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2.06 [慕羽……可能吧……]只是當時已惘然，下章，完结。６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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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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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6-02-07 0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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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6 [慕羽……可能吧……]只是當時已惘然，下章，完结。６Ｆ

只是當時已惘然

有一天。
有個人對我說：如果你怕孤獨，我也送一份孤獨給你。兩個孤獨便不孤獨了。
我淡然的回答:五十度的水摻在一起，還是五十度。
第一,人不是水。
第二，物理上有負負得正之說。
第三，物理上還有異性相吸之說。
第四，如若你是水，那我頂多是汙泥而已。
那人只是微笑，甩了甩手中的煙管反駁了我的言辭。
可是，兩個寒冷的人在一起可以相互取暖。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你醒了?"
陌生的女子聲音從耳邊回響起,羽人非獍想睜開自己的眼睛,卻發現它被一卷白布遮掩著,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羽人非獍腦中異常清醒，他嚐試著想動動自己的手指，卻發現很困難，全身的刺痛已經到了讓他的神經係統麻痹的程度，他並沒有問那個女子為什麼要蒙住他的眼睛，因為沒有必要，也不想去問。所以，他只是一臉面無表情，微微的歪了下頭，沒有任何起伏的清涼聲音從沙啞的喉嚨中吐出。
“感謝。”
"你感謝什麼?"
“你救了我。”
“就因為這樣?嗬！你不怕我救你另有企圖？"
“救就是救，有企圖是你的事。”
"你真是個怪人。"女子的笑聲很刺耳，也很尖銳，仿佛在嘲諷著什麼。
“………………” 反正什麼也看不清楚，羽人很幹脆的閉上了眼睛。
“你不喜歡說話？”
“…………”沉默給了女子回答。
"往常人在這種時刻的反映不應該是問這是什麼地方？或者問為什麼要遮住自己的眼睛什麼的嗎？"半響後，女子開口問道。
羽人非獍一動不動，依舊用著他那冷淡到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說道。
“我問，你會告訴我嗎？”
“嗬嗬~"女子輕輕笑了一聲，"如果你剛才這樣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現在呢？”
“也不會。”
“……是嗎？”羽人只說了這一句，隨後便再也不說話。大約過了三四分鍾後，女子衣角互相摩擦的聲音響起。聽著腳步聲逐漸的消失，羽人等了好一會兒才確定女子已經離開了這個房間。
他扭了扭脖子，腦中開始快速的分析著。
刀戟戰魔的任務已經完成，雖然是以他跟燕歸人雙雙中毒的前提下。羽人非獍眨了眨眼，這才突然感覺到，自己體內那股曾經折磨的他五髒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疼痛的毒消失了……是那個救了自己的女子幫自己解開的嗎？
羽人面無表情的絲頭思索著.給那個痞子藥師當了那麼多年的免費采藥工,多少也懂得一點歧黃之術，自然明了自己體內的這種毒素是多麼的凶險，多麼的狠毒，而能夠解開這樣的毒，這個女子也並不是什麼易於之輩......也許真如她自己所說，救了自己，乃是另有企圖嗎？
畢竟……這個世界上，像慕少艾那麼呆的笨蛋，已經很少見了……
[哎呀呀~羽仔~你這樣說實在是傷了朋友感情啊~藥師我真是誤交損友~誤交損友啊~~~]
想到那個幽默多趣的藥師在聽到自己這樣腹誹他，一定會一邊搖著手中水煙管一邊誇張的倒退三步做出痛心疾首的動作，羽人非獍悄悄的扯開嘴唇，冷漠而僵直的面容也因此逐漸柔化開，卻……也只是柔化…………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

