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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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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9 胡不歸&既見君子(全),1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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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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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傲刀城有段距離,在秋山谷和飛銀蒼澗的共同道路上,有個避雨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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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客氣了。」臥江子合掌朝滿桌的早餐和坐在對面的銀白狐狸耳青年拜一拜,興高采烈地端起碗大口喝豆漿,喝一口又連忙吐出來,「好燙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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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蛋餅,笨!」銀狐瞪了他一眼,把蛋餅推到臥江前面,把豆漿端到自己這邊,免得看到對面這傢伙不時想喝又屢屢燙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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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豆漿好香啊!」尤其今天天有點陰陰的,空氣中有水氣,襯著熱豆漿的香味撲鼻。銀狐提著早餐遠遠走過來的時候他差點口水掉滿地,接過食盒打開就聞到熱騰自然的香氣,這瞬間他不禁感激銀狐不喜歡吃調味料太多的東西,這豆漿半塊糖都沒加,還是好好喝,銀狐好有買早餐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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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臥江子滿臉幸福地瞪著豆漿啃蛋餅時,側對著他的銀狐啃著饅頭,哼了聲,啃完三個挾蛋饅頭,繼續吃捲餅。摸摸碗壁,不燙了,那個貓舌頭的傢伙應該可以開動,他將裝豆漿碗放回臥江面前,看到臥江忙不迭地喝,銀狐很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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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碗,「銀狐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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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金眼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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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還沒說!」臥江子回瞪,誰怕誰,要瞪我從沒……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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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就是不行!」銀狐半瞇眼,「你那聲音我就知道你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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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心識傳音不代表你就知道我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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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飛銀蒼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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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一皺,「我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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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不喜歡被干涉。」一邊瞪著對桌滿臉委屈的人,一邊將空碗叮叮鼕鼕放回食盒提籃中,蓋上蓋子,塞到臥江手中,「你該去傲刀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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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提著食盒,臥江子喪氣地望著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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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可是!」銀狐看了他一眼,要他閉嘴。「走路別打瞌睡。」身影消失在山林中,留下嘆口氣﹑無奈走回傲刀城的臥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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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原本在秋山谷隱居,當下是傲刀城三城主傲刀青麟的老師,同意來當老師並非這個少年是天縱英才或是擁有王霸之氣,而是要維持天外南海四族之間的和平與穩定,傲刀城中的掌權者態度是一項關鍵,身為三城主,傲刀青麟在成年之後參與要務,將有一定的影響力。當浪千山聽了神梟的建議,和傲刀青麟一同來到秋山谷,希望請臥江子作傲刀青麟的老師,為了對天外南海的未來有些幫助,臥江子便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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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出來當老師另個原因是銀狐離開秋山谷﹑搬到飛銀蒼澗,越來越疏離的態度令臥江子有點失落,他需要有件事來調適心情。身為三城主的老師,臥江子住到傲刀城裡,偶爾才回秋山谷休息。銀狐在他從秋山谷回傲刀城的那天早上都會帶早餐過來,像是要確定他吃完早餐血壓回升﹑不會走錯路或是打瞌睡睡到河邊當名符其實的〝臥江〞才會離開,剩下的食盒提籃就由臥江帶去傲刀城給下人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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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住飛銀蒼澗,獨個兒的修練,刀法更上層樓﹑在天外南海未逢敵手,同時個性也越來越孤僻,除了浪千山也不見有什麼朋友,脾氣陰陽怪氣,心識傳音也愛理不理的。一起吃早餐算是銀狐的讓步,但一提起回秋山谷住,銀狐馬上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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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他住個幾天,戶籍上寫下他的名字有啥不對!這隻死脾氣的狐狸,陰陽怪氣到底是像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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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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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了口氣,臥江子像對待老友般拍拍自家門口的楓樹。銀狐陰陽怪氣的脾氣真是有夠像他娘的,那個讓臥江子摸不清脾氣喜怒﹑想置之不理又時時牽動他心弦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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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楓樹抱怨完,走出秋山谷,往傲刀城而去,臥江子溫文和煦的模樣絕對看不出他剛自己一個人神經病似地大吼大叫。他是秋山谷的高人,傲刀城三城主的老師,未來城主的軍師,怎可以破壞他傲刀城第一黃金單身貴族,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談笑間強虜灰飛湮滅的好名聲好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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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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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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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曉得您不在傲刀城時,我大哥的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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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冰川家的事情?」臥江子停止搖動的竹葉扇,「我到這裡就直接來見三城主。城主和冰川家的會談有結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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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青麟點頭,有點困惑的模樣,「除了和談之事,便是同意三年後讓芸姬嫁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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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盟向來是合作的手段之一……」發現傲刀青麟的困惑,臥江子修正講述的內容,「你和冰川小姐自小青梅竹馬,這樣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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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芸姬有段時間沒來,我們只有寫信,只是……」青麟想了好下子,紅了臉,有點尷尬,像金魚般開口閉口好下子,「……結婚洞房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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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差點掉到地上,還好扇子的穗子鉤住腰帶,他又很習慣甩扇子,一個甩扇回手的動作沒有洩漏他的錯愕。傲刀青麟,十五歲的乖寶寶少年……就算是乖寶寶難道沒有偷看過禁書或是看過城裡某些春光外洩?或是少年思春想過一些有的沒有的嗎?想那隻秋山谷的小狐狸……停,回到傲刀青麟身上。「你是指儀式還是另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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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臥江子的笑容沒有任何的改變,傲刀青麟鬆了口氣,他實在很擔心會被笑話,但要找誰問也不知道,傲刀城奇異的結婚風俗因著他的未成年尚未讓他得知,和芸姬青梅竹馬,喜歡的心意不變,卻是兩年未曾碰面,一下子跳到結婚讓他措手不及。「結婚那天晚上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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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告訴我老師的指導範圍有到床上……臥江子一挑眉,「這就說來話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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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傲刀青麟很認真地以富有好奇心學習心的大眼睛,望著對桌終於有答案可以告訴他的臥江子。「這幾天沒什麼事情,今天空閒很多,先生直言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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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情不直言也不行,遮遮掩掩只是會讓人會錯意,有的事情也不是用說的就可以解釋完全。家裡那隻小狐狸好像從來沒有問過這方面的事情,獸族對本能反應的事情都不太需要做爹的操心,搞不好自己就會賺錢花錢上窯子了。……傲刀青麟多可愛啊!好孩子,好學又聽話……臥江子忽然一股做爹的感動,既然上任城主放棄做爹的權利,那就由他秋山臨楓臥江子代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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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書籍之外,有些事情光說也是無法說明白的。」作師匠的青年搖著竹葉扇,「酒色容易使人身敗名裂,但免不了要接觸。知道此事,日後遇到意圖不軌﹑想藉機威脅撈取好處的人,可以預先察覺加以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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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飛銀蒼澗,銀狐拉了拉領子,想起臨別時臥江子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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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太冷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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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要搬出去住時,臥江子除了對飛銀蒼澗的風水有一點小挑剔之外,沒有多加阻止。從小臥江子對他好玩好鬥沒有過問,銀狐想學什麼就學,也沒有非學術法不可或是限制行動。身為養育者,臥江子很開明,一向平起平坐,甚至還比較像個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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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山谷裡的臥江子和谷外的臥江子是不同的人,秋山谷外臥江子是眾人口中的高人﹑優雅溫文的君子;到了谷內,沒有外人,臥江子是個隨性到可以說懶﹑生活極度不正常,自己會把自己餓昏的笨蛋。打從少年起,銀狐就知道生活上他要照顧臥江子,不然連自己都會餓死。造就現在他對臥江反倒是像長輩,臥江有時還要陪笑叫聲銀狐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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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只是要他偶爾回秋山谷住個幾天,要求也僅止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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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回秋山谷做什麼?回到過去那樣?為什麼臥江子要是他的爹,等到長大之後才告訴他,太晚了吧!他的感情已經亂七八糟了混成一團,傻瓜臥江還要攪亂胡鬧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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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怒起,紅狐刀出,連三刀快若閃電,帶起一陣旋風,落葉紛飛,刀風氣勁狂嘯,林葉間下起一陣暴雪般的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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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瞳精光一閃,刀尖對著林間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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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人影側身閃過,要不是熟知銀狐的脾氣﹑早有提防,這刀恐怕把他劈成左右兩半,「銀狐兄的刀藝可說是出神入化,不過招待來客未免過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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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幹嘛!」收刀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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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ㄟ,來瞧瞧朋友,順便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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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過酒罈,「人看過,酒拿到,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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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別這樣,我難得放假,你也有點好臉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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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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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銀狐,你好冷喔!現在才夏天ㄟ。」浪千山躲到一邊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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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快說,沒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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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來告訴你奇妙消息的,有關你家的臥江子呢!」跳到樹上躲颱風尾,發現銀狐耳朵動了動,沒正眼瞧過來卻是顯然有興趣。「我這幾天放假,因為臥江先生帶三城主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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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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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ㄟ!如果是去探訪民情,這個尋常,不過訪民情連續一個星期在煙花柳巷總稀奇了吧!」他很樂的發現銀狐整個人轉向他,金色眼睛瞪得老大。「街坊鄰居都說臥江先生不當修道人,要結婚了。嘿嘿,雖然天外南海的女人少,不過想當臥江夫人的人可是算多不算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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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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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消息夠奇妙吧!」浪千山知道臥江子帶三城主出門是要做什麼,就是上男人的課程嘛!真是好老師,師者如父啊!臥江子本身比三城主顯眼,當然謠言會從臥江子身上傳起。「將來說不定你會有個嫂子乾媽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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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轉頭大步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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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講完你怎麼跑了!」