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27 【蒼談】絕密：岳曉芳。架空短篇完結 ( 甜一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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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22)

樓主發表於: 2015-06-27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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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7 【蒼談】絕密：岳曉芳。架空短篇完結 ( 甜一把 )

* 軍官蒼 x 戲子談，來給你們甜一下！

    一直覺得這二人搭在一起，其實特別適合復古的場景。也許與蒼太過內斂的氣質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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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岳曉芳。

       東北被破的消息傳到南京時，談無欲正巧唱完最後一齣戲。頂著滿頭點翠，厚重鮮豔的
油彩讓他成了這場亂世洪流下的點綴品，台下掌聲哄堂，戰火轟隆聲對戲癡來說，永遠是天
高皇帝遠的事，人生便如這戲，有了今朝，沒天明。



   「芳爺。」那名叫祝生的小廝是三年前談無欲在街上買回來的。

    都什麼年代了，還有孩子當街賣身葬母，當時街上一群人就圍著這孩子猛一陣鬧呼，孩子
在地上磕頭，板磚上賣身葬母的葬字也寫錯了，居然寫成了個藏字。賣身，藏母。

      那些笑聲聽起來就跟豺狼虎豹沒什麼兩樣，談無欲在遠處看著孩子瑟瑟發抖的小臉，心想，
那孩子知道他們在笑些什麼嗎？也許知道，但知道了，又能如何？還不如裝作不知道。



     人世間總有說不完的悲慘的故事，於是才有了那些哀艷的唱詞，淒涼的歌曲，談無欲每站
上戲台，經年累月唱得多數都是異曲同工的故事，今個唱霍小玉，明個唱蘇三，年尾還得連著
再唱三場虞姬。

    台下的人總是瘋狂鼓掌著。明明是那樣悽慘的悲劇，他們卻能瘋狂的歡欣鼓舞，花錢買了戲票
入場還不夠，最後還要拚了命的往台上砸金條，扔金鍊，丟扳指。



     於是岳曉芳的名字靠一個戲字，紅遍大江南北。大家都知道他叫岳曉芳，卻少有人知道他叫談
無欲。



      談無欲還是買下了孩子。沒有什麼大原因，就是看他可憐。因為曾經自己比這孩子還可憐，小
祝隱隱讓談無欲想起了過去那段還不是岳曉芳的自己。當他撥開人群，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著髒兮兮
的孩子離開時，升起一股衝動。



      於是在戲樓外，他放開早已傻住了的孩子的手，談無欲要告訴他，不，是岳曉芳要告訴他，
悲劇，不是死了母親，不是死了父親。悲劇，不是走投無路，不是一無所有。



      岳曉芳摸摸孩子的頭說：「人世間真正的悲劇，莫過於坐以待斃。」

       孩子後來跟在他身邊，成了他的小廝，貼身趙他岳曉芳的起居生活。這份工作羨煞了外頭一
票軍官公子哥兒，他們時常成群結隊當眾地損小祝，小祝學會了笑，伸手不打笑臉人，是他這幾
年跟著芳爺悟出來的生存之道。



     他沒有芳爺好看，聲音也沒芳爺好聽，但他深深記住一件事，絕不能給芳爺招麻煩。芳爺的招
牌不能壞，並不是小祝對芳爺有何非分之想，他壓根就不懂那些複雜迂迴的風月事兒。其實小祝
有個地方還是很聰明的，那就是他知道，在這亂世要活得輕鬆，便不要有太多牽累，許多人顧著
逃命都來不及，而他專心討生存，唯一能依附的也只有芳爺一個人。