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羽仔啊~"
"慕!少！艾！你再給我吠一聲試試看！ "氣衝衝的從落下孤燈裏走出來，連殺人都是冷著那張101號的僵屍臉的羽人非獍一臉不甘願的把手中的皮囊扔到黃衣華發的藥師懷中。
“哪！你要的七星彤！”
“哎呀呀~~~還是有翅膀的人好啊~那麼高那麼懸的地方只需一天的時間就搞定~交你這個朋友實在是藥師我的幸福啊~~~~”
“哼！”冷哼一聲，基本上這個哼所代表的意思就是誰跟你是朋友！知羽人非獍有如他肚子裏蛔蟲一般的慕少艾怎麼可能不知道這記冷哼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只不過他臉皮一向厚的比天高，自然也將這一聲包含了攻擊和嘲諷性的冷哼給忽略了去，一臉嘻皮的甩了甩手中水煙管，如往常一樣懶洋洋的說道。
“呼呼~羽仔你不會一采完這藥草就丟下藥師我一個人落跑了啊~"
“我可不想聽到潑婦哭！”
一記任誰被掃到都會凍成西伯利亞天然雕塑的冰冷眼神在丟向臉皮比拂水樓總管九層皮的皮還厚的某慕型藥師時卻沒有產生任何作用的情況下，羽人非獍不得不佩服藥師慕少艾那神奇的可比鐵布衫金鍾罩的厚臉皮神功，隨即不帶半點憐香惜玉的將賴在自己身上磨磨蹭蹭開始吃自己豆腐占自己便宜的手狠狠的，用力的向左扭了一圈半，然後又向右扭了一圈半。
“哎呀呀~羽仔~你真是好殘的心啊~竟然這樣虐待好友我這只纖纖玉手~藥師我真是誤交損友~誤交損友啊~~~"若說藥師慕少艾的美來，自然是冠絕江湖，甚少有人能比的。且不說潘安衛介，即使將慕少艾拿來與現今江湖上最有名的美男子蝴蝶君與儒門龍首比較，也毫不落下風……是說當初那個不可一世強勢霸氣，其文治武功也算當初武林上功績只比天策真龍少那麼一絲絲並且眼光十分挑剔的翳流教主也是托了慕少艾（的美色）所賜，這才落的竹籃打水一場空失了江山失了美人失了臉面更失了自己的性命的下場……這可真所謂是“紅顏禍水”這四個字的最佳解說案例啊~這也可見慕少艾的確也算是頂一流的美人了（不然他憑什麼勾引的南宮神翳神魂顛倒愛美人不愛江山了呢？）......
羽人非獍望著眼前這個所謂的“禍水”正掛著一臉“我是天下最苦命的小白菜”嘴臉，冷若冰霜的臉逐漸出現了一絲裂痕……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禍水的話……我還真有點懷疑當初那個什麼翳流教主南宮神翳是不是眼睛糊到蛤仔肉或者是長了針眼所導致的眼皮組織抽筋才看錯了的……
強忍下要把慕少艾一巴掌拍離落下孤燈的衝動，羽人非獍將自己的眼睛轉移向依舊如故飄飛著的雪地中，逼迫自己不去看那張哀怨媳婦臉
“被左右各扭了540度還能保持皮膚細嫩有彈性，我真懷疑你的皮是不是用橡膠做的。"再說要比殘，當初那個一日滅了三千青派刺客的翳流首座認萍生似乎不是小小的羽人非獍能比的上的吧。有些話適合說出口，有些話卻不適合。羽人非獍並不是什麼不識世故人情的愣小子，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他還是知曉的。
冷冷一句調侃之語，卻的確讓藥師慕少艾愣了半晌，隨即從心中所冒出更多的是那份十足的成就感和激動。
啊啊啊~~~~小鳥終於在我的熏陶下懂得說冷笑話了也~~~~這簡直就是比拿破倫長成了姚明那種怪物個子還要困難的世界一大奇跡啊~~~~~回去記得煮紅豆飯慶祝一下~
"慕少艾!你再給我胡說一句試試看!什麼紅豆飯!!!誰是小鳥!!!!!"
“哎呀呀~羽仔~沒想到你竟然能夠知道我心理在想什麼，難道是羽仔你對我的愛已經達到了心心相印的程度~藥師我何其榮幸~何其高興啊~既然你這麼愛我~來~給藥師我抱一下親一下~以此來表達你對我的愛慕之心吧~”言罷，慕少艾便一臉色相的要湊上前，只驚羽仔竟然閃都沒來的及閃，平白被流氓藥師吃去了一口嫩豆腐。
“是你自己說出來的！快給我放手！！！”
“恩恩~軟香溫玉在懷，即便是牡丹花下死了~做鬼也算風流~~~~”
“慕！少！艾！！！！！”青筋崩起，羽人拔出手中天泣神刀，也不多說，呼的一記狠辣的六翼刀法向慕少艾的身上揮去，看來是真的被氣到不行，冷靜，文雅，禮貌什麼的一概被扔到爪瓦國去了。
“呼呼呼~~~羽仔~吾災啦~所謂不打不愛~打是親罵是愛，最愛就是用刀砍，羽仔你這麼愛我，藥師實在想對著全天下的同胞們宣揚我們之間偉大而純潔的愛情~~~~”
“你有本事就不要躲！！”
“哎呀~羽仔~即使你再愛我也不能謀殺親夫~這是要犯法滴~是要殺頭滴~你要是死了藥師我會傷心滴~~~~~”
“你！！慕少艾！！！”
“為夫在~”
“你……………………”
“娘子有什麼事要向小生吩咐嗎？”
“你我要跟你絕交！！！！！！”
“啊啊啊~~~~羽仔~你終於承認藥師我是你朋友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掀起一陣的感動，原來剛才那麼過分的激怒自己，是為了讓自己承認跟他有交情嗎？羽人非獍望著為了躲閃自己而爬到落下孤燈那唯一一棵孤寡的月桂樹上的慕少艾，心中柔軟的一角逐漸崩塌。
[噫~多一個朋友有什麼不好麼？]
[吾不需要朋友！]
花費了三個月的時間來等待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花費了三年的時間讓一個從來就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的人來承認他做自己的朋友，慕少艾……你到底是個天下最蠢的白癡，還是一個善良到極點的聰明人呢？
羽人沒有說話，望向慕少艾的眼神卻逐漸柔和了……柔和了……
“哎呀~羽仔~你用這麼深情的眼神望著我，藥師我會不好意思的~~~是說……難道羽仔你真正愛上了我不成？”
“………………………………………………”
啪！！！
羽人非獍很清楚的聽到自己腦中那根控製理智的繩索因為慕少艾的話瞬間斷裂，在揚起手中天泣神刀的同時，在心裏說了一句話。
收……收回前言，這個慕少艾就是一個大白癡！！！！！！

一點燈光從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屋中透露出它微弱的光芒，女子點燃燈火後望了望在重重幔帳後的羽人非獍，唇邊勾起絲絲冷漫的笑來。
“你眼部受創，一時之間無法痊愈。”
姥無豔的聲音由耳邊傳來，羽人不置可否，淡淡了“哦”了一聲後，低頭默默的調整著手中的胡琴。
“你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傷勢？”
“生死有命。”摸索著貼著胡琴的琴聲一點一點的摸過去，羽人感覺到指腹上有異樣的感覺，仔細在摸了摸。那把陪伴自己多年的胡琴上出現了一到十厘米長的劃痕。羽人的眉頭微蹙了蹙，並沒有言語，只是小心的將胡琴向自己的懷裏更加緊湊的攏了攏，一臉痛惜的撫摩著那道劃痕，似乎希望自己長期的撫摩能將這道並不算深的劃痕磨去。
姥無豔自然注意到羽人的動作，“你很珍惜它？”
“……恩……”點了點頭，羽人聽聲辨位將頭想女子所在的方向點了點。
“這麼珍惜，難不成是情人所送？”姥無豔一臉冷冽的笑意綻放在她那張豔麗無比的美麗臉龐上，似嘲又諷的問道。
“…………”
指尖微微顫動，羽人非獍沉默了，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沉默，是不想說話，還是另有所思？”
“你錯了。”
“什麼？”
“不是情人。”
“哦？”
“不是情人……他心裏有別人，不過是我一相情願……如此而已……”
“難得說這麼長一句話，看來那個贈琴之人在你心中地位的確很高了~能讓蠱毒發作卻一聲不吭的你說出這麼多話，我還真想看看那個所謂的神佛~嗬嗬嗬~~”
“你見不到他的。”羽人低頭調整著琴弦，試著拉了一聲。
“怎講？”
“他死了。”