浪千山對著銀狐的背影大叫,翻身跳下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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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心識傳音,但急奔中的銀狐知道現在的臥江子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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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從心起,銀狐不用問臥江人在哪裡,他憑直覺就知道綠色稻草人在哪間屋子哪個閣樓,雖然胭脂和香氣讓他靈敏嗅覺很不舒服,但是阻礙不了俐落的身手,路人們只見一道銀風從旁吹過,閃閃爍爍上了屋頂,轟然爆開半闔的萬字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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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不對,臥江子推開正專心想答唱詩詞的傲刀青麟,竹葉扇半空一畫,閃爍的盾形銀光擋住劈下的紅狐刀,一腳將下方的精美桌子勾到旁邊,免得強烈的刀氣破壞公物。「銀狐大俠,你嚇到三城主了。」不著痕跡地將獃住的三城主拉到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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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刀跳開,一身雪白的銀狐在妓院紅色為主的大廂房內特別顯眼,一向沒什麼表情的俊秀臉上散著憤怒的氣息,「你很不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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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三城主來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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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的胭脂呢?」臥江白白淨淨的臉頰上有著點點紅色的唇印,扎眼扎眼!臥江呆子不知道紅色和綠色是很不搭嘎的顏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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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沾到。」在這個色藝雙全的妓院裡頭挺適合指導三城主酬唱應對,當然當老師的也要下海,而且需要輸個幾回﹑保一下三城主的面子。輸要輸得有風度,失身當然不行,臉頰給親一下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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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的打發時間是在這裡,不如回秋山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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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我是陪三城主。』臥江子乾脆用心識傳音,斜眼看到浪千山爬上樓,和傲刀青麟談話,臥江子把注意力放在銀狐身上。『在你看來可能是很容易的事情,對三城主來說,他還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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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在傲刀城不回秋山谷,就是為了三城主?』滿口三城主,那銀狐算什麼?叫他不要來飛銀蒼澗就真的不來,叫他不要吵人練刀就真的不來問候,該死的綠色草人,一起吃飯的次數越來越少,近來也不傳個聲音問候,就是為了這個三城主!銀狐狠瞪傲刀青麟一眼,『秋山谷沒用了是吧!賣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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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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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一下子跟不上臥江子的思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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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抿了抿嘴,『你回來,我就會多留在秋山谷,或者你讓我去飛銀蒼澗,你想要自由我給你,但是你拒我於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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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不要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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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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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狐狸,你是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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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就是了!」猛地爆出這句話,聽不見心識傳音的浪千山和傲刀青麟嚇了一大跳。臥江一把抓住傲刀青麟,「你不要,還有人要。我們去秋山谷。」手指一畫,半空金芒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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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臥江祭動術法,銀狐想拉住臥江。同時浪千山見情勢不對,早銀狐一步拉住傲刀青麟將他往旁邊扯。頓時屋內金光大盛,光芒退去,銀狐抓住的卻是撲到他身上的傲刀青麟,臥江的術法帶走了將三城主推出陣法的浪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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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鬼!」對無辜的傲刀青麟發脾氣也沒用,銀狐努力想用心識傳音勸說,臥江子卻是半聲不理﹑不吭不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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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你耍什麼脾氣,該發脾氣的人應該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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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身想追,有人拉住他的衣襬,轉頭,是傲刀青麟,「放手!」他不想砍人,雖然這少年取代他得到臥江子全副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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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常常提您的事情。」傲刀青麟覺得有必要為老師說點話,「老師不想回到沒有人等他或是讓他等待的秋山谷,所以才留在傲刀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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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知道。」銀狐硬抽回自己衣襬,躍出進來時被他劈裂一個大口子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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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自己抓錯人,臥江子鬆開手,跌坐在椅子上,望著錯愕居然瞬間來秋山谷草廬的浪千山,搖搖頭。「我沒力氣送你回去,抱歉,你趕快回去接三城主,轉告他我過幾天再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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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抓抓頭,也不知道該為銀狐說些什麼,他們倆好像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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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臥江子指著草廬後邊,「那些罈子你帶走吧!銀狐不回來,留著也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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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地板上的木門,地窖中滿滿地都是一罈罈的酒,浪千山有點傻眼。憑著淡淡酒味推測,罈罈都是美酒,臥江子留了這般多的酒等著銀狐啊!那隻狐狸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斷人幸福總是不太道德。「臥江先生啊!我想我搬不動這麼多,你留著。銀狐說歸說,還是會回來的啦!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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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酒都醙掉了!」臥江子推開浪千山,真氣一帶抓起幾罈酒。「不如現在喝光光,省得浪費,氣死那隻任性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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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先生……」見到臥江子打開酒罈蓋子,半點風雅也沒,抓起就開始灌。浪千山知道臥江子已經火到不管氣質和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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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不妙,銀狐兄,趕快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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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k/lFI
往來的道路很熟悉,傲刀城﹑飛銀蒼澗﹑秋山谷,三者互通的道路他早就了然於心,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但這回銀狐被堵在秋山谷外,熟悉的道路怎麼走就是無法走進谷內,一株又一株青翠隨風搖擺枝葉的楓樹守衛般﹑有腳有意識地變換位置,讓通往草廬的道路走著走著又回了秋山谷谷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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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沒耐心,刀一拔,開始砍樹,有砍樹的感覺,也看到倒下的樹木,最後又發現回到谷口,就算躍上樹稍也掙脫不了樹的限制。不明破解之道,除非掉頭離開,否則只能在谷外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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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這個草人的術法居然高明如斯,當時傲刀青麟憑著一股傻勁在陣法裡東走西繞,最後是臥江子被誠意感動,才放傲刀青麟進谷。他聽浪千山說時還很壞心地大笑說是無頭蒼蠅亂亂飛,結果呢?銀狐當下也成了無頭蒼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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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久久不回秋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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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臥江子開玩笑般地告訴他:其實臥江子應該是銀狐的爹,快叫聲爹來滿足一下臥江子長久以來的小小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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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刀鋒差點要割斷自己咽喉,冰冷冷的感覺扼住所有血脈,銀狐簡直如天堂掉下地獄,渾身冰寒。早不講晚不講,偏偏就在他想告訴臥江:「狐狸的獨占欲很高,臥江心裡只准有他一個人,不准分心給人」而來到秋山谷時,那人潑了他一桶寒至心底的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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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仰慕著﹑喜歡著在谷外悠然閒適﹑在秋山谷脫線,卻一直溫柔牽著他﹑保護他,告訴他在人族中不必喪氣﹑他是最漂亮的狐狸﹑在其心底最特別最重要的臥江。相信心識傳音是最特別的聯繫,不然一個人﹑一隻狐狸,不同的種族為何特別能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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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不過是因為:臥江子是他的爹,遺傳有什麼好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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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逃掉了,逃去飛銀蒼澗,不回秋山谷,專心領悟刀法的極致。對臥江不理不睬,又想知道臥江的消息,所以讓浪千山到飛銀蒼澗找他聊天,帶來一點消息。在銀狐還無法確定自己可以將感情變成臥江子所想那樣之前,他不想見臥江子。臥江子失望和孤單之餘,把傲刀青麟當銀狐寵。臥江總是這樣,亦師亦友亦父,他的態度總是溫和讓人感受不到尊長的壓力,可是傲刀青麟不能取代銀狐啊!憑什麼臥江讓傲刀青麟進秋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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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還有人要我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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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要臥江。他要臥江,完整的一個都是銀狐的,可是不是那樣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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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識傳音算什麼,又不是心意相通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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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而不聞,是銀狐先開始不理會臥江,所以現在臥江對他的呼喚也聽而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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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銀狐先離開了,先說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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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秋山谷外,風過林間,青翠搖曳的楓樹彷彿窸窣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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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臥江子,臥江子也會離開他;他不願回秋山谷,秋山谷當然也不歡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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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臥江子一罈一罈的灌,浪千山真有點擔心。他從銀狐那裡知道臥江子平常不喝酒,偶爾在銀狐的要求下喝,也會節制份量,這回臥江子賭氣,打算將屋內原本留給銀狐的數十罈酒自己喝得精光,他真擔心臥江子會酒精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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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臥江子使性子,平常玉樹臨風冷靜理智的人,抓起狂來果然不可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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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先生啊!銀狐只是在鬧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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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鬧我就不會鬧嗎?」臥江子瞪著坐在對面的說客,「我不過要他回來住幾天,也沒要他叫我爹,他打出生我就沒打算要他叫。他對我發脾氣,秋山谷是他的嗎?他不要我要送給誰﹑我讓誰進來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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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吃傲刀青麟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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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什麼醋?」臥江子醉意朦朧地看著浪千山,「他不要我關心﹑不要我過問﹑不在乎不理會,他吃什麼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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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總還是想先生的,我到飛銀蒼澗就是要把你的消息帶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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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直接問我啊!心識傳音是幹什麼!」抱著酒罈,臉紅通通的臥江子坐在地板上,「就算我不是他的爹,至少是家人﹑是朋友,我不喜歡沒人可以等的秋山谷,到傲刀城至少銀狐會來吃早餐,早知道就不要帶他回來!沒有開始就沒有這麼麻煩的事情……測算為什麼不可以批本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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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楓樹下,銀狐看著夕陽染紅的天空,吐了口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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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了嗎?兩個人就這樣分別﹑老死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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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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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色有了幾秒鐘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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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眨眨眼,再喚了聲,景色真的在扭曲,只有幾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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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曾說,為了預防外人侵入,秋山谷佈下了很多結界,解開的楔子有的是咒語﹑有的是物品﹑有的是一句話。不是每個東西都能用刀解決,有時候一句簡單的話,就可以破除所有的誤會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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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不想放手,臥江子難道就願意嗎?