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28 【玉法|玉離經X君奉天】同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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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um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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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3)

樓主發表於: 2024-06-14 08:1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6.28 【玉法|玉離經X君奉天】同生（完）

坑。
攻受到底是哪個我也不確定。

　　「尊駕，對不住。」玉離經慘然一笑，隨後向後墜入萬丈深淵。

　　君奉天總是被這樣的夢糾纏著，彷彿當初死的人不是玉簫，而是玉離經。

　　他一直不露痕跡地隱瞞著這個夢境，所以每當看見玉離經的身影，君奉天總忍不住把心裡地距離再拉得更遠一點。

　　儘管君奉天一直不能理解玉離經分明忘了玉逍遙和玉簫，為何偏偏記得自己。

　　近幾次看著玉離經等在門前，只為了與他更親近一些，君奉天心裡反而更空虛，他自知自己害死了玉簫，所以他是這樣害怕，萬一接著被他害死的是玉離經，又該怎麼辦才好？

　　哪怕君奉天已經是被稱為法儒尊駕的存在，玉離經也成了儒門主事，然而君奉天卻從來沒能從過去的夢魘中醒來。

　　君奉天梳理自己已成雪的白髮時，也會有想起玉離經的時候，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也曾經因為玉簫暫時騰不出手，所以換成根本不熟的君奉天來替玉離經梳髮。

　　君奉天趁著玉逍遙也不在，問剛被綁好沖天炮的玉離經：「為什麼我就是義父？玉逍遙跟玉簫就是哥哥姐姐？」

　　玉離經歪著頭，滿爪子麵粉就這樣拍到還年少的君奉天臉上，「義父就是義父呀。」

　　君奉天覺得自己真的沒有孩子緣，完全聽不懂玉離經的意思。

　　他才要抹掉自己臉上的麵粉，玉離經已經把他一頭青絲弄得都是白色的麵粉，那時的君奉天還不是現在這麼嚴肅的模樣，於是他和玉離經用麵粉互相攻擊，直到玉簫雙手插腰，罰他們兩個去面壁思過。

　　玉逍遙回來時，看到這樣的君奉天，總覺得很好笑，就說：「明明都是當父親的人了喔，還像小孩子一樣。」

　　「說得好像小孩不是跟你姓一樣。」

　　「他跟我姓可是他叫我玉哥哥，這表示跟他關係最親近的還是你啊，師弟。」

　　「你那什麼要對小孩始亂終棄的發言？」

　　一樣在面壁的玉離經舉手發問：「什麼是始亂終棄？」

　　「如果有一天奉天說他不要你了，那就是始亂終棄。」

　　「玉逍遙！」

　　「義父會不要我嗎？」玉離經眨著一雙大眼，鬧得玉逍遙直接把小孩抱起來蹭臉，蹭得自己臉上也都是麵粉。

　　「師弟不要你沒關係，你還有我們。」玉逍遙故意用哀怨的眼神盯著君奉天看，君奉天正要翻白眼，玉離經已經拉著他的袖子又問了一次：「義父會不要我嗎？」

　　「離經是不是只愛奉天師兄啊？」玉簫端著剛蒸好的燒賣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愛恨糾葛，忍不住插嘴一句。

　　君奉天沒聽見般雙手抓起玉離經的腰，把小孩抓去河邊淨手。

　　玉逍遙咕噥了句：「這就是嘴上說不要，但心裡還是很誠實的嗎？我看奉天很喜歡離經啊。」

　　「聽說小孩和動物都有辨別好人的能力，可能大師兄你……」玉簫上下打量著玉逍遙。

　　「喂喂喂，我可是你哥。」

　　跑回來的玉離經一下子撲向玉簫，忽然問了句：「玉姐姐，我姓玉，義父姓君，所以我以後可以嫁給義父對不對？」

　　玉逍遙默默地站到了玉簫和玉離經身前，對君奉天指指點點，君奉天不想理他，於是自己吃起了燒賣，玉離經見狀，也鑽進君奉天懷裡，直接咬下君奉天吹涼了的那口燒賣。

　　後來沒多久，玉簫跟玉離經就被綁架，讓君奉天面臨人生第一次不堪。

　　所以他已經很久沒想起來這件事了，如果不是玉離經軟磨硬泡著要他一起喝酒，他也已經許久沒有碰杜康了。

　　君奉天淺淺喝了一口後，回憶如潮，他一時發愣，看著酒水中自己的倒影，是鬢已星白的自己抿著唇，過去的一切都無法追悔了，他能做的也只有遵守當年奉天逍遙的約定。

　　「亞父在想什麼呢？」玉離經搖了搖手中的杯盞，其實也沒有多少信心能讓君奉天多和自己說幾句話，君奉天在外都還要拉開距離喊他主事，玉離經也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才敢放膽喊他亞父。

