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08【化狐】24(吞雪/禪雪)，3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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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霧

心早成枯禪，只待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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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10樓發表於: 2021-07-29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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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鳩槃神子。

劍雪對於此人的認知多半來自經典，但是紀載此人的經典卻寥寥可數，甚至可以說大部分幾乎都是從吞佛童子的口中聽聞而來，經典說中說善思好辯、求知慾旺盛、靈力強大，曾經屠盡妖界的一半，是個佛擋殺佛、神擋殺神的存在。

不過從吞佛童子口中，劍雪又總是聽見另外一個版本的他，喜怒無常、壞心眼、視自己以外的生物都為玩物，這就是他從這妖狐口中所聽見的描述，若非當時劍雪的年紀太小，那妖狐恐怕會連自己第一次與對方見面就行淫穢之事都全盤托出。

簡而言之，那位先祖是吞佛童子心中的掛念。

還有絕美，鳩槃神子生的異常絕美，不似人間之色，而這便是吞佛童子心折於他的理由，太過膚淺的理由，讓劍雪相當嗤之以鼻，不過人總是會被表象迷惑，又更何況是妖物呢。

劍雪偶爾早起，會看看鏡中的自己，又到佛寺正廳看看慈悲低眼的佛者，美醜對於他而言相當難辨，因為當時年紀太小，只覺得萬物只有順眼與不順眼之姿。

吞佛童子，是順眼的，花朵草木，是順眼的，大堂的佛像，是順眼的。

那自己對於吞佛童子呢？

「我生得如何？」那大概是劍雪唯一一次向那狐狸探問自己的容貌。

「比汝先祖差些，可挺順眼的。」吞佛童子他仰首吞下了剛摘的桑葚，酸甜的滋味讓他瞇起眼來。「小娃娃倒是開始擔心起自己模樣，放心吧，周正方圓，一點不差。」

差又是差多少，不差又是不差什麼？

劍雪無從辨認，他歸納出了一個結論：自己的模樣，是好的。

可又為什麼會生出如此之心？他又為什麼向吞佛童子探問自己的外表？劍雪那時年紀太小，不懂自己的比較之心從何生起，一直到年歲稍長之後，才清楚，自己只是不願妖狐一直將先祖與自己相比。

如同春來不可能有同一朵花蕾，與冬時不可能有同一片雪花，他就只希望自己是自己罷了。

他是，劍雪無名。

…

……

………

吞佛童子一早正怡然自得地在梳理自己的尾巴，忽然被坐起身的少年給嚇得差點咬掉自己尾巴的毛，一臉怪罪地看著坐起身的劍雪，不解地問：「汝作惡夢了？」

劍雪只是搖搖頭，然後一瞬不瞬的看著吞佛童子，時間久得讓那隻狐狸都快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開花了，可那少年只是輕嘆了一聲，拉開棉被下了床以後走進浴室，刷刷的打開了蓮蓬頭開始洗澡。

陰陽怪氣，怎麼回事？狐狸不解自己的宿主發生什麼事情，只是感覺到劍雪的靈力似乎又變強了，現在的人類睡覺也能頓悟嗎？這麼厲害。

放棄了舔毛的大業，吞佛童子邁開小步伐鑽進浴室內，只看見劍雪全身赤裸的在沖著熱水，他也不想沾水，就這樣站在邊上與那人對話：「汝的靈力又變強了，剛才夢到啥了？」

「夢到我自己。」劍雪他將溼透的額髮往後一抓，臉上有著神清氣爽的笑容，彷彿在一夢之間解開了自己的迷惘，他對吞佛童子說：「我好像懂了什麼。」

「笑的這麼噁心…汝別過來！別抱吾！」吞佛童子他難得的驚慌失措，因為那少年上前就是給了他一個溼透的大大擁抱，他剛剛花了一個小時梳理好的毛髮付之一炬，簡直讓他想哭都哭不出來。

「我想要你看著我…」

「沒頭沒腦的說什麼呢。」

「吞佛，我不是鳩槃神子，而是劍雪無名，我想要你看著我！」

吞佛童子終於冷靜下來，正眼看向眼前這名少年，忽然發現那雙清澈的雙眼一掃先前的陰霾，只有對自己堅定的感情，他忽然幻化成人身，將劍雪緊緊的抱入自己懷中：「吾該感嘆，汝終於長大了嗎？」

情動，是少年邁入另外一個階段的過程，而這正是吞佛童子所要的。

※

可是劍雪他跟吞佛童子宣言完後，似乎也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照樣每天上學放學，加上他晚上的事情，還得去魔域打工，他負責照料魔域的植物，那些植物也古怪，專門吸取劍雪身上的靈力，不到幾天就長得相當美麗，滿園子盛開的花五顏六色的，讓人看見都覺心情愉快。

可是這就換吞佛童子有些不開心了，因為劍雪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他想像中的少年情動，難道告白完又做回石頭是劍雪的常態嗎？

心情不好的他賴在花園的椅子上，怎麼樣都不願意跟著劍雪一塊兒勞動，開玩笑！他又沒有得到自己理想中的效果，幹嘛要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吞佛。」

「有何貴幹？」

「你心情不好？」

誰被告白以後，對方還跟平常一樣當然不開心呀，吞佛童子氣憤地想著，那九條尾巴搖得好像昭告眾人他就是要人哄似的。

劍雪似乎不懂自己到底哪裡招惹到吞佛童子了，可是他既然不開心的話，那就只能使出絕招了，他伸手把那隻鬧脾氣的白狐狸摟進自己的懷抱中，開始使勁地褥毛。

吞佛童子起初還有辦法忍耐，到最後乾脆整個翻肚淪陷在對方的懷中，他才不是因為覺得舒服就翻肚，是因為劍雪他…「哦，對，就是那邊，劍雪，再往下摸一點…」這本能實在是太可惡了，好舒服呀。

「你不要發出奇怪的聲音…」劍雪他摸著吞佛童子的肚子，似乎也覺得自己得到療育，以前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對他做這種事情，充其量就是替他整理毛髮而已。

至於不想做的原因，是因為他本能地抗拒跟吞佛有更親密或者更進一步的關係，他害怕自己去依賴他？

所以他從來不請求吞佛為自己做任何事情，除非是別無選擇，那怕是承擔陰司儀的工作，也只是因為這樣可以消耗多餘的靈力，讓自己的力量有得以抒發的出口。

吞佛童子被摸的正舒爽，卻忽然感覺肚子上一重，劍雪就這樣趴在他的腹上，他有些困惑的問：「怎麼了？」

「吞佛說過我遲早會死對不對？而且比一般人要更早死…」

「就容器而言，的確是這樣沒錯。」

每個容器都沒有辦法活過三十，因為要承擔吞佛童子的契約並不是一件易事，容器就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力維持這龐大的契約，而契約的內容就是將吞佛童子這隻妖力強大的九尾狐作為自己的式神驅使。

「那我想做什麼事情就憑我心意吧？」劍雪抬起臉看著已經坐姿端正的吞佛童子，對方用前爪洗了洗臉。

「自然是這樣沒有錯。」

「那我希望此事之後…你可以消除我的記憶，讓我過上一段普通人的生活…」

我想忘了你。

讓吞佛童子從此之後不再存於劍雪無名的記憶中，就這樣安生的做個普通人。

「汝在與吾開玩笑嗎？」吞佛童子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種事情從未有人向他提出過。「就算是消除汝的記憶又有何用，汝身邊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放任汝這般無知無覺得活下去？」

「這就是你要傷腦筋的事情了。」

劍雪似乎心意已決，他希望可以過上平凡普通人的事情，所以從出生以來第一次向自己的式神開口提出了自己的心願。

※

羅剎鳥的事情經過半個月後，逐漸平息，女后九禍的手段風行雷厲，迅速的將花町街內的羅剎鳥給殺盡，而劍雪也在她那做了三個月的服務生，並且在這件事情之後，劍雪向陰司儀提交了自己的辭呈，理由也相當誠實的說：「我想做一個普通人活下去，直到壽命的終焉。」

因為留給劍雪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他想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談無慾也加固好了封印，因為知道劍雪的狀況特殊，所以也批准了他的辭呈，只是面對一個孩子這麼小就要面對自己的生命是有期限的，他也不免有些心疼：「你要知道，靈能者要做為一個普通人是不易的。」

「沒問題，吞佛童子說他會處理。」劍雪他忽然想起吞佛童子叮囑的事情：「他說他只能消除普通人的記憶，所以如果你們在路上與我打照面，也請不要喚我的名字，請假裝不認識我。」

「我會吩咐下去。」

送劍雪離開自己的辦公室，談無慾感到有些無能為力，他們雖然可以驅散魍魎，除掉妖魔，可是卻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劍雪的命運從他出生被作為祭品獻給吞佛童子就已經註定，契約是絕對的。

「你在為了那個少年惋惜嗎？」猝不及防的，房中多了另外一個人，素還真他一邊給自己斟茶，一邊笑問著坐在主位上的談無慾。

「如果你是來問廢話的，門在那。」談無慾並不想跟他討論自己現在的心思，順手摘下自己的眼鏡擦拭，似乎等著對方自己主動離開。「不要在我這浪費時間，去看顧魔君的封印才是你的任務。」

「好吧，既然師弟不希望我待在這，那劣者也只能回去忙了。」素還真也不想惹對方不開心，不過臨走前還是說：「你不覺得那個孩子身上的靈魂並不完整嗎…？」

素還真才前腳踏了出去，門一闔上就聽見砸東西的聲音，看來他還是憂慮過頭，他的師弟看事情看得很清楚並未被那隻九尾狐給蒙騙。

※

要實現劍雪的願望並不難，吞佛童子也沒有拒絕，因為這是劍雪對他提出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願望，他說，自己想當個普通人。

所謂的普通人是什麼？吞佛童子實在是沒個定義，但是認知的印象中就是普通的出生、長大、碌碌無為直到死亡，這就是所謂的普通人，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像劍雪這樣有著充沛靈力的人類是相當罕見的，可是他們卻都嚮往普通人的生活。