秋山谷是他們的共同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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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期盼銀狐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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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出來,銀狐就有進秋山谷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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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臥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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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大人,你說過賭氣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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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人啊,為啥米不可以賭氣,小狐狸可以賭氣,我也可以……好麻煩,煩死了!獸族為什麼跟人族一樣難理解,狐狸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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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草廬的門,酒味撲鼻而來,正好瞧見滿身酒味的臥江子大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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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躲在秋山谷,我不想當高人不想當軍師,我要當逍遙自在的臥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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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樣放棄對天外南海的夢想和計畫?沒出息。」他所記得的臥江是再怎麼鬧,遇事總是認真,不輕言放棄的。「我不記得我把你養得這麼沒出息,只會在秋山谷當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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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大吼吼回去,「什麼草人,我也不記得我被你養過!」他才是那個養小孩的﹑把一咪咪小的銀狐捏捏捏捏成跟他一樣高﹑然後被丟在一邊不管的可憐傢伙。醉得朦朦朧朧的臥江子踉踉蹌蹌爬起來扯著銀狐的領子,「我這草人也把你養這麼大,你算什麼,草狐狸,說不回來還是出現,怪狐狸,狐狸都很奇怪,你娘也是……把我嫌得一無是處…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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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趕忙抱住醉昏軟倒的竹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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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灌了五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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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臥江子身上濕漉漉的,因為直接拿起酒罈灌,沒入口的酒澆溼衣服,整個人像是從酒罈裡浸過一回。「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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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清楚告訴你身世,你何不問清楚?他為你這樣鬧,你總知道你對他多重要了吧。」浪千山眨眨眼,「心情有沒有好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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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我暫時不回飛銀蒼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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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回傲刀城了,有事再來找我!」浪千山眨眨眼,抓起一罈酒,愉快地步出秋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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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師如友如親人,或許還有更多的關係,很多事情要分得清楚並不容易,但總是斬不斷也無法放手。最重要最重要的人,他所求的不就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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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在呼呼大睡的臥江子身邊﹑他的老位置,銀狐戳戳旁邊綠色草人的紅通通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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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你來做早餐,我不出去帶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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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闔上眼,聽見窗外楓樹的窸窣,像是飛銀蒼澗的潺潺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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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臥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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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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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酒醉睡到日上三竿,臥江子終於被等得不耐的狐狸推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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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傲刀城都睡這麼晚?好個為人師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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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抱著頭,人家說喝酒誤事,他當真誤了自己的事,現在頭痛得要命,他需要早餐還有喝茶解酒。「早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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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秋山谷,你來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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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大俠,你就行行好,幫我出谷買個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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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秋山谷,這就是你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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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瞧見銀狐坐在旁邊,臥江子嚇一大跳,他對最後銀狐出現在門口的情況根本沒記憶。難得銀狐終於回到秋山谷,再鬥嘴就失去意義。想了好一會兒,「這樣吧!我畫個陣。我整理儀容,你破刀陣,誰的速度慢了點,誰就負責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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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主意不錯。」銀狐對自己的刀法很有自信,臥江子最好有點覺悟,起來做已經快要算午餐的早餐。掉頭走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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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走出去,將長髮撥到身後,唸動咒語,手指往站在屋外空地的銀狐揮畫,泥土地上泛起金色光芒,將銀狐困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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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飛襲而上的飛刀幻影,抽出紅狐刀,銀狐冷笑著。臥江子,別以為我還是以前被你的陣法困到在裡面哭的小傢伙,你今天三餐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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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回屋子,臥江子沒有小覷對方的意思,在閣樓上接了銀狐一招,曉得銀狐的功力長進相當快,他也沒把握銀狐破陣的時間要多少,最好的保證就趕快把儀容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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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儀容打理整齊,臥江子抓起竹葉扇拉開門,剛好撞上解掉陣法要衝進屋的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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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去飛銀蒼澗修行,銀狐有顯著進步,他還以為銀狐會忘記他以前提過的五行陣法的大致解法。看到銀狐的金眼瞪著他,臥江子搶話頭:「不分勝負,一起出谷吃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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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的聲,銀狐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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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意見?這樣哪裡不好?屋裡又沒食物,銀狐大俠,你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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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快一點,飯館都是人,我看你坐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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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城鎮距離秋山谷有三十哩,走路要花上一段時間,但是乘舟順流而下相當快,一上岸飯館近在眼前,動作快的兩人正好在未時初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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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熟客上門,跑堂的夥計滿臉笑容地招呼,帶到二樓能夠俯瞰街道又有竹簾遮蔽的雅座。夥計看到銀狐冷漠表情,被嚇得笑臉有點撐不住,送上臥江子指定的酒和茶,鞠了個躬就趕忙跑下樓叫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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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酒雖薄,將就吧!我以茶代酒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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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有雙重人格的傢伙!現在優雅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剛起床一團混亂的邋遢模樣。銀狐撇撇嘴,打開酒罈蓋子,清香撲鼻,竹葉青,真是綠色草人會點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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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我真的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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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好高興的。」啜口酒,好淡,果然是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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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是想要回來。」臥江子摸著茶杯,「你不跟我說話,也少跟我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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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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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人管,我明白。起碼有空暇跟我說幾句話,秋山谷你來不來,都屬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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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垂下耳朵,眼睛看著窗外,「出谷就滿口正經!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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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臥江子‧高‧人‧啊!趕快吃飯吧!我喜歡竹筍湯。」想動湯匙勺湯,卻給銀狐拍了下手背,把大湯碗端到靠窗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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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再喝。」每次都被燙舌頭都學不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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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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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我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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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不要論事,會消化不良。」坐在人來人往飯館裡,臥江子顯得正經多了,連吃飯的姿勢都很優雅。「你想知道,吃完飯就說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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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是紅狐,你爹叫做蘇揚,是長於術法的傢伙,不過很呆,連煮飯都不會,何不食肉糜的笨蛋,整天跟在紅狐身後轉﹑裂嘴傻笑的呆子,你娘有時被他弄煩了會咬他的手,他活該,誰叫他在紅狐煮飯的時候去吵,紅狐跟你一樣有陰陽怪氣的脾氣,可是歌喉很棒﹑很會跳舞,是個著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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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那口氣像在講八卦,他不是來聽他耍嘴皮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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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蘇揚真的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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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有父母,為什麼是你把我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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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親死於冰河天川,我在那裡撿到你,葬了你母親,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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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了很多細節。蘇揚呢?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聽臥江的口氣,調侃蘇揚的口氣像在說自己。〝蘇揚真的很呆〞聽起來像在說〝臥江子真的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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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確少了很多細節,但……現在不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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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敲了下桌子,驚嚇到左右兩間的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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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蘇揚了。」臥江子摸著溫熱的茶杯,直勾勾地盯著銀狐的金眼,「蘇揚交代,過去的恩怨,除非對你造成禍害才能告訴你,不然一切一筆勾銷。答應就必須做到,過去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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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過去,哪有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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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你真的這般在意我是不是你爹?你因為這樣不回秋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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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牙,銀狐捏起拳頭,他討厭這個話題,卻是今天他最想知道的。「……你懂嗎?心識傳音不代表你就懂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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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也不想用術法窺探任何人的隱私想法。