08.25 羽劍青絲| 文學創作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文學創作 08.25 羽劍青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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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雪劍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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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24-03-25

鮮花(44)

10樓發表於: 2007-09-08 23: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六）子之丰兮

在穎城的日子很平靜，規劃有關農工商的內政，偶爾審理訴訟，大多數的時間我總是好整以暇的讀著自己的書。還有，不時收到離夔奇怪的禮物和邀請。
有次離夔派了小侍送來一個包裹，打開一看赫然發現裡面是隻皮脆金黃的烤鴨，附張紙條草草飛飛的寫著：『大家都吃到，這是你的份。以示公平。』，短箋末尾還煞有其事的蓋上了離夔的公文用朱印。
『這是做什麼？』我失笑。
「給您吃啊。」小侍強忍著笑回答，看來他已習慣離夔的特異作風。
還有一回是阿燁帶著兩個貼身女官，直接殺到府邸登堂入室，當時我正在審理一樁有關農地糾紛的訴訟。
『阿…阿燁？！』我呆望著火紅的她，驚詫之下連手中的筆都落地了。
「人家要找你去什麼仲夏聯句大會啦。」阿燁笑靨如花。
『誰？』怎麼忽然冒出這個東西啦。
「還有誰，我家的離夔大人嘛。」
『可以拒絕嗎？』我故意苦著臉問。
「不可以喔。」阿燁吐舌扮個鬼臉，硬把我從案前拉起，留下了一群瞠目結舌的侍衛和民眾們。
於是我想，或許我也該慢慢習慣這種古怪的幽默了。

而潁城的政務一如所料，很順利的步上軌道，即使我自行決定將賦稅減輕不少，到了次年，秋收時分結餘，納入糧倉的穀物竟是比以往的紀錄多出了幾百石。
「大人，請您來參加豐年祭吧！」
受邀坐在臨時搭起稍嫌簡陋的看台上，老老少少的民眾們正載歌載舞慶祝秋季的豐收。看著那一張張純樸的臉綻放出滿足的笑容，我終於如釋重負。
養民也惠，使民也義。我想我秉持的理念是正確的。
「一切都是大人的德政！」正當默想之際，幾位代表已來到我跟前欲下跪行禮。
我慌忙回禮，『不，這都是你們辛勤耕作的結果。』
人們又繼續跳起舞來，在戰亂的時代裡暫時忘卻死亡的恐懼，依戀著秋之美，享受大地的恩賜。生命只在於當下的那刻，同看向一方微仰的臉，用最虔誠肅穆的心感謝上蒼，身姿整齊的舞動著，令我受到很大的震撼。我一定給你們一個好的時代，讓你們即若就是這樣跳個無止盡也是對的，好的。我一定要給你們一個值得那樣引頸瞻望的未來。
這樣下了決心。
阿瑛寫信給曾經陪她玩耍的大家，告訴我們她和清源殿下二年多來的婚姻生活十分幸福美滿。而且信上還畫了每個人的臉，阿瑛真是可愛又有心。
但唯一弄錯的是，她把夏瀨的『瀨』寫成『懶』，害夏瀨氣得跳腳，直嚷著要衝去絳城找阿瑛理論。
鐵漢柔情。我想，其實夏瀨一直愛戀著阿瑛。只是他從來不說吧。
我依然經常回霜江城探望皇上，他的精神越來越萎靡。有時候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同情的成分遠大過於君臣之義。
於棠、維綱和我三個人見面還是舌戰不斷，大部分是為了離夔公和皇上的事。
羽呢？我們呈上的奏章常發現他娟秀的字跡，字裡行間那有條不紊的俐落快斷，充分展現他超齡的過人才華。由於在協助政務上的傑出表現，離夔也給他一塊封地，卻捨不得他離開，只好維持羽那『永遠無法親自到任的少年城主』身兼『劍僮』的奇妙身分。不過離夔的行事風格本來就相當特異，眾人也就見怪不怪了。
即使如此，羽總是在離夔的身邊。我好久好久沒單獨跟他說過話了。