　　「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大約是這次釀的醴酒格外烈了。

　　玉離經暗忖，接著問：「亞父能告知離經嗎？」

　　君奉天把剩餘的酒液飲盡，「主事請盡早休息吧。」

　　「亞……尊駕喜歡這種酒嗎？」

　　「以前大概喝過。」

　　玉離經呼出一口氣，明白這是君奉天給他最多的回應了，於是他說：「尊駕也請早些休息。」然後便拿著酒盞與酒瓶離去。

　　君奉天靜靜看著玉離經的背影，將心中的一口濁氣呼出。

　　那酒的味道太過熟悉，雖然君奉天一時沒能想起來，疼痛的感覺也很快攫獲了心神。

　　君奉天搖了搖頭，入內休息。

　　而玉離經似有所感地回頭時，只見君奉天的背影。

　　玉離經遲疑了一會兒，才拿起君奉天用過的酒盞，輕輕一抿。

　　從來對什麼都游刃有餘的玉離經，只有在君奉天面前有那麼多不確定、那麼多害怕，進退維谷。

　　明明想要靠近，更多時候卻只是越來越遠。

　　也許這與君奉天隱瞞他的事情有關，玉離經不說破，只是也不肯放棄親近君奉天。

　　不是因為他相信君奉天有一天也會融化、或者對自己太有信心，他只是想這樣做而已。

　　雖然不至於以為君奉天是因為自己才插手越來越多的事情的，然而最近的君奉天卻讓玉離經越來越有信心起來，好像總有一天他們能破冰。

　　也許關鍵會在別人身上，或者玉離經早一步想起君奉天跟自己的過去。

　　這其中，玉離經尤為在意的是，夢中那恣意而為的少年，是不是就是過去的君奉天？

　　那個明明很不喜歡被叫義父，卻總是默默替他吹涼羹湯的少年。

　　玉離經按著自己的心口，心裡想著要是今天也能夢見年少時的君奉天就好了。

　　雖然他不曉得明明自己已經成長至此年歲，為什麼還懷有孺慕之情，他只是──在君奉天不在身邊的時候，總是莫名用盡全身力氣在想念君奉天而已。

　　玉離經知道這樣的關係終究有改變的一天，但他不曉得這一天會來得那麼快。

　　

[ 此帖被harumis在2024-06-28 03: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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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3)

1樓發表於: 2024-06-16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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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虐。不是玉法在虐。
這到底是玉法還是君玉啊？

　　誰也沒有想到，墨傾池的生命會終結在入魔的邃無端手上。

　　光是在腦海裡讀出這句話，對玉離經而言，就無比沉痛。

　　雖然不至於以為在義父義母亡身之後，自己便再也不會面臨死別，然而那個人怎麼會是墨傾池呢？

　　玉離經總覺得自己陷於命運的擺弄中無法自拔，邃無端跟墨傾池的情意甚篤，所以他也無意怪罪邃無端，最恨邃無端的當是他自己。

　　只是夜深人靜無法入睡時，他總忍不住想藉由一點酒意，沖散對墨傾池的思念。

　　他必須對邃無端比現在更好。

　　這無論是作為儒門主事，還是墨傾池好友都需要做到的事情。

　　可是他沒能完全放下墨傾池。

　　儒門的警鐘在他授意下敲響了，想必指責他無能的聲音也會逐漸襲來，缺少了墨傾池這位好友，自己這種為難與疼痛，又有誰能開解呢？

　　玉離經想著想著，不由得喝下更多的酒。

　　迷迷糊糊間，他聽見有人喊他，玉離經困惑地想著，這世界上還有誰會叫他「離經」？

　　玉離經抬頭看向眼前白得過分的人，才起身卻已站不穩，人就這樣被君奉天接住。

　　「亞父，好難啊……」

　　「主事，你醉了。」

　　玉離經在君奉天懷裡蹭了兩下，難得語氣裡有了點晚輩撒嬌的成分：「抱歉，讓亞父失望了。」

　　「你醉了。」

　　玉離經扶著君奉天的手臂想站起來，試了三次，都還是沒有辦法，玉離經苦笑。

　　「我……為什麼聖司不在了？」

　　聽著玉離經的喃喃自語，君奉天心中不知為何一滯，連帶地也沒躲過玉離經擦過他臉頰的吻。

　　君奉天遲疑地拍了拍玉離經的背。

　　「我只剩下亞父了，如果你也不要我的話，離經真的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了。」

　　「你是儒門主事。」

　　「我知道。可是……我明明知道啊。」玉離經說著他自己都沒能完全聽懂的話，靠在君奉天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

　　君奉天想替他整理好歪了亂了的髮飾，玉離經看著他的眼神卻忽然無比認真。

　　「我好像告訴過聖司，現在知道這個祕密的人……」

　　「主事，先回房休息吧。」

　　君奉天不曉得自己說的話哪裡刺激到玉離經，玉離經竟是抬頭吻在君奉天耳釘上、用氣音說：「我有喜歡的人了。不用擔心我。」

　　君奉天縱然一時愣住，還是沒有多做回應，就他跟天跡相處的經驗，他很清楚跟一個醉鬼說話是沒有意義的。

　　他只是說不清楚自己心中的在意。

　　他的記憶一直停留在玉簫說喜歡他那時候，思緒跟不上如今的玉離經也有了喜歡的人。

　　在他心裡的玉離經只是個孩子，儘管是個越來越成熟的孩子，但君奉天始終無法把情愛之事連繫上玉離經。

　　君奉天的人生已經停滯得太久，久到縱然看著玉離經長大，卻仍舊無法反應過來，玉離經的歲數要說親也是可以的。

　　「……是聖司嗎？」君奉天差點沒反應過來自己問了。

　　玉離經吃吃笑了起來，君奉天知道是自己失態了，嘆了口氣，就想不管不顧地把人扔下或揹回粹心殿旁的小間裡，玉離經卻攀在他身上不肯放手，隨後君奉天感到胸口一陣濕潤，他又是嘆息，輕輕拍撫著玉離經。

　　不明白為什麼，玉離經只是哭得更嚴重了。

　　君奉天更不理解心中鬱悶的感覺是什麼，他只能抱著玉離經，直到他睡著。

　　在天亮之前還是成功把人送回房後，君奉天總感覺，也許自己對玉離經過度親近了。

　　儘管不至於認為自己跟玉離經太靠近才會導致一連串不幸，君奉天也會想起那個夢，玉離經縱身躍入深谷的夢。

　　他害怕那會成真。

　　所以他必須一直跟玉離經保持距離。

　　「無論你喜歡誰，都好。」君奉天在離開熟睡的玉離經前，替他將一應複雜髮飾都給卸了，只希望他睡得安穩些。

　　儘管出自仙門，然而君奉天並不覺得他和凡胎有什麼不同，也和玉離經沒有不同，玉離經哪怕再逞強，遇到生死之事，還是需要人陪伴的。

　　如果玉簫還在就好了。

　　君奉天並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自從棄仙入儒後，他就只是法儒無私，失卻了過往的從容與快意直前，連關心也給得曲折，尤其對玉離經。