銀狐,不論你對我是如何的感情,如果強要改變或是壓抑,就是忽視我們一起創造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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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著眼前喝茶﹑喚夥計再添熱水的臥江子,那種冰冷感又襲上他。臥江子到底知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是怎麼看待銀狐的?要他不要去壓抑……這樣不是很奇怪?「不壓抑?那麼……我希望你心裡只准有我,不准分心給人。你可知道我這樣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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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去飛銀蒼澗時,我向你說過:秋山臨楓臥江子,願意為你做任何事,為你渡劫擋災﹑抵死受過。這樣還不夠?貪心的狐狸啊!你比你娘更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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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都是貪心的。」他們的心底不可能只有對方,銀狐無法因為臥江子就永遠留在秋山谷,他有刀藝﹑有闖天下的夢想;臥江子有對天外南海的計畫,夢想也不能將之鎖在深秋楓紅或是銀白霜冷的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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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貪心,就沒有夢想和希望。」臥江子搖著竹葉扇,「我答應這麼多還不夠,難道要我寫個賣身契,銀狐大俠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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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誰曉得你又玩什麼花樣。」靠著欄杆,銀狐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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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說話不算數?」臥江子笑著,「快下雨了,你有沒有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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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我帶了嗎?」這傢伙,轉移話題倒是很高明。銀狐也聞到空氣中的水氣,從秋山谷出來時還是陽光普照,天氣變化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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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住秋山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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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秋山谷之前下雨我就回飛銀蒼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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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刁難我,大俠,雨下不下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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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問題沒回答我,刁難是你自找,回秋山谷再好好盤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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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銀狐大俠請有大量,別來用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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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走樓梯,翻身就直接躍下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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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手要夥計過來結帳,臥江子拿起竹葉扇,看著樓下靠在門柱上板著臉﹑尾巴卻在輕輕甩動著的銀狐,顯然跟臥江子同行的銀狐心情並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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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從窗台望著傲刀城的方向,悶滯潮濕的空氣讓路人起了騷動,紛紛找尋可以避雨的地方。臥江子皺起眉,天空帶電的雲氣翻騰如龍,隱隱雷聲大作,遠處青山矇蔽於山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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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龍﹑蒼雷﹑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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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南海的陰影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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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再不下來,我就不去秋山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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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著扇子走下樓梯,「在中途的避雨亭,我們可不可以來啃饅頭,賞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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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裝可愛,快點!雨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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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買了雨傘,臥江子拉著銀狐的手,步上回谷的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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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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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秋高氣爽,野餐的好日子。甩著扇子,拎著野餐籃,心情愉快的臥江子晃蕩到河邊,愉快地爬上小船,他這人是不拿槳的,書生無縛雞之力嘛!直接用術法讓小船逆流而上,到秋山谷楓林最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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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山楓紅……個鬼,天氣沒冷到一定的溫度,楓林仍舊綠油油的一片,迎風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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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搞錯時間,去年此時已經開始紅楓了。」果然氣候跟人一樣變化無常。臥江子從籃子裡拿出一件大批肩鋪在地上當野餐墊子,去年堆好的石頭灶還在,丟了些樹枝進去,生火燒熱水,愉快地開始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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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杯子,聽著初秋的腳步軟軟地躡足走過土地,偶爾穿過茂密的林葉,摩娑出水般的聲響,伴著涼風,讓人心曠神怡。臥江子遠眺綠葉環繞的藍天白雲,咚的聲倒在地上,吐了口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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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谷一年四季都美啊!半年綠意﹑一季紅豔﹑冬日雪封,自己有時傻呵呵地躺在樹下,仰望著雲氣飛升,彷彿人也跟著浮在半空,像片小樹葉般飄呀搖呀,似乎可望不可及的白雲也在身邊,像是一團團鬆鬆軟軟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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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碧山暮,秋雲暗幾重,秋陽斜過鑲金的雲朵,青綠的楓葉染上一點金紅。楓林還是要有隻狐狸,秋天和狐狸是多麼的契合,尤其是一身紅豔的紅狐,穿林碎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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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了,楓紅了,他帶著酒食來到這裡,即興起舞的紅狐美艷優雅,他畫了一道術法,人說步步生蓮,他不喜歡金蓮,喜歡紅葉,一個舞步帶起一陣紅葉飛舞,像是紅狐舞著紅葉綵帶,踩著飛葉翩然而降。她發現他玩了術法,舞步的速度加快,楓紅彷彿落雪,掩蔽天地,他被那片熱情的赤艷包圍,陷入那片火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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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臉上的濕意,臥江慌張地隨便抹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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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秋山谷,他在這裡度過數十寒暑,要怎麼瘋怎麼野也不怕其他人的眼光,自由自在地修習無窮無盡的術法,但在雨落雪降時,還是有一點點的孤單,式神作為聊天的對象也只是在自言自語,他不禁想到未到秋山谷前那段流浪的日子:可憐兮兮﹑沒人理會的流浪者,雖然以自嘲度過一切,但大雨滂沱,他縮在樹下,雨像是刀劍般打在身上,眼淚還是混入了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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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討厭雨,抱怨著溼答答,攙了雨水的長髮和尾巴沉重﹑影響跳躍,可是臥江很喜歡,因為他在雨中見到另一隻狐狸。銀狐總是說那個小小的亭子只夠兩個人在晴天吃早餐,每回拉他去亭裡賞雨,銀狐總是一溜煙跑得沒影沒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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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雨太大,傾盆而下,有傘的臥江也淋得半身濕,決定到平常覺得沒啥用的避雨亭落腳,才剛收好傘﹑扭絞衣襬的水分,另一個行動迅速的人溜進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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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影輕巧地閃進亭子,他就知道他錯了,來者有著白色的狐耳和尾巴,顯然是獸族,一身紅衣把銀髮襯得更白。女子跑進來才看見他在亭子裡,愣了幾秒,隨即當作沒看見他,自顧自地拿下金色髮簪,扭著長髮上的雨水,坐在欄杆上,遠眺被雨幕遮蔽道路,似乎不耐煩雨下得這般久,又像是在等心愛的人早點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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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隻狐狸根本不在乎他,待在一邊的臥江恣意地將她看得清清楚楚,原本清秀的臉龐因為紅衣和奔跑而紅潤嬌豔,夾著一點水珠兒的長翹睫毛下一對金眸望著遠方……能被那對漂亮眸子望著一定很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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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陽是紅狐的眼眸,像是望著他又不像,臨在身上卻疏離,有時溫暖有時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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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紅狐,永遠都弄不懂她的喜怒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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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懂一切的秋山谷逍遙卻也孤獨,有了同伴,然後,懂了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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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好希望,你可以活回來,這樣秋山谷就不只有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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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寒冬梅林泣血,叫人氣苦?霜葉紅於二月花,花朵是生命的傳承,紅葉是生命的終結。以為紅色充滿生命的活潑,卻忘了它是消逝前最後的殘照,楓紅泣血,艷染冰川,他抱著蒼白的身子在那片血紅裡痛哭失聲,谷中深處的笑聲,成為空谷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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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Xv^dW>g
『臥江……』
4ae`pAu
&Q9qq~
猛地抬頭。不可能,他已經將她葬在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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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t:9|yF}8
『臥江子?』
@+;$jRwq
wGU*:k7p
是真的有人在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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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睡傻了是不是!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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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抱著頭。天啊!心識傳音的壞處就是聲音在腦中直接響,銀狐吼得他頭會抽痛。『對不起,我剛在打瞌睡,太舒服我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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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O B
『神經病臥江,發春夢啊!心情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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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大俠,你是見不得我心情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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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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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m.afsM;
『好壞心……』臥江也不跟他鬥,『天氣好,出來野餐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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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靠著樹幹流口水睡懶覺……』聲音沉默了會兒,直到臥江子將茶杯收到籃子﹑滅了餘火﹑提起還熱著的茶壺。『在竹林還是在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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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說謊不打草稿,不過現在他的確想去竹林那邊喝完剩下的茶,換換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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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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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草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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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草人能有什麼好酒,我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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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水而下,到一半就看到提著一罈酒的銀狐踏在一段木頭上,隨手撿來當作長篙的長竹竿看起來很有武器化的樣子,看到臥江的小船便跳過來,落足輕巧,船身像是被水流撫過,輕搖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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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你在竹林?」竹林在楓林的西南側,這個綠草人分明是從楓林出來的。「你是圖形白痴嗎?下回你把五芒星陣畫成圓陣看看,竹葉是五爪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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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長成五爪樣子的竹葉,你手上就有啊!」折下青竹乾上殘存的竹枝,「這不就是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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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得意洋洋地遞過來現寶的正好是五片小竹葉如扇形般展開地長在枝幹末端,銀狐瞇起眼,「你再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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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想去那邊等你。小心!水壺還很熱。你過來還要點時間,哪知道你動作這般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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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說話時我就在草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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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不早說,我忘記帶其它的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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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這麼多又成天樹下打瞌睡,白白軟軟竹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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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白白軟軟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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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流而下,風勢暢快,湍急的水勢似乎讓小船失去控制地直奔下游,看到第一棵竹子,臥江子一掉船頭,小船輕輕巧巧地靠岸,銀狐提著水壺和酒罈先跳下岸,走進竹林間。
