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4 歲月無改（全）（鬼齋狐x西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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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43)

樓主發表於: 2022-04-24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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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4 歲月無改（全）（鬼齋狐x西窗月）

誅世之墨再次有了意識、恢復人身，已經不知過了多少歲月，魙域依然衰敗毫無生氣，不受時間流逝的影響，只有守在橋頭的黑白無常，還是堅守職責所在。

解開與黑白無常的契約，誅世之墨受他們無言一拜，看著他們兩人漸漸消散，從永恆的束縛中解脫。他內心竟然產生了一絲的羨慕，像他這樣，自一開始便被拋棄、從未被愛過的人，卻注定不能從這無情的世界解脫，想到此，對這人人欽羨長生不老、永生不死的能力，便不由感到厭惡。

不，他曾經被愛過的，在臨死狂亂的記憶中，誅世之墨想起那人所言，他從未謀面的母親，是那樣的愛他，甚至願意為他而死！可惜，那時他太小了，小到不能記住、感受這漫長痛苦歲月中，唯一珍貴的愛。

那個人是誰，她叫什麼名？誅世之墨回憶著，一道脫俗絕倫的身影輕易在腦海浮現，那般清晰，就像刻畫在他心中般。她長眉入鬢，鳳目清亮堅定，不論如何的困難、絕境，都不能造成她一絲的動搖；上輩子，他輾轉世間、流傳三教，不知落在多少英雄豪傑、高人隱士手中，無一人可以抵抗誅世之墨無上力量的引誘，盡數淪陷；只有她，一個小小女子，用清明堅定的心智戰勝，最終，更打敗了他。

西窗月，就是這個名字，在絕望的幽暗顫慄中，誅世之墨無數次低語這三個字，就如同現在，他在舌尖反覆咀嚼這三字，感受到人生中罕見的一絲甜意。隨著心中引動，他踏出魙域，尋向四皓方庭，至於之後，西窗月會如何對待他這個害死她父母的仇人，誅世之墨下意識地不願意思考，他只能冀望，當初西窗月重傷之下，尚願意送他回到故鄉，應該真是如她口中所言，並不恨他。

當誅世之墨期期艾艾、再三徘徊，緩步踏上四皓方庭時，卻只見到整齊清潔，渺無人煙的所在，連主人甚為愛護的寵物飛鷺都不見蹤跡，看來只餘故地，伊人早飛鴻無跡。一時間，沿路上諸多思慮，想著再見到那個人時，該如何面對的眾多方案，此刻都在嘲笑他的膽怯、天真。

呆愣在原處，誅世之墨內心感受比雪地吹來的風更加冰冷。難道這蒼茫天地，真正不能留給他一絲的希望與⋯愛嗎？

絕望持續了一段時間，好在因多次侵入西窗月意識之故，令他對她十分瞭解，如果她不在四皓方庭，能使她駐足之處，只有幼時故居杏淵書穴和少女求學之地湯問夢澤。誅世之墨思緒一頓，杏淵書穴畢竟是西窗月失母弒父之地，要常住的機率不大，那要尋她，唯有往仙鄉學府而去。

湯問夢澤學風自由，學子無數，出入人數眾多，所以當誅世之墨在其中悠遊漫步時，倒也沒引起多少注意，循著熟悉的氣息，誅世之墨彷彿早來過此處，一點彎路沒繞，便來到學堂之外。

堂上中央，一人獨坐，姿態挺拔端肅，桌上放置羽扇一把，清朗的女聲字字珠璣，傳授著一生領悟。堂下，眾多學子聆聽筆記，十分專注。學堂內，人數繁多，誅世之墨眼中卻唯有一人，她還是那熟悉的模樣，清麗秀雅、從容自若，唯一不同的，便是一頭褐色盤髮，成了銀白之色。

誅世之墨背手而立，在外聽著她迷人清越的音調，沒有打擾。可堂上的西窗月語音一遲，也許其他人聽不出來，可誅世之墨是那樣的熟悉她，立時便發現她的異常。果然，她依著濃厚的墨氣舉目望來，看見他時，眼神轉深，突然淡然微笑，心神又回到了授業傳道之中。