　　玉離經有喜歡的人了，這很好。

　　雖然君奉天沒有喜歡過他人的經驗，然而想必那是十分美好的情感，君奉天只希望玉離經喜歡的人不是墨傾池。墨傾池畢竟不會回來了。

　　君奉天自認不是適合開導玉離經的人，不過儘管揣著一絲擔心，他也認為玉離經很快會走出來。

　　哪怕這種成長不啻於是行在刀尖上。

　　──玉離經醒來的時候，嗅見了自己身上的酒氣，他緩緩眨眼，抬手摸向太陽穴的位置，才察覺自己披頭散髮的。

　　昨晚是過於失態了。

　　他好像去了君奉天那裡，又好像沒有。

　　在玉離經的記憶中，君奉天代表的是一切的美好，所以只要見到君奉天，一定再痛苦，玉離經都能繼續走下去。他是這樣相信的。

　　不過君奉天是不可能把自己送回寢室的，也不可能放任他這樣披頭散髮的，所以那樣溫柔的君奉天，一定只是存在於夢裡與回憶裡的那個黑髮少年，而不會是現在的法儒無私。

　　哪怕玉離經其實很想說，第一次在昊正五道見到君奉天時，他心裡滿出來的都是美夢成真的喜悅；可是他也很清楚君奉天並不想認他，所以雖然當時闖道的時候，墨傾池就留意到玉離經的不對勁，玉離經也只是笑笑地閃過了墨傾池的問題。

　　原本沒有那麼多、也不該有那麼多感觸的，可能是酒的問題。

　　自從在昊正五道見到君奉天後，他就把小時候義父母為了他而埋下的酒甕挖了出來，第一次喝了酒。

　　那在其他地方有著別樣意義的酒，上次也讓君奉天喝了，君奉天好像還蠻喜歡的。

　　「要是……你也喜歡我就好了。」玉離經呢喃著，接著在議事前先去洗沐掉自己的一身酒氣。

　　我應該去追劇而不是打這卡得要死的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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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4-06-17 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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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到哪裡打到哪裡，聽說是疼痛文學。

　　不曉得出於什麼原因，君奉天越來越常離開昊正五道。從一開始的若有似無，到後來的越來越明顯的協助，玉離經也有一瞬間想，也許君奉天終究是在他軟磨硬泡下，放不下自己，所以多次在關鍵時刻前來助他一陣。

　　可是這是否也代表了自己的能力不足，所以需要他相幫？

　　是不願意君奉天多擔心自己的，可是被關心的感覺太好，又讓玉離經想耽溺於這種幻覺裡。

　　多少年歲才換得君奉天的回眸與關注，當年看著那黑髮少年遠去的身影，心即悸動不已，花了這麼多時間，才漸漸靠近，哪怕只是共處於德風古道的關係，遠得沒有人會把他跟他連繫在一起，玉離經也甘之如飴。

　　嘗對這種悖逆人倫的感情有想收手的想法，可是成年那天，他從舊家梅樹底下挖出那兩醰酒，開封後的滋味烈喉香醇，讓本來極少喝酒的玉離經一時也為之著迷。

　　然而他想的卻是怎麼找藉口讓君奉天喝到這醰酒。

　　他懷念夢中那個瀟灑恣意的少年，也戀慕、深深戀慕著現在的君奉天。

　　喜歡到心臟發痛的程度，獨自一人的時候，完全無從隱藏心底洶湧的感情，玉離經只能摀著自己的心口用力喘息，眼裡彷彿有眼淚要滴落的時候，他就想自己必須更加堅強。

　　其他人不曉得，但玉離經很清楚自己是怎麼養成偽裝自己的習慣的。

　　那是太早來臨的戀愛，對方如一生之蟬般只在自己身邊待了七日，他卻要用一世的時間去感受單戀的苦楚。

　　唯一一個察覺出來的是墨傾池，而墨傾池已經回不來了。

　　他甚至沒能告訴墨傾池，他喜歡的人是誰。

　　彷彿看透一切的墨傾池卻溫柔地告訴他：「你喜歡誰都很好。」

　　玉離經梳理自己的頭髮的時候，忽然想，在奉天逍遙都白髮蒼蒼的情況下，自己這一頭深紫色的髮絲，看上去卻有點礙眼了。

　　多希望和君奉天沒有這麼大的年齡差，也不用在看了《君生我未生》以後，感受到那種強烈的痛楚。

　　玉離經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點一點收斂起情緒，為的是在君奉天面前不能再露餡了。

　　哪怕今天或許也見不到他。

　　只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在慎恒之的惡言惡語下，演變成要闖昊正五道的情勢，玉離經在第一道前，看著君奉天問出：「闖關者誰？」的神情，和他第一次慫恿墨傾池陪他闖關時一樣，當真端正無私。

　　玉離經從來沒有告訴過墨傾池，自己其實是為了紓解這份見不得光的愛戀，才會想去闖關。

　　他從來沒說過的話，墨傾池卻好似什麼都懂，什麼都沒問。

　　玉離經幾乎是放肆地看著難得不用閃躲視線的君奉天，和第一次闖關時不同，在深呼吸過後，毫無猶豫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聖司，請你助我。

　　那場酣戰，君奉天完全沒有放水，玉離經依稀聽見君奉天說：「這就是你的決心嗎？」於是他咬牙站起來，一次一次，總算在最後得到了君奉天的認可，放任對方一點扶持他的慈悲，任由自己的背在對方懷裡暖不過剎那，他又前往第二道。

