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03 ［萬雪夜x聆秋露］唱相守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血巫_夜蘭虹

級別: 風雲使者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65745
精華: 0
發帖: 403
威望: 4 點
銀兩: 60077 兩
蓮花: 357 朵
本命: 天狼星
王道: 默杏/溫赤/意綺/萬聆&冰
牆頭: 憶無心梁皇無忌
配偶: 笑劍鈍/劍無極
座右銘: 天空之所以美麗，是因為七彩顏色
注冊時間: 2009-11-14
最後登錄: 2023-03-04

鮮花(49)

樓主發表於: 2015-12-04 01:0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03 ［萬雪夜x聆秋露］唱相守

＊劇情概要
    萬雪夜統整人格後一年都沒發生什麼狀況，卻在某天早晨突然變回「萬朔夜」，再度提起「聆秋露」。在他的認知中，他及時搶救回秋露的生命，兩人到梅香塢尋求戀紅梅的幫助，戀情也逐漸獲得認同，一切都將苦盡甘來。然而一支莫名出現的髮簪卻打亂了所有步調，心中最深處的創傷又一次被撕開……

＊自創角有，戲份稀少

＊文中歌詞取自雲之泣  我與自己唱相守

＊相關文章：［萬雪夜中心］死，而復生

（一）

──我已一無所有。

這念頭於剛從睡夢清醒、視線尚處朦朧之際，便霸佔萬雪夜的全部思緒。

萬雪夜眨了眨眼，望著逐漸清晰的屋樑。這房位於梅香塢僻遠之地，僅她一人獨居，除卻零落鳥鳴，能聽見的便是自個兒細微的存活徵象。

她知道自己睡得並不久也不熟，可就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模糊感，需要費些時間和氣力才能想起一些很基本的事情。例如自己是誰、現在在哪、今天是什麼日子、又該做些什麼。

整個人感覺像是自黑沉的海底慢慢、慢慢浮起，海面漂浮著晨光散落的碎花，一搖一晃，彷彿只要伸手即能抓住；然而事實上在乎的一切終究如水、如光、如卑微的祈願，涼徹入心，疾疾離身，什麼都留不住。

在這其中，那個念頭卻是清晰到近乎銳利，每觸及一次就如同傷口粗魯抹上厚重鹽巴，狠狠提醒自己過往一切。即使這些日子以來已經癒合結痂，疤痕，依舊抽痛。

經過一段時間，萬雪夜終於憶起所有事情。她並不急著起床，靜靜放空。也許是入冬慣有的黏被，也許是與現實接軌太耗精神，突又覺疲倦，遂復闔起雙眸。

此刻的早晨頗有寒意，不知是誰開了木窗，涼風陣陣，即便她是寒屬功體，沒蓋被的上半身亦感到冷。下意識縮手，才發現雙掌是蜷曲握拳的。

夜未放鬆，眠不安穩。在戒備，還是緊張？

不理會這個問題，拉高被子後向旁邊床榻一摸──唔，是暖的。非關捂了整夜被子的熱度，她了解是自個兒手溫比空氣還低的相對感受。

嘴角上彎，嗤笑一聲，不知是因為得多加幾件棉被避免感染風寒，抑或內心已凍寒到這般無解地步？

她只是想笑。

『吵到你了？』

柔滑聲音喚回她的思緒，偏首看去，靚麗身影披著外衣正坐在案前，一下一下梳著秀髮。

她睜眼稍愣，但很快接受現況。側身以手支頭，問道怎麼這麼早起？

『待會要表演新曲子，想說早點準備，再練習幾次。』聆秋露笑著回答。『而且不早了，辰正剛過。』

「何時結束？」

『一樣的時間吧。』

「老地方見？」

『嗯，我會盡快趕過去。』

萬雪夜沒再說話，透過鏡面反射端看專心於打扮的聆秋露。

「亭亭玉立態婀娜，紅白增減巧施朱」，不知怎地，萬雪夜腦海裡突然冒出這句話。她並非附庸風雅之輩，但此情此景，古樸木製梳妝台上擺著胭脂與精巧玲瓏的髮飾，佳人凝視銅鏡仔細地畫眉、口含唇紙，窗子半開透進些許晨風，雲鬢旁的青絲於是輕輕飄揚，彷彿江南水岸的楊柳，動靜皆是婀娜，攝人心魂。