       所以現在他變得相當有眼色。在外接到那封信的時候，小祝便明白無論如何都要立刻送
到芳爺手裡，就是芳爺此刻在台上唱戲，他都得硬著頭皮衝上戲台上去。



      不過還好，已經下了戲。小祝小心翼翼捧著信，鬆了好大一口氣。



     「怎麼了？」談無欲才卸了半臉妝，一邊花臉，一邊素臉，看起來甚是恐怖，

     「芳爺，信……」小祝還沒說完，便被眼前一頭閃耀的珠翠花了眼睛，再低下頭去看，信不見了。

    小祝欲言又止，還是捧起汙濁的水盆走出去，替芳爺闔上了門，

********************************************************************

2.     信。

      戲服還穿著，妝還未卸完，頭上沉三斤的珠翠還噹噹掛著。

      談無欲卻等不及了。握著信的手指，因為激動微微發白，多久了？自從可能失守的消息從
東北陸續傳到南京，他就跟他失去了聯繫。說是聯繫，也不過是單方的傳遞。

   因為離開時，那個一身筆挺軍服的人給過他承諾，一月一封信。



      這些年來談無欲收到的信，零零總總也能疊成一個妝匣，不，還裝不滿。談無欲瞇起狹長的
眼，情緒上了頭。他氣。手上這封信遲了半年。上一封信是六個月前小年夜時，那會兒天氣冷，
南京依然過著醉生夢死的繁華生活，家家戶戶的門口，高高掛著紅燈籠，街尾還有七彩的煙花
放。



     『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幾個孩子手上提著幾串糖葫蘆，
一邊在大街上啃，一邊在背詩。大人跟在背後說三道四。



      這景象讓談無欲忍不住失笑，大過年的教孩子背這什麼撈什子詩？背就背吧，也不來個應景
喜氣些的。真不吉利。他就這樣穿著錦襖站在戲樓外，看看人群，瞧瞧街景，不時望望被煙花照
亮的夜色，抽著菸，懷裡拽著一張黑白照。是那人穿著軍裝的照片。唯一的一張。他從不離身。

    後來戲樓的人一時興起，起鬨他來一首，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
與何人說……談無欲一愣，便暗罵自己，剛剛還嫌人家的孩子背的詩不吉利，現在自己不也一樣？
後來他在底下一連串莫名所以的眼光中說換一首，但想了很多，發現自己唱得最好的那些，全是悲
劇。他抿緊唇，對著台下一群希冀的眼光，甩袖一句，不唱了。



      不唱就是不唱了。岳曉芳說不唱，也沒多少人能拿槍逼著他唱。而談無欲就靠著那張照片渡過
索然無味的六個月。終於等來一封信。

     急急拆開，一張紙，上面只有兩個字。

    ------- 等我。 /{f"0]-RA

   那兩個字他在一天之內反覆看了幾十遍，忽然間便想到一句話，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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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正經兒地。

     那人叫他等，談無欲便等。即使上頭沒有註明，要他等多久。

       今日戲台下來了一批軍人。他們明顯不是來聽戲的，而是來當爺的。這樣的觀眾有許多，談
無欲唱了十多年，早已練就出如何在第一眼分辨出，此人是來看戲的，還是上花館的。誤把
戲館當花館的男人，總是比把戲館當作正經地兒的多了去。談無欲今生也只遇過那麼一個。可那
人卻只會讓叫他等。



      他邊在台上唱的時候，底下那群人便沒事朝台上喊一聲岳曉芳。極盡所能地把他當花姑娘調侃
。有人說唱戲是下三流的職業，說實話，談無欲自己也認同，因為碰上瘋子的時候，他們多數得為
了生計不能反駁，更甚者，還得從了。



      談無欲根本懶得理他們，後來他乾脆將自己的眼光定在最遠處的磚牆上。磚牆向來是戲子的知
心人，因為它們不會說話。不會說話，便不會傷人，便有尊重，便有交情。

       談無欲寧願跟牆談心，也不願跟人交陪。除了那人以外，他最喜歡的，便是牆。

       唱到了最後一句，散場了，他隱隱感覺台下那群人的蠢蠢欲動，氣氛不對，可岳曉芳還是岳曉芳
，彎了腰，做了完美的謝幕。該做的，一樣不能少，可那時他的心裡卻在想，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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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他的麗娘。