他就不知道當普通人有什麼好？能有個上天入地的坐騎嗎？有能事事辦到的式神嗎？能遇上妖物、鬼怪還能眼都不眨的驅除嗎？普通人碰上這些事情就只能屁顛屁顛，哭著去找更厲害的人來處理這些事情。

所以當普通人到底有什麼好？

「或許就是因為普通，所以才更讓人嚮往。」劍雪他知道吞佛童子對於自己的願望肯定是不會開心的，可是這是他打從心底第一次希望能過一次自己希望的人生。

他不想給一蓮托生添麻煩，也不希望自己融入不了人群，他希望自己可以跟別人一樣，而那樣的一樣是指自己可以融入周遭。

他的願望最為簡單，卻也最為不可能達成。

「有時候汝等人類提出的願望可真夠任性…」吞佛童子嘆了一口氣，看著劍雪這樣虔誠而清澈的目光，最終他還是輕聲地說：「看著吾，閉上眼睛…」

劍雪依言，乖巧地閉上自己的雙眼，然後猝不及防的，他的唇瓣被覆上了柔軟的觸感。

「這是吾，送給汝的，最後禮物。」

望進那雙金色的眼眸中，劍雪他忽然感覺強烈的睡意襲上，然後意識就落入了黑暗之中，世界彷彿都不覆存在，還有那男人最後的一吻…

[ 此帖被沐霧在2021-07-29 11:4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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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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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11樓發表於: 2021-07-29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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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清冷的早晨，二十五歲的劍雪無名是被工作的電話從睡夢中吵醒的，他接起電話以後匆促地從床上下來，然後拿出昨夜整理的資料，從尚未退去的睡意中強打著精神，一件一件的跟客戶比對著，很快地對面的客戶折騰他夠本了，終於放過了他，在他為數不多，可憐的假日掛掉了電話。

除了客戶的電話之外，他還接到了一蓮托生的電話，只看著時間並不適合回電話，劍雪他就乾脆作罷，又回到床上躺一會兒，他已經三天沒有睡好覺了，高壓的工作擠壓了他的休息時間，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假日時間，卻又要忙著怎麼處理沒有做完的工作。

大學畢業之後，他順利的進入了一間建教合作的公司工作，只是除去了學生的身分，他就是個受公司壓榨的上班族，必須受到上司、客戶、同事三方的壓榨，不過隨著年紀漸大，他也逐漸的習慣這樣的生活模式，只是他也開始面臨到一個相當傷腦筋的問題。

──催婚。

他父母雙亡，是由叔叔帶大的，近幾年一蓮托生很擔憂他的婚事，一直催著他結婚，也拼命地為他安排相親，幸好劍雪他總是藉由工作忙的藉口躲過去，就像是一蓮托生總是叨念著：「你是父母雙亡，又不是出家，男孩子大了就該找女朋友，成天單身危害社會知道嗎？」

這句話，劍雪他並不想回應，在心裡默默地回應一句：「我單身，我挺好的。」而且明明是叔叔教他男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

時間來到八點，劍雪起身洗了個晨澡，然後把冰箱內的早餐取了出來，是前幾天一直沒動過的沙拉盒，因為工作太忙一直到今天沙拉才又重見光明，落入他的肚子內，只是碗中的小番茄還等不到青睞，又一通電話打斷了劍雪的用餐。

接通以後劍雪沒有立刻應聲，而是等著那頭的人先發話，很快的一聲低沉的嗓音催促道：「我知道你在家，開門。」

劍雪聞言，瞬間想把桌上的生菜沙拉毀屍滅跡的心情都有了，但是最終還是抱持著不要浪費食物的念頭，抱著自己的沙拉碗先去開門想著順便在路上把東西吃完的心思，只是願望終究是願望，能不能實現還是要靠運氣。

劍雪他透過貓眼看到那男人就站在自己門外，手上還提著兩大袋東西，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高，穿起休閒衫也格外的引人注目，一頭褐色的髮絲紮在腦袋後頭，成了晃來晃去的馬尾，劍雪覺得自己的心裡有個調皮的小男孩總想去揪對方一把。

好像知道了劍雪的心思，那人又隔著門喊了一聲：「快點開門，袋內有雪糕，會融的。」

明知道對方是故意的，就喜歡買這種不得不趕緊放進冰箱的東西，劍雪還是拿他沒轍的，最終還是開了門，男人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客人，在玄關脫了鞋就趕緊進他廚房，輕車熟路的將袋內要冰的東西分門別類的冰進冰箱內。

此人喚作一劍封禪，他是劍雪二十四歲那年的相親對象，沒錯…相親對象，在劍雪畢業的前一年，他的叔叔唯恐他成為孤寡老人，所以急吼吼的在他畢業前夕就給他相了不下百次大大小小的親事，可是劍雪一個都沒有看上。

本來這件事情應該就這樣作罷，可是某日一蓮托生神神秘秘的給他打了一通電話，然後要他跟往常一樣去赴約相親，聲音在電話那頭要有多絕望就有多絕望，因為叔叔答應劍雪只要相過這次還是不滿意，那他就作罷。

所以劍雪那天還是乖乖地穿得西裝筆挺去赴約了，只是一到現場這尷尬的讓他恨不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因為他相親的對象…

是男的！

這是要何等的絕望才乾脆放棄了女性的選擇，而找了個男人來相親，劍雪幾乎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叔叔逼著坐到位置上，他只知道自己僵硬的連水都喝不了，幾次給自己斟茶還差點撒在自己身上。

相較劍雪的驚慌失措，一劍封禪倒是雲淡風輕，甚至直勾勾的打量起眼前的小年輕，他笑著對一蓮托生說：「真有這麼缺，連男人都找上了？」

「這不，我這侄子脾氣古怪了點，閨女看不上就給他相個男人試試。」一蓮托生似乎已經很習慣這樣的話題，笑著應了回去。

只是劍雪當下很想讓他閉嘴，他只是忙著準備面試工作，沒有心思可以放在女人身上，而不是缺的連男人都要相好嗎？！就算是要他不孤獨終老也做得太過火了。

「好啦，我就不當你們電燈泡了，劍雪，好好聊。」一蓮托生跟往常一樣藉故要離開，可是卻被劍雪緊緊的抓住了衣袖，那表情就是在說：你現在是在跟我開什麼玩笑，可是他依舊殘忍地撥開了劍雪的手，走前還丟了一句：「劍雪，叔叔只能幫你到這了…」

不，你完全幫錯了方向！劍雪已經完全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吐槽，只是看著一蓮托生漸行漸遠的背影，他已經完全迷茫了。

剩下他跟眼前的男人大眼瞪小眼，氣氛當然尷尬到不行，劍雪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想個理由脫身，那男人就已經先開口：「我是一劍封禪，不過這年頭的老人家也擔心得太過了，相親居然連男人都要來頂上了。」

「嗯…」喝口熱茶壓壓驚，或許一切都只是誤會。劍雪他想著要怎麼跟眼前的人道歉。

「不過我的確是GAY，男人我倒是不介意。」

「噗───！」

劍雪華麗的將一口茶噴到對方臉上，這大概是他相親相了這麼多次以來，唯一一次的失態，一劍封禪他拿出手帕擦拭著自己的臉，似乎也沒有想到劍雪反應會這麼大。

「抱歉，我、我不是…」劍雪他嗆咳的急著解釋，可是又怕對方把這訊息認為是恐同或者歧視，他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劍封禪就給他遞上紙巾。「我不知道叔叔是怎麼跟你說的，可是我不是…」

「可你也看起來不像對女人有興趣的模樣，真要出家當和尚？」一劍封禪有著一副好口才，很快地就跟劍雪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

到最後還因為沒有辦法拒絕互留了電話，一劍封禪甚至因為一蓮托生的關係不定時的會跑上門照顧他，像現在這種情況也是常發生。

「又吃沙拉？」一劍封禪似乎已經習慣對方飲食不正常，還老吃些沒法補充蛋白質東西的情況，他這麼一說讓劍雪像是護食一樣的抱緊自己懷中的沙拉碗。

「隨手買在冰箱內的，總要吃完…」劍雪他又塞了兩口進自己嘴裡，雖然早已經沒有食欲，可是放回冰箱就只會被眼前這男人毀屍滅跡的下場。

「我看這日期已經過期兩天了，你還真不怕壞肚子？」一劍封禪撿起放在桌上的塑膠蓋，看著上頭的標籤。

因為這個男人的關係，原本一蓮托生打來的電話，通通成了催婚電話，大致內容就是：「你年紀也不小了，真找不到女朋友就把一劍封禪給娶了，或者是你嫁過去。」

「還是可以吃的。」劍雪對於這樣的照顧實在不太習慣，畢竟是自己生活領域被侵犯，他想抗議又不知道從哪做起。「你今天怎麼來了？」

「閒著沒事做呀。」一劍封禪他好笑的看著劍雪，劍雪的身高不及他，雖然只差了半個頭，卻不妨礙他居高臨下的看人：「你叔叔昨天奪命連環CALL不到你，讓我來看看你，可我想你應該是因為工作沒接到，或者休息了，我就想著今天過來。」

不得不說，一劍封禪這人做事真得恰到好處，可以拿捏著劍雪的點，做到關心又不妨礙到對方的程度，難道這就是出社會多年跟剛出社會的差別？

劍雪他才插起一直被冷落的小番茄想要放進自己嘴裡，可到嘴邊又讓人給截住，那人拉住他的手，將小番茄送進他的嘴裡，一邊吃還一邊說：「我要是拉肚子，你可有一半責任。」

「你自己造的孽，為什麼要我負責。」劍雪他滿頭問號，實在不懂這到底有什麼關係，可是一劍封禪他相當不以為然。

「當然要你負責，要是你吃壞肚子，我就得跟叔叔交代為何我沒看顧到你吃壞肚子，而若是只有我吃壞肚子，你就有照顧我的義務，因為是你引誘我去吃這碗可能過期的沙拉，當然要是我們一塊兒吃壞，我至少跟你患難與共了…」末了還不忘給了劍雪一個充滿暗示的小眼神，劍雪差點沒有雞皮疙瘩掉滿地，一把就將手中沒吃完的沙拉碗塞到一劍封禪手中。