他死了。
對，慕少艾已經死了。

原本已經讓自己親口承認慕少艾死去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沒想到，脫口而出，也不過是一秒鍾而已的事情，沒有任何哀傷，痛苦，傷心的感覺，如同……
在說著一個與自己完全沒有任何相幹的人死去一樣的冷靜和平淡。
死了就是死了……能如何？
號啕大哭嗎？
哀傷欲絕嗎？
發狂暴怒嗎？
師傅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的確是這樣做了。
可是……結果是什麼？
自己身受重傷，連累了慕少艾也身手狂龍刀氣之苦，看著總是一臉意氣風發的慕少艾一手捂著自己一直向外流著鮮血的肚子一手撫慰著自己。
“無事了……無事了……羽仔…………”
他聽到的，不是那總充滿著雍懶優雅氣質的低沉嗓音，不是那動不動就在言語上小小吃一把自己豆腐的調侃語調，連那一向掛著從容不迫好似任何事情對他來說都無所謂的典雅微笑，如今也消失不見，只化做因為疼痛而控製不住緊皺著的眉角，還有顫抖低啞的圓潤聲音，有氣無力的，緩慢而用盡全力的安撫。
“羽仔……每個人都有在靈魂上痛感寂寞的時候，我們時常會感到滿腹辛酸，卻無人能夠與你一吐積鬱……羽仔……我知道你很痛苦，我們……鹿王，林主，都希望能夠幫你分擔你的痛苦，可是……你不能總依靠我們，用自己本身的力量來征服痛苦，渡過難關，其實是一種快樂，你知道嗎？你懂得嗎？你了解嗎？”
藥師的聲音，依舊在耳邊回蕩著，當時的他，只是一味的縮在所謂不可原諒的殼裏，不出去，也不想出去……

慕少艾……你連自己都救不了……
有什麼本事來救我……
你……實在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你說的，是慕少艾？”
姥無豔似乎比羽人非獍想象中的聰明，十分準確的說出了那個名字。
“…………”
“你不說話，那是承認了？”
“………………”結果回答姥無豔的，依舊是一片沉默。
“這把琴，是他送給你的？”姥無豔又將目光轉移到羽人手中那把胡琴上，再次開口問道。
“………………”低頭小心的撫摩著那把看上去十分陳舊卻保養良好的胡琴，羽人低沉而缺少感情起伏的聲音在空中震顫著。
“那年……我被忠烈王勿政賜名非獍，藥師為了慶賀我脫離罪惡坑，親手做了這把胡琴送我……”
[來~所謂禮輕人意重，不要不好意思~藥師我沒錢，羽仔你就不要嫌棄~收下吧~]
依舊輕浮的語調，卻讓自己感受到所謂的關懷，這樣類似的關懷……自從從罪惡坑逃出之後，就再也感受不到了，羽人想起那個看上去惡毒其實卻一直默默的支持著自己，照顧著自己的痞子師傅，嘴唇邊小小的勾了一下，最後慣性的抿住，眉頭依舊緊蹙，似乎剛才那一秒的柔和是場夢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換做以前的自己,是決計不會告訴一個剛某面的人關於自己的事情的,即使是慕少艾,也是軟磨硬磨坑蒙拐騙十八班武藝通通使出才稍微讓自己鬆了鬆口。
調整好了琴弦，流利的拉出淒婉哀傷的曲調。
“你傷心嗎？”姥無豔問道。
他搖了掏頭，繼續拉著手中的胡琴，聲音清淡而缺乏該有的感情，漠然的回答。
“藥師見不得我傷心，我便不傷心。”
“他要你如何？你便如何嗎？你很聽他的話？”
“恩。”
“你很喜歡他？”
“也許吧……”
“你很愛他？”
“不知道……”
“他對你施了恩惠？”
“他給了我這條命。”
“你便該報答他？”
“這不是報答。”
“那是什麼？”
“是替代……”
“他死了，我代替他活著；他看不見的事物，我代替他看著；他未完成的遺願，我代替他完成。”
“代替解決不了什麼，不是嗎？事實上，他的確因為你而死了。”
“你……”
“嗬~你要問我什麼我自然清楚，你以為世人只知羽人非獍詐死而聯合燕歸人殺死了閻魔旱魃，卻沒有人仔細想過那日死在鬼梁天下手中的是誰？而近日武林中又有什麼人失蹤？慕少艾的突然失蹤和你詐死的日期那麼吻合，不會沒有人猜測到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吧……”
“………………”
見到羽人非獍眉頭蹙的越來越緊，原本沒有一絲人類該有感情顯現的面容因為自己一句接一句的話越顯出不穩定，姥無豔得意的笑了起來。
“你終於顯現出表情了……嗬！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
“不知道。”聲音依舊清冷如常，羽人低下頭，黑色的發絲遮掩住了他不自認為不應該出現的表情。
“這代表著即使你如何偽裝，也掩飾不住你內心潛藏著的野獸，那野獸，是應該遭受天譴的罪惡之獸，就如同你的名字一般……梟獍，非獍，嗬……如何掩飾，該存在的依舊存在……掩飾，不過是徒勞而已……”
“………………”羽人將頭撇向一邊，一句話也不說。
“你不說話，是因為我的話正中你的心窩？”
“並不。”
“那是為何？”
“只是想起，曾經有個人，說過跟你一樣的話。”
“哦~是這樣嗎？”
“………………”
“你不想說？”
“是……”
“那好，那今天就這樣吧……晚安，羽人大俠……”

[慕少艾的心很狹小，容不下第二個人的……]
那夜，他夢見了朱痕，那個終日在落日煙中劈柴吹笛的苗疆男子，一臉唏噓，又滿懷同情的望著自己。
[別人，也許還能行，可是……羽仔，你永遠也沒辦法的……]
[連自己都顧不了，還想顧別人嗎？你這只呆鳥……喜歡誰不好……]
他聽著朱痕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如蚊一般哼著……
[……偏偏……跟我一樣……]
那時候，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看你如何對待它。
有些人會說出來……那秘密就不成了秘密……
有些人卻永遠塞在心裏，任他腐爛……