    果然是上台沒翻黃曆，真真遇上了麻煩。

    那些軍官進了後台，外面的人攔不住，談無欲沒卸妝，便以岳曉芳的姿態等著。帶頭的那人有
些高，走到他面前，就俯視著他，眼神太明顯了，不用說，談無欲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能到府唱戲嗎？」這不過是句行話。

     差不多就跟去花館帶姑娘出場的意思一樣。



     談無欲的雙眼黏在對方腰間的槍，小祝他們全躲在外面，神色緊張。

     他搖搖頭，頭上的步搖發出清脆的響，思索了會兒，便道：「你知道我有多貴嗎？」



      那群人便笑了。帶頭的人打了個響指，後頭有人搬了一只不大不小的木箱進來，箱子一掀，滿是
銀光閃爍。談無欲的塗滿油彩的臉被印照的發白。

       帶頭的說：「夠不夠。」

       談……不，岳曉芳說：「還差一樣。」

       帶頭地問：「差什麼？」

       岳曉芳張口，一個名字哽在喉頭，他差點把那個人的名字叫出來。帶頭的看他失神，有些沒耐性
，於是逼近一步，又問了一次，到底差了什麼？



   「團座！！」後面忽然有人失聲大叫。

       帶頭的人皺眉轉過頭，便見到自己後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男人，還來不及打量對方的面相，就被
那雙太過幽靜的眼神生生給鎮住。他不自覺退一步，這一退動作大，撞了後頭的岳曉芳一個踉蹌。



      談無欲頂著一身行頭，撞得妝台鏗鏘響，他沒從震驚中回過神，那個便越過所有人來到自己面前。
他沒有扶他，只是靜靜擋在他面前，用他的背，成了一堵擋住岳曉芳的牆。

    談無欲盯著眼前的背影，再也看不見前方那群軍官的神情，他忍不住將手掌輕貼上那人身上硬挺的
軍服上，隔著手，臉頰貼了上去。鏡台反射的便是這樣一副如師繾綣的畫面。戲文裡經常有這樣一段濃
情的敘述，無論什麼樣的故事，在迎來感傷之前，總要有一段溫情的鋪陳，才方便加深後來一記穿心刃。

     絕代風華的杜麗娘，等來了夢中的郎。麗娘倚在郎腰背，不敢驚呼，就怕睜眼便醒，良辰美景，又成
斷壁頹垣。

    談無欲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如此說：「這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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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等我回來。

    談無欲明白，他的每一次回來，代表的都是下一次離去。
       蒼卻告訴他，他的每一是離開，都是為了下一次能夠回來。


     這人一生是說不出什麼情意濃濃的誓言了。談無欲明白，其實他也不需要。或許只是因為在台上
演了太久為情神傷的女子，多多少少受了影響，下了戲，卸了妝，他變成一個喜愛傷春悲秋的岳曉
芳。

        蒼權力通天。卻無法帶他走。因為岳曉芳不是軍人。岳曉芳是戲子。其實跟戲子也是無關的。
炮火隆隆的戰線，容不下這樣一個以藝謀生的人，蒼見得多，那些人多數的下場，往往比起被俘虜
要更淒慘數倍，首先踐踏的便是尊嚴。



      失去的是對於自己一切的權力。你不要，也無法說不。

      他覺得，還是南京更適合他。他的心願，便是把戰火隔在拒他天高皇帝遠的千里之外。


         然而這些話，最後通通只會化作一句，曉芳，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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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今生今世，我不忘懷。

       比起談無欲，蒼更習慣喚他曉芳。談無欲有些懊悔，因為最初兩人相識時，他並沒有直接告
訴蒼自己的真名，直到兩年過去，蒼終於要遠赴東北，當時他來戲樓聽最後一場戲，談無欲把
做好的位置給了他。