[ 此貼被羽雪劍風在2007-09-08 17:4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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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4)

11樓發表於: 2007-09-09 01: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七）陟彼北山

十二月，離夔再度親征。
是來自阿瑛丈夫清源殿下的邀請，兩面夾殺位於兩國中間的涑石城。
「太好了，我們去找阿瑛玩陀螺吧。」
召開軍議時，雄才大略的離夔偏偏又裝出一本正經的神色，分給我們這些家臣一人一顆陀螺，看著手上的童玩，大家都快受不了了。
事實上，離夔的目標不止是涑石城，他打算在回師時一併掃平殘餘的小國勢力，分裂百餘年之後，天下統一的霸業即將在他手上完成。
我對這樣的局勢，帶著強烈的不安和些許的期待。
為了作戰計畫，離夔決定先帶著羽和江鄴出征，於棠留守，維綱負責戰線補給，而我和夏瀨各自回城集結兵力後再出發。

回穎城之前，我又跑去探望皇上。
我所擔心的是，一統天下之後的離夔公絕對不會還政給皇上。挾天子以令諸侯是一種戰略，然而，等到再也沒有其他諸侯時……
不願多想下去。
但皇上卻一反常態的神采奕奕，他熱切地握住我的手喃喃的說：「愛卿，當心…一切都託付給你們了……」
『是…』隱晦的語焉不詳，皇上究竟想傳達給我什麼呢？
我不解。
感受著掌中那絕望的濕熱，剎那間時空交錯，迷惘之中讓我想到已死去的宗澤。
月下圍城的最後一夜，他也曾這樣緊抓著我，像是瀕死的溺水者努力攀著眼前最後一塊浮木，而我卻放開了。

[ 此貼被羽雪劍風在2007-09-08 18:3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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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4)

12樓發表於: 2007-09-09 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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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豈曰無衣

和夏瀨領兵在途中合流，一同往涑石城的方向前進。距離涑石城百餘里處，我們遇到停滯不前的維綱。
「小子你愣在這做啥，這麼想俺們啊。」夏瀨跳下馬，開玩笑的作勢搥他一拳。
我也笑著看維綱，等待他的解釋。
維綱並沒有笑。
「你不知道？」他對我說。
『等等。你。』
這一瞬間…………
「你們兩個弄什麼玄虛啊？！」夏瀨不耐煩的說。
…………我恍然大悟
「不好了！清源殿下發出檄文！號稱勤王之師！和涑石城主聯手伏擊主公！現在主公已被包圍了！」前方偵查的斥候氣喘吁吁的向我們衝來。
我看著維綱。
維綱看著我。
「勤他奶奶的王！」夏瀨虎目圓睜，一躍上馬，帶領他驍勇善戰的騎兵隊絕塵而去。
他回頭對我們大吼：「快來啊你們！主公危險了！」

我看著維綱。
維綱看著我。
『陷阱。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
『你錯了。』
「什麼？！」維綱面色不善，陰狠的瞪視我。
『他若是死在這裡，天下又要亂一百年了。』
「……」
『現在第一層是清源，第二層是離夔公，第三層是涑石城主，第四層是夏瀨，好吧第五層是幫助清源的我們。雙方總兵力相當，打下去將是兩敗俱傷難以收拾，不論誰輸誰贏，大半的國土都會分裂，一切又回到群雄割據的局面。』
「那我們袖手。」
『不要忘了，我們袖手的話，離夔公和夏瀨聯合突圍是不會輸的。』

我看著維綱。
維綱看著我。
「你是誰的臣子？」
『皇上的。天下的。』我從來沒有動搖過。
「我也是。」
『但為了黎民百姓，這一次我們得幫離夔公。』
「下回，準備好告訴我。」一言既出。
『好。』駟馬難追。

[ 此貼被羽雪劍風在2007-09-10 20:1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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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07-09-30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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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蒹葭蒼蒼