BLN^ <X/
C?ulj9=Z
竹林鬱鬱蒼蒼,挺拔秀麗,筆直參天,風過林間,竹群緩緩搖動,低聲吟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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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是銀狐很熟悉的地方,是初學刀時特別排給他的練刀處,並不是臥江子討厭竹子或是有意破壞花木,而是竹林間散落著枯萎的竹葉,經年累月沉積,與土壤層層疊疊成為蛇蟲聚生的地方,臥江子讓他來這裡練刀是考驗他對危險的直覺。凝神注意所有可能攻擊他的蛇虺蚊蚋,在對方咬中他之前先發制人。當時覺得臥江子的鬼主意很無聊,後來的確訓練出銀狐過人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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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是,臥江子來竹林從來不需要動刀動手,似乎這兒沒有攻擊性的動物,像他現在啪啪啪大步走過去,半隻蛇蟲都沒被踩到或是出嘴攻擊。或者是臥江子根本沒殺氣沒威脅性,所以沒動物會想攻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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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竹林閑坐總是會在一處大石頭上,那塊石頭很大,上頭夠坐三﹑四個人。掃開石頭樓上的落葉,臥江子把大披肩布鋪在石頭上,跳上去坐著,「喝茶喝茶,銀狐大俠,這裡不好生火,請你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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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了酒。」有酒他才不會去喝茶哩!臥江子在楓林喝茶,鐵定又想起什麼事情,情緒變得很低落,到竹林臥江子的心情總是會變好。「白乾,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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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茶代酒。」臥江子將有點涼的茶水倒進杯子,「我忘記帶茶點,你沒有下酒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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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喝酒吃甜的東西?」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兒,「傲刀青麟發了喜帖,你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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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來作說客,對不對?」除了浪千山苦苦哀求,還有什麼事情能讓銀狐開口詢問?為了怕給銀狐發現,他連婚帖都藏起來,就怕銀狐看見開始鬧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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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送了一罈好酒。」浪千山難得拿出哀兵政策,帶了美酒來,千求萬求請銀狐說動臥江子去參加三城主的婚宴,就算沒時間,也請臥江子撥空讓三城主來秋山谷請教。收下那罈酒,銀狐只丟下了「盡力而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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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決定避而不見,肯定有理由。銀狐想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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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浪千山,我與三城主的師徒緣份已盡,他的責任不能由我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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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小鬼想把事情丟給你啊!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你懶,學生也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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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是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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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刀可不是你教的。」頂多是幫忙訓練,那不叫老師,叫做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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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官難斷家務事,我才不管傲刀城的麻煩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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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傲刀城過了兩年多,這麼潔身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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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嫁到傲刀城,他要問婚禮儀式的問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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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話勾起好奇心的銀狐放下酒罈,「他想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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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城城主兄弟的後宮是共有的,傲刀青麟正為這件事情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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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好煩惱,不要就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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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興趣是一回事,但要符合現實。一妻多夫是為了讓女性有最大的懷孕機會,以最高的頻率生下孩子,繁衍足夠後代讓族群生存;一夫多妻是確保女性生下的孩子是同一父親,讓財產不外流。傲刀城中兩者並存,就是財產跟血緣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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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瞪著笑嘻嘻的臥江子。「同一個母親,財產也不會外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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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但是能分得的東西數量不一樣。一妻多夫的婚姻能確定同族血緣但無法確定是何人的子嗣,一夫多妻的婚姻可以。孩子如果要求財產繼承,如果主張死者較關愛或是死者為家庭出了較多的力,就有權分得較多的東西。關愛與否很難證明,但是要區分是否為家庭出了較多的力比較容易。男主外女主內是自然分工,婚姻制度轉成以男性為主的一夫多妻,是因為財產大量增加和人類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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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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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就是這麼自私的生物,而一夫一妻制是彼此獨占慾特別強的情況下產生,財產和感情的絕對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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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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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狐嗎?」搖搖扇子,「獸族中也有一妻多夫或是一夫多妻的現象,但是紅狐眼中只看得見蘇揚,其它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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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我在乎臥江子,別人對我來說沒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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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幾秒鐘,發現自己掉到陷阱裡,臥江子舔了舔舌頭,「這不是好事,多交朋友,有助於拓展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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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知己在有不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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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記得那麼清楚啊!」這狐狸一天到晚就準備抓他的小辮子。「是沒錯啦!朋友不是能強求得來的。像浪千山,你們感情不錯啊!所以他開口,你才會來問我。但是很遺憾,這次我們幫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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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幫他?」之前臥江子疼傲刀青麟疼得銀狐都眼紅,現在忽然不理人。銀狐不禁想著,有一天各分東西﹑距離遙遠,他有了麻煩,臥江子是不是也說:緣份已盡,就不理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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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只是讓他更困惑,他的性格不太可能讓他改變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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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幫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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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不是完全不變,有微小的可能性可以改變,瞬間的決定會影響命運的全盤走向。傲刀青麟有可能改變他自己和整個天外南海的未來。但若硬將事情轉向人所想要的那一方,得付出很高的代價。」放下茶杯,「這就是為什麼〝逆天者為勇者,順天者為智者〞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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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見得是智者。勇者?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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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我偏袒傲刀青麟﹑冷落你?怎麼,現在忽然這麼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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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有危難,你八成也是袖手旁觀,真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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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同,我會為你擋劫的,你何時需要,我可以何時變成勇者。」對斜睨著自己的銀狐微微一笑,「我不是沒有盡力,我應邀成為傲刀青麟的老師,就是希望能改變他的性格,助他免除災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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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時就知道可能有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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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傲刀青麟能否掌握微小的可能性,也決定我的未來。可是干係到我,我無法得知如果全力干涉﹑是否會失去更多我珍愛的東西,所以我選擇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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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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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未來,還有你的。」批命者不批本命,銀狐的未來又因為生辰的因素無法推算,要保護銀狐,只有採取穩紮穩打的步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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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傲刀青麟的命運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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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發覺銀狐的耳朵垂了下來,「怎麼啦?我又不是要跑去跟他相親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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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要你分心給別人,臥江子,我表達得很清楚。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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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了個大圈子又回到原點。雖然銀狐願意回秋山谷跟他喝茶聊天,但兩人之間夾著這個問題,耿耿於懷,答案又無法立即揭曉。臥江子闔上眼,「我可以達成我所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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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問你,你的想法,跟現實無關。」銀狐不再是扯著臥江子的手﹑生氣他把禮物送給別人不給自己的任性天真孩子。現實有太多紛擾,銀狐學會忍耐不要過問太多,不去碰觸「臥江是不是他的父親」這個問題,〝不是父親〞不代表他就可以擁有臥江的所有,感情是雙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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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這樣難道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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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蓋上酒罈蓋子,「我覺得不夠,但我不知道哪裡不夠。」似乎相處得越久,他們的距離就越遠。小時候他可以毫無顧忌地跟臥江子在地板上打成一團,看誰力量比較強,能將對方制在地上。那樣的時間非常的短暫。當銀狐發現有回差點順勢低頭親臥江子的臉,發覺他的感情已經走往另一個方向,同時和臥江子之間開始有莫名的隔閡。「我討厭你高深莫測,跟我有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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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喜歡。但距離要拉更遠了,我將來不在秋山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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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每次不想說就開始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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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要躲你啊!心識傳音我怎麼也躲不掉,你哪次不是吼得我頭發疼?銀狐大俠,老人家心臟不太好,忽然一個大吼我心臟停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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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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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再過不久,最晚三年,最快明年,我就會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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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青麟結婚,就是你即將涉世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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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不會出事,我就不用出山,可以在秋山谷當你說的〡〡白白軟軟的竹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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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有自覺嘛!本來就白白軟軟。」放在酒罈上的手抬起幾吋又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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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注意到他的動作,「幹嘛,你小時候喜歡偷戳偷啃我的臉,又想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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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偷抓我尾巴,你以為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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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我下回要抓得有技巧點。」臥江子苦笑。他實在喜歡抓銀狐的尾巴,因為搖來搖去很可愛嘛!「將來我會出山,你會離開天外南海,但我對你的承諾不會改變,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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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時間,你想說這樣?」銀狐哼了聲,「我討厭等待。」