「我給你了。」

「這才乖。」

一劍封禪他打了一場小勝仗可相當開心，然後又跟劍雪說：「我去給你煮碗麵？」

「我吃不下。」劍雪連忙婉拒。

「那我吃。」一劍封禪倒是當自己家的，從櫥櫃內翻出麵條，拿了小鍋裝了水，又從冰箱取出剛買的蔬菜跟豆腐，準備給自己做頓好吃的。

還真當是自己家了。劍雪看對方在廚房忙活，想到自己的工作還需要確認，就想回房間去，反正吃完飯以後，一劍封禪應該就會自己離開了。

可他想得太簡單了，一劍封禪一邊在廚房忙，一邊還對他說：「你資料要不拿出來我看看，說不準我可以幫你整理。」

劍雪他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只是對資料而已，你吃飽就早些…」

「那可不行，今天我們得去約會，你叔叔可還等著我們錄像給他看。」一劍封禪他看著劍雪皺起來的臉，可委屈了。

但是他可幫不了，誰讓劍雪有個操心他孤寡終生的叔叔呢。

※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

這哲學三問大概是劍雪今天不下百次詢問自己的問題，難得的休假日他只想要整理資料以後就攤平在自己的房中耍廢、玩玩手機度過一天，可是現在他卻坐在一劍封禪的車上，跟著他一塊兒前往約會地點。

一切都是因為他家那個操心的叔叔，或許是因為太早起床，劍雪他待在車上沒多久車窗外的風景看膩後就開始打起瞌睡，今天天氣很好，可是車內開著冷氣，所以感受不到外頭的炎熱，沒多久他就頭歪過一邊，靠在車窗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一劍封禪已經將車停好在停車場內，似乎下車買了吃的東西，可是劍雪的胃跟他一樣倔強，任由一劍封禪軟泡硬膜就是沒有服軟，他就是沒感覺到餓就不肯吃東西的主兒。

「吃一點吧，路程還很遠呢。」一劍封禪勸著他。

「要去哪裡？」劍雪困惑的詢問著。

「放心吧，不會把你帶到山裡賣掉的。」

「販賣人口是違法的，而且…」

「劍雪，像是這種事情就不用這麼認真回應。」一劍封禪好笑的看著他：「你工作太累了，偶爾也要出來放鬆一下。」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要帶我去哪裡？」劍雪他相當頑固的想得到答案。

「帶你去梅花塢走走。」

「現在是夏天，那邊的梅花還沒有開…」

「可是那邊的蓮花也開得差不多了，剛巧可以去看看，你真想要看梅花，那我冬天再帶你去。」一劍封禪似乎總是很容易就能跟行程滿檔的劍雪約好下次的出遊。

剛見面的時候也是這樣，兩人從互留電話到第二次見面只花了半個月，而且這半個月還不是一劍封禪主動找上，而是劍雪他當時在餐廳落下了自己的行程表，最後不得已才打了電話詢問一劍封禪有沒有看見，而人家正巧幫自己收著。

之後一回生二回熟，他們或許是約出門吃飯，又或者是像現在這樣，因為叔叔拜託所以一劍封禪才來照料他的生活，可是劍雪的心裡其實是有點難受的，總覺得一劍封禪沒有義務這樣對他好，畢竟從一開始就說了，自己並不是GAY，劍雪很清楚自己不會喜歡上男人。

「想什麼呢？」一劍封禪他撕下一口麵包湊到劍雪的嘴邊：「吃吧，不然你待會兒餓了，上頭可沒有地方可以買吃的。」

聞言，劍雪還是乖巧的吃了一口，麵包內餡是他喜歡的草莓口味。

[ 此帖被沐霧在2021-07-29 15:2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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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12樓發表於: 2021-07-30 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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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梅花塢，是個在冬天會開滿漫山白色梅花的地方，也是劍雪相當喜歡的一個風景區，以前大學的時候他倒是常跟著一蓮托生來此處，劍雪他自從出社會開始上班以後，基本上假日都在家爬枕頭山，要不然就是刷個電視劇，再隨便吃個飯就進入夢鄉，之後又是一天天的高強度工作。

這樣的日子，光是活著就已經用盡力氣，哪裡還能想著談戀愛跟成家？劍雪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要找另外一半的事情，只是他也在存老婆本，希望可以在自己三十歲前能有第一桶金，至少房子是不用愁了，聘金總是要有的吧？

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想到三十這個數字，劍雪總覺得自己活不到這個時候，莫名的有點難過，再後來的後來，他已經不是朝著聘金的方向存錢，而是希望自己要是哪天發生了意外，至少留了錢讓一蓮托生還有點依靠，畢竟他是養大自己的人。

心裡邊就像是空了一塊，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東西。

「到了，劍雪，怎麼了？」一劍封禪開了兩個小時的車也是累得夠嗆，他伸手想叫醒副駕駛座的人，卻發現劍雪並未睡著，看樣子似乎在發呆。

聽見對方的叫喚，劍雪才回過神來：「沒事，我只是想到一點事情…」

「你在氣我強行約你出來嗎？」

「我也好久沒有來梅花塢了，況且是叔叔麻煩你的，我沒有理由生氣。」

對上一劍封禪擔憂的目光，劍雪他注意到這人的眼瞳顏色特別的淺，幾乎快要接近琥珀的色澤，他覺得這樣的眼珠讓他感到熟悉，可每當要細想的時候，又好像有什麼力量阻止了他。

「你不會是看我看得入迷了吧？」一劍封禪語氣中滿滿的調侃，說到最後那嗓音已經有了幾分危險的低沉。

「我覺得你的眼珠很似故人。」劍雪並未閃躲，甚至主動伸手捧住了一劍封禪的眼眸，似乎想要細看那令自己感到熟悉的部分。

「劍雪，你這樣搭訕人是老招了，現在的小女孩可不吃這一套。」一劍封禪他有些錯愕，可是他也未退卻，只是心中罵娘眼前這小夥子看著天真單純，卻相當的會撩撥人。

「搭訕？我並未搭訕人呀。」劍雪似乎有些困惑，他看了一劍封禪的眼眸許久，最終仍覺得是自己多心念想，在這平凡的日子總想找到某種憑依，卻又尋之不得，所以才會產生什麼錯覺。

解了安全帶下車，一開門迎面撲來的風倒是涼爽，只是還是不比車內冷氣，一下子溫差讓劍雪有些眼前發白，堪堪扶著車頂才不至於暈過去，只是一瞬間的炫目等到緩解過來，一劍封禪已經走到他身邊。

「讓你不吃東西，我就說吃那些生菜沙拉補充不了什麼營養。」一劍封禪將那沒開的麵包塞進他的手中。「還能走嗎？」

「我可以的，沒事。」

最後一劍封禪去買票的當下，劍雪就坐在入口外的椅子上默默地啃著麵包，等到那人回來，除了一手拿了票之外，另外一手還在聽電話，不過猜也猜得到那頭人是誰：「對，我帶他來梅花塢走走，他正在吃東西呢…」最後笑著將燙手山芋遞給了劍雪。

『劍雪，玩得還開心嗎？叔叔打電話過來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你不要老是麻煩人家…」劍雪他有萬千抱怨，都還是壓低聲音似乎不想讓一劍封禪聽見自己跟電話那頭的對話。「你這樣我也很困擾，要是人家有事情要做…」

『你成天縮在家，叔叔也會擔心，要是哪天你不小心怎麼了，家裡也沒人照顧你…這不，封禪跟你住的挺近的，就讓他費點心照顧你，反正人家也喜歡你。』

這句話瞬間讓劍雪耳根子都紅了起來，他有些不自在的說：「你不要亂說，我跟封禪…」

還未說完，電話忽然讓人給拿走，一劍封禪他搭著劍雪的肩膀，接過電話繼續說：「叔叔你就別擔心了，我會帶著劍雪去玩的，我們要進場了，先這樣吧。」

三言兩語就幫劍雪解決了尷尬的電話，一劍封禪他把票放到劍雪的手心：「再不進場，人多了就不好逛了，我們走吧？」

※

劍雪的個性就是認生、慢熟，事實上因為這樣，他的人際圈少的可憐，手機中的電話簿除了叔叔一蓮托生之外，甚至連個比較好的同事都沒有，跟一劍封禪加了電話可以說是意外中的意外，只是那男人就這樣成為電話簿中唯二的存在。

劍雪也不是沒有試著融入人群之中，只是怎麼聊都聊不進心裡頭，漸漸的他也厭倦了枯燥的社交活動，他不能確定自己到底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所以自然也不能確定一劍封禪是不是未來會站在他身邊給予扶持的那個人。

或者，乾脆沒有對彼此都比較輕鬆些，劍雪不能輕易地許下自己做不到的諾言，也不能隨意地付出感情，因為他不希望到時候讓彼此都失望，只後悔當初的相遇。

朋友，是底線，也是兩人最好的歸宿。

他想著一劍封禪或許也是這樣覺得，所以才會所有的舉動都控制得恰到好處，不踰矩、不干涉，只在最合理的範圍與劍雪有所交集。

梅花塢的梅花沒開，他放眼望去所到之處都是長著綠油油的葉子樹枝，一點都不像是梅花樹，不過路上池子中的蓮花卻開得正盛，紫白交錯斑駁燦爛，而空氣中隱約有股暗香，他覺得好像在哪裡聞過，可是很快的又被一股濃郁的咖啡香打斷了回想。

「喝點，加糖的，那裡開了一間新的咖啡廳。」一劍封禪遞來杯子，裡頭有冰塊的碰撞聲，劍雪注意到只有一杯。

「只有一杯？」

「怎麼，介意我的口水？」

「不介意。」

劍雪他還是接過來，就著杯口啜飲了一口，並不是很甜膩，他聽見一劍封禪說：「你這傢伙可真讓我猜不透，該害羞的時候你倒是大方。」

注意到劍雪投來困惑的目光，一劍封禪又補充：「少女漫畫不都這樣演的嗎？同喝一個杯口，算是間接接吻什麼的？」

「我沒看過少女漫畫…」劍雪他腦袋轉得飛快，間接接吻是咖啡味道的，那他可真是敬謝不敏，想著又多喝了兩口。

「那你可真該看一眼。」一劍封禪看他像個食古不化的頑石，忽然打趣的說：「劍雪，你就對我沒有半點心動嗎？在我這麼努力之下…」

「心動…」劍雪他側著腦袋想了想，就在一劍封禪以為他是不是想著拒絕的話，正思索著要不要一笑帶過，那人卻又開口了：「我不知道心動的感覺是什麼，你呢？你心動過嗎？是什麼感覺？」那像極了求知慾旺盛的孩童，眼眸清澈的讓一劍封禪覺得自己像是在誘騙天真的小孩子。