“羽仔~你穿的這麼少，又在這麼冷的雪山上生活，會不會感冒呀~”
“…………”
“羽仔~大年夜不要老是拉著這麼淒涼的樂曲好不好，要是把狼招呼過來柔弱的藥師吾也承受不起啊~”
“…………”
”羽仔~你的臉這麼面無表情該不會是被冷風吹出來的吧~不成不成~要不要藥師吾幫你暖和一下？”
“…………”
“羽仔~你實在太酷了~這樣沒有女孩子會要你的~”
“…………”
“羽仔~”
“有事快說！少在這麼廢話！”
迂人非獍用自以為很凶神惡煞的表情瞪了從進入落下孤燈以來就一直羅裏羅嗦不停頓的慕少艾，他收起手中胡琴，望向一直微笑得無懈可擊的藥師，冷冷的說道。
“呼呼呼！不愧是藥師吾的好朋友，一下就知道吾的心事~”
“說！”
“玉枝蠶葉。懸浮奇穀獨特生產的桑樹葉，其枝葉皆是白玉色，可有延命救心之輔助效果……”
“阿九的病……”一提到延命救心，自然就想到慕少艾投注了全部心血疼愛的獸族少年。
“必須他和亥羊莖調和才能達到效果。”
他見慕少艾轉了轉手中的水煙管，依舊一臉欠扁的溫和衝著自己猛笑，讓原本沉靜的心不覺升起一股怒火來，冷哼著說道。
“只要跟翳流，跟那個男人有關的，你還真不是一般的關心啊！”
明知道不該提起，他還是提起了。
而慕少艾在自己的面前，那雍懶的微笑一瞬間凝固成了若有若無的苦笑。
“哎呀呀~羽仔~你真是越來越殘了啊~~盡往老人家的傷心事說起…………”
“………………”
“慕少艾……”
尷尬的氣氛一直漂浮在落下孤燈中，羽人向伸出手拉住慕少艾，卻第一次被他避過。
“抱歉，羽仔……我……”
藥師那若有若無的苦笑，看在羽人的眼裏，卻像是要哭了一般……
認萍生的那段過往，羽人只是偶爾聽鹿王和西風提起，他知道那個叫南宮神翳的男人對慕少艾近乎失常與詭異的執著；也在後來，從慕少艾的眼裏，發現了連鹿王和殘林林主都不知道的內幕……
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和喜歡上一個必須親手除去的人……
而那個人，也如自己喜歡他一樣喜歡著自己……
如果是自己，也許會為了那個人而冒天下之大不違……
如果他羽人非獍是慕少艾，根本不會對一個自己必須親手除去的人動心……
如果他是南宮神翳，他怎麼會忍心讓慕少艾傷心？
如果他能早一步認識慕少艾……
如果……
“…………”
望著慕少艾的臉，羽人非獍心裏想著，現在的他，應該跟他道歉，跟他坦白，也許……
也許自己可以……
可哽在心裏的話在喉嚨裏來回了好幾次，卻是始終沒有說出口，他只能背過身去，一聲清冷的說道。
“我去幫你采藥。”
我這樣一個天生除了害人什麼也不會的妖孽，能給得了你什麼?
不如保持著這個距離……
保持著這個距離……就好……
落下孤燈的風吹的很冷……羽人非獍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寒冷，卻不知道……
心寒過後，連期待都是奢侈……

“嗚……嗚嗚…………為什麼……………………”
一正極端壓抑著的嗚咽之聲，斷斷續續動外屋傳出，羽人被這痛苦的嗚咽聲驚醒，歪了歪頭。
“你哭了。”
“…………”他聽到女子愣了愣，收回了眼淚。
“你醒了？”
“恩。”
“想吃什麼？”
“隨便……”
“你等等。”他聽見女子轉過身離開了屋子，隨後感覺一股陌生人的氣息靠近自己。
“……原來你就是豔妹帶回的男人……”
“……”他並沒有開口，也沒有做任何的動作，只是默默的躺著。
“你知道你現在呆的是什麼地方嗎？”
“……”
“你不想說話？還是只是想跟豔妹說話？”
“……”
“你也愛上豔妹了？”
“……”
眉毛微微蹙起，他並不明白這個女子要跟他說這些話，與理，他根本與救了他的姥無豔沒有見過滿，何談喜歡或者情愛；與情……如今的他，愛與不愛都無關緊要，原本他就不是應該去愛人的人，何況……
搖了搖頭，他不想在去想。
越想……越茫然……
越想……越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
“沒用的,豔妹她已經有了喜歡的男人了……你這樣……只是徒增她的困擾而已……”
[抱歉，羽仔……我……]
那時的少艾，是不是也很困擾……其實聰明如藥師，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
那時的慕少艾，一定十分困擾吧……
[慕少艾的心很狹小，容不下第二個人的……]
羽人想起朱痕的話，想起朱痕的笛子……想起鹿王告訴他慕少艾代替自己去受鬼梁天下一掌的過程……
易容成另外一個人，並不困難，而他知道，朱痕偏偏是這一方面的行家。
羽人不知道，那個默默守護著少艾，默默的撫慰少艾的苗疆男子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親手送自己最好的朋友，唯一的知己上路的時候……心裏是什麼感覺。更不知道，他當初對著自己，是怎麼說出那些話的……
朱痕染跡，看透一切，卻始終還是看不透情這個字啊……
“巧姬姐姐，你怎麼來了？”
正如此想著，他聽見姥無豔頗為驚訝的聲音，隨即聽到那個叫巧姬的女子笑了笑，說道。
“我來看看他的傷勢如何，需要幫忙嗎？”
“無須姐姐勞神，無豔一個人來就可以。”
“哦……這樣嗎……”女子若有所思著，“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
“恭送姐姐……”
“豔妹不必送我……”
聽著那兩人客套，羽人掙紮著從病床上撐起自己虛弱的身體。
“你怎麼起來了？小心壓到胸前的肋骨，唉……你知不知道自己受的是什麼樣的傷……被魔君一刀穿透胸骨，還中了劇毒，普通人的話，早死了去！”
“……吾不會死。”
“你就這麼篤定？你以為你是九命怪貓嗎？”
“…………”
姥無豔明顯感覺到羽人的身體微微一顫，他底下頭，濃黑的長發遮蓋住了冷俊的面容。
“天下……哪來的九命怪貓……”
她看見，這個以冷漠來掩飾自己脆弱的倔強青年，緊緊的扭著覆蓋在身上的潔白被單，冰冷如同雪中薄荷一般的聲音隨社身體的顫動而顫抖。
“騙子…………”
“都是騙子………………”

[獨，是獨步天下的獨，麥說死，連受傷都是不可能的啦！]

[慕少艾，你還是識趣點！省得什麼時候去了命連哭都來不及！]
[耶耶耶~羽仔你這話就不對了~這邊可是九命怪貓出生的~~]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離別、憎怨會、求不得、五蘊熾盛……
當八苦嚐遍……
我這樣的人生，還剩得下什麼……
回憶……終究只是回憶而已……