      蒼若來看戲，岳曉芳就送票。
         只要那人坐在第一排，岳曉芳的視線便不會黏在蒼白的牆上。
         那一夜，蒼終於要走了，岳曉芳揪著他的軍擺，付在對方耳邊，用戲腔告訴他，我叫談無欲。

       軍官頭一次有那樣明顯地笑。他問他，你要什麼彩禮，岳曉芳蘭指低目，眼波流轉，再用一
次戲腔，像俊朗的軍官討了一張黑白照。




     而後，照片背面多了八個小字。

    ----- 今生今世，我不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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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披風。


       那人又一次離開了。這一次談無欲不只是送人出戲樓，而是送了一段很長的路。那
條路長到，回頭，幾乎看不見南京的樣貌。



      有那麼一瞬間，談無欲是想說的。戲台上的岳曉芳的靈魂又回來了，談無欲想對他說，我跟
你走吧。

   可最後仍是沒有機會說。車子停在了一處陌生地，兩個人規規矩矩坐在後座，中間也規規矩
矩隔了距離，一人一邊的窗，一人一邊的景。

       司機好幾次以後視鏡偷偷瞧，卻瞧不出什麼端倪。

        後視鏡照不到的是底下的交握的手，軍官看著窗外，手掌卻捏了一下戲子的手，不輕不重。

        軍人看著自己那一邊的窗外說：「夠遠了，你回去吧。」

        岳曉芳看著自己那一邊的窗外答：「好。」



        抽回了手，打開車門，岳曉芳頭也不回地往回走，失魂落魄似地往回走。後頭一陣急切的腳
步聲靠近，他正要回頭，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不，這不是懷抱，談無欲終於從岳曉芳的感
情中回過神來，差點就以為那是一個懷抱。



       其實，只是一件被穿熱的披風罷了

     軍官解下自己的披風掛在他身上，良久，才收回手，道了句，曉芳，等我回來。



      談無欲不敢回頭，直到聽見汽車駛離的聲音，都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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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絕密：岳曉芳。 }FT8[m<

     東北失守。
     南京城裡的人，個個急著要遷。
       當全城的人通通急著像熱鍋中的螞蟻時，岳曉芳早就消失了。

      並不是因為他有通天的本領。而是有一封電報及一張千金難求的傳票早在三天前便火速送達了
岳曉芳手中。



     那名送信的軍人臉色相當詭異。而且前前後後確定了好多次，談無欲正是上頭那千交代萬交代
一定要親手送達的對象時，才不情不願的交出手中那一封東西。



     軍人踏出戲樓時，甚至緊張的左望右看，跟做賊似的，又匆匆離去。

談無欲當時被那人弄得相當緊張，接過東西也沒能看一眼便立刻塞到了衣袖中，回到房裡才戰戰
兢兢地取出信來。一取出來，他便呆傻住了。此信的規格跟以往收到的家常信件都不一樣，厚度、
材質、封口，都明顯不在一個檔次，極為嚴謹。他一顆心懸起來，身體在發涼，將信封翻到正面，
上頭赫然印著兩個令人背脊發麻的兩字 ------- 絕密。



       絕密。 EwH_k


        談無欲倒吸一口冷氣，咬著牙，拆信的過程不順利，因為封得太緊，他自己也太慌張，好不容
易把裡頭的東西倒騰出來，入眼的竟是一張今晚明夜的船票。還有誰會給他準備這些東西？除了那
人，還有誰會這樣替他鋪排後路？

        他打開了與船票附在一起的那張白紙。那封以軍事絕密規格的傳遞方式，送到岳曉芳手中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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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蒼說不了情意濃濃的話語，卻做了一件最情意濃濃的事。

      -----   絕密： (+^z9p7/!
wQV[ZfU^h
R&`; C<6}D
      -----   無欲，今生今世，我不忘懷。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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