「心動，難道指得不是山無稜、天地合的海枯石爛，又或者是背叛全世界只為你一人的不顧一切嗎？不然就是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只在燈火闌珊處？」一劍封禪舉的例子不能說錯，也不能說不對，這些都是心動的具像化表現。

劍雪又陷入了靜默的沉思，一劍封禪也不催他，就只在旁邊安靜的陪伴，只是這樣的安靜時間一拉長就顯得有些尷尬，一直到一劍封禪都懷疑起自己的話題是不是讓小朋友的腦中思慮打結了，劍雪才忽然又開口：「對我來說不是這樣的。」

「那你又是怎樣的？」

接著又是長長的靜默，一劍封禪有了一種自己是不是該放棄的念頭，這不知人間七情六慾的小朋友，哪怕是要拉著他往慾海中沉淪都像是罪惡一樣。

「我希望是此生不見，兩地安好，最終相忘，永不言悔。」

「…悲觀的小朋友，你就沒想過細水長流，彼此安好嗎？」

一劍封禪他想著小朋友就是小朋友，倒還挺傷春悲秋的，可耳邊傳來了劍雪幾不可聞的說著：「我總覺得，我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了…」

※

約會完，一劍封禪送他回家，然後跟他說：「冰箱有幾樣菜，記得拿出來配著吃。」

夜色很晚，屋前的燈只照到門口階上的部份，劍雪他點頭說知道，一劍封禪看他一直低著頭不敢看自己，不免有些挫折：「劍雪，我長的應該不難看吧？」

「嗯，不難看呀。」劍雪對他這樣的問題感到有些困惑，不禁抬頭望著那男人，那人的輪廓很深、很俊朗，還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眸，琥珀色的，他想，這樣的一劍封禪不管到哪裡都會成為人注目的焦點。

一劍封禪聞言只是有些無奈的，氣笑了，然後下一秒他將劍雪給抵在門上，但是最終他只是在劍雪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那就看著我。」

「我一直都看著你呀。」劍雪他耳根有點紅，或許是因為那個吻，或許是因為對方的話。

一劍封禪聞言只是笑了笑：「我不會放棄的，我喜歡你，劍雪。」說完那似告白的話語後，他隨即拉開了距離，揮揮手。「我走了。」

看著那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逐漸隱沒在夜色中，劍雪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許久才轉身開門進入屋子內，打開走廊燈，脫了鞋就往客廳沙發去。

心動嗎？

劍雪他覺得自己的耳邊全都是心臟鼓動的聲音，臉上的燥熱久久不散，他忍不住抱緊了旁邊的抱枕，想要讓這種心情趕緊消失。

他喜歡一劍封禪？

[ 此帖被沐霧在2021-07-30 12:10重新編輯 ]

身為人間的作者，我已經盡力了(´;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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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離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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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0)

13樓發表於: 2021-07-30 12: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很喜歡這個故事(･´з`･)
不管是吞雪還是禪雪都很可愛...
先卡樓，之後再補字。
要回文，樓樓才給文啊XD

—————08.01————————

熟悉的感覺啊？
吞佛和一劍封禪讓我直覺像同個人。
甜甜的劇情，讓人隨著樓樓的文字沉醉其中。
不知最後那容器和劍雪的結局是什麼，我會一直期待的(´∀｀)♡

樓主留言︰

謝謝喜歡，我最近也寫得相當嗨，預告後面會有甜甜的劇情，希望讀者看的開心。

[ 此帖被慕離殤在2021-08-01 15:19重新編輯 ]

歲月綿長，一世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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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霧

心早成枯禪，只待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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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14樓發表於: 2021-07-30 19: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十一、

劍雪他做夢了，夢見一隻白色的狐狸在他身邊撒著嬌，這並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他還是想不起來這隻白色狐狸是哪裡來的，只是很自然地就任由那隻白色狐狸躺在自己的身上，用那毛茸茸的腦袋蹭著自己的下巴，忍不住的用手去撫摸那白色的毛髮，還是跟記憶中一樣的美好。

他不知道為什麼沒來由地留戀起這樣的感覺，淚水從眼角落下，劍雪聽見一個低沉的嗓音問他：「後悔嗎？」

為什麼要後悔？劍雪並不明白他所問，白色的狐狸跳下了他的胸口，劍雪起身想要抓住那白色的身影，卻瞬間從夢中醒來，房間依舊只有他一個人，還有自己未乾的淚水滑下臉龐，他覺得心中有股奇怪的委屈感，可是很快地就消散無蹤，只剩下莫名其妙的喪失感。

他又進浴室沖了個澡，看著鏡中的自己額頭上似乎有若隱若現的紅痕，他想到了一劍封禪的那個吻，想要細看鏡中的自己的時候，鏡子又被霧氣給遮掩，擦去霧氣，鏡面已經模糊不清難以辨識，劍雪他覺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趕緊沖好澡出去擦乾將衣服穿上，準備出門上班。

尖峰時段，準備上班的人潮相當的多，劍雪他擠在一群上班族之間準備過馬路，大家都是西裝筆挺的，手上拿著公事包跟各種資料，他眺望馬路的另一端，發現有個少年格格不入，一頭米金色的短髮，頭上還戴著耳機，臉上有著疲憊的神態，劍雪想著，這少年是剛打工結束嗎？在禮拜一這種時間？還是要去學校上課？

綠燈了，行人邁開了步伐，魚貫的準備過馬路，少年經過他身邊停下了腳步，似乎有些困惑的問：「你…身上有狐狸的氣味…」

劍雪停下了腳步，困惑著耳邊聽見的話，再轉身那個少年已經消失無蹤，耳邊響起汽車司機刺耳的喇叭聲，劍雪一邊用手勢道歉，一邊快步地到馬路的另外一頭。

那是什麼意思？

※

一到公司就馬上開始處理成堆的文件，還要校對設計稿，還要跟廠商討論傳真資料，一個上午劍雪都忙得像顆停不下來的陀螺一樣，然後他們組長又突然放了一堆事情下來，導致劍雪他連中午喝口水的機會都沒有，還是同事看不下去，趕緊替他接過處理了一半，才讓他終於有空可以去茶水間喘口氣。

一直忙到晚上，同事基本上都下班了，劍雪他看了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辦公室走的一個人都沒有，只剩下他還在努力的加班，他想站起身去找點吃的，卻一陣發暈，跌坐在椅子上有些動彈不得，想起自己除了早餐，到現在都還沒吃過東西。

真的是被榨乾了呀。

忽然手機傳來震動，是一劍封禪傳來的好幾條訊息：

08:30 早安，記得要吃早餐

12:45 吃飯沒有，還是又忙得團團轉？

17:30 我在你家，可是你家沒人，今天又加班嗎？

21:00 我在你公司附近，有空就下樓，外送

看到最後一條訊息，劍雪像是一個驚嚇娃娃彈跳的站了起來，還沒有等他打電話過去，一通由一劍封禪打過來的電話就顯示在頻幕上，劍雪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接，那電話就像是個未爆彈一樣，最終他還是接起放到耳邊。

『還在公司加班？小樣兒，你居然讓我等了足足一個小時。』

「對不起，我剛剛才有空看手機。」

『不原諒你，除非你喊我一聲寶貝…』

嘟，下一秒劍雪乾脆的掛上電話，只是沒等他冷靜幾秒，電話又像是奪命連環CALL一樣的打過來，劍雪他覺得自己有錯在先，實在是不該這樣對人家，所以他一接起來就是：「對不起。」

『沒關係，我已經跟管理員說是給你送餐的，馬上上樓，我先進電梯了。』

五分鐘後，一劍封禪就出現在劍雪的辦公室，兩人移動到餐廳去用餐，劍雪他對一劍封禪有些抱歉，正想著要怎麼道歉，那人已經從袋中拿出餐盒跟冰鎮過的飲料貼在對方臉頰上：「沒事，我沒生氣，況且是我沒先跟你說一聲就過來，先吃飯吧。」

打開便當盒，都是劍雪喜歡吃的素菜，劍雪接過筷子卻發現東西都只有一份，他不免困惑的看著一劍封禪，後者答：「我來你這前早就吃過了，只準備了你的份，吃吧，別客氣，不夠還有。」

「謝謝。」劍雪他虔心的道謝，然後開始吃起眼前的便當，雖然有些涼了，不過不影響風味，然後他看見一劍封禪拿出啤酒開始大口喝了起來。

「不過今天可真熱，還好你公司轉角有間便利店，我就在那等著你回消息。」一劍封禪他打量著公司的擺設，然後笑著問：「有沒有想要辭職，你這樣從早忙到晚的，薪水應該也沒過萬吧？」

劍雪他嚥下一口飯，默默地用飲料的水漬在桌上寫下了一個數字，然後小聲地說：「理所應當。」

「就這？你確定你在活的了嗎？」一劍封禪不可置信看著劍雪，但是後者相當淡定。

「這裡的消費水平不高，我還是可以存點錢的。」

「難怪叔叔都快擔心你餓死。」一劍封禪他還是相當不願意相信都忙成這樣，薪水居然卑微成如此：「我在酒吧唱一個晚上，客人小費都比你這來得多。」

「可是穩定。」劍雪點出緣由，畢竟他也不像一劍封禪多才多藝，他知道對方是自由業，還有各式各樣的兼差，似乎因為這樣所以對方並不缺錢。

「看來我以後得上心點，天天給你送晚餐過來。」一劍封禪他將喝乾的酒瓶壓扁，扔進塑膠袋內：「你以後要是加班跟我說一聲，沒加班我就在家給你做飯。」

「這…」

「就這樣決定了，明天去打個備份鑰匙給我。」

劍雪他歪著腦袋似乎在想這件事情的可行性，腦海中閃過一劍封禪穿著圍裙的模樣似乎也不怎麼排斥，他發現自己竟然不討厭這樣的決定。

「如何？」

「好，我明天打備份鑰匙給你。」劍雪他又在後頭加了一句：「你帳號給我，我轉錢給你。」

「別了，哥又不缺錢。」一劍封禪他笑著揉亂那一頭綠色的瀏海：「你工作還要忙多久？」

「差不多了，我收拾一下就可以回家了。」劍雪他吃飽以後，將東西收拾了一下，跟對方解決了垃圾，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去收拾東西。