當我們趕到時，夏瀨率領的騎馬隊死傷近半數，他渾身傷痕累累，但涑石城主的首級已高舉在他手上。
戰爭的勝負關鍵往往在於雙方士氣，而非出師之名。
「你猜的沒錯。」維綱低聲對我說，略帶抖音。

突破涑石城後，我們順利和離夔公的主力會合，原本危急的情勢瞬間扭轉過來。
怕死的江鄴看到我們開心得不得了，又是搭肩又是擁抱也不嫌肉麻，我和維綱都很納悶自己何時跟這傢伙有如此堅定不移的交情。
離夔公攬著阿燁纖細的腰枝，面無表情，不帶驚詫也不似憤怒，是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平靜。但自他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殺意，令人不寒而慄。
對於大軍壓境，清源殿下依然鎮定的調度軍隊，看來他已有一決死戰的覺悟。
似曾相似的情景。
忽然又想起宗澤。於是我往阿燁的方向望去，她同樣沒有表情。
羽回眸望著我，臉上的神情溫柔而堅定。
在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氣氛下，一襲白衫朝我們衝過來。
是阿瑛！
阿瑛騎著她最心愛的小白馬，停在離夔的面前。
『哥，住手吧。』
「可是人家都準備好了呢，怎麼可以空手而還呢。」說話的是阿燁，她甜甜地笑著。
離夔一言不發。
『嫂嫂，別這樣，求妳勸勸哥哥吧。』阿瑛拉住阿燁的袖子，淚珠在眼眶中滾來滾去，她語帶哽咽強忍著不掉淚。
忽然城上的箭如驟雨般激射而來，阿瑛驚駭的回頭。
『不！夫君！住手！』阿瑛往城內急馳而去。
清源殿下大概是怕射傷愛妻，便罷手了。
『求求你別射！你等著！我跟哥哥談談！』遠處的阿瑛尖銳地大叫，那聲音帶著破碎的哭調，從風中隱約傳來。
她又奔回離夔面前。『哥哥……』她扯著離夔公的衣擺，卻被甩開。
阿瑛不死心，她轉向阿燁哀求，向羽哀求，向夏瀨哀求，向我們每一個照顧過她的人苦苦哀求。『拜託！求求你們勸勸哥哥啊……求求你們……』
「主公！」
「主公！」
看著阿瑛楚楚可憐的模樣，衆人內心都動搖了。除了離夔公和阿燁。
『哥哥，我請清源君出來給你道歉好不好！求求你們不要自相殘殺好不好！』阿瑛又奔回城下找清源殿下。
她沒有哭。
去而復返數次，阿瑛臉色蒼白，長髮汗濕雜亂的貼在臉上。在十二月嚴寒刺骨的北風中，她顫抖著跪在離夔的面前，如同即將凋零的葉子，卻始終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要兄長還是要丈夫？」離夔終於開口。
阿瑛抖得很劇烈，風很冷，但她的心更冷。
『對不起了，哥哥。』淚水奪眶而出，順著無血色的臉頰滑下，落在離夔腳邊。
阿瑛用衣袖拭淚，起身，別過頭去，蹣跚的上馬。
「放箭。」離夔下令。
沒有人動。
離夔劍眉微揚，奪過一把弓箭瞄準。
『主公！』我和夏瀨一左一右同時衝到他面前擋住。
「滾！」
離夔大喝一聲，雙手粗暴的往兩旁一分，力道極猛，我和夏瀨跌在地上。
「不…」羽別過頭去。
阿瑛雪白無瑕的衣衫上開了一朵絳紅色的花，濃烈豔麗的血光。她瘦小的身軀，慢慢的，自小白馬滑下。
細如鵝毛的雪，此時自天空飄落。
「我不容許背叛。」離夔說。
粗獷的夏瀨就這樣坐在地上，放聲大哭，那哭聲好悲傷好響亮，直達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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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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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