有一天。
有個人對我說：如果你怕孤獨，我也送一份孤獨給你。兩個孤獨便不孤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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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只是微笑，甩了甩手中的煙管反駁了我的言辭。
可是，兩個寒冷的人在一起可以相互取暖。
那又如何？
我只是默默的將頭轉移向四處透風的落下孤燈外，望著亭外冰冷而雪白的落雪，繼續自己的沉默，繼續埋頭握著手中冰涼的胡琴拉著那曲一成不變的樂章，冷風……
吹不進心，因為它早已經結冰……
冷風，如何冷得了它？

TBC……

[ 此貼被風絕月在2006-11-30 19:12重新編輯 ]

頂端

彼岸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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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6-02-07 06: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哎呀呀``是说药师大人`难道叫了这么多声羽仔你都不嫌口渴的么[替你饮一杯……]
还是说~~哥哥你替药师喊出口都不带吸气的……
好多羽仔在飞啊~！~~

前头真正郁闷死人
中间就算有搞头也看出`人家药师大人爱啊爱的是南宫……容不下第二个……
还偏偏就有两只栽到药网里不肯爬出来

可叹啊~~~

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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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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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6-02-07 16: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耶耶耶~~~还不是因为慕少艾同学的肺活量大的原因吗~
人家是怨念嘛怨念嘛~少艾实在太可怜了~霹雳奇象实在太废柴了~
我没有将小鸟轰杀至掉渣已经很给他客气了说……泪下……
虽然人家爱小鸟……可是还是很怨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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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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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3樓發表於: 2006-02-07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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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我自己……明明就不想再為這兩人哭的，可是一看到這個標題卻又忍不住點了進來
一開始看的時候還好，只是越看羽仔跟少艾之間的互動，淚水卻是一直流（雖然作者的形容實在是非常的好玩）
寫到羽仔說出少艾死了的時候那副平靜的樣子，淚水又滑落……心死了，還會再出現什麼情緒嗎？
有一段是寫到羽仔提到南宮神翳跟少艾之間，我隱隱約約的覺得（只是我的感覺而已喔）少艾對羽仔是有感覺在的，只是情傷還沒復原而已（我在寫啥？），羽仔太自卑了，始終無法走出殼之外，唉～～～
哭的最悽慘的是羽仔說自己不會死，還有說騙子的時候……我真的很怨念（只能這個用字來形容）為什麼要給了羽仔希望，卻又把他推入更深的深淵啊？那很痛苦的……

總之，大大加油，續趕快生出來（繼續拿著面紙擰鼻涕）

頂端

櫻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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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4樓發表於: 2006-02-27 0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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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棒的一篇文，裡面提到的所有的橋段隨著時間腳步也結束了該有正確答案的時機。
代替一個人活著、看著、完成遺願，的的確確很像羽仔他會站起得如此迅速的理由。我一直覺得羽仔在水晶湖哭泣的一幕，絕對不只因為師傅的死，一定也包括自己的無能報仇與連累藥師到這方地步的傷心難過。

感謝風大，這篇文讓我看到了很多很多令人感嘆的東西。
以上櫻雪

頂端

夏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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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5樓發表於: 2006-02-27 0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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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死了，就算再怎麼難過痛苦，也不會、不能再有任何感覺了吧？
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羽人還能讓自己接受慕少艾的關心嗎？
他的一生是悲劇，哭不回來的逝去，會是一輩子的痛

那曾經以為的過去，已經在心裡刻下一道又一道傷痕
活著，只是為了證明那其實從未離開的身影吧

本帖最近評分記錄︰

財富:5 (by 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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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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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6樓發表於: 2006-12-01 0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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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时已惘然

（下）

“你……哭了…………”
“咦？”
女子的话语让他十分惊讶，羽人伸出手摸了摸脸上，果然一片水渍。姥无艳抵过一方雪白的手帕。
“擦擦吧……”
“恩……谢谢……”
怎么……已经脆弱到连陌生人的面前也能哭的程度……

[枭獍……，你长的……一点也不像你父亲……]
[……]
[啪！]
[为什么不说话！你也嫌弃我是不是！！]
没有……没有啊，母亲，羽人怎么会嫌弃你呢？
[你这个妖孽！妖孽！！！！！要不是你！！！！！你父亲怎么会死的那么惨！！！！！！！]
[你这个扫把星！哪天你是不是也要把你老娘我害死！！！！！！]
[你哭！你再哭！看我不打死你！！！！]
母亲……母亲……不要打了……吾……羽人知错了……你不要打我了……
[哈哈哈哈哈！！！！！吾……你为什么长的不像你父亲……为什么……跟娘长的这么像……这张脸……是祸害……是祸害！！！]
母亲用那张原本清丽却被层层胭脂水粉包裹着的艳丽面容望着自己的脸，柔软的手施虐一般的擦拭着被她自己打出的血迹和伤痕，声音仿佛快要崩溃了一般歇斯底里着，那美丽的眼眸中流下的一滴滴眼泪滴在自己的脖子里，冰凉，透彻……
[………………吾……………]
[………吾儿……………………做得好…………………………]
短刀刺入肉体分裂肌肉的声音，随着层层蔓延在女子身体上的红撕裂着自己的视觉……听觉……
母亲即使死的时候，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嘴角微微的勾起，沾满了自己血迹的白皙手指抚摩着自己的脸……轻柔的……第一次叫了一声“吾儿”，第一次不包含暴虐的抱着自己，轻轻的哄拍着自己的身体。
[吾儿……记得……你是祸害……羽人枭獍，如何改变，不过还是羽人枭獍而已，呵……哈哈哈哈哈哈！！！！！！]
母亲……
母亲！
不要抛弃我！
羽人会做个乖孩子！你不要闭上眼睛，不要不看吾啊！

