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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树下小院门再度打开,是殢家兄长得胜归来。当下时局很乱,只有金子银子和枪杆子是真实力。而殢家本就祖产丰厚,现下又在军方那里占了一席之地,一时间风头无量,奉承恭贺之流络绎不绝。 CgVh\4,a
无衣师尹站在宾客间应对大方,脸上永远挂着完美的笑容,看不出真实喜悲。 9U2Px$E
她当然有理由不满的。殢家全家上下都知道,殢家大少此番带回来的,除了满车金银财宝,还有三个娇美的姨太太。 <ZigCo w
殢无伤久久立在窗子边上。无衣师尹说得没错,从他的窗口确实能看到院落一角,这也让他可以轻易窥视到那盈盈一点灯火永远只映出一个人的影。 gI)w^7Gi
他细细回想那三个姨太太,无一不是俗媚而艶丽的,由此猜想兄长并不喜爱无衣师尹那一款,两个人关系并不是很好。 _&W0e}4
可他也觉得,若是无衣师尹成心要让兄长喜爱,一样也可以做出那般的样子来。男人女人间的事情,无非也就是那样,倒搅红烛,玉滴牡丹,鸳鸯枕上鸾凤颠……不能再想下去了。殢无伤一把扯上窗帘,把一些令人作呕的想法随着那盏灯火一同拒之帘外。 \|4 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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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归途奔波,外加近来敏感多思,也有可能是他与这座大宅院八字不合,殢无伤很快病倒了。他身体一向强健,多年不曾病过。可久不生病的人一病起来反而更重,前一日刚感觉头昏昏沉沉,下一日便浑身烧得滚烫,躺在床上意识不清,迷糊间只觉得谁把自己扶起来穿过院落重重。再清醒时已是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空气中漂浮着熟悉的甜腻香味,红色纱幔密密绣着玉叶翠枝,鸳鸯谐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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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那里辨认这些图样,床幔被掀开,无衣师尹端着一碗药看着他:“醒了?” CxJfrI_W
殢无伤嗯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吓人。 PSW#^o
无衣师尹笑笑说:“嗓子哑了就不要说话了,听着怪可怜的。” n&_YYEHx
她把殢无伤扶起来,一边拿着小勺把药往他嘴里送,一边说:“你病得厉害,热退不下去。我看你屋子朝向不好,总是阴阴冷冷的,便叫他们把你扶过来,也好就近照顾。” 7^B3lC)
殢无伤昏昏沉沉的,听着无衣师尹的温言,突然升起了眷恋之意,慢慢地把头抵在了她的肩上。 %S{o5txo
无衣师尹很宽容地笑了笑,摸进衣领里探温度。一伸进去便摸了一手滑腻炽热的薄汗,掌心下流利的肌肉此刻腾升着惊人热气。殢无伤高大的身躯微微蜷缩着,像幼兽渴求母亲一样,毫无防备且依恋地将额头在肩窝上蹭了一蹭。 U:qF/%w
被无端依恋起来的人眼色沉了沉,侧过头去看殢无伤,只见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现在半阖着。青年连唇都失了血色,可这种罕见的疲倦与苍白却将他过于锐利英俊的面容中和出一种脆弱的情欲来。 "w*@R8v
无衣师尹复而把殢无伤扶倒在床上,去解他的衣扣。她的手很平稳,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在发抖,抖得厉害。 oz%h)#;
上衣被剥去,微凉的空气吹过滚烫的胸膛,殢无伤略略清醒了一些,抬起眼去看对方。无衣师尹从容地说:“你出了太多汗,黏着不舒服,我帮你擦一擦。” n<{aPLQ
发烧的肌肤令皮肤敏感百倍,毛巾粗糙而滚烫的触感,偶尔不小心碰到胸膛的掌心的柔夷,每一种触感都鲜明得让神经好像在被灼烧。她擦得那样小心翼翼,却不知这样似有若无更令人发疯。无衣师尹似乎是擦得累了,停下来微微呼了口气,那鼻息喷在皮肤上又激起一片战栗。 H \r`7
还有她身上的熏香味,撩人的,悱恻的,萦绕在殢无伤周身。许是久热烧混了五感,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香在赤裸皮肤上拂过,轻痒得令人发疯。 'To<T
他睁开眼睛,一把攥住无衣师尹的手腕。 ]|,vCKju
“你费尽心思让我回来,”他哑着嗓子说,“待我回来却又把我晾在一边,玩起了贤惠嫂子的把戏。无衣师尹,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3@KRb4f
无衣师尹安静了几秒,垂下眼睛说:“你这句问话,可深可浅,指向不明,师尹不好随意回答。” :tK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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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殢无伤疲倦地想,是不是自己永不能从这个人嘴里听到一句真心实意。 PPN q:,
身体温度愈胜,头脑又昏沉几分,周遭一切都荡漾在水中一般摇摇晃晃。他瞪大了眼睛一一看过去,床幔上的鸳鸯交颈,被褥绣的并蒂双莲,窗棂上贴着的红双喜已经褪了色。他终于想起这是无衣师尹的卧房,那也便是他兄长的卧房。虽然他的兄长自回来后便不曾踏入这里,可他们毕竟在这间房里拜了堂、洞了房…… PdR >;$1
自听到这桩婚事起便开始在心底酝酿发酵的忌妒、怨怼与伤怀愈发沸腾,殢无伤死死咬紧牙关,生怕那些毒液一样的情绪会从嘴里喷涌出来。 h=hoV5d@
这个擅长曲意逢迎的女人,本该是自己的妻。 wOjv[@d
曾经应该属于他们的鸳鸯并蒂莲,被她转头奉给了他的兄长。 <E"*)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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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话,哪怕是玩笑,一说再说便也会令人当了真。 F\JLbY{x]
开头大人们只说:“即鹿嫁到殢家当媳妇好不好。” B9wp*:.