臥江子喜歡等等等﹑拖拖拖,什麼事都等到時間到了才開始,他才沒這般消極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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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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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討厭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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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抬手投降,「不說不說,茶喝完了,天要黑了,我們回草廬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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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在飛銀蒼澗等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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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家裡那堆茶點我吃不完了。」出谷貪嘴買了太多茶點,今天出來沒有帶全,點心不能久放,銀狐如果不幫忙吃,嗚嗚嗚……他討厭要一天之內把家裡所有點心吃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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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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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著把茶具收回籃子,銀狐抱著酒罈,跟著臥江子走出竹林,搭上小船回到草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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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船上兩人各有所思,沒說話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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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一下船就跑進草廬,拿一個盒子出來。「幫我拿一些給浪千山,當成我給三城主的抱歉禮,他千里迢迢跑一趟也蠻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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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吃掉。」臥江子的回答會讓浪千山失望而歸,有禮物也沒用。未及臥江子眉開眼笑地說出感謝辭,銀狐抓住他的手,「臥江,我不當你是我父親。你不說,就是放任我滋生這樣的感情,我不會放過你出山前的日子,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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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做啥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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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裝傻,你我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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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愣地看著銀狐的身影消失在黑幕中,臥江子嘆了口氣,抬頭看著星空。曾經瞬間開展讓他知道自己和天外南海未來的星圖,如今閃著單純的光芒,夜裡的秋山谷,深沉而靜謐,偶爾山林隨著氣流肅穆的緩緩搖動,卻什麼都沒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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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一句話能解決所有的事情,又何必瞞著蘇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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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後悔,他只願是逍遙自在﹑什麼未來都不知道的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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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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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傲刀青麟,在浪千山的陪伴下,再度來到秋山谷。這回,秋山谷的高人〡〡秋山臨楓臥江子擺了架子,讓傲刀青麟吃了多次的閉門羹。最後,臥江子答應出山協助傲刀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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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半年,銀狐除了練刀,就是窩在秋山谷纏著臥江子,因此見到傲刀青麟被臥江子冷冷地下逐客令,臥江子冷漠高傲的模樣像是另一個人,不是溫和優雅的三城主老師,也不是裝傻裝可愛的笨蛋草人,而是個冷肅嚴厲的陌生人,說話句句狠毒冷硬,將傲刀青麟損得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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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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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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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就沒有實話實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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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老把你跟傲刀青麟相比呢?」臥江子坐在河邊,晃盪著腳丫子,釣線入水,魚標卻從沒有跳動過,「我不是說你跟傲刀青麟不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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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我是什麼?滿口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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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飾過的實話,小狐狸,你每次在刀陣花了一個時辰還沒破解,我也說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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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那麼毒。」坐在一邊的大石頭上,瞧見臥江子釣勾根本是直的。根本是在裝風雅,裝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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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呀,說話那麼毒,你又要抗議我不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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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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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青麟的個性適合當三城主,要掌管整個天外南海,他的仁心和善良都需要收斂。你那朋友浪千山把他慣得太過,冰川芸姬幾乎等於白死。」臥江玩著釣竿,釣線在水面上畫者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為芸姬報仇和改變這片土地是完全不同的,他不覺悟,我也無力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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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飯時聽臥江子說第二日將要出山,他有點生氣,看到苦笑的表情,銀狐知道臥江已經準備一堆糖果似的話要哄他,所以板著臉說要讓臥江打理行李,不待挽留便轉身離開。說要讓臥江打理行李,其實是銀狐要整理心情。傲刀青麟的失望就是他的高興,因為臥江子會繼續留在谷裡,他可以繼續跟臥江膩在一起,想辦法琢磨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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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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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中午,銀狐抱著一絲希望到秋山谷谷口,發現臥江子和傲刀青麟同行,隨口說:「沒事找事,自己小心。」轉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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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有事就叫我一聲。」臥江子的聲音傳入耳中,他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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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大概不曉得,銀狐一確定臥江子轉身跟傲刀青麟往長路上走去,他就坐在樹上看著臥江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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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綠的影子慢慢地變小﹑變小,最終消失在轉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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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空空的感覺蔓延全身,不知坐了多久,聽見悶雷,淺灰的天空加深墨染,雲氣隨風翻騰,雨落前的溼度和澳熱讓皮膚像是沾了層黏黏的液體,塵土飛揚沾黏滿身,令人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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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兩滴,雨水落在走回飛銀蒼澗的銀狐耳朵上,他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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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笨蛋,一定沒有把東西收好,笨草人就是笨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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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他奔往秋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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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濕漉漉的,林葉的氣息忽然變得有些苦澀,山嵐在谷裡移動,像是乳色的濃霧,土是深褐的,長著苔蘚的彎曲小徑在林中鑽爬。閃電落下,河流因為下雨水勢變得更加湍急,洶湧地往山下衝去,熊吼般的聲響在深溝裡響著。冷冷雨水似乎將衣服給凍住,淋濕的裘衣變得沉重,尾巴也因沾了水而沉重,但銀狐的速度沒有放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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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葉子在竹林裡被風吹拂著:臥江坐在河邊,抬手將斗笠抬高些,笑容滿面地看著銀狐渡水而來。河水的潺潺聲響,豆娘展翼點水而過,岸上的山林像是臥江身上的翠綠,坐在岩石上臥江像株青玉翠竹,迎風招展的衣襬是片片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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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出谷去了,秋山谷沒有臥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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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他終於在渾身溼透前到達草廬。滴滴答答的雨水沿著屋簷落入地上的水缸,發出珠潤玉圓的聲音。門關得好好的,窗扇卻已被風吹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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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他又沒把窗戶鎖好!」鎖不是拿來防小偷而是怕被風吹開。吹進屋的風曾將紙刮得漫天飛舞,笨臥江就追著紙滿屋子跑,還說這叫運動,不然光用術法,他總有一天會變成頭大大身體細瘦的火柴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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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窗子關好,脫下溼透的裘衣,紙張上壓好紙鎮,把書櫃關好。到後邊臥室,最後一扇還開著的窗,他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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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只有地板和蒲團,冬天的棉被已經收到櫃子裡,木質的地板有塊濕透的深褐,因為那扇唯一開著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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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常常在這裡,坐在雨水無法波及的地方,聽著雨聲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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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被雨洗過,浪濤般的聲音起伏不定,將他的心緒也撥撩得浮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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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每次打雷他就會跑來往臥江子的棉被鑽。臥江子怕冷,棉被比他的厚,他不是怕打雷,而是聲音對他過度靈敏的耳朵造成痛楚。後來臥江子幫他做治療,解決這毛病。但有一次,半夜打雷,他摸黑跑過來往棉被裡鑽。臥江子還沒有睡,雖然身上蓋著棉被,但是他是坐著,綠色的眼睛和銀狐一樣,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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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臥江子滿棉被找小狐狸。他特別替銀狐做了聽力訓練,讓他逐漸適應或忽略音波中過高過深的波度,照理而言,銀狐應該不會因為雷聲而耳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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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不吭聲,鑽鑽鑽,銀狐鑽到臥江子身後和牆之間的隙縫,臥江子只抓到毛絨絨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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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還是痛?銀狐,不要躲著,回我話我才能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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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不見了……」他做了很可怕的夢,荒唐卻又可怕的夢,他應該躲在自己的被窩裡清醒,但還是跑來這裡想得到一點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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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你閉眼睛當然看不到我。」笑著轉身把銀狐抱出來,小小的銀狐嘟嘴瞪他。「你耳朵還會痛?哪種痛?刺痛還是抽痛?還是……偷吃糖肚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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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到臥江被妖怪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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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的笑臉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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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有點害怕,掙扎地脫離臥江的手。不會是真的吧!他不是在作夢?還是……銀狐眼光裡泛起淚水,「你是不是妖怪?把臥江變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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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在這裡,銀狐。」臥江子有些驚慌,閃電中的臉意外的蒼白,「你做了什麼夢?告訴臥江,夢裡的臥江子發生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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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帶銀狐去有冰的河邊,有妖怪跑來,把臥江吃掉了,然後變成臥江。我說:〝你是妖怪,把臥江吐出來。〞他就說他就是臥江子。」小銀狐又躲回棉被裡,模模糊糊的聲音,「你是不是臥江?我要臥江陪我,我不要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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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你怎麼……怎麼會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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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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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沒有不見,臥江好好的在這裡,我不會讓臥江不見。」