红……
好多的红色……那是母亲的血…………

红……
好多的红色……在水晶湖中蕴染开……
那是……慕少艾的血……………………………………

红……
满眼的红色……
那是……自己沾满血腥的颜色……

“呜呜呜…………”
压抑的哭泣声传入耳中。
睁开眼睛，依旧是一片黑暗，羽人摸索着，将胡琴抱入自己的怀中，默默的拉起了弦歌。伴随着那一阵阵极端压抑和凄凉的哭泣声，手中拉出的弦歌仿佛在为它伴奏一般。
久久之后……姥无艳停止了哭泣，她抬头，
“你为什么不再拉了？”
“哀伤的曲调，独添忧愁。”
“你在关心我。为什么？”一句肯定，一句疑问，道尽了姥无艳的疑惑。
“…………”羽人没有回答，他纤细的眉角微蹙，似乎对女子的疑问颇为困惑，即使他双眼被纱布遮掩，可姥无艳已经看出了他的困惑。
在翳流待了将近她人生的前半个春秋，所见到的都是一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前半刻对你微笑，后半秒也许就一把刀捅进你的心窝，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常年身处在这样的环境，再见上她这张人人皆为垂涎三尺的美貌，几乎没有什么恶毒凶狠的心机能够逃的过她牟利的眼睛。
即使是恨不逢……他的心思，自己又何尝不清楚？
可眼前这个人……
明明出身自比翳流更加罪恶的罪恶坑，明明浑身充塞着萧煞之气，可却如雪一般，冷冽，清澄，白净。
他从来不提自己的事情，偶尔提起了关于认萍生的事情，也依旧是冷漠如常，仿佛这个为他而死的男子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冷的让人心寒。
杀孽近不了他的身，罪恶靠不近他的心，这个如同冰雪雕铸而成的男子，一脸萧瑟，一身血腥，如何的变故，如何的失意，羽人非獍依旧是那样冷若冰霜，似乎不会被任何人影响。
那天羽人的失控，那天非獍的眼泪，仿佛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一般，梦醒了，一切都似乎没有发生，也不可能发生一般。
只除了那一声声如寒江水一般冷冽呜咽的胡琴声，阵阵诉说着主人无法开口的痛苦和无奈。
饶是天泣神刀的主人，依旧逃不过守不住。
岁岁垂眸看孤灯，闻铃声，一支月桂飘如雪。
风雪越大，寂寞越是如心，寒冷刺骨。那时也许还有所支撑，而现在，在命运的轮转之间已无人胜任关照爱护这个原本就如雪花一样脆弱的人。而他也不愿意有人来接替那个已经去了的黄衫医者的地位，只随便披散着一头黑发，遮掩住自己的表情，拉着那凄凉如映照内心的曲子，不寻求帮助，不等待谁来救援，并拥着寒冷彻骨的冷漠来搭建一条自己与别人的楚河汉界，任着沧海桑田，世事变化，一直……一直……都一个人寂寞着……
“……当我的听众，好吗？”
“嗯。”
羽人只是小幅度的点了点头，随后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那把胡琴上。
慢慢的，姥无艳将一直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愤怒，怨恨，一切的一切都吐露了出来。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换做平时，她根本不可能对任何人说。
恨不逢……不，她不会对自己的男人吐露自己以前那些让自己只能觉得龌龊的往事。而恶者，面对这个了解自己的一切的男人，她反而不知道从何处说起。而面对着羽人非獍，她的心情总是能平服很多，有如……羽人非獍如她的亲人一般，也许是因为……自己和他有着太多相似的遭遇吧……

“你太善良了，身处那样的环境，是苍天的作弄。”
“呵！”
“那样的过往，能抛弃最好。”
“这话你不觉得更适合来说服自己？”
“性质不同……你该放下……”
“在说服别人的时候,先试着把说服的言辞用来说服自己比较恰当。”
“………………”
羽人被姥无艳尖锐而直中问题核心的言语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好凭借着自己天生冷若冰霜的面容的掩饰，低下头去，再也不肯出声了。
而姥无艳也不再逼问，反而轻轻地颤动着肩膀，小声地笑了起来。
“？”姥无艳反复无常的态度让羽人十分困惑，却由于自身修养不好开口问，只好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实在是个单纯的人啊……
这个羽人非獍，竟然完全不太像是从罪恶坑里走出来的恶人。
望着因为自己的反复而有点手足无措的羽人，姥无艳开始有点明白了，为什么算是现在江湖台面上那些顶先天的高人们，会为了这个出自罪恶坑的罪人而奔波忙碌，惹的一身风尘不说，还甘愿为他将自己置身与危险之中。