終於聆秋露打理妥當欲起身離開，她不願打破這難得的平靜，脫口而出佳人名字卻換得對方的疑惑。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說：「沒事，只是要妳別緊張，盡力就好。」

這鼓勵對梅香塢第一歌姬來說實是多餘，然而聆秋露仍回以清淺一笑，走上前親密地順順萬雪夜的頭髮。『待會我會請紫燕送來早膳，記得要吃。』

「我會。」

兩人耳鬢廝磨一番，在火苗被點燃前，聆秋露先退開了。萬雪夜明白她的意思，按了按她的手說注意安全，預祝表演成功。

聆秋露點點頭，離開時雙頰還有淡淡的紅暈。

一想到佳人可能會面對姊妹們熱情的「關心」，萬雪夜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下床洗淨著衣，思索稍後的行程。

敲門聲。

「雪夜，我是紫燕，紅梅姐要我送來早膳，妳起來了嗎？」

「嗯，進來吧。」

紫燕推門而入，甫抬頭就見萬雪夜上身全裸、正在用長布裹繞胸前渾圓，哎呀一聲差點打翻托盤。「我、我先出去！」

萬雪夜倒是淡然。「不用，東西放桌上就好。」

紫燕想起戀紅梅先前的囑咐，穩了穩心緒，依言放妥餐盤，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幫忙。

「男女授受不清，我自己可以。」

聽到這話，紫燕心中大概有了底，仍是繼續追問。「那個……紅梅姐要我問妳，會用午膳嗎？」

萬雪夜搖頭，穿上皮衣皮靴、扣起腰間束扣，整個人顯得英氣勃發。「秋露說想出去逛市集，我們會晚點回來。」

紫燕有點恍神。她很清楚對方向來著男裝，此時卻有種錯覺，彷彿回到最初見面的印象：危險、沉靜和濃厚的憂鬱。

而這種感受已經近一年沒有出現。

萬雪夜揹起曤日，告知先去練刀便逕自離開。紫燕訥訥地應聲好，目光移至排列整齊的梳妝台。

眉筆筆尖乾燥，髮飾盒上蒙著灰。

（二）

「夢處風月  隔流光沉緩與今昨
  燃燭觀我  泉中火可燃不可灼

  我與自己唱相守  情願此夢不曾得
  抷喉間熱血做筆墨  寄情信予我

  歌錯轟隆一沉迷   痴癲換半日無措
  乾柴逢烈火未燃著  一世一夕畫餅

  滿懷春風遇堅冰  無邊燈火也苦夜
  從此沉淪中波上月  天地兩不見

  芙蓉不願渡濁泥  腹中也生鬼兩記
  原上絨絨草不青蔥  乾風不動枯火

  我與自己唱相守  鏡中一我讀作偶
  並蒂不曾有花期同  一笑一忘我」

歌聲停止後幾秒，如雷的掌聲方才響徹整個梅香塢。站在梅林隱密處的萬雪夜沒有跟著歡客們讚嘆給賞、也沒有一同起鬨要求歌姬露臉，臉上甚至沒有任何驚訝或嫌惡的表情。因為她知道聆秋露的歌聲與琵琶就是如此攝人心魂，而那些歡客，不過是提供營業的必要工具而已。

她轉身欲前往約定的地方，卻被攔截在路。

「何事？」

「呵，沒事，適才巡場看到你獨自在這，便過來打聲招呼。」戀紅梅攏了攏頭髮，瀏覽枝頭梅花，問道：「昨夜可有睡好？今年的雪似乎遲了些，我請人多做幾件冬衣，這幾天就會送到。」