一劍封禪看著他忙碌的背影，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遠的笑容。

※

夏夜的夜晚，相當的燥熱，劍雪一出公司就感受到了一劍封禪方才說的燥熱，他忍不住鬆了鬆自己的領帶，夜晚的行人相當的少，當然在公司兩條街之外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一劍封禪說他常在那邊的酒吧駐唱，可是劍雪一次也沒有去看過，主要還是因為太忙了，而且他空閒時間只想睡覺。

一劍封禪他走在劍雪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著，從工作聊到生活，從生活聊到興趣，他們之間總有那麼多話能談，很快地就到劍雪家了。

看見自家門口，劍雪又想到了那個吻，正當他要掏出鑰匙開門時，一劍封禪他忽然自後頭抵住了門，劍雪有些困惑的轉身，卻看到那人的臉離自己相當近。

「劍雪…」

「？」

「抱歉，今天晚上可以讓我借住嗎？我想到我室友今天會帶女朋友回去。」

這像極了瞎編的藉口，可是劍雪也沒多說什麼，只猶豫了三秒就回應他：「好呀，可是我今天還沒整理屋子，有點亂。」

這樣的退讓，是不是表示劍雪他自己已經接受了對方？劍雪他自己也不太曉得，只是一劍封禪並不像是會需要為了親近自己而說謊的模樣。

一劍封禪他應該算是第一次留宿在劍雪家，平常止於禮的都是送到門口就作罷，哪怕是偶爾來劍雪家也只是來看他，順便帶點東西給他，劍雪他趕緊去收拾自己的房間，將還未洗的睡衣跟床鋪整理好，然後又拿了一套被褥出來，準備讓對方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劍雪他再度走進客廳的時候，一劍封禪正在洗便當盒，耳邊還接著手機，似乎在跟他室友說話：「我警告你不要用我的床，給我戴套呀！」

刻意的壓低聲音，可是一轉身卻發現劍雪站在客廳，似乎把他跟室友的對話全都聽得一清二楚，一劍封禪顯得有些尷尬，匆匆的對著那頭又說了一句：「讓我知道你用我的床，你就死定了，劍雪你不先洗澡嗎？」

「我拿被子給你。」劍雪他將東西放在沙發上，忽然理解了為什麼一劍封禪不方便回去的理由：「睡衣在我櫃子內，你隨意取用，我先去洗澡。」

「好。」一劍封禪掛掉電話顯得有些尷尬，他目送著劍雪離開客廳，不免想著回去一定要搞死自家室友。

※

劍雪泡在浴缸內，水珠順著他的肌膚滴下，靠在浴缸邊，蜷縮著就像是一個迷茫的孩子，今天一劍封禪並不知道他的確有認真的考慮要不要辭掉工作，已經二十五歲了卻還是庸庸碌碌，原本這份工作就是為了存錢，而自己想做的事情卻一件都沒有完成。

可是他想做什麼呢？

他又想到了一劍封禪的那個吻，那人是不是對誰都這樣，輕易的就能如此親暱，一想到這件事情，劍雪的心口有些發酸，可又覺得對方既不是自己的誰，他想要跟誰親暱是他的自由。

用雙手舀了滿手的熱水，一把往自己的臉上拍去，想讓自己清醒些，劍雪他從浴缸中出來，準備到房間去擦乾自己的身體順便穿衣服，他的浴室並沒有乾濕分離，而且他很討厭在浴室中穿睡衣，只是光著身子走出浴室，就碰到了在他臥室挑選衣物的一劍封禪。

空氣有瞬間凝結。

劍雪他背過身去，抓起放在床上的浴巾就把自己下身捂個結實，耳邊只聽見一劍封禪尷尬的解釋：「我正在找睡衣，褲子的尺寸都不是很合，我沒想到你會這時候出來…」

「沒事的。」劍雪把毛巾在自己腰側打了個結，確定不會往下掉以後，拿起衣服準備去客廳換：「你進去洗吧。」

一劍封禪訥訥的應了聲，趕緊抓著隨意挑的睡衣進到浴室內，劍雪他忽然第一次考慮起是不是應該在家留套一劍封禪的衣物，他在客廳擦乾了身子，然後趕緊換上睡衣。

想到一劍封禪剛才說的褲子尺寸不合，又想到兩人的身高差距，劍雪還是回臥室內從衣櫃翻出了一件休閒短褲，然後到浴室前敲了敲門：「我把褲子放在門邊，你穿看看合不合適，不合適我去便利店給你買。」

浴室內沒人回應，劍雪就當他聽見了，把褲子放在門口就去客廳待著，一劍封禪洗了快一個小時，他出來的時候顯然有些彆扭，衣服的尺寸也相當不合身，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幸好休閒褲倒是沒有這種煩惱。

「好像不太合適，我去找更大件的衣服給你。」劍雪他起身馬上往臥室去，一劍封禪都來不及阻止他。

然後就看到劍雪又拿了一套大號的襯衫出來，結果當然還是不行，扣子都扣不上，反而在視覺上變得更色情了。

這是什麼微妙的色情劇情嗎？

一劍封禪的身材也太好了，劍雪他甚至都快要有點妒忌起來，因為對方似乎有在健身，結實的胸肌跟六塊肌藏都藏不住，更不要說人魚線，他想著自己要是有這樣的好身材，大概也不會隨時就貧血暈倒影響工作。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劍雪沉默了一會兒，跟一劍封禪交換了一個尷尬的眼神，然後迅速地補上一句：「下次，放幾件衣服在我家吧？」

「好呀。」一劍封禪倒是不怎麼反對，甚至樂的開心，劍雪倒是不明白有什麼好樂的。

折騰完已經快要十二點了，再不睡隔天上班一定會遲到，劍雪跟一劍封禪互道了聲晚安，回到臥室躺在床上，跟平時一樣應該可以很好的入睡，可是今天晚上卻不知道為什麼，他失眠了。

指針一分一秒的走過，劍雪他輾轉反側還是睡不著，好不容易經過半小時終於有了睡意，他瞇起眼睛精神逐漸游離，這或許要歸功於他柔軟的床墊，當初買下就覺得感覺像極了某種懷念的觸感，就好像睡在大型毛絨生物身邊的感覺一樣。

然後他又夢到了那隻小狐狸，只是現在不能說是“小”狐狸，而是大狐狸了，堪比一個成年人的體型，然後那狐狸又變了模樣，變成了跟一劍封禪相似的模樣。

是一劍封禪又不是他，赤髮金眸相當的張揚，唯一相似的大概只有那雙眼睛，然後那男人沒有經過自己的同意，親吻了自己的唇，觸感真實的讓劍雪都快懷疑這不是一場夢，只是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身為人間的作者，我已經盡力了(´;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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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15樓發表於: 2021-07-31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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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歌詞取自<喬佳旭-汝南>
十二、

劍雪覺得自己要瘋了，雖然他表面上依舊平靜，只是連一劍封禪都看得出他情緒有些低落，早餐時特意問了一句：「你怎麼了？劍雪。」

「我沒事。只是昨天晚上睡得有些不太好。」劍雪他啜飲了一口濃縮咖啡，然後因為那苦澀的味道皺起眉，照理來說他應該已經習慣這樣的味道才對。

「太苦了嗎？有牛奶要不要加一點？」一劍封禪他還未說完，劍雪已經站起身收拾碗盤，順手將那苦澀的咖啡倒進下水道中。

黑黝的液體順著金屬面形成漩渦，逐漸的消失在下水道的洞口中，劍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想要擺脫身上那種奇怪的沉重感，再轉身他勉強的撐起笑臉：「我去上班了。」

這應該是跟平常無異的日常，可是劍雪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依舊是早高峰的街道，依舊是西裝革履的人們，依舊是綠燈以後魚貫而行的路人們，劍雪他沒有再看見那名戴著耳機的少年，他忽然好想再次碰上那個少年，問問他口中所說的「狐狸」是怎麼回事。

行至公司的大樓下，他正準備走進去，卻聽見周圍的人響起一聲驚呼，然後是周遭人們的尖叫：「別跳！別跳啊！」緊接著伴隨著女人們的尖叫，劍雪面前忽然墜下了一個黑影，在高速碰撞到地面以後瞬間變成一攤血肉，力道之大讓與他只有三步之遙的劍雪也被血肉給噴濺到。

劍雪覺得世界都安靜了，響徹在耳邊的只有源源不絕的耳鳴聲，還有眼前這攤還在扭動的血肉，這血肉還活著嗎？或者已經死去了？

可是劍雪看見了那攤血肉隱約有個黑色的物體噴洩而出，然後逐漸凝聚成人形的模樣，耳鳴還沒有結束，他覺得呼吸困難了起來。

──…「劍雪！」

肩膀忽然被人一把扳過，劍雪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發現是一劍封禪，那人不斷地叫喊著自己的名字，周遭的喧囂又恢復了，伴隨著的還有刺耳的警笛聲跟救護車的聲音，他眨眨眼，那黑色的人形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只留地上那攤紅白交錯的血肉。

劍雪覺得自己的喉嚨好癢，好像有什麼要破繭而出，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指去抓撓自己的喉嚨，最後他才發現從裡頭發出的，是自己哭泣哽咽的聲音。

「他死了…我看見他死了…」劍雪破碎的想要拼湊現在的情況，可是話到嘴邊卻全都破碎的不成樣，腦海中混亂的沒有辦法思考，可是他總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麼。