“哎呀~羽仔~好久不见~”
听着熟悉而轻慢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羽人猛的抬头望去，在见到那依旧笑的轻妄虚浮的笑脸后，他听到……有个什么声音，轰然在耳边响起。
那手中持杯的救感应到什么似的微微一震。
那样的震动其实很细微，彷佛只是一个小小的转折在起落，却在顷刻间碎裂他万千心绪。
夜初沉，风响林深深，沙然的声音一阵一阵，在簌簌飘飞着白雪的落下孤灯中，他感觉到了比起沉寂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事物。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然而却有一种无关乎肉体或者意志的疼痛在开扩，不在骨脉血络，不在发稍指尖，那或许是轮回里某种刻骨的什么承传了下来，他仔细的记忆这样的疼痛。
身体一圈圈的僵硬，是在慕少艾冲着自己妩媚的一笑开始的。
他听见手中的杯子“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香味四溢的酒气半随着冷冷的月桂香气弥漫着整个落下孤灯。
“你…………”
张了张口，羽人发现，自己连舌头都更着僵硬了。
看着眼前的慕少艾，羽人非獍第一次有了想要哭泣的感觉。
他只能看着慕少艾启朱唇，微微颔首，随后一个悠然转身，展开优美的喉咙。
“[绕地游]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那美人芙蓉为面，眉如远山而秀，牙似玉，唇如朱，明眸皓齿与那月宫的嫦娥还要比三分。
“［步步娇］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再看那秀美的梳妆打扮，两鬓蓬松却又不松散，黄玉装饰的凤纂不正不斜的插在精心设计的仙人髻上，银丝编织成的定钗一左一右插在两鬓间。
　“［醉扶归］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瑱。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美人手握桃花指扇,从金丝绣边的袖口中露出的十指修长如青笋一般,摇起那扇来步步生香,回眸一笑,更是百媚从生。
　“[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即使如御笔丹青那样的巧手难描这美人之姿，因为这乃既是生来的俏，那一举手投足之间都美的惊心动魄,让人实在无法猜透这样的美丽到底算是几世才能修来的福气？
望着眼前的美人图，羽人非獍抖去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脸的面色铁青的在见到眼前之人后被吓的丢了三魂四魄过了半个时辰才回转回落下孤灯又看到这一幕骚首弄姿图，顿时恶心的想把早上吃的东西都送进五谷轮回之所，还好孤独缺的严厉教导让羽人很自觉的遵守了在危险面前绝对不能失态的指导，这才不至于失去了他神刀天泣的拥有者羽人大侠的名誉和形象。
“从来不知道，你也有这兴趣。”好不容易将自己逐渐将自己羽翼染红的暴虐之气憋回肚子里去，羽人一脸冷到没边的望着还打着拍子继续哼唱的慕少艾，哼道。
“耶~难道羽仔你不听过昆曲吗？”
“我怎么会懂那种靡靡之音。”
“哎呀~羽仔你还是一样不会享受生活啊~这昆曲，也算是艺术的瑰宝啊~听这曲写的，风雅艳丽，颇有南朝之风，特别是《牡丹亭·游园惊梦》中的这一支名曲［皂罗袍］，不知已听过多少遍了，每一次听，都倾耳忘倦，那遏云绕梁之音，“哀响馥若兰”，将女主角杜丽娘那种惋惜韶华易逝、好景不常的美人迟暮之感，唱得直透人心，其美妙端难用笔墨来形容~哎呀~不听可惜，不听可惜啊~”
听慕少艾一边卷起云袖一边摇头晃脑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着，羽人非獍只感觉血气上冲，身后隐藏着的六翼更是忽红忽白，颜色变换之快又如精神错乱一般，“啪啪啪”，面色越感难看的羽人只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对还继续打算长篇大论的慕少艾说道。
“……古人云，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现在想起来，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哎呀呀~羽仔你这是说药师的歌唱的美妙无比吗？呼呼呼~难得能听得到羽仔你夸赞药师我啊~”
只见羽人一个白眼丢过去，一脸嫌恶的冷哼。
“是听你这骚音，我三月吃不下饭！”
“哎呀~相公~难道娘子我~唱得不好嘛~~~~”开着旦腔，慕少艾连妆都没卸就软绵绵的将身体靠在了羽人身上，红袖遮面，若不看那喉间明显粗大的喉结，怕也没多少人能发觉到眼前之人乃是一男人之身。倒是羽人身体一震，很不怜香惜玉地狠狠将慕少艾退了老远。
“呼呼~羽仔~难道你害羞了不成，恩恩~也对~是说药师我天生丽质，被男人爱上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你不要感觉太吃惊哦~~~~”
说完就立刻要再次扑上羽人非獍，却在听到羽人一声低吼时硬生生顿住了。
“不要碰我！”
“羽仔？”
“不要叫我羽仔！！”
“羽仔你怎么了？”
“我告诉你不要碰我！！！！”
在羽人非獍猛的转头瞪着自己时，慕少艾看到的，是满眼猩红的双眸，和一脸狰狞的不丝那冷淡没一丝表情的冷漠面容。
“你…………”
“不……”
他见到羽人慢慢的用手掌捂住自己的脸，那坚韧的身体一丝丝崩溃着，软弱着……
“……为什么又让我想起……”
“…………母亲被我杀死前……穿的是红色的……”
“羽仔……”
“对不起，羽仔……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慕少艾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好好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素还真底头望着自己，幽幽的如此说道。
“………………”
抚摩着手中的胡琴，羽人微微颤动了一下长如蒲扇般的睫毛，随后一声叹气。
就像那日轻狂之后，他默默的望着窗外飘飞的雪，看也不看身后难得显露一丝真性情的慕少艾，淡然而没有一丝怨意的。
叹了一口气。

慕少艾，你想要的，我永远也给不起……
正如我想要的，你永远不会给一样……

“绝仙谷吗？”
摩挲着手中的琉璃风铃，素还真懒洋洋的喃喃自语着。
“素还真，其实从某些方面，我们还是比较相似的，你不觉得吗？”
那夜，那个黄色衣衫的药师走进迷谷，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捏着一串风铃，笑的极端流氓，只是那明显消瘦下去的两颊还是无法遮掩他的疲倦。
药师见了自己，也丝毫不客气的，拿着手中酒瓶就喝了起来，接着，原本就酒量浅的药师顺利醉倒在桌。
随后，他便一直听着慕少艾难得对自己发着满腹的牢骚。
“其实，说到底，我跟你都不过是个好自私好冷情的人……”
“是说，我们都算有过不少经历，也会有挫败又伤痛不过还不至于绝望，唉……年纪大了……面对渐渐被现实磨平了的棱角，还真有点无奈又还不甘心随波逐流的。想把自身残留的天真惴在怀里，想抱着这一星半点的温热，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守护着，却发现天真早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无踪了。所以才会迷恋外在的事物啊……”
“有时候，我常想，为什么我就能对羽仔那么好呢？因为他单纯？或者同情他身世凄惨？迷恋到底和爱恋有什么不同吗？素还真……老实说，我实在分不清什么是迷恋，什么是爱恋……可是这心里……始终是放不下……放不下啊…………”
“……你知道吗？我昨天梦见了南宫神翳了？他胸口还插着那把刀，还很忧伤的望着我，问我说，‘萍生，你真忍心？你怎么忍心？’……哈……过了那么多年，我以为我已经忘了……”
“并不是故意要去想他，只是记忆有时候就是这样执拗的东西，你看它多调皮，我越想遗忘的东西反而记得越清楚……烦……都烦死了……”
“最近我感觉很累啊……素还真……也许有什么时候我会突然离开也说不定……到时候，羽仔还要你多多费神照顾了……”
“羽仔……如果我死了……要是能忘了的，都忘了吧……把悲伤的，难过的，不管好的坏的都忘了吧……”
“对不起……”
“……对不起…………”
现在想起来，慕少艾大概在那时候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吧……想起那个做事但求问心无愧的药师，素还真忍不住还是苦笑出声。
即使如何的迷恋着那个翳流的教主，到了最后时刻还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爱人的认萍生，跟自己还不是一样？
舍不得，却还是能下得了手。
满口的仁义道德，满心的天下苍生，不过是个借口，一个见不得在乎的人违背自己的理念又不想与其分手的借口，如此，而已。
其实，说到底，他跟慕少艾也不过是个好自私好冷情的人。
失去了，就再找个不同的人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缺。
既然决定对他好，就不要心里还有别人。
既然心里还有别人，就不要把他绑在身边。
拖着他的翅膀，不让他飞翔，也不让他堕落，死拽硬求的，为的是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拿一个他根本不愿意接受的借口强行束缚在自己的保护圈内。
[啊……]
如此想着，素还真转头看见清俊的刀剑客手拿着一件披风，站在不远处温温的向自己望着。
“小钗……”
叫着叶小钗的名字，素还真起身走近，“怎么什么晚还不睡？”
蓝衣的刀者静静一笑,一边轻轻拾起素还真的手一边用自己的手指在白莲细腻白润般的手掌心上一笔一划的写道。
天凉，怕你冷。
“谢谢……”
刀者摇了摇头，拿起披风就帮素还真披了上。
心头一热，白莲道者伸手向握住叶小钗的手，却在碰触道那修长粗糙的手指的同时快速缩回。
“？”刀者疑惑的偏了偏头，似乎在问素还真有什么事一般。
“不……素某没事，小钗你先去休息吧……”
刀者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了。
“唉……”一声叹息，没落在了仙境主人的嘴唇里。
说到底……他跟慕少艾……还不是一样？