慌張地掀開被子,將銀狐摟進懷裡,「臥江是要來陪你,我不會搶走你最喜歡的臥江,我只是想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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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臥江在哭,像個小孩子般的哭,親著他的臉蛋和額頭,所以小銀狐曉得,抱著他的臥江不是妖怪,是傻裡傻氣的臥江,那個很怕聽鬼故事的臥江,聽到他做的惡夢內容就嚇得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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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臥江子根本不是被那啥勞子內容嚇到,而是有另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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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雷時,他總會想起,臥江子帶著嗚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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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不會消失,臥江是要來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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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出山了,去當軍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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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聚散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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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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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臥江子笑著,「我出山,你就可以專心領悟零式,就不會說我一天到晚心識傳音煩你,也不會說我又哭又笑干擾你的修練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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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一定要去當軍師?誰規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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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助傲刀青麟,統一天外南海,讓四族和平共處,你不必生活在奇異的目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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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在乎你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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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希望每一個人能用自然的眼光,看著結伴同遊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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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臥江對他的心意嗎?這半年,銀狐怎麼逼迫他把身世或是心意說清楚,臥江總是巧妙地閃躲過去,像是鬥智的遊戲,得到的只有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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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慢吞吞的書生,銀狐大俠你的速度比我快,就等等我這老人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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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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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天外南海後,你來教我怎麼釐清感情,這段時間你就搞清楚,到時再來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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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的承諾,緩兵之計,臥江子最擅長的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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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點頭答應了,他不想要臥江用對小孩的聲音說:「任性的狐狸。」彷彿他永遠長不大﹑鬧著脾氣。他不任性,所以平和地送走了臥江,讓臥江做傲刀青麟的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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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是為他,才要去幫那個三城主,因為銀狐,所以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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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好段時間不能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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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在臥江子一向睡著的地板上,銀狐望著旁邊的窗,一陣又一陣的雨刮進,濕了一方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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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說那扇窗是留著看雨。方窗框住一方美景,一段竹子的腰身,長葉飽滿青翠,不遠處的溪流流過,對岸釉深的綠意,層層疊疊在白霧般的甘霖裡渲染開來,映著微暗瀟淅的天空,林叢的呼吸不再帶著苦澀而泛著嫩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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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染過的綠意,是臥江子的眼睛,熟捻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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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還有臥江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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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明天他會把所有的窗關好,回飛銀蒼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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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可以等的秋山谷,不該有臥江,更不該有銀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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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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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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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顆星子的光芒都是跨越蒼穹外浩瀚的距離跋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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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裡雨裡,恩怨裡來去;成裡敗裡,多少英雄見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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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想過自己的人生波折不斷,他曉得自己會影響天外南海,但不知道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他明瞭自己有學刀的資質,卻不知道除了刀之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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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夜裡,五名殺手闖入冰川刀城,血洗城池,混亂中的冰川城皇子跌跌撞撞,來到冰河天川,為了逃命,一身的華服不見﹑灰頭土臉﹑狼狽邋遢,甚至因為從幸福天堂掉下修羅地獄,巨大的衝擊擾亂記憶。懵懵懂懂的他跟著一個藍衣的男人,搭船離開天外南海,唯一帶走是自己的名字──冰川孤辰。藍衣的男人看他的手掌和握刀的表情,給了他一個新的人生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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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一個出眾的刀客,為冥界天獄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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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漫漫,冰川孤辰成為了冥界天獄的首席殺手﹑統馭眾殺手的刀客,擁有王者之刀的封號。此時命運開了他一個玩笑。他拒絕將屬於自己的魔刀鬼陽六斬刈交給冥界天獄的聖主。藍衣的男人──冥界天獄的軍師四無君要他把刀交出去。刀在人在;無刀,人自然也不存在。交出魔刀,自覺失去自尊的冰川孤辰翻身躍下高聳的觀雲渡,在風聲狂嘯中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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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他在天外南海,一個會飛的翼族旋空疾鷹救了他,冰川孤辰恢復的記憶卻是在天外南海的童年時段,關於冥界天獄,他只記得到某個地方學得一身的好本事。如此的他毫無疑問有了責任:身為冰川刀城唯一的倖存者﹑冰川皇族的僅存血脈,他必須查出當年是誰唆使那五名殺手血洗冰川刀城,並為無辜死亡的人民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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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南海的人族大城,除了冰川刀城就是傲刀城,冰川孤辰的姐姐冰川芸姬嫁與傲刀城三城主傲刀青麟。據說當年傲刀城救援不及,只有圍捕五個殺手,四人在拒捕中被殺,一人逃脫,那個通緝犯叫作湛江雲,在冰川孤辰回到天外南海之後不久即落網關在大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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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出身上的玉鎖──童年掛在頸上﹑成年之後繫在腰上﹑據說是嬰孩滿月時父母贈與孩子希望長命平安的護身符,冰川孤辰的玉鎖上有屬於冰川皇族的徽飾,證明他確實是冰川後人。二城主傲刀蒼雷贈他一把原屬於三城主的刀,讓他從牢中帶出湛江雲,一同離開傲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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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沒有留意到湛江雲頸上所纏﹑代表罪犯的沉重鐵鍊未解,自認要贖罪的湛江雲也無意解下,兩人前前後後走了好長的一段路,彼此沉默不語,一個是等待受害者的審判與懲罰,一個是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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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相當困惑徬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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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外南海冰川皇子的身分,人生有大半成長的記憶消失,處事無所適從。對於兇手湛江雲,他不清楚要用什麼樣的態度去應對,該生氣?憤怒?責打?報復?原諒?寬恕?這些情感距離他很遠,死去的人也離他很遠,仇恨感因著時間產生變化,冰川孤辰本身的冷淡性子讓國仇家恨轉成近似不痛不癢﹑只有責任的無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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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已死,剩下愧疚的湛江雲,報完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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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思索的當兒,一名黑衣綠滾邊的劍客跳出,長劍揮旋直攻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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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比意識到的要快地拔刀架擋,他的刀藝已經達到無心自出的程度,面對劍客的攻擊,自然而然地出刀抵禦。劍客見他無傷人之意,收勢劍回鞘,擋在湛江雲身前,怒目收刀的冰川孤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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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讓你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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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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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何不解開鐵鍊,如此羞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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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注意。」想斬斷鐵鍊,黑衣劍客卻阻止他,像是怕他下毒手,自己用劍切斷湛江雲頸上的鐵鍊,並對拷打的傷口紅痕抱怨連連。這個劍客說起話來平常簡單,句句卻都指責施行者沒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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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犯人,兇手,殺人償命,理當如此。」湛江雲看著冰川孤辰。「殺人取銀本是殺手所為,但那次滅城血案裡無辜眾多,我於心不安。冤有頭,債有主,被你殺死我毫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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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讓我的朋友死。」黑衣劍客的態度跟湛江雲一樣堅決,「若是眼睜睜看著朋友赴死卻毫無所為,我洛子商就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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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殺他。」重申自己的態度,冰川孤辰確實沒有殺意,「也沒有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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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湛江雲點頭,七呎大漢像隻溫馴的水牛,「我願意查出主使者的身分,以償前衍。我也想知道主使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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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和你們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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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獸族的望月天狼。剩下三人各出身翼族﹑蟲族﹑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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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點點頭,「你走吧!你已非被通緝的身分了。」曉得和湛江雲一起行動會更容易得到消息,但是洛子商對他的不滿讓人很不舒服,所以選擇分道揚鑣,冰川孤辰獨自走上通往獸族部落的林間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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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冰川刀城的血案是為何﹑主使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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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皇姐冰川芸姬在傲刀城受了委屈,父親大怒。過了幾天,五個殺手屠盡冰川刀城,姍姍來遲的傲刀城援軍圍殺四個殺手,湛江雲逃過一劫。按照先後順序排列,傲刀城位於一個關鍵的地位,事情是由傲刀城起,他該去問問傲刀青麟,皇姐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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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傲刀青麟的臉色煞然慘白,踉蹌幾步,清秀英俊的臉上滿是傷心和猶疑,浪千山連忙扶住他,傲刀青麟思索了一陣,「我不能說兄長的不是。就怪青麟沒有好好保護令姊,讓她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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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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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玄龍。」浪千山口氣很衝,「你去問他,他幹了什麼好事,他自己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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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傲刀青麟搖頭,「他畢竟是我的哥哥,是我沒有保護芸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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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不該說對方的不是。」面對夜闖書房的冰川孤辰將刀鋒貼著他的脖子,傲刀玄龍闔上眼,「是我沒有管教好弟弟,是我的錯誤,你就殺我報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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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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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及時察覺青麟移情別戀,讓芸姬公主受了委屈……」傲刀玄龍低沉﹑濕潤的聲音說著,「令姊之事,我也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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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說辭都指認是對方的錯。冰川孤辰找尋殘餘線索,由曾與主使者接觸的望月天狼背景下手,找尋獸族打聽望月天狼的的人際關係和活動範圍,卻屢屢被人佔得先機,早一步殺除他想詢問的人,甚而湛江雲也遭到毒手,意外遭人偷襲,死於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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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使者還活者,要阻止調查真相,還派殺手欲除冰川孤辰。