課堂結束後，幾位學子在西窗月身邊提出未解疑問，西窗月一一溫言解釋，花了一番時間，才脫身來到誅世之墨身旁。

「你恢復了，恭喜。」西窗月的語氣，像對面的人，是多年未見的老友，而不是曾經的仇敵。

誅世之墨方才沿路想好，如何面對西窗月的種種方案，此時盡數無用，到了嘴邊只剩一句。「妳的頭髮，白了。」

西窗月沒料到誅世之墨特意提起此事，伸手摸摸鬢髮。「在你之後，西窗月尚遇到不少強敵險關，生死徘徊數次，這頭髮也就白了。」

她說得輕巧，聽在誅世之墨耳中，卻知道其中隱含多少困難血淚，他的心抽搐疼痛，這對於他是十分奇異的感受，強忍下擁她入懷的衝動，開口說到「妳辛苦了。」

「倒也說不上辛苦，天命所在，避之不過，唯有面對前進。」萬般艱難，在西窗月只有感謝曾經的經歷和珍惜現在的一切。

兩人偕同緩緩前行，不見久遠前的劍拔怒張，只有無數歲月後沉澱留下、越發清澈難掩的真情。自然，這是對誅世之墨而言，西窗月是如何想法，他不敢詢問亦無能猜測。

「故人重獲新生，不知西窗月如今該如何稱呼？」既無滅世之意，自然不該再用舊稱。

凝望她不變的面容，俊秀的玄衣書生說到。「還是叫我鬼齋狐吧。」

西窗月聽聞後眉眼含笑。「未曾想，你是如此念舊之人。」

鬼齋狐張口，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倒也不是如此。」不過，是因為這個名字的人生中，有妳的痕跡。

「你之後，有何打算？」

「妳現在，是湯問夢澤的教席？」鬼齋狐沒有回答，反而發問。

「準確來說，是此地山座。」西窗月點頭對行禮的路過學子回應。

「山座？」鬼齋狐疑問，在他於西窗月的意識中所得，湯問夢澤自有執掌人，修為至此，不會無故拋下責任，除非⋯。

「山座捨身取義，承蒙不棄，遺言交代西窗月重建學府。」傷痛苦難，西窗月向來善於消化，此時說來，只餘寥寥數語。「如今，吾也勉強算不負先人所託。」

鬼齋狐沈默，因為偷竊西窗月記憶與深入她之意識深處過，他自然知曉，除去父母，山座香六牙對她來說，是極為重要的長輩和引領者，那時候，她一定很難過吧。鬼齋狐眼神幽深，默默凝視不改笑言的西窗月，她堅強不折的意志，是最吸引他的所在，但如果可以，鬼齋狐希望，西窗月此後能夠一生順遂，不再有機會展現她非凡的堅定。

「為何一直看著吾？」這眼神，不對勁。西窗月不是遮遮掩掩的人，直言相問。

鬼齋狐停下腳步，轉望鳥語花香、宛如仙境，更重要的是，有西窗月所在的湯問夢澤。「我方復生，阮囊羞澀，無以為繼，不知學府可需教席，能容鬼齋狐毛遂自薦呼？」

雖然不知鬼齋狐用意，但眼前此人已非是當初那個怨恨世界、摧毀親倫的禍世魔頭，既然如此，有這樣悠遊書海萬千、飽讀三教經典秘籍的人，自願為湯問夢澤良師，教育樹人，西窗月豈能不允？

「如此大善。」西窗月羽扇搖曳，歡迎非常。「這些學子，皆是未來棟樑，就拜託鬼齋狐先生多多指教了。」

「先稍等。」鬼齋狐露出復生以來第一個笑容。「湯問夢澤，包員工食宿嗎？」

「別人嘛～。」西窗月眼珠一轉，難得俏皮，歪頭說到。「那是不包，但先生大才，自有特別待遇。」

聽得西窗月稱讚他乃大才，還有特別待遇，鬼齋狐心情一鬆，驕傲地背手挺胸。「自當如此。」

兩人同時轉頭看向對方，相視而笑，令鬼齋狐感覺，自己也許還有希望，還能再爭取一番。

「你這個魔頭，離姐姐遠一點。」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飽含怒氣，自遠方匆匆而來，打破這難得的氣氛。不過一瞬間，那個聲音的主人，已經飛至，擋在鬼齋狐與西窗月之間，全身戒備地將西窗月護在身後，瞪著鬼齋狐不放。