“羽人非獍，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娶我的徒弟为妻，二是还我徒儿一条手臂！”
美艳女子的话刚完，就见血光而过，洒在妙龄少女的脸上，羽人感觉左手脱离自己身躯的痛楚和血液从体内流失的迅猛，眼睛一花，便被少女狠狠的扇去了一耳光。
“你……你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娶我？”
望着少女怨恨而又执拗的眼神，羽人却面无表情，冷漠的低着头，轻轻道。
“抱歉。”
“好句抱歉，给羽人！你给我记着，我得不到的，她姥无艳也别想得到！”
“哈哈哈哈！！！”
笑的人动魄魂惊，看的人无动于衷。
羽人漠漠然看着眼前这个为他痴狂为他疯癫的女子，仿佛是在看着一台为他而上演的舞台剧，直到女子笑完，而他则握着有自己的一条臂膀换回的解药漠漠然走下本不属于他的舞台。
身后，女子的任何扬言他都不再去在意。
捏着手中解药，他蹒跚着，向前走。
滴滴冷汗湿透他的衣衫，疼痛，刺骨。他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就这样死掉……是不是就能见到那个黄衫医者？
不……
他不该那样奢求，那个仁心医者，合该是步上九重青天，如自己这般杀母灭师的罪孽，又如何够得着药师一角衣袖？
他收拢着颠沛的心头，缓缓闭上了眼。
他与慕少艾的距离，与以前，虽然伸手可及，可却如天涯海角，过不去的，纵然穷其毕生之力、一世之念也无法过去。
若天涯之远可见，而人不得触，这距离不在足下而是在心上。
当他明白这个道理时，他与慕少艾。
再不是伸手可及。
早已是阴阳两隔。

完结

所谓不完整的完结，真正的完结，请继续期待番外……
纯洁的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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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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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6-12-01 02: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2.06 [慕羽……表问我……]只是當時已惘然，完结，６Ｆ

引用
下面是引用予光時於2006-02-07 14:41發表的: udXzsY9Ng
受不了我自己……明明就不想再為這兩人哭的，可是一看到這個標題卻又忍不住點了進來 EJ(36h
一開始看的時候還好，只是越看羽仔跟少艾之間的互動，略糮o是一直流（雖然作者的形容實在是非常的好玩） Mh{244|o[
寫到羽仔說出少艾死了的時候那副平靜的樣子，略穭S滑落……心死了，還會再出現什麼情緒嗎？ 9khMG$
有一段是寫到羽仔提到南宮神翳跟少艾之間，我隱隱約約的覺得（只是我的感覺而已喔）少艾對羽仔是有感覺在的，只是情傷還沒復原而已（我在寫啥？），羽仔太自卑了，始終無法走出殼之外，唉～～～ O>'tag
哭的最悽慘的是羽仔說自己不會死，還有說騙子的時候……我真的很怨念（只能這個用字來形容）為什麼要給了羽仔希望，卻又把他推入更深的深淵啊？那很痛苦的…… k*v${1&
.......

这个……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Ｏｒｚ……因为写的年代久远所以连我自己都忘记那种感觉了，完全是怨念啊……我觉得我会被慕扇乱棍打死的说｜｜｜｜｜｜｜｜

引用
下面是引用櫻雪於2006-02-26 20:38發表的: w3z'ZCcr;"
好棒的一篇文，裡面提到的所有的橋段隨著時間腳步也結束了該有正確答案的時機。 \B^NdG5Y
代替一個人活著、看著、完成遺願，的的確確很像羽仔他會站起得如此迅速的理由。我一直覺得羽仔在水晶湖哭泣的一幕，絕對不只因為師傅的死，一定也包括自己的無能報仇與連累藥師到這方地步的傷心難過。 F]t=5 -O<
8 /%{xB^
感謝風大，這篇文讓我看到了很多很多令人感嘆的東西。 ?4oP=.
以上櫻雪

唔……其实我还是希望能把小鸟所做的一些解释的明白一点，摸下巴，因为有很多人对小鸟有很深的误会的原因吧……歪头，就是不希望他被误会，所以还是下决心拿起笔写了……
叹气，结尾很潦草，还望见谅……

引用
下面是引用夏飄雪於2006-02-26 23:53發表的: y$9! rbL
心死了，就算再怎麼難過痛苦，也不會、不能再有任何感覺了吧？ bLSc=f&
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羽人還能讓自己接受慕少艾的關心嗎？ |}.}q
他的一生是悲劇，哭不回來的逝去，會是一輩子的痛 |j81?4<)v
T9XUNR{&
那曾經以為的過去，已經在心裡刻下一道又一道傷痕 H\qZu%F'
.......

皱眉头，有时候觉得老天也满残酷的，为什么把所有的伤害都给了羽仔，其实这也是他天生的个性作祟吧……
所谓麻烦找不找你，全凭你自己给不给他找麻烦……
唉，也许小鸟天性开朗点，什么都看得开，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一切都是命啊……

[ 此貼被風絕月在2006-11-30 18:5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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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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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6-12-01 08: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在回覆之前,先哭一下......嗚嗚嗚嗚...... T^T 從來沒被羽文虐過,汝這篇是第一篇虐到我的...... (哭)
羽仔的過去那邊...... QQ 好可憐...... 羽仔不是妖孽啊......那麼善良的鳥怎麼會是妖孽呢......
就是太善良才陷入自我責難的境地......
羽仔,你是少艾的陽光阿...... 不是罪孽......不會配不上...... QQ......
要好好的活下去阿......
(大半夜裡又難過了...... orz 召喚樓主寫甜蜜番外來彌補...... T^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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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2.06 [慕羽……可能吧……]只是當時已惘然，下章，完结。６Ｆ

Re:02.06 [慕羽……表问我……]只是當時已惘然，完结，６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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