后来说着说着,他们便开始商量这场婚事的诸多细节,一场玩笑变成了板上钉钉。不多久便定下来,腊月初六,殢无伤就要娶即家的女儿了。 Q5g,7ac8L
殢无伤对此恹恹的。他确实是喜爱即鹿,少女总是纯真而活泼,红色长发扎两个粗粗的辫子,赤着脚跑过旷野,摘许多花戴在头上——可是他猜想他喜爱即鹿,和即鹿喜爱路边一朵开得尤为好看的花,这两种感情约莫大差不差。 pNuqT*
无衣师尹嗔道:“搞得像乡下野丫头一样。” Hr8\QgD<4
即鹿说:“我本就是乡下丫头,不像你,在宅院里住几年便很有高贵的样子了。” -zprNQW
无衣师尹温柔地笑了笑——她对即鹿总是有用不完的温柔与宽容,然后把即鹿拉过来,细细替她摘去头上的草屑。 zgK;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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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无伤在一边看着。他应该去看即鹿的,看着看着却总是忍不住看到无衣师尹脸上。即鹿自然是美好的,有着花一般的直率鲜艳。可无衣师尹既不良善,亦不天真,却总是让殢无伤一看再看,不能不令他自己也惊异了。 hP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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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师尹一边给即鹿重梳辫子,一边拿胳膊肘碰碰他说:“世间眷侣大多互补,所以你和即鹿会过得好好的,是吗?” [4Y[?)7
殢无伤说:“你明知这桩婚事听的是媒妁之言,从的是父母之命,却偏要拿性子互补来证明我们天造地设,这样说会让你更心安一些吗?” XHy?
“又来了……”即鹿捂着脸,“说不到三句又杠到一处,你们才应该成亲,天底下第一冤家非你们莫属。” $;y1Qiel
“无伤总把我往坏处想,”无衣师尹挑了挑眉。 9-b 8`|s
“那是因为你总是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不管不顾给他人塞一些安排。”即鹿飞快地说,“我和无伤才是一类人,天造地设的反而不要,非要去断头路上闯一闯……” (JWv *p
即鹿说这句话时,眼神狠而决绝,殢无伤曾经无数次在无衣师尹脸上看过这种神情。 dnix:'D1
他真正理解这神色的含义,是在三日后的腊月初一。那时候婚书已经按了手印,心急的大厨甚至已经着手采买婚宴上的牛羊,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欢庆中,即鹿,那位小小的准新娘,消失了。有村夫看到她奔跑在牌坊路上的身影轻灵得像一只蝶,高高扬起的红色辫子是她的翼,送她踏着风与花香扑到一个男人怀里。 NJ<N%hcjK
又有好事者打听出来,带走即鹿的那个男人岁数几乎能做她的父亲,在家乡还有一对女儿和一个妻。 97!H`|u <
于是众人看殢无伤眼神更添了嘲弄与同情,可当事者却生出了一种奇异的心安。 \OP9_J(*
即鹿终于跑过了那条牌坊路,这样很好,殢无伤替她欢喜。 zFOL(s.h|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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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雪下得尤其早。腊月初四清早,殢无伤推开窗子,入眼满目白雪盈盈。他向来喜听雪下的吟鸣,便提上了一瓶酒去天井那里,欲饮一口风雪绝艳,敬一杯那只终究飞出了雪地的赤蝶。 `6P?G|'
可天井早有了人。 ~*,Wj?~+7
无衣师尹在皎皎雪里静静而立,抬脸望着四面高墙围出的一角碧空。有雪花落在她面上,她却不躲不避,任那粒雪在脸上融化成水,混着眼角一滴泪一同流到鬓里。 x=h0Fq,T
这是殢无伤第一次看到隐藏在层层叠叠谋算假意下的真心,他理应欢喜,而实际看到那滴泪时,他只感到震荡惶恐。他承认他畏惧无衣师尹也有真心,如果他不曾看到这滴泪,他大可以肆无忌惮去厌恶这个人的冷酷无情。可他看到了这颗心,看到了就要暗自期许,有了期许就会有被伤害的可能。 C*a,<`
他看着那滴泪,反反复复地想,也许褪尽了圆滑皮囊,无衣师尹也只不过是心里有缺口的人。她可以去爱人,她也可以被人爱…… Y5n>r@)m
她若是能爱人,为什么不去爱殢无伤。 r4EoJyt
她若是能被人爱,为什么不是殢无伤来爱她。 E.9^&E}PG
她若是心里有个缺口,那为什么不是殢无伤去填补。 BO"qD[S