「多謝義母關心。」戀紅梅走近一些，萬雪夜卻稍稍退後，躲掉慰問的掌心。「這樣的天氣對我來說剛好，還是給秋露吧，她的身子比較虛寒。」

果然……

戀紅梅的眼色不禁暗了，籠上心疼。然而她只是收回手，笑得暖洋。「那是當然，你們都是我的孩子，不會落下的。」

萬雪夜僅是道謝。「我還有事情，義母請。」

戀紅梅頷首示意，望向越走越遠的挺拔背影，不再多言。

這時，背後傳來匆促腳步聲。「紅梅姐！雪夜的狀況如何？她人呢？」

「剛走。」

「去哪？」

戀紅梅搖頭，轉看向前臺。幾個小廝正在收拾，剛柔並濟的蒙面歌姬引起客倌們的熱烈討論。冰劍的劍舞本就是一絕，搭配散花和布帛更是別有意境。

「我去找她！」

「冰劍，讓她一個人吧。」戀紅梅淡然開口。

「可是，萬一出什麼意外……」剛表演完就衝過來的幻幽冰劍顯得十分著急。

「每個人都需要一點和自己對話、妥協的空間，這急不得，旁人也無法幫忙。我相信雪夜會平安回來，不會讓我們擔憂。」

幻幽冰劍還想再說些什麼，戀紅梅拍了拍她的肩膀，散發出幹練成熟的氣度。「走吧，今天臨時取消秋露的表演，得去安撫麻煩的人。」

幻幽冰劍雖掛心不下，目前也只能如此。兩人共同離開梅林時，她仍是頻頻眺望遠方，深切且多情。

一片靜謐。

時序影響，原本生氣蓬勃的青色草原，如今只剩大片的黃褐枯草。是另一種美景，亦給人淒涼蕭索之感。

萬雪夜站於其間，周遭並無樹林遮蔽，少雲的天空特別遼闊。她在等待，接收各種流動，空氣的，土地的，光影的；而她感覺自己似乎一直都是這樣，處於沙漏中央最窄小的空間，儘管不願意，粗糙的時間仍不斷打落，磨傷了皮膚，撞花了眼睛，連想反抗的心也逐漸變得平滑。

其實也沒什麼，不是沒聽過他人歷練成功的例子；她只是比較乖僻，被開了個低俗的玩笑，一擊就碎罷。

『你真的很喜歡這裡。』

「這裡很平靜。」萬雪夜閉上眼，停頓片刻說道：「像在做夢。」

聆秋露倚著她的肩頭，同樣看了會兒，輕嘆道：『真的，如果能維持下去，該有多好……』

「我們已經是了。」

兩人四目相對，聆秋露漾起嬌羞的笑容。『過完年，我想向義母請假，回庄頭一趟。』

「我陪妳。」

佳人抿著唇，眉頭微鎖，表情猶豫。

「離開的這幾年發生了許多事，自閻王手中把妳搶回來、來這裡尋求幫助、義母從對我敵意到現今的接受等等。也該是時候回去探望妳的父母與村民，告訴他們，妳很好，我們很好。」萬雪夜攬過她的腰，牽起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現今的我們，還有什麼可害怕？」

聞言，聆秋露頓時濕了眼眶，無法開口。

萬雪夜輕吻了下。「我會再跟義母提。先去逛市集，再晚就要錯過雜技團。」

「……嗯。」

曾受過傷的靈魂雙雙覺得熨貼，這一刻的冬陽，無比溫煦。

（三）

『給，麥芽餅。』

『呵呵，真的好有趣！』

『朔夜，你看！』

雖然距離年節尚有段日子，但恰逢頗有名聲的雜技團最後一次駐點公演，加上老天爺作美，大街上比往常來得熱鬧。久出梅香塢的聆秋露一開始還因為不習慣人潮而有點緊張，待到看完精彩萬分的表演，便整個放開矜持，興致勃勃地拉著萬雪夜四處去逛。

萬雪夜也因為佳人難得露出小女孩般的活潑而開心著。驀地，她的腳步停在一家飾品攤位旁。聆秋露原本走在前面，喚了人沒得到回應也探頭過來瞧瞧。

老板見有客人上門，急忙上前熱絡招呼。「公子挑飾品嗎？您可選對地方了，看您要花鈿、項鍊、還是耳飾，小的這兒不僅種類齊全，樣式更是時下京城最受喜歡的，那些豪門的姑娘家都搶著要咧！」

萬雪夜卻絲毫沒有理會老板，逕自拿起一個銀步搖。

「公子真是好眼光，這簪首鑲得可是上等水晶與瑪瑙呀！您看這冰晶造型的作工多細，簪體洗練又不失高貴……」老板絮絮叨叨講了一大堆，末了方搓著手說就是價格高了點。

「無妨，我要了。」

老板立馬笑得合不攏嘴，劈哩啪啦地將萬雪夜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好好恭維過一遍。萬雪夜聽的厭煩，不願耽擱太多時間。

「看公子的神情，想必是要送給心愛的姑娘吧。」

她回頭，不懂老板的用意。

「小的做這行做了幾十年，看的人多了，怎樣性格的客倌會喜歡怎樣的首飾，買來是自用或者送人，大概猜得八九不離十。」老板一改適才的奉承態度，像個慈祥的長輩給予有緣的叮囑。「『女為悅己者容』，這隻簪子的氣質太過清冷，倒不是自命孤高那種，而是付出沒有回應的寂寞，無論是哪一方都容易受傷，所以我是不太願意賣的。如果公子是真心對那位姑娘有情，還望尚加珍惜，良緣錯過不再啊。」

