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09 魂兮歸來（雁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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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ithluc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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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1)

樓主發表於: 2016-03-09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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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9 魂兮歸來（雁默）

上官鴻信是個很少做夢的人，夢太虛無，而他的選擇永遠只有直面真實。但是這一次，他明確夢見了自己的死亡:胸口被斷雲石貫穿，留下一個透明的大洞。他站在一片充斥著茫茫水汽的天地中，白色的水汽從他胸口的洞流過。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星辰隱匿了蹤跡，光線似乎是從空氣中自己溢出來的。上官鴻信辨識不清自己的所在——好像是站在莽莽蒼黃蘆葦的正中，又像是在遠黛的寒山裡俯視著平原。
從未到過，且一無所知的地方。上官鴻信不是喜歡靜止不動的人，所以雖然毫無實感，但他邁出了第一步。就在這時，那個能輕易撥動他心弦的聲音響起。
“你要去哪裡呢。”
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輕輕的，帶些古井枯木般的嘶啞。
一別數年，相逢竟然是夢中，上官鴻信笑了，他維持著背對聲音主人的站姿，回答道：“吾往北而去。”上官鴻信並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首先想到羽國在東北之地罷了。
那個屬於策天鳳的聲音說道：“北方不可行，增冰峨峨，飛雪千里。”
好漫不經心的回答，上官鴻信想。羽國如果真的那麼寒冷，自稱弱書生的人又是怎麼在羽國最高處不勝寒的地方呆了三年呢。
看穿不拆穿，上官鴻信繼續道：“吾欲往南。”策天鳳說：“南方不可行，蝮蛇蓁蓁，雄虺九首。”
虺蛇往來，吞人以益其心，但前任墨家钜子，他的師尊不是講過嗎，這世上最深不可測的永遠只有人心。上官鴻信的心早死了，就算真的存在那種能吞象的巨蛇，他也不會感到恐懼。
上官鴻信說：“吾往西如何。昆侖之山，天地之梯，宇宙之中，懸圃寶樹，神仙之境。”
策天鳳對曰：“西方之害，流沙千里，徜徉無倚。”多麼諷刺的話。靜默無語，孤身離開羽國的禽首，勸絕信無依的鴻雁不可往那空闊無依的天地。
“那，吾若往東呢。”東方之國，圖騰以羽，或可為歸處。
“東方不可，十日並出，歸墟無底。”一個內心是黑暗深淵的人，還會畏懼扶桑神樹上的十日，東方大海縹緲不知何所在的歸墟嗎。
上官鴻信徹底確信了:他的師尊，並沒有在交談。策天鳳只是在一個人念著招魂詞而已。
“魂兮歸來，君無上天，一夫九首，拔木九千。”
“魂兮歸來，君止幽都……”
招魂，自然是呼喚已逝去的至尊至親至愛。聽著策天鳳不疾不徐地念出亙古流傳的語錄，上官鴻信倒是想問了，一個眾叛親離，無情不仁的墨家钜子，天地間哪一條生命又值得他策天鳳惦記呢？
但他沒問，甚至沒有一絲意圖想轉過去看看那個記憶中已遙不可及的青衫人。因為這只是個夢，而且夢中他邁入了自己不該屬於的死人一疇。但又因為這只是個夢，無須刻意，無須回避。
策天鳳所念的招魂詞十分冗長，長到上官鴻信還未聽完，就被一聲霹靂驚雷炸醒，傾盆大雨打在本不該有天象變化的琉璃樹結界中。
上官鴻信覺得心口犯涼，低頭一看，原來是彙聚在琉璃串上的雨水滴滴落下，正砸在自己三寸靈台之處。
他想起來了，今天原是策天鳳，或者說默蒼離的忌日。上官鴻信倒沒存弔唁的心思，只是路過時恰逢小雨，進入一避，沒想到刹那夢醒，雨勢反更大了。
事到如今避走無用。上官鴻信用斷雲石化出華蓋遮住琉璃樹後，仍倚坐在血色樹下，閉目不知道想著什麼。
若是此刻他睜開雙眼，便會看見虛空中那被放大的半透明的面孔，青絲飄然，雙玉點額，一雙棕色的眼看往樹下安坐的人。
魂兮歸來，何為遠兮。
魂兮歸來，歸來反故室。

死的过程比麻木地活着痛苦只能乞望长梦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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