　　在那裡，鳳儒無情讓他過關時，他其實很訝異，自己的身分在魔考底下，並未能完全證明什麼，只是可能將他推往更深的深淵，可是他想活得坦蕩。

　　不能說出口的情愛，已經將他的心折磨得不成形，其他的他會更加努力、更加坦白，所以說……

　　玉離經到墨傾池墓前發了一會兒呆，才輕聲說：「聖司，再幫我一次吧。」

　　在君奉天與鳳儒無情的協助下，德風古道總算以玉離經為首，成功剿滅了冥瘟。

　　然而玉離經知道只有這樣是不夠的。

　　這顆早已經不屬於自己的心，喧囂著想要看著君奉天更長的時間。

　　明明知道這只會給所有人帶來困擾，他還是忍不住前去昊正五道尋找君奉天，不承想，君奉天並不在。

　　他心底有著不祥的預感，卻只是在稍稍窺見自己的身世之謎後，向鳳儒無情辭行。

　　儘管接下來的日子還是十分忙碌，他也還是日夜都盼著君奉天回來。

　　他甚至會夢見年少時的君奉天把他抱在懷裡，然後遮住他的耳朵，那是為了什麼呢？

　　──你為什麼要哭呢？

　　──法儒尊駕、亞父，我該怎麼做才能更靠近你呢？

　　都已經過了這數百光陰，邃無端都讓墨傾池找回來了，玉離經還是力不從心地覺得自己根本毫無成長。

　　玉離經知曉這樣的想法有一天會把自己壓瘋，然而除了壓抑以外，他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

　　他太早知道自己對君奉天的感情是什麼意思，所以其他的都只剩過眼雲煙。

　　玉離經待在自己房裡發著愣，面對眼前作為午膳的燒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懷念什麼，在懷念誰。

　　他感覺自己忘記了太多的東西，可是，哪怕要承受得再多，他也想永遠將君奉天刻印在心裡，不敢稍忘。

　　或許被墨傾池知道了，會說他把自己放得太卑微。

　　可是又能如何是好呢？

　　光是並肩作戰時，沒有任何意義的保護與接觸，都讓玉離經陷得更深。

　　玉離經彷彿被綁在死結裡，越是用力掙扎，線就纏得越緊，被勒出紅痕、流出鮮紅血液，也會想著這彷彿是斷不了的紅線。

　　真好。

　　明明知道這病入膏肓的戀慕總有使得自己沒頂的一天，玉離經仍舊無法鬆手。

　　拉著根本不存在的絲線，看著那飛得高遠的風箏。

　　過度且過多悲傷的事情纏在一起，如巨石狠狠將玉離經扯入深海裡，直到德風古道的所有人都看出他心有所繫而前來探問。

　　玉離經自嘲著自己果真還做得不夠好，又一次打起精神，嘗試著以旁觀者的姿態，重新審視這一切陰謀與線索，試著不要再讓喜怒形於色。

　　否則他怕有一天，他或許會朝君奉天的背影伸手，問出他絕對不能問的問題。

　　──亞父，你能不能回頭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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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3)

3樓發表於: 2024-06-19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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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在寫什麼，就追到哪裡，胡思亂想到哪裡。

　　玉離經的心緒已經很浮躁了，沒想到每次去尋君奉天問策略、方針時，君奉天看上去心情也不太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就算問君奉天，也得不到答案。

　　他沒忍住說出自己對於奉天逍遙的嫉妒，努力說得雲淡風輕、說得好像小孩子撒嬌，他是這樣希望君奉天在自己面前也能嶄露真實情緒，君奉天卻只是說：「你們都是我重要的人。」

　　為什麼他越來越無法知足？換成最開始的自己，一定只要君奉天對他有任何反應都能知足。

　　連玉離經的身世之謎，分明被君奉天擋下，知道些什麼的君奉天想強行將他扣在羽翼底下，玉離經也會想，如果今天換了其他人，君奉天也會這樣做吧？

　　玉離經在對付各項災禍忙得足不點地時，還是不忘找各種藉口去昊正五道找君奉天，他知道這麼幼稚的行為再持續下去，很快君奉天就會厭煩了，可是他還是自虐般地一直嘗試靠近、再被推開。

　　好像刺鳥。

　　玉離經看著好不容易似乎是想安慰他的君奉天因為雲海仙門的事情乘應龍而去，心中嘆息。

　　是他該藏拙。

　　不該擅自和敬天懷動真格。

　　可是聽君奉天的話意，不只沒有發難，還說每個人對劍境的領悟本千變萬化。他很想問那法儒尊駕呢？可是最後還是沒能問出口，只能像個小孩子一樣，在君奉天和應龍談正事的時候刻意不避嫌。

　　回頭又開始忙著正事與救災事宜許久，直到要休息時，天都快亮了，玉離經又拿出那罈越喝越少的酒，搖晃著酒液想，還能藉由共飲的事情和君奉天說上多少話呢？

　　還有那個在記憶之門裡聽見的女子聲音，那如若不是自己的母親，會是君奉天的誰？

　　君奉天愛過誰？

　　越想越是把自己繞進死胡同裡，玉離經選擇不多想，只坐在昊正五道外十丈的石桌旁喝酒。

　　太多事情，玉離經要是深思都會把自己繞死。

　　所以他只能選擇糊塗。至少不能被君奉天看出自己對他這個義父抱持著怎樣悖德的情感。

　　玉離經又是仰頭喝下醇酒，模糊起來的視線裡彷彿看見了君奉天還是年少模樣的背影，玉離經沒忍住伸出手的欲望，喊了一聲：「亞父。」

　　君奉天只是停下腳步，並不回頭，玉離經將酒放在桌上，隨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靠到君奉天背上，讓正法隔著他們，玉離經忽然感到很委屈，他執起君奉天的髮梢輕吻，雪白的髮絲在他指腹間流瀉。