「劍雪，看著吾的眼睛。」

那聲低沉的話語，是一種不容違抗的命令，劍雪對上那雙金色的眼瞳，瞬間腦中所有的混亂都跟著墜入黑暗之中。

他暈了過去。

※

劍雪從病床上醒來的時候，一劍封禪正坐在他身邊削蘋果，他覺得全身都像是被拆了一遍後又拼回去的痠痛，張口想說話卻發現喉嚨隱隱作痛，好不容易才沙啞地問：「我怎麼了？」

聽見他的聲音，一劍封禪削蘋果的動作停了，轉頭把削到一半的蘋果放到盤子內，然後伸手給他倒了一杯溫開水，小心翼翼的將他從床上攙扶起來，一邊對他說：「先喝水，你已經睡了一天了，再不醒我就要把醫生抓來審問了。」

溫熱的開水讓劍雪覺得好多了，他安靜地盯著一劍封禪似乎在等他的下文，那人有些無奈的讓劍雪躺回床上，然後才靠在病床邊說：「今天，你們公司有人自殺了。」

說到自殺的字眼，劍雪他又想起了那攤血肉、那黑色的人形，強烈的嘔吐感湧了上來，一劍封禪見狀趕緊抓了桶子過來，扶著他在桶子前大吐特吐，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卻是吐得連淚水都落了出來。

「沒事吧？」

「嗯…」

劍雪他覺得自己有些狼狽，一劍封禪去廁所拿了濕毛巾過來給他擦擦臉，順便給他處理掉那些穢物，把一切整頓好以後他又繼續說：「總之，我拜託人替你向公司請了假，對方好像因為這件事情的關係，破例讓你休息一個禮拜。」

回應他是劍雪長長的沉默，一劍封禪看他有些呆滯的模樣，又拿起蘋果繼續削，然後用刀子插起一片遞到他嘴邊：「張嘴。」看劍雪不打算吃的模樣，他無奈地說「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吃點，然後看狀況有沒有好些，沒事的話，待會兒辦出院回家去。」

「抱歉，給你添麻煩。」劍雪他只想到自己耽擱了一劍封禪的時間，比起自己受到的驚嚇，他對眼前這人更多的是歉意。

「什麼麻煩不麻煩，我甘願的。」一劍封禪覺得有些好笑，他改用手拿著那蘋果片：「真覺得給我添麻煩的話，就聽我的話吃點東西，我們一會兒收拾一下好回家了。」

劍雪點頭，張口咬了一小口唇邊的蘋果片，清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開，他才從麻木中找回了自己的五感。

一劍封禪又讓醫生給他檢查了一遍身體，確定沒有問題以後才帶著他回家，只是他帶劍雪上車，忽然說：「我回家拿個東西，不介意吧？」

劍雪沒有反對，只是有些困惑的看著他，一劍封禪被看的不自在：「你現在這種情況，我怎麼好放你一個，當然是要在家照顧你呀。」

說完，他驅車先往自己家去。

等到回劍雪家，已經有些晚了，劍雪他只覺得腳步有些虛浮，走進玄關的時候，那種無力感又更加的強烈，要不是一劍封禪攙扶住他，他恐怕都要跌倒在地了，而一劍封禪他最後乾脆把他抱到客廳的沙發上，又給他拿來了冷毛巾，蓋在他的額頭上，不得不說，這麼作的確是讓劍雪感覺好受多了。

可是沒多久，他就被一種奇怪的感覺給攫獲，像是被冰冷的湖水給包裹似的，劍雪他差點都忘了呼吸，直到一劍封禪溫暖的手撫上他的臉龐，他才發現自己的肌膚已經沁出一層冷汗。

「還不舒服？」

「你這樣摸我，我覺得很舒服。」

劍雪並不覺得自己有說謊，一劍封禪手心的溫度的確讓他舒服許多，但是一劍封禪聽見可不淡定了：「我的小朋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雖然知道劍雪沒有那樣的意思，可是一劍封禪可是心動的很，不過他還是沒有趁人之危，只是去打了一盆溫水給劍雪擦身子，只是在這樣的過程中，劍雪又睡了過去。

一劍封禪不免感嘆，自己真是君子，又埋怨著劍雪怎麼能就這樣毫無防備呢，他忍不住在那小朋友的臉頰旁落下一個親吻：「真是敗給你了。」

※

那件事情之後，劍雪緩了三天才恢復過來，這段期間，一劍封禪一直不放心他，所以時常來陪他，甚至連上班都要帶著他到店內去，於是他看見了一劍封禪上班的情況，那人在台上獨唱的時候，觀眾的眼睛都離不開他，更不要說那獨具魅力的嗓音。

劍雪有時候會想著，要是世界上有男性的賽壬，指得大概就是一劍封禪吧？酒吧內並不如想像中的紙醉金迷，更多的是三五成群好友來此處談天說地，只是飲料都是富含酒精的，而且每當一劍封禪登台的時候，客人總是變著花樣給他小費，劍雪還曾經看到一群女孩將鈔票都摺成花的模樣，做成一束花獻給台上的一劍封禪。

這樣受歡迎的一劍封禪，跟白晝的他完全不同，可是白晝的一劍封禪也是引人注目的，他完全可以不用去相一場可笑的親事，劍雪忽然想著是不是叔叔也是這裡的常客，所以才會認識一劍封禪？

「劍雪，要不要喝點東西？」下了台的一劍封禪剛唱完一首情歌，他來到坐在吧檯的劍雪身邊，跟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

「我不喝酒。」劍雪他婉拒了對方，就算是在工作，他也是以自己不會喝酒推掉了應酬。

「不喝酒也可以，給他一杯果汁。」一劍封禪總是這樣體貼，他看劍雪已經趴在吧台上，悄聲的問：「累了？」

果汁很快的被送上劍雪面前，劍雪用手指摩擦著冰涼的杯身，上頭因為他手指的溫度逐漸凝聚出水滴，他正了正身子，抓過吸管吸了一口，柳橙的酸甜充盈著口腔。

「那我們回家。」將威士忌一飲而盡，一劍封禪對著劍雪提出回家的邀請。

劍雪他點點頭，那男人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心，將他帶離了喧囂的酒吧。

路上，劍雪忽然說：「我喜歡你方才唱的那首歌」一劍封禪不只會唱自己的歌，他也會唱些流行歌。

一劍封禪聽他這樣說，也哼起了副歌：「我尋你尋不到歸期，我夢裡夢你的眼睛，如若一念傾心待何時難臨，離心語長歎月似你；我尋你尋得到何夕，我夢裡卻孤影孑立，久醉兩城紙意各自生歡於，青絲寸寸繞指迷…」

明明沒有喝酒，劍雪卻覺得自己會醉在一劍封禪的歌聲中，忽然那人停下腳步，清了清嗓，劍雪茫然地看著停下腳步的一劍封禪，卻發現那人的臉上有著難得的羞赧與窘迫。

「劍雪。」

「？」

「劍雪，我喜歡你，你能答應跟我交往嗎？」

一劍封禪他很緊張，甚至在想著是不是告白失敗以後，要以酒後胡言來粉飾太平，可是他卻聽見了劍雪平淡的答了一聲：「好。」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幻想出了劍雪的回答，一劍封禪他許久沒有反應，輪到劍雪有些困惑了，手甚至在他面前揮了揮：「怎麼了？」

「你可以再說一次回答嗎？」一劍封禪他真的懷疑是自己的幻聽。

「我說好。」劍雪他眼中也有了笑意，似乎被一劍封禪這樣的反應給逗樂了。

下一秒劍雪被整個人給抱了起來轉一圈，萬萬沒有想到一劍封禪會這麼激動，他發現周遭的人都像看瘋子一樣地看著他們，他掙扎著：「放我下來！」

「抱歉，我太開心了。」一劍封禪他依言放下了劍雪，卻還是將他緊緊的抱在自己懷中，就像是怕他從自己懷抱中溜掉一樣：「我的小朋友，你終於答應我了…」

說的好像自己拒絕很多次一樣。劍雪他也無力吐槽了，只是對他說著：「回家吧。」

「好，回家。」一劍封禪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那模樣讓劍雪覺得很熟悉，卻又無從探詢那樣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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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ka66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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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

16樓發表於: 2021-08-01 03: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吞佛是故意化作封禪接近劍雪嗎
應該不只是單純守護劍雪吧
想要讓劍雪愛上他
可是劍雪之前願望是忘了一切
也讓他這願望無法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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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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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17樓發表於: 2021-08-01 09: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16樓(ruka660101) 的帖子

應該說，吞佛雖然讓劍雪忘記了記憶，可是你之後會不會想起來就不關我的事情，而且這裡的吞禪的確是一人，我想他不甘心的是養了這麼大的蘿蔔，卻許願要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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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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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18樓發表於: 2021-08-02 10: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十三、

跟一劍封禪過日子，很舒心。

劍雪他跟對方在一起的事情似乎在旁人眼裡都是順理成章，尤其是一蓮托生，他聽見消息都笑瞇了眼，在家裡作客的那幾日，每天都叨念著：「什麼時候要辦婚禮？什麼時候要登記？」他都快要懷疑自己叔叔恨不得趕緊把自己嫁出去，然後跑到廟裡深山做和尚，畢竟他一直叨念著放不下劍雪的事情，都沒法好好安心出家。

對，他叔叔立志要出家，可是從收養劍雪之後就一直耽擱到現在。

搞得劍雪都不斷地提醒一蓮托生，他跟一劍封禪剛開始交往，並不是結婚，可是一蓮托生笑得賊兮兮：「都交往了，結婚還遠嗎？」當晚就去一劍封禪工作的酒吧喝得爛醉，還是兩人一塊兒把他扛回家的。

真不能怪一蓮托生這麼開心，畢竟從劍雪父母死後，他親手扶養劍雪到大，現在唯一操心的就是劍雪的婚事，一聽說他有對象，幾乎快開心地上天了，哪怕是個男的。

整理完了一片狼藉，劍雪正想著要怎麼跟一劍封禪道歉，可那人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只是摸著劍雪的腦袋，然後曖昧的問著：「不用道歉，只是今天晚上叔叔睡了我的房，我只能跟你擠了…」