鬼齋狐懷疑的看著他，這陌生男子，有著與西窗月過去相似的棕髮，還有近似的五官，可他明明記得，西窗月並無兄弟姐妹，此人，又從何而來？他對西窗月的霸佔的姿態，更令鬼齋狐忌憚厭惡。

西窗月拉著那陌生男子的手，從他身後步出，安撫地拍拍男子背後，這般親暱的動作，使得鬼齋狐眉頭緊鎖，深恨自己醒得太晚、太慢。

「這是劍說俠喩，吾的同胞小弟。」

好在西窗月走出後，介紹即時，否則，鬼齋狐便要上演一場暴打未來小舅子的誤會戲碼。

「我不記得妳有小弟。」鬼齋狐遲疑，不知手上凝聚的墨氣是否要對疑似情敵發出。

「先生見過他的。」西窗月笑得有些奇怪。「喩弟是鳴珂秀戟所化，與西窗月乃同胎而生。」

「沒錯，我就是那隻曾經在你身上捅上不少窟窿的秀戟。」劍說俠喩得意洋洋，目光在鬼齋狐身上來回打量，似乎在思索著這次要在他哪裡打上一個洞才好。

「喔～。」鬼齋狐收回墨氣，語帶揶揄，動作卻是客氣無比，行禮做揖。「原來是那隻戟，以後還請你多多指教。」

「以後？哪來什麼以後？」事關姐姐，劍說俠喩變得無比精明，立刻抓到重點。

兩人劍拔怒張的氣氛，西窗月毫無所覺，畢竟劍說俠喩對於任何傷害過她或是太過接近她的人，都萬分戒備，如此對待鬼齋狐只是尋常。

「喩弟不可無禮，這是夢澤新聘的教席，自此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西窗月溫言解釋，對於學府能夠有如此生力軍加入，難掩滿意。

『我們』，鬼齋狐在心裡來回品味這兩個字，能夠讓西窗月以此兩字稱呼，異常高興。反觀劍說俠喩，則是炸毛不停跳腳，可是他不敢當面反駁姐姐決定，只得扯著西窗月的衣袍表示抗議。

西窗月拉下劍說俠喩的手，拍了又拍，示意他鎮定，忽然想到一事。「喩弟此時不是該在教場教導劍術，怎會有空在此？」

劍說俠喩臉色一僵，他能說在教場上課的時候，遠遠看見記憶中的誅世之墨跟在姐姐身邊，所以就丟下一眾學子，奔了過來嗎？要是姐姐知道他沒有好好教育學生，又要記上他一筆了。

「喩弟。」果然，很快便自己想明白的西窗月沉下臉說。「還不快去上課。」

「可是⋯他⋯。」劍說俠喩瞪著鬼齋狐，看到後者悠哉自得的模樣，更加不滿。

「無礙，吾自會處理。」西窗月說。

姐姐吩咐，劍說俠喩向來是百分百執行，只得黯然離去，臨走前還不忘留下一句狠話。「我盯著你，你要敢動姐姐一根寒毛，劍閑一百月會讓你知曉，什麼叫生不如死。」他揮揮手上寶劍，冷哼離去。

目送劍說俠喩離去，確定他有回返履行職責後，西窗月才轉回面對鬼齋狐，見禮致歉。「讓先生見笑了，喩弟對吾向來太過緊張，還望先生原諒他之無禮。」

「以後都是同事，這點小事，我不會放在心上。」鬼齋狐從善如流，表現氣派胸襟。

「吾帶先生往職員宿舍一觀，先生自可挑選喜歡的住所。」

鬼齋狐做出『請』的動作，讓西窗月先行，他則跟在西窗月身旁，聽著她暖語介紹湯問夢澤的地理方位，看著她受盡千般折磨離別仍不改溫和寬容的側顏，只覺這方有情天地，從未有過如此明媚燦爛、充滿希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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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4 歲月無改（全）（鬼齋狐x西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