　　「你不該喝這麼多。」

　　玉離經趁著君奉天看不見他，順走幾綹落髮，與自己的綁在一起。

　　「主事，我該回去了。」君奉天沒等到玉離經的回應，正要回頭，才聽見玉離經平穩的呼吸聲，想來是睡著了。

　　君奉天拿他沒辦法，收起正法，揹起玉離經回房。

　　透著晨光熹微的窗下，君奉天看著玉離經的睡臉，伸出手替他整理碎髮，玉離經呢喃起來，大概說的是女兒紅是怎麼釀的。

　　君奉天雖然不理解玉離經為什麼知道這個，卻想起久遠前的記憶，那時年幼的玉離經說，只要姓氏不同，他就可以嫁給自己。

　　他不明白，可能也不想明白關於玉離經在想的事情，對君奉天而言，只要玉離經平安就好，他是誰的血脈，他對誰產生好感，本都與自己無關。

　　「成家以後，就別喝這麼多了。」君奉天輕輕撫過玉離經的臉龐，玉離經呼出一口氣，孩子般握住君奉天的指尖。

　　「亞父，不要走。」

　　如果換了天跡在這裡，想來天跡就可以順著他的話、安撫好玉離經，但到了君奉天這裡，他早就忘了要怎麼安慰人。

　　過去的雲海仙門二師兄，和現在的昊正五道法儒尊駕，完全不像同一個人。君奉天縱然回了仙門一趟，還是找不回原本的自己，所以他也不明白玉離經對他的依戀究竟由來為何。

　　他只是倦了，所以才會在玉離經房裡停留這樣久。

　　君奉天拉開玉離經的手，玉離經卻立刻驚醒，緊抱著君奉天的腰不放。

　　「主事？」

　　「亞父，求求你，不要走。」

　　人還沒酒醒嗎？玉離經應該早就習慣宴飲了，怎麼會喝醉？君奉天心裡都是這些疑問，然而玉離經卻不讓他多想，在君奉天將手覆上玉離經的手臂時，玉離經忽然用力將他扯到床榻上。

　　──他本可以避開的。

　　君奉天習慣性要拿正法抵禦玉離經，卻又遲疑，自己沒有必要跟玉離經打起來，畢竟只是小孩子在撒嬌而已。

　　「……離經，你認得出我是誰嗎？」君奉天問。

　　玉離經的回應是吻了君奉天。

　　君奉天全身一僵，他年少時放蕩不羈，也多少知道風月，不至於玉離經都吻上來了還要問什麼，可是他還是抱持著最後一絲希望，心想玉離經是在表達對父親的依戀、或者把他認成其他人。

　　他不曉得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卻沒有推開在自己胸口睡去的玉離經，只是問：「你為什麼要哭？」玉離經的眼淚讓君奉天沒辦法推開他。

　　「你喜歡的人，是誰？」君奉天問出口卻又覺得可笑，自己才想好不干涉玉離經的感情歸屬，卻又被玉離經的行為干擾。

　　玉離經緊抱著身下的君奉天，夢囈著：「聖司，我還沒告訴你……」

　　果然對象是墨傾池嗎？

　　君奉天的心沉了下去，他往日的冷靜不曉得被什麼灼燒了，也許是玉離經那千不該萬不該的吻，也許是喟嘆義子的愛戀無疾而終，他搖了搖玉離經，卻搖不醒他。

　　「你能放棄嗎？」君奉天也弄不明白自己煩躁的心情究竟何來，只是一遍遍順著玉離經的髮絲。

　　「別走。」然而身陷夢魘中的玉離經還是拒絕了。

　　君奉天把人推往一邊，替他蓋上薄被後，起身回了昊正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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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4-06-26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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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奉天的關心來得很突然。

　　玉離經自是喜不自勝，但還在眾人面前，他便還秉持著主事該有的態度應答。

　　這也許是他們最近的距離了。

　　玉離經心裡有個聲音在說，自己該知足了。

　　然而身世的事情還是讓他在君奉天離開後，自己忍不住一直喝悶酒，直到被雲忘歸阻止，他才總算吐露心事。

　　下定決心正視自身身世後的生活，並沒有什麼改變，只除了左近的人開始對他戰戰兢兢的，彷彿自己是將重擔改壓在他們身上了。

　　唯一與眾人不同的是君奉天，君奉天還是那樣，什麼都不讓玉離經去想去猜，越是這樣，玉離經越篤定自己的親緣關係。

　　昔年養父母替他埋的酒，剩下兩杯，他原打算還是帶著去找君奉天，君奉天卻早一步過來。

　　「亞父？」玉離經看著君奉天按在手腕上的手指，呼吸一滯。

　　玉離經總覺得，君奉天似乎解決了什麼原本困擾的事情，看上去輕鬆不少，只是面對他的時候，卻還是皺起了眉頭。

　　好像玉離經的存在就是壓在他眉心的皺褶。

　　君奉天看著玉離經手上的兩杯酒，接著取過，仰頭一一飲盡。

　　玉離經看著君奉天，向來圓滑的口舌失卻了言語的能力。

　　而君奉天原本就不是兩杯酒能醉的人──他和天跡前輩在一起的時候，完全是另一種個性，也許在天跡前輩面前，亞父就能醉了。

　　玉離經握緊掌心。

　　他不喜歡自己想這些。

　　雖然他總是習慣自我解嘲，也試著讓周圍的人不要太擔心自身，然而在君奉天面前，玉離經感覺自己總是回到過去：看著少年的身影遠離，卻什麼也無法做。

　　「主事，你該回去休息了。」

　　玉離經揣著好不容易找回的呼吸聲，扯住君奉天正要離去的衣襬。

　　他凝視著君奉天的眼睛問：「如果……亞父有一次可以什麼都不顧慮、對我說實話的機會，亞父會說什麼？」

　　「你醉了。」

　　玉離經低下頭，輕聲說：「是嗎。」然後鬆開手。

　　君奉天難得沒有迴避，也許是因為此前總算跟地冥開誠布公關於末日十七的事情，他今天格外輕鬆，多觀察了一會兒玉離經，在心裡喟嘆著當年玉簫拚死護下的孩子，已經成長了太多，彷彿他這一鬆手就是永遠的藩籬。