萬雪夜眨了眨眼，覺得這段話應該沒什麼暗喻或猜謎，她卻完全不能明白。只是禮貌道謝後離開，沿路盯著包裝的油紙不語。

『所以，這是要給誰的？』

「什麼？」

『若老板所言是真，那這個人不會是我。』剛才都保持沉默的聆秋露直到此時才開口。她微微一笑，繼續說道：『義母嗎？也不像是她的風格。還是紫燕，或是……』

即便將梅香塢所有姊妹的名字都念過一遍，萬雪夜依舊找不到衝動的原因。「算了，我去退回……」

話未完，聆秋露按住她的手表示制止。『別急，這步搖確實是上品，慢慢想，總會有線索。』

萬雪夜覺得腦袋在隱隱發疼。

『我們走吧。』

「嗯？不是說好去聽相聲？」

聆秋露搖頭。『難得出來，有幾個地方想趁著今日去。』

萬雪夜雖然納悶，仍是依言跟上。

第一處，是懸崖。幫助靈界封印西劍流，與冽風濤不打不相識。

第二處，是大湖。為報復父親之仇，第二次與獨眼龍交手。

第三處，是林間。因為笑不老之死，削了蒼狼一縷頭髮當作首級。

第四處，是荒野。想逼迫冥醫道歉，卻發現其實醫生無法為每位死去的病患負責，因為太多了。

第五處，是大路。逼出神田京一的無極劍法，神田雖負傷，但敗得漂亮。

萬雪夜記得每個地點發生過的事情，但她不懂聆秋露想來的理由以及怎麼知道確切位置──不喜兵戈的她，不是應該都待在梅香塢？

「我們回去吧。」見聆秋露仍欲前往下一處，萬雪夜終於忍不住開口。「妳身體不好，別再走了。」

『我沒事，剩最後一個地方，就在附近而已。』

「不要。」

『朔夜？』

「步搖來不及退也不要緊，地點不會跑，可以改天再來。秋露，我們先回去，一起回去，否則義母會擔心。」

聆秋露上前摟住手臂，她卻不敢踏步。她在恐慌，雙手手指不自覺地攢緊，聲音發著抖。

『陪我，好嗎？』聆秋露凝視萬雪夜的眼睛。『我盼望了很久，一直盼著有天可以和你去，都到了這邊，讓我任性一次好嗎？』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恐慌，但腦海有個非常強烈的念頭要自己別往前了，回頭，回頭就不會有事。