畢竟是剛開始交往，劍雪還沒有習慣兩個人的日子，他跟一劍封禪暫時成了同居卻不同房的情況，一蓮托生佔據了一劍封禪的房間之後，也順理成章地讓他有了可以與劍雪睡在一塊兒的理由，聞言劍雪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頷首。

洗澡的時候，劍雪聽見外頭有雨聲，出來時一劍封禪赤裸著上身坐在床的另外一邊，似乎在看落地窗外的雨景，他忍不住出聲提醒：「換你洗了。」

「好。」一劍封禪回過神，看著劍雪正在擦拭著自己的髮絲，走過他身邊還是沒忍住，一把摟過人在他脖子上親吻了下。

劍雪只是任由他這麼做，沒有反抗，臉上有點紅並沒有討厭的樣子，嘴上還催促著：「趕緊去洗吧，不然水要涼了…」

「好，你等我。」一劍封禪他心裡甜滋滋的，其實他心裡真正想的是，下次可以跟劍雪一起洗。

劍雪走到落地窗邊，一邊想著幸好今天帶回一蓮托生的時間較早，否則三人都要成落湯雞了，一邊卻情不自禁地打開落地窗，今天莫名地想要呼吸一些新鮮空氣，驅使他這麼做的原因，或許是因為臉頰上的燥熱一直不退，又或者是方才一劍封禪落在脖子上的親吻。

雨下得越來越大，劍雪伸手將陽台邊的多肉盆栽移了個位置，讓那小盆栽不至於被傾盆大雨給波及，多肉盆栽很難照顧，水多了爛根、曬多了枯萎，他精心看顧也只活了兩盆，一劍封禪之後又帶了一棵小樹送他，說只要每天定時澆水，很好養活的。

後來他才知道那棵小樹叫作萬年青。

只是劍雪還來不及細想，身後就傳來開門的聲音，一劍封禪洗好澡了，可是他只穿著一件灰色的四角內褲，身材還是那麼好，到底要怎麼練才能練出那麼好看的肌肉？劍雪百思不解，他注意到一劍封禪把褐色的頭髮放了下來，帥的人果然不管什麼樣都好看。

「你頭髮都沒擦乾，又到外頭吹風，不怕感冒嗎？」一劍封禪不樂意了，將他從陽台拽了回來，劍雪被抓回床上，那人用自己的毛巾開始幫他擦頭髮。

可是劍雪沒有應聲，一劍封禪感到有些古怪，拿下毛巾一看，劍雪的臉有些紅，誘人的就像是垂涎欲滴的果實，而一劍封禪成為了那個摘採果實的人，他緩緩地靠近了劍雪的臉，然後親吻上對方的唇瓣。

劍雪他對接吻是毫無經驗的，所以一劍封禪樂於教他，舌頭被攫住吸吮著，唾沫來不及吞嚥都從嘴角流了出來，他急切地想要呼吸，卻聽見男人低聲的笑道：「用鼻子呼吸呀，我的小朋友。」那雙溫柔的手捧著他的臉龐，然後用拇指替他將唇角的唾沫拭淨。

「你在…欺負我？」

「哪裡欺負你了？」

一劍封禪好笑的看著劍雪，那琥珀色的眼眸幾乎裝著快要滿溢出的柔情，劍雪卻顯然的注意力不在其上，他只是伸手去摸著一劍封禪的褐髮，想著他還是比較喜歡對方綁馬尾的模樣，至少下次自己可以悄悄的揪一把…

親吻過後，一劍封禪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只是記得將劍雪拎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中，讓自己可以拿吹風機吹乾他一頭亂糟糟的綠色髮絲，好不容易整理好彼此的兩人，終於可以躺上床迎接美好的夢鄉。

「等明天叔叔回去了，我再回去我的臥室吧？」

「不用了，這樣也挺好的。」

劍雪他靠在一劍封禪的胸口，覺得對方結實的手臂睡起來似乎也不錯，最終一劍封禪沒有搬回自己的房間，他終於從同居分床的狀態，變成了跟對方同睡一間房。

※

今天劍雪早早的下了班，想著應該可以去酒吧找一劍封禪，他想著現在對方應該還在台上表演，所以踩著點來到酒吧，只是酒吧的正門的保安卻不放人進去了，看到一堆人大排長龍的應該都是為了看一劍封禪的表演，劍雪不由得打從心裡佩服他，畢竟人家可是把興趣做成了餬口的工作，他想到一劍封禪曾經與他說如果正門進不去就從後門走，後門人少…

順利地繞過了保安的視線，劍雪翻過了低矮的欄杆，後門果然一個人都沒有，他想著待會兒可以跟一劍封禪一塊兒回家，只是手在剛接觸到後門把手的時候卻怔住了。

好冷…

不知道為什麼，一股強烈的恐懼襲上了劍雪，他不太想打開這扇門，卻不知道為什麼，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縮回手退了幾步，想著還是從前門進，可是他才走沒多遠，身後卻傳來了「噫呀──」的聲音。

那扇門無端地開了。

明明前邊是這麼熱鬧，可是劍雪卻聽不見音樂的喧囂，反而在那扇門後頭是仿若永恆的寂靜，就在他轉身想逃，從門中卻竄出了無數黑影抓住劍雪的手腳將他給扯了進去，他聲嘶力竭地想要掙脫，可卻發現那股力量大到他根本沒有辦法反抗。

「放開我、放開我──‧‧‧」

劍雪的身軀幾乎是被拖進黑暗深處，他連呼救都做不到，很快地那扇門就再度關上，安靜地彷彿方才什麼事情都未發生過。

…
……

在台上彈琴彈到一半的一劍封禪吉他弦斷了，或許是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所以台下的觀眾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卻見那男人一把扔掉了吉他，打了個手勢換人上台，新上台的團隊趕緊安撫台下錯愕的觀眾，然後新的音樂又開始演奏起來，重新的喚起沸騰的情緒。

一劍封禪的身影隱沒在後台長廊，只是無奈地說了一句：「混進了髒東西呀…」

※

劍雪在一片黑暗中醒來，他發現自己孤零零的一人，四周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他有些害怕地摸索著，很快地就碰到了牆面，顫巍巍地站起身子，他聽不見聲響、也看不見東西，下意識的他就是想離開這個地方，直覺告訴他待在原地不是個很好的決定。

他最後的記憶只停留在來到酒吧找一劍封禪的事情，劍雪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不太確定自己是在何處，他想著會不會是已經歇業所以這裡的燈才全都關掉了。

而在他身後則是有股詭譎的力量正在逐漸朝他逼近，劍雪卻依舊無知無覺得繼續摸索著前進，那無形的生物眼看就要直接撲向那黑暗中的青年，下一秒眩目的燈光照亮了每一個角落，劍雪也因為這光芒有些睜不開眼。

劍雪回過神才發現一劍封禪他站在自己身邊，而自己所身處的地方則是後台的倉庫，而後門正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你怎麼跑到這來了？」一劍封禪將他攙扶起來，發現他全身都是冷汗。

「…前門太多人了，我本來想從後門進來…」劍雪想要思考剛剛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一劍封禪已經摟上他的腰身。

「我才想說怎麼在台下找不到你。」一劍封禪笑著說，他忽然俯下身吻上了劍雪的唇辦，讓劍雪下意識地閉上了眼，他的目光卻越過劍雪，緊盯著後頭的某處，琥珀色的眼眸帶著顯而易見的殺意，可親吻完卻故作輕鬆的道：「想不想做點壞壞的事？」

劍雪被弄得有些暈頭轉向，好一會兒都沒有緩過氣來。「你下班了嗎？」

「你都不知道我吉他突然斷弦了，要是因為這樣丟掉工作你養不養我？」一劍封禪搭著劍雪的肩膀，引著他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劍雪聽見這件事情表情似乎有點為難，而且很認真地在心中算著家裡邊的開銷，然後認真的說了一句：「養不起的話，只能幫你去找幫傭的工作了…」

這句話果然惹得一劍封禪笑了起來，他一邊打開休息室的門讓劍雪進去，一邊又往倉庫那瞟去一眼，一道無名火忽然從倉庫的位置燒了起來，隱約可見其中有某種黑色的不明物體不斷的被火焰焚身激烈的扭動著身子。

休息室內的劍雪收拾了一劍封禪的包，看那人還待在休息室外，忍不住出聲喊他：「你要不要來檢查東西有沒有帶到？」

「不用了，你看著辦吧。」確認東西被燒的完全，一劍封禪摟著剛出休息室的劍雪：「我們去吃點消夜？」

跟平常無異的日常，仍舊是再普通不過的日子，就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兩人從酒吧的後門離開，在關上門前一劍封禪又特意了看了一眼，爾後才跟上劍雪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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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19樓發表於: 2021-08-04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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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空無一人的酒吧內，只有一劍封禪在開了燈的吧檯飲酒，他手邊的威士忌已經差不多被喝乾了一半，可他臉上似乎一點醉意都沒有，再眨眼吧檯桌上多了一隻嬌俏可愛的狐狸寶寶，那隻小狐狸先是理了理自己的毛，隨後竟口出人言：「你就要像個孤寡老人待在這嗎？」

一劍封禪裝聾，似乎不想理會那隻小狐狸，又再度將杯底喝空，然後伸手給自己倒上新的，小狐狸又問：「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去劍雪主人身邊？你快說呀、你快說呀…」

或許是被煩得受不了，一劍封禪伸手往那狐狸寶寶的腦袋上一彈，小狐狸的身子就像是玩偶一樣的往吧檯下落了下去，可是小狐狸寶寶並沒有氣餒，他又再度揮舞他的小短腿，順著爬上吧檯，只是這次是生氣的炸毛：「我不管，每次你都獨佔劍雪主人，我也要讓劍雪主人摸摸跟抱抱！」