可倘若他捧着一颗心去给无衣师尹看,才发现两个人心口各有空洞,但终究无法互补,是要用余生磨合推拉到血肉模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掷在地上。 |e:rYLxm:
殢无伤只有一颗心,若是掩盖在尘里或溺死在血里,他要如何怀着一个空洞的胸膛活下去。 l/M[am
他咀嚼着这些爱爱恨恨、求而不得,终究没有上前为无衣师尹撑一把伞。 4Ppop
他们两个就站在天井下,看完了同一场雪。一直到雪停日出,无衣师尹才恍然转过头来,看到了檐下的殢无伤。 OMvT;Vgg
“你来了……”她顿了顿,“你是何时来的?” W]zwghxH
初雪后的日光和煦,照得无衣师尹白皙的脸微微泛红,看不出一丝那粒雪或那滴泪的痕迹。 3 tF:
“刚刚。” zXjwnep
暗蓝的眼睛落在他手中的酒瓶上,无衣师尹说:“今日下雪无事,可否让我陪你共饮一杯酒香?” Goa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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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共饮,那瓶酒却被他们喝得很沉默,更像是对雪独酌。无衣师尹饮得飞快,只在最后一杯时低垂着眼睛说了句:“无伤,即鹿走了,她爱上别人啦。” (V!0'9c
她又说:“无伤,即鹿嫁不了你了,我……” rfc|`*m}0
那句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她和着酒把余音一起饮下。喝得太快,酒液沿着嘴角淌下,殢无伤下意识抬手想去替她擦掉,却被一把握住了手。无衣师尹将脸颊抵在他的手背上,眼眸里迸发出几点奇异的光。 _\UIc;3Gl
她喃喃道,“你与即鹿不般配吗?我总想着,你会心仪即鹿那样的女孩,明艳直率,活泼大方。而即鹿,她配你也刚刚好。” y`6\L$c
“也许世界上总有天不造地不设偏偏爱上的事。”殢无伤被无衣师尹攥着手,淡淡地说。 HJ",Sle
“真奇怪,”无衣师尹小声说,“即鹿竟然不爱你。” QAi1,+y]7w
酒意纵容肆意,她说:“一定是你平日冷冰冰的没有情趣,我来教你……” t|_{;!^
熏香与温热的鼻息渐渐接近,殢无伤僵到肌肉几乎痉挛,蓄势待发想要脱逃。可他想着无衣师尹方才那滴泪,还是让这个吻落在自己唇上。 |*ReqM|_C
在雪里站了太久,这个吻也是冰冰凉凉的,殢无伤觉得好像唇齿间含了一粒沁香的雪花。无衣师尹一瞬不眨眼的凝望着他,他也如此直直地回望回去。在经年的对望里,这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 ]=|P<F
可这个吻还是有结束的那一时。无衣师尹抬起脸,长长呼出一口气,听上去错觉是一声叹息。 ^\T]r<rCY
奇怪,唇齿相接时他觉得这个吻太冰冷,离开了又有几分怀念方才的温度。 W6i3Psjsw
“你看,就是这样一回简单的事,”无衣师尹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下次你吻即鹿,或者哪个女孩,如此便好。” >;7a1+`3
殢无伤暗自失望,他总觉得无衣师尹想说的不是这一句,他想听的也不是这一句。可若问期待什么,他也答不上来。 WU7cF81$
无衣师尹却很疲累的样子,转身离开了天井,紫色衣摆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 @%:E }
“族里已经找到了即鹿的下落,”她回头哀伤地说,“明日大概就能把她带回来。” ni<[G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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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落雪很快被扫净,全院人闹腾一夜。一半人牵着狗儿举着火把奔来奔去,面上装出一副对不守妇道的义愤填膺,其实内心都在幸灾乐祸这场难得一遇的捉奸大戏。还有一半人忙着门上挂红绸,打算继续明日那场早就被安排好的婚礼。 i(Vm!Y82
无人注意处,殢无伤背上了行囊。喧闹与夜色是最好的遮掩,纵马骑过遥遥旷野,又行舟过了几道江,不过半个月便到了千里之外的昆明。他很快进了大学,换上了黑色学生装,读起了先进思想。除了格外索言外,他看上去与一般新派学生并无两样,谁也不知道他是重重大宅院里的殢家二少,在一场雪后与自己未婚妻的姐姐安静拥吻。 "O``7HA}
这样也挺好。若是新郎也出逃,那族人们也没有了硬带回即鹿的理由,她可以继续她肆意洒脱的人生。而无衣师尹,她也不用立在雪里,为妹妹落一滴泪。 uRpBeH]Z"