「那裡……到底有什麼？」

『一個我為妳準備的禮物。』

（四）

遠遠看到對面的樹林時，萬雪夜便連結起一切。

在此，她曾救過一位遭到毀容的女殺手。她將女子帶回醫治，女子的臉雖然沒能完全復原，蒙上面紗後卻更有自信，在梅香塢活出自己的人生，成為炙手可熱的紅牌。

她停下腳步，說不清是氣憤、悲傷或苦澀。張了張口，沉聲問了簡短一句為什麼。

聆秋露仍是微笑，沒有說話，站於前方幾步，手指髮簪。

「不對！」霎那間，記憶如海嘯般朝萬雪夜襲捲而來。

──不殺我，是瞧不起女人嗎？

──你……你只是在安慰我，毫無意義的安慰！你怎樣能瞭解女人失去面容的痛苦？

──你確定你會幫我？幫我找到恢復面容的方法？那就好！那我……不在乎這張臉了！

──能再次見到你……真好。

──我只在乎萬雪夜，只在乎你！

──能挪開一點秋露在你心中的位置，放下我嗎？

「不對！不是這樣！」萬雪夜失措大喊，手一抬欲摔碎這肇事多餘的物品。

『別這樣，朔。』聆秋露將萬雪夜握著髮簪的右手舉起放在胸口，深情凝視。萬雪夜顯得脆弱，張嘴欲解釋，聆秋露卻搖頭阻止，輕柔地撫上俊臉。

不用說話。她懂。

面對那樣清澈的目光，萬雪夜退縮了，撇過頭，瀏海下的修眸盡是哀戚。

『你以前不是這樣。』

「是人，都會變。」

『但我們可以選擇耽溺於自責悲傷，或把握下一個幸福。』

「夠了，我對冰劍只是──」

『別再錯過了，朔。』聆秋露打斷話頭。『我知道，你愛她。只是不敢承認。你一直覺得很對不住我，認為沒辦法給她幸福，自己也不值得她付出。』

那一日那一幕太過尖銳，她怎麼能忘，又該如何接受。

萬雪夜無法再故作堅強，淡冷的聲音終有一絲起伏：「我……當初是我害了妳，妳才會……」

替人抹去臉緣的一滴清淚，聆秋露眼閃晶瑩，輕聲說道：『愛上你，我從不後悔。』

萬雪夜頓時無法言語，任憑斗大淚珠簌簌滴落，冰凍太久的心結讓遲來的告白化消，正片片剝落。

『你總是這樣，把恩情看得那麼重，把自己逼到那麼絕，從沒想過對自己好一點，真是無可救藥的傻子……』

「聆……」

一聲呼喊，喚回以為早已遺忘的自己。萬朔夜傾身擁住聆秋露，熟悉的芳香、熟悉的溫度、熟悉的秀髮……一切原以為今生無緣的觸感在正當下突然變得意外真實，他沒有心思去探究原因，收緊雙手，把這幾年壓抑的情緒全部宣洩出來，哭得如嬰娃顫抖，毫無顧忌，自然而然。

或許是天亦有感，不捨兩人如此短薄的緣分，遂讓初雪提前到來，讓天地間最無瑕的白，見證一樣純淨真摯的思念。

聆秋露給與回抱，頭頸相偎，一下一下順著背，眼神懷念且含笑。

『你記得嗎，庄頭外也有一片草原，那是你我最喜歡的地方，沒有流言蜚語，沒有異樣眼光，專屬於我們。』

『有年春天，你在花海中舞刀。白色的髮，紅色的刀，黑色的衣擺，遠遠看去就像是漩渦一般，劃出自己的世界，也將萬物捲入。包括我的心。你說，這是給我的生辰祝禮。』

『我很感動，奈何身無長處，便彈了首剛學的曲子當作回禮。演奏畢，你皺起眉頭，我以為是你不中意，沒想到你牽起我的手，極認真地問我願不願意跟你在一起。你說，歌聲即心聲，你不忍我與自己唱相守。』

『我一直在等，等懂我的那個人出現。而你，第一次聽唱便懂我心……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我當時的回答，我卻沒能堅持下去……』

『除了對不住，我還欠你一句話。』

『我愛你，朔。』

萬雪夜方感覺到唇上一股溫熱，懷中佳人就已散成粒粒結晶，融入茫茫之中。

「秋露！」萬雪夜驚呼，卻只聽聞北風刮地。

『我在。琴會永遠陪在刀的身邊。』

『記得要笑，我喜歡看你笑，看你打從心底露出的幸福笑容。』

面對樹林，她靜靜站著，等淚乾，等心靜，等人……徹底遠去。

今年的雪量稍大，萬雪夜的肩膀不一會兒就積滿落落雪花。有些寒意，她卻不願拂去。

留著，也好。

她哼起那首歌。

「翻衣可飛   戲裡嘩然遍成葳蕤
  杯中影重   明明照作虛室空空

  溶一筆石心濃黛  繪一對夢裡眉峰
  生不似梧桐枝上鳳   妝作雲邊鶴

  唱三兩扭捏戲文  演一齣假意情濃
  年年歲倒錯亦施舍  三錢聲色共我

  我與自己唱相守  情願此生不曾逢
  疊袖便當作相執手  從未共一刻」

「……相守這歌，我會接替妳唱下去。」

良久，萬雪夜朝天一笑，用力握緊步搖，轉身而行。

這一刻，她終於感覺心是完整的，而且很溫暖。

──全文完──

其實當初看劇時蘭虹一直在想，恢復人格的雪夜難道都不會有精神不穩的狀況發生嗎？她就這麼坦然接受一切、哭完就都沒事了？
於是生出了之前的［死，而復生］、此篇，與未來可能那麼一天會有的萬雪夜＆冰劍續篇(→會解釋髮簪的意思，不過尚在未定之天呵呵呵)
心死，很難受；但更難受的是，心、居然死了
為了不那麼難受，只有接受事實，慢慢去照顧、修復
也許，會有那麼一天，可以再度跳動、再度承受傷害吧......

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