　　不承想，慣於逆來順受的玉離經聽見他的嘆息，握緊的拳頭輕微發顫起來。

　　「……你很想念聖司？」

　　玉離經抬頭望君奉天，雖然不明白因何突地提起墨傾池，還是回應道：「確實，離經至今仍舊很難接受聖司的亡故。」

　　君奉天深呼吸，接著扣住玉離經的手腕，將他帶離；玉離經一開始沒想到君奉天會有這種反應，而走得踉蹌，好沒容易才穩住步伐，跟上君奉天的腳步，一抬頭才留意到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這樣短。

　　更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君奉天帶他去了以前同養父母住的庄頭附近，覓了一家酒肆，就帶玉離經進去。

　　「亞父？」

　　「你想喝多少都喝，我之後會負責帶你回去。」

　　「……為什麼？」不是之前還說他喝太多的嗎？

　　君奉天的遲疑很漫長，玉離經在店小二幾次催促下，才點了一些常見的酒。

　　等玉離經準備飲落第一杯酒時，君奉天忽然開口：「我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你。」

　　「安慰我？」玉離經放下酒盞。

　　君奉天看著玉離經良久，「你需要多休息。」

　　「我、我不太懂亞父的意思，是離經哪裡做得不好嗎？是亞父覺得離經不適任主事之位了嗎？」

　　「不是。」君奉天的回答依舊簡短，無法弭平玉離經心中的不安，然而他在君奉天面前，無論再主動，似乎都會被無形的高牆擋下，再熱的血，久了，也會冷。

　　尤其君奉天總是想用這道牆，讓玉離經知難而退，無論是接受他的保護，或者接受他的敷衍，此刻的玉離經忽然都做不到了。

　　為什麼總是如此？

　　令他焦躁，令他不安，令他恐慌。

　　玉離經不願意將負面情緒表露出來，可也已經找不到話語轉移注意，於是他順著君奉天的意思開始喝酒，一喝就沒有盡頭般，店小二忙不迭送上更多的酒，各種各樣的酒被玉離經飲落，習於宴飲的他，本來要喝醉是很難的，可也耐不住這種又是牛飲、又是混酒的喝法。

　　在玉離經意識逐漸朦朧時，看著君奉天還是端坐，他大膽地握住君奉天的指尖，再一次問他：「為什麼我，到現在還是無法理解亞父的意思？是離經還不夠成熟嗎？」

　　君奉天看著漸漸軟下腰、快趴在桌上的玉離經，輕輕碰了碰他的頭髮。

　　「你不用勉強自己。」

　　「我已經習慣勉強自己太久了。」玉離經搖了搖頭，放下銀錢，便拉起君奉天，跌跌撞撞地往故居而去。

　　君奉天任由他拉扯，也不見反抗。

　　直到居所邊的一棵大樹前，玉離經才說：「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亞父時種下的樹苗。」

　　君奉天沒有說話，只是撫摸著樹幹，而玉離經自顧自地說：「養父母一開始把我當女兒家養，聽說這樣比較容易養活，也依循禮俗埋下了女兒紅。」

　　「我知道。」

　　玉離經搖頭，「亞父不知道。自從成年以來，我每年都會在養父母為我訂下的生辰喝上一杯，直到在昊正五道，再次見到亞父時，才戒掉了這個習慣，可是──」

　　君奉天正要回頭，玉離經已經從背後抱摟住君奉天。

　　「可是我戒不掉想見你。」

　　「離經？」

　　玉離經埋首在君奉天肩窩，「哪怕是最後一次，亞父可以告訴離經答案嗎？」

　　君奉天問：「你想知道什麼？」

　　「這種心情，究竟該何以名狀？為何折磨人至此？」

　　「你醉了。」

　　玉離經聞言笑了，「亞父覺得女兒紅好喝嗎？」

　　一瞬間，君奉天忽然明白過來，玉離經之前一直以來帶給他的酒、自己在德風古道喝下的那兩杯酒到底是什麼，心頭一悶，正要說話，玉離經已經開口：「已經沒有了。可我還是戒不掉。」

　　「我不是──」君奉天沒說完的話語，被玉離經全數吻入。

　　

因為一邊追劇，就忍不住想順著劇裡的劇情走，可是這樣好像很難有所進展，結果就！玉主事他就！
本場MVP：酒。
本場最倒楣：墨傾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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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3)

5樓發表於: 2024-06-28 03: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下章完結，等下發。

　　君奉天有過許多次生死交關，卻不曾感到那麼強烈的緊張。

　　當時明明年紀與玉家兄妹相仿，卻莫名被認為義父、也沒有多想什麼，是玉簫的亡故讓君奉天深切體悟到自己對義子有責任；然而一次便罷，第二次被玉離經親吻，君奉天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著耳膜。

　　他想過也許玉離經已經情根深種，也想過讓玉離經結縭，忘卻墨傾池這已經不可能的情緣，他想過所有認識的人來代替墨傾池，唯獨沒想過那個人是自己。

　　

　　「亞父。」

　　玉離經轉醒的時候，人已經在自己床上，他對喝醉後的事情有印象，雖然不是全都準確記得，至少他知道自己是跟君奉天攤牌了。

　　他不喜歡自己失控的時候，雖說又有誰喜歡，然而以玉離經的身分以及抱負，原本就沒有多少犯錯的空間，是墨傾池的死、是鬼麒主之子的身分、是德風古道對他的信任、是君奉天的縱容、也許還有其他，太多因素加在一起，讓他不由得在君奉天看著的時候故意喝醉。

　　呼吸於焉開始不順。

　　他不曉得君奉天會怎麼看待自己，分明君奉天的態度很明顯就是把自己當成孩子，玉離經也並非對此不滿，反而還沉醉其中，希望君奉天能藉此更多時間花在自己身上，冀望更多的相處與接觸。