「朱厭。」一劍封禪一聲叫喚讓暴躁的小狐狸瞬間安靜了，然後他陰惻惻的說：「你知道就算我沒有你，還是有八條尾巴的。」

就在他以為終於清淨以後，小狐狸忽然爆出驚天動地的哭聲：「不公平、不公平，我也想要被劍雪主人抱抱跟親親，你就只顧你自己！！」

朱厭的哭聲顯然成功讓一劍封禪煩燥了，那男人眉頭更深了：「誰會在家養狐狸，你倒是說說看呀！」

「我也可以不當狐狸呀。」

「你當然不是狐狸，你只是一條尾巴。」

「我又不是這意思，我也可以當個寶寶呀！」

「不行，你化形不完全，要是不小心劍雪就會知道你不是人。」

一劍封禪殘忍地回絕了朱厭的提議，誰能想到自己的九條尾巴其中一條居然因為自己對劍雪產生愛戀而化形了，雖然一條尾巴化形並不影響自己的千年道行，可是這條尾巴卻相當的有自己個性，一開始一劍封禪還能把他安在酒吧藏著掖著，但是到後來越來越不聽話了。

一劍封禪特別的討厭朱厭，因為看著這隻天生對劍雪抱有100%好感的小狐狸就像是在昭告天下他就是喜歡劍雪一樣。

這對愛面子的狐狸來說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可是看到這邊大家一定很好奇，既然一劍封禪將朱厭安在了酒吧中，又怎麼防著劍雪每次探班與之見面，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隨意找個地方把這隻聒噪的小狐狸塞進去，不管是衣櫃、抽屜、椅子下，只要能塞進去，一劍封禪就絕對不手軟，所以每次朱厭都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喜歡的劍雪離自己遠去。

現在朱厭可以說特別委屈了。

「我就要劍雪，我不管我就要劍雪。」

「問題是你要我怎麼跟劍雪解釋你從哪裡來的？」更重要的是，要是劍雪誤會朱厭是他生的怎麼辦？一劍封禪他想想就覺得有點害怕，這種情況絕對不能發生。

絕對不可以。

※

劍雪他剛下班回來，一劍封禪正在準備晚餐，可是看見他懷中抱著那髒兮兮的毛絨絨的白色生物，他瞬間僵硬的石化：「劍雪，你手中的那是…」

「外頭下大雨了，我看牠在外邊淋雨，就把牠帶回來了。」劍雪他捧著那不過巴掌大的小動物說：「這隻狗看起來很可愛，對吧？」

一劍封禪真恨不得直接掐死那隻畜生，可是面上還是皮笑肉不笑的說：「牠太髒了，我帶牠去浴室洗澡吧？」說完就伸手想要接過那白色的畜生，然後找機會處置牠，理所當然感受到這麼明顯的敵意，那隻小動物也對一劍封禪齜牙咧嘴了起來。

「沒關係，牠好像有些認生，我洗澡的時候順便洗牠就可以了。」劍雪他隨即帶著那隻“小狗”一塊兒進了浴室。

他真的想要把那隻東西大卸八塊，在劍雪不注意的時候：「劍雪、劍雪，我來幫牠洗吧…」一劍封禪現在要阻止劍雪在那東西面前露出裸體。

最後一劍封禪還是沒有搶到主導權，他只能臭著一張臉看劍雪抱著洗乾淨的小崽子出來，然後在那隻小崽子在吹風機下不吵不鬧還很撒嬌的蹭著劍雪的手心。

「你不會要養…這東西吧？」一劍封禪他摀著臉，似乎希望劍雪千萬不要動心起念，可是最怕的不想還沒事，偏偏就是想什麼來什麼。

「都撿到了，家裡也不怕多張嘴，就養著吧。」劍雪他又看了眼外頭：「而且現在外邊雨下的這麼大，總不能又丟回原來的地方去。」

「劍雪，我們養自己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再養一隻寵物？」

「…不能養嗎？」

一劍封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對上劍雪那失望的表情似乎就繃不住：「好、好…我知道了，可是牠不可以進臥室。」

「嗯，我知道了。」劍雪他笑得很開心，兩隻手捧著那不斷撒嬌的小奶狗：「聽見沒有，爸爸說你不可以進房間去。」

這一句爸爸讓一劍封禪瞪大眼睛，他連把那毛崽子宰了做成下水湯的心都有了，雖然知道人類之間把動物當成孩子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情，可怎麼聽就是怎麼彆扭。「你準備給他取什麼名字？」

「毛毛？汪汪？大白？」劍雪試了幾次，手中的小毛球似乎對於這幾個名字都沒有反應。

「叫朱厭吧。」一劍封禪一邊悶笑一邊隨口提道。

「嗷！」那被叫對名字的小毛球開心的嚎了一聲，在劍雪手中那尾巴擺的說有多勤快就有多勤快。

「朱厭，奇怪的名字。」劍雪他很輕易地就接受了這個名字。

一劍封禪狠狠剁掉蘿蔔的頭，憤怒地想著：你是狐狸尾巴又不是狗，嗷個什麼鬼。

朱厭牠被劍雪給摸得翻出肚皮，尾巴還在不斷地擺動，劍雪他笑得很開心，一劍封禪他擦了擦手，似乎並不高興朱厭把劍雪的目光給全奪走，一把將朱厭給拎起來，然後扔到沙發上去：「吃飯了。」

「好。」劍雪他應了一聲，然後又對一劍封禪說：「冰箱好像還有肉，可以幫我弄一點給牠吃嗎？」

「那也是人吃飽以後的事情了，你不用這麼擔心牠。」一劍封禪惡狠狠地瞪了朱厭一眼，推著劍雪去餐桌邊坐下，給他盛了滿滿一碗的飯。

劍雪似乎看出一劍封禪不喜歡牠，不免還是問了一句：「你就這麼不喜歡牠嗎？」

「我只是有點妒忌你的注意力都在牠身上。」一劍封禪他顯得有幾分不是滋味，然後從冰箱找出一塊看起來已經很久沒煮的肉一把扔進鍋子內開始水煮。

劍雪聽見他不開心的理由，忍不住笑出聲來：「不就是一隻狗，有什麼好妒忌的呢。」

「不管怎麼樣，我都希望你只看著我，哪怕是一隻狗我也討厭牠分走你的注意力。」一劍封禪他把煮好的肉拿出來用冷水冷卻，然後拿了一個盤子扔進去。

朱厭早已經在盤子邊等候不吵也不鬧，哪裡有一隻狗正常的樣子，可是看見一劍封禪給牠扔來的肉，就不免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後一臉嫌棄得不想吃的模樣。

一劍封禪按著朱厭的腦袋，無聲的逼牠吃掉那塊肉，然後回到餐桌前，跟劍雪一塊兒用餐。

餐後劍雪負責洗碗跟收拾剩菜，一劍封禪他待在客廳跟那隻“小狗”鬥智鬥勇，在他好幾次試圖掐死朱厭失敗後，朱厭牠終於受不了一劍封禪的暴力對待，嗚嗚嗚的跑去找劍雪哭訴。

劍雪把牠抱了起來，然後到客廳沙發上陪一劍封禪看電視，最近兩人都很喜歡看推理劇，劇中進度正進行到高潮部分。

一劍封禪的心思不在電視劇上，他反而一直盯著劍雪懷抱中被撫摸著的朱厭，顯然相當的不開心，劍雪沒注意到他的狀況，下一秒就因為姿勢靠在一劍封禪肩膀上，或許是因為突如其來的親暱，一劍封禪他心裡邊的不平衡感終於消散，他甚至情不自禁的在劍雪腦袋上落了一個親吻。

算了，就不跟那隻小尾巴計較。

※

收養了一隻小狗，劍雪他預約了獸醫，準備帶朱厭去打晶片跟打預防針，當劍雪請了假陪朱厭玩了一個早上，天真的小朱厭那尾巴搖的幾乎快成直升機的螺旋槳了，劍雪把朱厭逗得累了，就把牠裝進一劍封禪臨時買的外出籠內，由一劍封禪驅車載他帶著朱厭去獸醫院。

朱厭到了獸醫院以後又乖巧又安靜，等劍雪掛完了好回來把他從籠子內放出來，就滿場的跟獸醫院內的動物玩的不亦樂乎，而且叫到號還懂得聽劍雪的呼喊，一塊兒跟著進到內診室，傻楞楞的被抱上問診台，小尾巴還不停地搖。

「你是什麼時候撿到這隻狗的？」

「前幾天晚上，他大概多大了？」

「看起來是一個月左右，精神很好，看來挺健康的，打個預防針做內外驅蟲，看要不要順便做個血檢看有沒有其他疾病？」獸醫看了下朱厭的眼睛，又檢查了下嘴巴，然後順便摸摸身上有沒有傷口，還看了眼性別：「嗯，公的。」

「先幫他打預防針跟驅蟲，血檢應該是不用。」劍雪他先是拒絕，原是不想讓朱厭挨針，可後來又想到反正一次兩次都要挨的，乾脆一次做足，也不用夜長夢多。

萬幸的是朱厭在抽血的時候傻的連醫生抽血都沒有發現，只專注在劍雪給他吃點心的事情上，幸好檢查出來倒是沒有問題，接著就要打晶片跟預防針了，小傻狗還是沒發現，等到發現的時候，醫生都已經抽針打完準備收工，他才一副自己被欺騙感情的嗚嗚嗚…委屈的嗷著。

「都打完了，還喊。」劍雪被他的反應給逗樂了，摸著朱厭的小臉，瞧他那委屈的小表情，後來醫生怎麼哄都不賞臉，連點心都不吃了。

回到車上，一劍封禪他等得很不耐煩，不過看見朱厭那一臉憋屈樣卻忍不住笑了，引得劍雪一鎮古怪：「你怎麼這麼開心？」

「沒事，針都打好了吧，可別忘了六個月以後，可要結紮呢…」一劍封禪他最後的結紮可是加重了語氣，這下子朱厭一點都不淡定了，瘋狂的開始撞籠子了。

劍雪覺得朱厭真的很通靈性，他拍了拍籠子，又對一劍封禪說：「你不要嚇牠，牠聽得懂，先看看六個月後的狀況吧。」

朱厭決定牠六個月以後要來一場說走就走得離家出走，牠絕對不要被結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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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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