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06 【楚天行x寄昙说】放舟 by陆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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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樓主發表於: 2022-04-06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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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6 【楚天行x寄昙说】放舟 by陆竞

楚天行道：“那些人称你‘夸幻之父’，又道你作恶多端，罪无可赦，你如今已是禅剑一如寄昙说，不会生气吗？”

寄昙说倚船而坐，笑道：“是非本在人心，那些人都因夸幻之父当年作恶而家破人亡，如今支撑着他们活下去的，无非就是仇恨，若吾执意辩驳，只怕他们认清事实后难以承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也有违吾之禅心，如此想来，倒不如由他们憎恨。”

一番陈情，哑口无言之人反倒成了楚天行，他沉默地望着寄昙说，好似要从修者的那张脸上看出些什么破绽来，最终淡淡一哂，抛酒而去：“碎雨弄琵琶若能听见你这番话，只怕也如我一般五味杂陈。”

寄昙说从容接酒，叹道：“弄琵琶姑娘若能走出自己的心结，也是好事一桩。”

饶是楚天行好脾气，此刻也不由得冷笑一番：“执迷不悟，当真分不清谁是真正于这武林苍生有益之人。”

寄昙说知他尚未释怀此前弄琵琶在背后捅他之事，沉吟片刻，此时或该用些油滑言辞哄着楚天行，但修者直来直往惯了，打禅机恐怕也不招楚天行待见，于是他道：“好友怎能与他人相提并论，天下人不知吾，你岂不知？”

楚天行定定看着他，道：“也对，任是谁来了，也不会知晓吾面对你的心情。”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寄昙说却能清晰明了个中意思，他笑：“好友口舌见长，饮酒。”

楚天行本是恣意江湖之人，这武林纷争合该与他毫无关系。寄昙说与他泛舟同游数日，也蒙受楚天行诸多照拂，从夸幻之父一直延续至今，人皆感恩，寄昙说更视楚天行为平生难得的知己。

然而以楚天行这放荡不羁的性子，置身风波非是明智之举，寄昙说也曾为楚天行担忧，楚天行皆不以为意，只道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如今人人都有天命，你的天命正如天迹所说，就是走好这条人之最的道路，而吾的天命，就是守护你走完这条路，成为人之最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又有夸幻之父的前车之鉴，武林人对你成见颇深，楚某只好舍命陪君子，与你为虎作伥一回。”

关于他的来历、他的路途是怎样，这人又只字不提了。

楚天行爱酒，更爱与人比酒。

这个“人”的范围仅限于寄昙说一个人。

若是旁人要分他的酒，楚天行便长吁短叹，觉得自己的宝贝被糟蹋了，品酒不知细品，如登船却不知赏景。他老神在在，振振有词，拜访仙脚时连答谢那位天迹的酒都要挑船上的新酒，若是陈酿，是怎么也不肯割爱的。

他喝不醉，亦或者寄昙说从来分不清他是否醉了。

醉意上心，连一向沉稳的寄昙说也不免有些头晕目眩，船行水中，波纹荡漾，寄昙说看着涟漪中层层叠叠的虚月，几欲效仿那位捞月诗人。可惜月空留影，身藏云中，船过山峰拐了个角，弦月似有还无。

寄昙说诚道：“好友，吾欲醉了。”

楚天行哭笑不得：“谁醉了还坦然告知他人，寄昙说，你真是别具一格。”

寄昙说不明所以，也随着他笑起来。

楚天行哑然失笑。

是否别具一格尚未可知，酒过三巡，寄昙说已然气息凌乱，脚步虚浮，歪歪扭扭地往楚天行怀中倒。教楚天行稳稳扶住了，他似是不好意思，强撑着要站起来，扶着船身往一边倾斜，船只险些被他带入水中，多亏楚天行还算清醒，忙不迭起身阻止了。

“楚某虽放荡不羁，还没心大到想在水里泡一个晚上，老昙，你且收了神通吧。”他连连叹气。

醉酒的人并不能应他的话，楚天行等了半晌，没等到回音，去看，看见瓷白的一轮月泠泠地洒落辉光，笼罩着修者轮廓清晰的面庞。楚天行无故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想，或许偶尔放肆一回也无可厚非。

寄昙说的唇柔软，沁着凉意，这张嘴里素日吐露出的佛谒禅机教人头大，楚天行自认与佛无缘，武林中纷纷扰扰，皆道人之最便是一页书，明里暗里都在提醒他，这是凡人肖想不到的“梵天”。

楚天行动了动嘴唇，并未出声，心里却在呢喃：世人的救赎，真有说得这么厉害吗？

武林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末日灾难接踵而至，苍生都在求救赎，求希望。楚天行无端地愤怒起来，他剥开寄昙说的衣襟，散出他体内氤氲的酒气，那冷白的肌理上道道伤痕斑驳瘆人，指尖随他拨弄过颈项、锁骨，谁又想过救世主本身呢？

他吻得用力了，唇齿间像一个禁锢的囚笼，枷锁收紧之际磕着寄昙说的唇，醉意朦胧的人发出沉闷低喘。

“好友……”寄昙说半梦半醒，不知是否认出他。

楚天行垂眼看着，不知情绪如何：“如此便醉了，修者的酒量有待提高。”

寄昙说闷笑道：“文君坊的千日甘不是不醉人吗？好友逗趣吾，想是近日为武林奔波身子疲乏，倒不如痛痛快快醉一回，也好过将醒未醒之际那般纠缠得痛苦。”

楚天行也是笑：“只怕楚某有意醉，好友你无醉心啊。”

话音甫落，船身一震，楚天行已身居人下。

寄昙说低声道：“那便醉个彻底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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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重山，情意渐退，余韵犹在。

“修者修行也修心，今日破戒，你感觉如何？”楚天行哑声道。

寄昙说与他并排而坐，两人一前一后靠在船舷，道：“好友以为？”

“楚某不过一介江湖浪子，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天下之大，风情月债不过过眼云烟，无事值得惦记。”楚天行说罢，笑意凝了一凝，又望着寄昙说，也似透过寄昙说望向他身后的无边夜色：“与君奔波数日，现觉死生也不过俯仰之间，若说有何事足以挂怀，那便是与何人共渡红尘了。”

寄昙说笑道：“这回便轮到吾舍身。”

楚天行正欲再说些什么，仰头望天，天却不如他意——他上身一翻，整个人以倒挂金钩的姿势跌入水中。

寄昙说急切道：“……好友！”

他要下水寻人，水花四溅，本就湿透的衣袍雪上加霜，寄昙说真气一动，船舷立刻被划出一道，他又笑起来，觉得自己像刻舟求剑的庸人。

然而水下动静不停，片刻后，一人身影于水中凌跃而起，身姿飘逸如月下谪仙。

跌落水中之人不仅未见半分狼狈之态，反倒悠然自得，借这满湖清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发丝到靴底都湿漉漉地透着水汽，他倒自在，足尖轻点船头借力而起，随后在空中转过一圈，衣袂翩飞，船头剩余的一坛酒顺着楚天行的力道贴在他掌心，后者仰天豪饮，笑声恣意。

“老昙，认识你，楚某不枉此行。”

寄昙说眼皮轻轻一跳，直觉楚天行话里有话。

他揭坛而起，与楚天行遥遥相碰：“禅剑一如亦然。”

[ 此帖被whiyn在2022-04-06 09:4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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