　　於此同時，這個名義上的義父子身分，卻壓著玉離經，讓他前往君奉天身邊的路上除卻荊棘、也只能負重前行。

　　他是累了，卻也不是真的想放棄任何與君奉天連結在一起的關係。

　　實是太多事情讓他慌了心神，否則應該可以更圓融應對君奉天的縱容。

　　玉離經撫摸著自己的唇，可惜他想不起來君奉天吻起來是什麼感覺，後來的記憶只剩下闃黑，想來君奉天把他打暈了。

　　隱約記得君奉天在他自暴自棄地親上時說了什麼，玉離經卻沒有立場與藉口相詢。

　　──要是亞父願意當他只是醉後失態，能圓過去就好了。

　　儘管這是自欺欺人，然而就算要蒙著自己的雙眼，他仍會努力找到君奉天所在的位置，並前往他身邊。

　　所以只是欺瞞的話，或者可以一試。

　　懷揣著這樣的心思，玉離經還是去了昊正五道。

　　君奉天的背影這樣近，讓玉離經緊握的手仍不能鬆開。

　　玉離經躬身致歉道：「亞父，是離經失態了。」

　　「無妨。」

　　還是這種態度。

　　玉離經在心底苦笑。

　　如果不用緊握著手，他也想拉過君奉天，讓他正視自己。

　　對君奉天的慾念隨著時光滴落於流沙，將玉離經埋得越來越深。

　　玉離經不禁問：「亞父究竟為何忽然邀離經飲酒？」

　　「是我失察，讓你陷於如今狀況，你……」君奉天轉過身，正要講些從天跡那邊學來的寬慰，卻見玉離經眼底的隱忍。

　　君奉天深深吸了口氣後說：「既是亞父，也可為你婚事做主。」

　　玉離經錯愕地抬頭，迎上君奉天那永遠看不出在想什麼的眼。

　　「……離經還不想成婚。」

　　「我知道。」

　　「那為何亞父忽然提及此事？」

　　「你累了。」

　　玉離經終究沒忍住上前一步，問道：「亞父因何總說離經累了、該休息？」

　　「你已經喝醉兩次了。」

　　「僅以醉酒次數來評斷離經失格嗎？」

　　君奉天搖頭。

　　玉離經不曉得他究竟是否認哪一個詞，只覺得越來越無法站穩。

　　「是不是在亞父面前，我……」永遠無法靠近你？

　　出乎玉離經意料之外的是，君奉天拍了拍他的肩。

　　「無論你最後如何選擇對象，我都會想辦法替你說親。」

　　玉離經轉頭看著君奉天放在肩上的手，自嘲地笑了聲。

　　「那是不可能的。」

　　「你總會遇到新的人。」

　　玉離經抬首，望著君奉天說：「可離經不願。」

　　話已出口，玉離經原先要含混過關的盤算也只能作罷，君奉天終究還是聯想到自己那悖德的情感，卻是如此反應嗎？明明是意料之中，卻為何，還會感到心痛？

　　「還要逞強嗎？」

　　「不是逞強，而是已無轉圜。離經此生為許多事情斡旋、讓步，唯獨這件事不能退讓，亞父裝作不知道也可以，無法接受也可以，離經唯獨不希望亞父在知曉之後，選擇否認──我不會後悔，也不會、再讓亞父為難。」

　　君奉天仍想再勸，卻是不諳此道，只能眼見玉離經絕然離去。

　　他握緊手上法典，不知此事還能找誰相商。

　　然而命運總是弄人，玉離經於圍殺越驕子時昏厥，並在醒來後傷人之事發生得突然，玉離經的身世之隱憂，也在有心人操弄底下爆發。

　　縱然還想護著玉離經，君奉天也想不通該如何是好。人言可畏，君奉天可以置之不理，玉離經卻不能，眼見玉離經為這件事逐漸退卻，君奉天去了墨傾池墓前。

　　有賴邃無端平時勤於灑掃，三座墳塋都沒有雜草。

　　「聖司可還願襄助離經？」

　　君奉天想著自己也許該去見的是玉簫，或許玉簫會有辦法，而天跡要面對的事情已然太多，況且一個地冥已經讓他心神不寧至此，不適合再找他相商。

　　他能求助的竟只剩下墨傾池。

　　或許，玉離經需要一個更強而有力的後盾。

　　君奉天回到昊正五道時，仍想著舊時事。

　　玉離經和墨傾池闖關那日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如今人事已非──該怎麼讓玉離經放下墨傾池已不是最重要的事，能怎麼協助玉離經通過此次難關，才是緊要。

　　儒門除德風古道外的幾位代表很快便前來問罪於玉離經，君奉天立身於昊正五道，心知雲忘歸等人，無論玉離經出身血脈為何，都會護持玉離經，可是，終究世人更重虛名。

　　他想了很多，最後想到玉離經從入魔狀態醒來後，看著自己，毫無防備喊的那聲：「亞父。」

　　心思落定，才要前行，鳳儒映清霜已經前來阻止，幾盞茶水過後，君奉天還是選擇走往舊時路，再次闖關昊正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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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3)

6樓發表於: 2024-06-28 03: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日雙更，完結篇。

　　法儒無私終究動了私情，有違當時擔任昊正五道第一關守關者該斷情絕慾的約定。

　　最終五道均通，換得皇儒無上出面，君奉天擔下玉離經。

　　於是世人皆聽聞，玉離經身上鬼氣來源是身為父親的君奉天血統之故，儘管仍有所疑慮，然而不管是昊正五道的法儒無私、還是奉天逍遙的御命丹心君奉天，過往的功績與威信擺在那裡，加之皇儒無上已行處置，檯面上也不好再質疑。

　　至於私底下的碎嘴，只要不影響到玉離經，君奉天也可置之不理。

　　之後玉離經跟上來，說的那些，也多是對君奉天的孺慕之情──原先君奉天是這樣想的，卻聽玉離經在坦言自己的歡喜過後，忽然天外飛來一句：「可即便離經現在明面上被視為亞父親子，亞父也將行離開儒門，離經並不會因此放棄。」