他怀着这种想法,直到那日无意走进了茶馆。说书人讲着名流奇闻换赏钱,说北面殢家二少本来要迎娶即家二小姐,结果二小姐与人私逃。殢家人追得厉害,那男人见事情闹大,把她抛弃了,她就自缢在路边牌坊上啦。可见姑娘家还是要守妇道…… f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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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无伤心跳如雷,突然明白了那一日无衣师尹的哀伤。 +<{m45
吃茶的人说:“那殢家二少爷呢?” !?b/-~o7S
说书人说:“本来为了掩盖这桩丑事,即家大的那个穿上了嫁衣欲替妹出嫁,结果不知为何,婚礼前夜新郎官也跑了。” 'B,KFA<
茶馆里人嘻嘻哈哈,说如此波折,可见是老天作怪,他们两家命里没这个姻缘。 },s_nJR:8
捏着茶杯的手一点点冷下去,周遭喧哗笑闹,殢无伤却只听到一个人轻轻地说:“无伤,即鹿嫁不了你了,我……” /=@e &e
血液上涌,耳膜作响,他几乎想抓着那道虚影诘问,为什么没有勇气将那句未尽之语讲完。 c;^A)_/
可转瞬他又想到,自己明明听到了无衣师尹的欲言又止,却也一样没有勇气追问下去。 9(Jy0]E~
他们两个都是怯弱的,胆小的,骄傲的,自以为聪明的。因为惧怕交出真心就要受伤,索性站在原地对峙拉扯。这一桩错过,他和无衣师尹责任各分一半,苦果也均等吞下,谁也别想跑。 8jNOEM(0Y+
只可惜了那一日的雪,下得那样好。他们两个站在同一场雪里,却各自有各自的心思与弯绕。 Z vRxi&Z{?
说书人凑过来说,爷,这桩乐子事你听的好吗? Wj tft%
殢无伤木着脸,掏出五块大洋塞到他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Sz)b7:
五块大洋,这就是殢无伤献给这桩似是而非情事最后的收稍。 ?<6@^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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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无伤想起那些旧事,心里还是很哀伤。可坐在满床无衣师尹与别人的鸳鸯并蒂莲里,这点哀伤又变成了荒唐。他欲笑出声,怒火却先一步点燃,一把把无衣师尹死死搂在了怀里。他衣衫半褪,赤裸的胸膛紧紧贴着无衣师尹单薄的寝衣,两颗心脏隔着皮肉抵在一起,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用力的跳动。 &oEyixe
若是心里的话能像心跳一样被轻易听到,世间会少很多憾事。 e5 3,Rqi)@
殢无伤想着这句话,着迷似地慢慢抚上无衣师尹的发。五根手指深深插进密密的发丝里,从顶一直梳弄到尾,一遍一遍。 x 'mF&^
病火与妒火烧得他心血干涸,失神地将嘴贴在无衣师尹耳侧含糊道:“从这里到昆明,并不是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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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没有直说出一句邀请或一个期望,不过他知道无衣师尹能听懂。 _*n)mlLln
无衣师尹微微侧过脸,避开了他的唇,也避过了那双锐利的金眸。 *uU4^E(
“即鹿能轻易走掉,是因为她要的东西很少,只要一份爱就够了。而我想要的总是很多很多……”她从殢无伤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 EZ{\D!_Y
“小叔子安心养病,我先不打扰你了。” a'A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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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殢无伤醒来,枕边一张手帕垫着一颗柿子。通红的,圆润的,像是一颗被摘下来的心。 rs_h}+6"s
他坐起身向外望去,柿子挤挤挨挨挂在枝头,一行雁飞过如洗的秋空。 wASX\D }
秋天来了,是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