　　「放棄什麼？」

　　「亞父的意思是，離經可以繼續這樣喜歡亞父嗎？」

　　……？

　　君奉天忽然轉不過來，思量許久才說：「可以，但聖司還是──」

　　「亞父為何總是提及聖司？」

　　「你無須再瞞，我知曉你想結髮的對象是聖司。」

　　這下子輪到玉離經反應不過來，只愣愣一句：「亞父在說什麼？」

　　君奉天看著玉離經錯愕的表情，不似作偽、也不需再裝，他遲疑了。

　　玉離經抿唇上前，「儘管在離經面前，亞父總是提及他人的名字，離經亦不打算放棄亞父。況且離經不明白，為何是聖司？」

　　經此一言，君奉天才發現自己一直都想錯了，沉默起來。

　　玉離經雖是人精，面對過於正直的人（諸如邃無端、敬天懷等人），過重的心思都付東流，只能直來直往，是以此時的靜默也讓他無暇多想，他拉過君奉天的手，放在自己頰邊問：「亞父，離經一直都是認真的，既然亞父在知道離經心意的情況下仍自損聲譽，可以斗膽視為亞父正視離經的感情了嗎？」

　　「你……」

　　玉離經不解地眨眼。

　　君奉天沒有甩開他的手，也許是個好的開始。

　　玉離經這樣想著，全然沒想到君奉天此刻才反應過來玉離經的意思。

　　此時已不適合君奉天再詢問確認，也當明暸，玉離經說的是，他從來只心許君奉天一人。

　　過往一切相處在君奉天腦海裡閃現，君奉天呼吸一滯，好不容易才開口：「我會考慮。」

　　玉離經聞言，在君奉天指尖一吻。

　　

　　忙碌了好一段時間，君奉天才開始尋覓新的住處，玉離經卻尋來說，養父母的故居已然準備妥當，只待君奉天入住。

　　君奉天原本就沒什麼行李，在玉離經盛情下，也接受了這個提案。

　　他只是錯估了玉離經壓抑了太久的情感，在他稍微放鬆界線時，玉離經已然越界。

　　第三次的吻來得猛烈，君奉天頓時忘了呼吸，只任由玉離經親吻，不想玉離經軟土深掘，將默許的意思擴張到淋漓盡致，玉離經的喘息吻上君奉天耳環時，君奉天還沒理解到要拒絕。

　　被親到意識迷離間，不解之念閃過君奉天腦海，他問：「你為何要給我喝女兒紅？」

　　「我只給亞父喝過。因為從很久以前，離經已經確認，唯有亞父是想相偕一生的人。」

　　君奉天被按到床鋪上的時候，還在想自己從前為何誤會得離譜，也尚沒時間思考玉離經的事情，讓玉離經脫得衣衫半褪時，君奉天才微微推了玉離經一下。

　　玉離經當即退開。

　　「抱歉，是離經踰矩。」

　　──但你在笑。

　　君奉天沒說出口，只是感到無奈，試問有誰被義子用這樣熾烈而露骨的眼神凝視，還能心如止水？

　　從陌生人到家人，原既不是無情，如今玉離經還想要更多，君奉天知曉自己該深思，卻隱隱有個聲音在心底說：「便也隨他。」

　　只是想不到玉離經小時後說要嫁給他的話，儘管玉離經忘卻前塵，意識卻還是繞回戀上君奉天一途。

　　如果被天跡和玉簫知道了……？

　　算是玉離經得償所願嗎？

　　「亞父在想什麼？」

　　「想你的事情。」

　　「……亞父當知，面對亞父，其實離經不是很容易隱藏自己，如今亞父這樣說，可是想好了？」

　　雖並非那個意思。

　　曾經，君奉天看著玉離經總想起玉簫，如今要正視玉離經，心底慌亂與理所當然兩種相悖的情感翻攪交織。

　　玉離經看著君奉天複雜的眼神，神色黯然。

　　君奉天伸手碰了碰玉離經的臉頰。

　　也當是時候坦然以對。

　　要是換成另一人，無論是誰，君奉天深知自己皆不會放任對方如此放肆；而如今世上只有兩個人讓他得以縱容。

　　一是天跡，一是玉離經。

　　然而他對天跡和對玉離經，從來不同。

　　是否……

　　君奉天試探性地吻了玉離經的唇角。

　　他似乎並不感到為難。

　　這種感覺很陌生。

　　君奉天嘆了口氣。

　　他只能認栽。

　　於是他捧著玉離經的臉龐吻落，玉離經在最初的驚愕過後，方才小心翼翼地環抱上君奉天的背──那是他想了太久，卻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玉離經問：「亞父的意思是，我能對你做更過分的事情了嗎？」

　　君奉天聽著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輕輕撫摸玉離經的頭，手指當即被拉進玉離經唇邊輕咬。

　　「我不是孩子了。」

　　「我知道。」

　　「這樣安撫，很快會失效……亞父有被我索討全部的準備了嗎？」

　　面對玉離經的步步進逼，君奉天卻沒有撤手的打算。

　　玉簫那時的遺憾已深，對於玉離經，如果再放手，怕是更難釋懷，畢竟玉離經早早就挑明了說。

　　君奉天嘆了口氣，在玉離經耳邊輕聲說：「好。」

　　情事如相遇，初時陌生、後感責任。

　　被需要的感覺，君奉天並不陌生，但因此感到喜悅卻是只在玉離經身上發生；比起責任，玉離經終究是跨過了那一步。

　　白髮青絲交疊，一個人的吻能有多熱烈、慾念能有多深，又何謂赤忱丹心，玉離經展露在君奉天面前，如過往試圖靠近時一般，不敢有絲毫懈怠。

　　追求的人如今是這樣近，咫尺不再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