屢屢交鋒,打退大批敵手,然而冰川孤辰發現自己的異樣:刀法一直沒有恢復往日的水準,他對過去的自己有多強並無概念,但他明瞭握刀揮刀時的異樣:感覺勁力在體內無法充分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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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思索著自身問題的原由和主使者的身分,一個陌生藍髮的傢伙出現在他的週遭,不管聽者愛不愛聽,叨叨絮絮講述一個男孩的故事:男孩喪失記憶,因緣際會被中原冥界天獄的軍師四無君帶走﹑栽培成為統領六魔刀的王者之刀,又因故墜下觀雲渡,回到天外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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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瑣瑣的細節,煩歸煩,灌進耳中的每個字句卻帶出冰川孤辰在中原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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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自稱是煙花客的藍髮傢伙開始遊說他離開天外南海﹑重回冥界天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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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願意讓你回天獄,只有一個條件:洗掉天外南海的所有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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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過去,怎麼會有未來?一個人所有的行事﹑智慧都是靠著過去經驗累積而來,當初的忘懷造成冰川孤辰對當下一切的疏離和冷漠,誰又知道忘記過去的一切,他還是有感覺的人嗎?跟傀儡有什麼不同?冰川孤辰曾經是不可一世的王者之刀,為了天獄聖主和四無君對一個刀者的輕視,憤而躍下觀雲渡求死。過去的他不會允許自己做一個傀儡,現在的他更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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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氣候你未適應,又無襯手的兵器,在天外南海,你根本算不上一流刀者,甚至二三流都稱不上。想清楚,天獄還能幫你重塑頂絕刀者的身分,而且永遠歡迎你的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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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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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否決煙花客最後的勸說,沒有任何線索可再繼續追查的冰川孤辰走上通往九耀雲峰的道路。當初救他的旋空疾鷹告知是神梟要他來救冰川城最後的血脈,這個據說是天外南海活字典的神梟可能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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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事情的順序。」蒼老的神梟杵著柺杖,帶冰川孤辰走到一處寒冷的冰洞,冰棺中如安祥沉睡般的是冰川芸姬的遺體。坐在大石頭上,神梟悠悠開口,「很多事情,眾人只知道發生的順序,關聯是由其它人所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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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你所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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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城與冰川刀城的聯姻,傲刀城三城主傲刀青麟迎娶青梅竹馬的冰川刀城公主冰川芸姬。訂婚時,兩城訂了一則協議:冰川芸姬只許配給傲刀青麟一人,不必遵守傲刀城兄弟後宮共享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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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必不代表不能,紙張協約不是枷鎖,鎖不了人心。傲刀玄龍在婚宴上為自己弟媳的美貌驚豔,在傲刀青麟與冰川芸姬安然度過第一年新婚﹑以為一切順利而輕心之時,傲刀玄龍在傲刀青麟外出之時摸進了芸姬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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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憤交加的冰川芸姬上吊自盡,痛失摯愛的傲刀青麟面對奪妻之恨的手足,狠不下心復仇,又想找尋起死回生之藥,在心腹們的陪伴下,離開傲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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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刀城城主獲知女兒自盡,打算上傲刀城興師問罪,傲刀玄龍無法交出傲刀青麟作為替罪羔羊,又不願為毀諾公開道歉,他的心思轉向了惡處,買通殺手,索性滅掉冰川刀城,讓真相消失,並讓傲刀家族成為天外南海的唯一管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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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玄龍不認為自己有錯,傲刀青麟曉得兄長墨守成規,無法苛責,只有出走,親自背著芸姬遺體到九耀雲峰,苦苦哀求我告知神農草下落,他會盡一切努力取得九曜芙蓉石,好開啟石門取得神農草救活芸姬,他豈是負心?傲刀玄龍雖然違諾,但依照他的個性,應該是和冰川刀城尋求和解或將責任推到傲刀青麟身上,不太可能主動想到滅冰川刀城殺人滅口。必定有人慫恿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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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蒼雷嗎?冰川孤辰直覺下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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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於皇姊的悲劇,傲刀玄龍一念之差,造成冰川刀城的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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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探望封在冰棺裡的芸姬來到九耀雲峰的傲刀青麟,意外在冰洞裡見到的神梟和小舅子,而且已經講了很久,兩人身上衣著都蒙上一層淡淡的白霧。「長老,你告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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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是最好的,即使不令人高興。」神梟慢慢起身,走過僵硬的傲刀青麟身邊,「你曉得真相一出,冰川孤辰必會找令兄報仇。你不願讓兄長被殺,也不希望冰川孤辰被殺,但你可曉得冰川孤辰也有知道真相﹑是否報仇的權利,他是芸姬公主的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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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躊躇著該說什麼,喪妻的男子成了冰凍的塑像,除了稱呼再也吐不出任何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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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指責兄弟,不敢為妻報仇,僅僅自我放逐。傲刀青麟,你是個逃避且懦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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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禮!」晚進來只聽見最後一句話的浪千山衝上前,想揪住冰川孤辰的領子,卻被傲刀青麟攔下,讓拋下話的小舅子離開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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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沒錯,我……我的確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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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不能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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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安慰了什麼話他沒有聽見,走出冰洞,耀眼卻沒有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遠處是神梟飛回住處的褐色小小身影。冰川孤辰抬手,遮去螫眼的陽光,俯瞰山下的天外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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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梟說的是真相吧!蠻合理的,他相信這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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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在洞內要責怪傲刀青麟,好像他真為姐姐的死亡憤怒﹑為姐夫的不負責發火,好像他和姐姐感情很好﹑好像之前他以為傲刀青麟是個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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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曉得自己是在遷怒於傲刀青麟,因為傲刀青麟的心太過敏銳,不想讓任何人再受傷害,他選擇自己擔下痛苦﹑自我放逐。這種感覺是冰川孤辰無法且不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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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青麟憤怒﹑悲傷﹑無力﹑徬徨,選擇逃避﹑不問一切,想逃開那些令他痛苦的事情,專心找尋九曜芙蓉石,取出神農草讓愛妻復生,比起冰川孤辰,他有血有肉,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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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江雲為血案愧疚二十多年,二十年來亡命它鄉,找尋血案的主使者,得不到冰川孤辰的原諒,至死無法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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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的不能原諒,對湛江雲而言是多麼痛苦的事情。他只要你的一句話:原諒。」在湛江雲的墓前,洛子商扯著他的領子大吼:「你給我記住,湛江雲是因你而死,你背著他的一條命,他等於是你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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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沒有怨忿,沒有痛苦,何來原諒?他不恨湛江雲,放湛江雲自由了,但是湛江雲為了幫他找出主使者而死,難道他又欠了湛江雲或是洛子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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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冰川芸姬之死,或許當時年紀小,對於不親近的皇姐沒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冰川家的滅亡卻是親身所及,他應該要為那些人憤怒,為那些人復仇,那些人是他的父母親,是身邊親近的侍者,是笑著迎接他的百姓,給他幸福童年的人們,他應該要有感情﹑要為它們討回公道,可是冰川孤辰已經像個沒有感覺的人,一抹空虛的靈魂,這些血債對他而言是個責任,因冰川皇子身分所帶來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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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的腳步﹑耳裡的聲音﹑看得到的形狀﹑說的話﹑呼吸,像是隔著水看著世界,連自己都像是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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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羨慕湛江雲和傲刀青麟,他們有自己的目標,有同行的夥伴,湛江雲有洛子商,傲刀青麟有浪千山。冰川孤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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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想孤獨以終,他可以回天獄,洗去天外南海的所有記憶,做一個殺手,盡忠職守戰死沙場。這樣子很輕鬆,沒有什麼感覺,只要殺,做一個殺人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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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此,他就毀了過去的自己──擁有高傲自尊的王者之刀冰川孤辰,全盤否認那個剛烈的王者之刀。那是他最光輝的時候,任誰都不會想破壞曾經榮耀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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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傲刀玄龍,或許這是他剩下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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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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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彼此對天外南海的理念不合,加以過去芸姬的死亡悲劇﹑傲刀蒼雷的居中挑撥,傲刀玄龍和傲刀青麟展開一場拼鬥,趁著兩敗俱傷,傲刀蒼雷成為利益接收者──傲刀城的掌權者。發覺自己被二弟玩弄於股掌﹑誤解三弟﹑引起南海烽火的傲刀玄龍,不願成為二弟的傀儡,斷然自盡,躍下城樓,摔落在正要入城查探情況的冰川孤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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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見…白城輿……」心念等待消息的屬下,傲刀玄龍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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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白城輿又能如何?死了已經死了。不明就底的冰川孤辰依照要求,將遺體交給在城外憂心忡忡﹑等待主公歸返的白城輿,隨即明白傲刀玄龍的意思。白城輿是個忠心耿耿﹑極度單純的武人,除了效忠傲刀玄龍﹑為其拼鬥,沒有其他的意念。雖然殘忍,但傲刀玄龍給了失去追隨目標﹑徬徨無從的白城輿最後生存目標──殺傲刀蒼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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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一意,豁出全力性命去達成此生唯一夢想,是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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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了這個目標,白城輿要怎麼辦?會變成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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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興起一個很邪惡的念頭。命運剝奪冰川孤辰原本的人生目標,如果他學習命運,剝奪白城輿的人生目標,單純的武將會有如何的反應?會跟自己一樣無所適從?走一步算一步?或者會找到另外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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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殺掉傲刀蒼雷吧!搶走白城輿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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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為冰川刀城留下血脈,但你好像很希望和你的家人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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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兩人只有見過一次面,傲刀蒼雷贈刀﹑大方地讓他帶走傲刀城追捕近二十年的通緝犯湛江雲,面對突而其來的殺意,傲刀蒼雷竟覺得理所當然。除了傲刀蒼雷對自己的實力自信滿滿,就是知道所有的真相,甚至他就是派殺手追殺冰川孤辰﹑阻止調查真相的幕後主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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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我的仇人,該是結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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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憑你?蒼天涯﹑晚曲悲宵。」兩個刀客擋在冰川孤辰前方。「替我好好招待貴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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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傲刀蒼雷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冰川孤辰順著目光滑去,一個眼熟的身影躲在暗處,顯然也是衝著同一目標而來。但不及料想那人為何在此,蒼天涯﹑晚曲悲宵搶攻而上。蒼天涯刀走偏鋒,時剛時柔,變化莫測;晚曲悲宵雙刀飛旋,招招皆往致命處招呼。面臨兩人的搶攻,冰川孤辰即使沒有襯手的兵器,又受限於未適應風土,但憑過人的直覺和速度,奇招盡出,仍未處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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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蒼雷如鷲目光掃向樹叢中的人影,「另外這個,就由我親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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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3{
浪千山一驚,先發制人,撲向傲刀蒼雷,甫一交手便為敵手的渾厚內力所驚,自己的招式如何也攻不進對方周身。不敢大意,改以沉穩綿密的掌法應敵,所幸自己過去和傲刀青麟拆解不少次傲刀家的刀訣,傲刀蒼雷雖然內勁渾厚,但刀法不出預料,兩人戰成個平手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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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s"A
制敵不成,傲刀蒼雷刀勢忽變,不再是傲刀訣,全新的刀法招招霸氣凌厲,氣勁蝕人,虎虎生風,沉重綿厚的氣勁猶如泰山壓頂。浪千山全力阻擋,卻左支右拙,落處下風,一個不留神,浪千山被砍翻於地,不及被再補一刀,掙命再度翻跳起身,血沫因著劇烈動作噴灑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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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Gb6enl
「浪千山。」冰川孤辰面對兩人合攻﹑又分心看著浪千山的狀況,只能採取守勢。「你打不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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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V$qv=X
「哈哈!我這個人找了架打,從不會夾尾逃走!」傲刀蒼雷那一刀傷他極重,浪千山自知活命無望,至少要拖傲刀蒼雷共赴黃泉。全身力量匯聚雙掌,「一…一氣千山血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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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蒼雷不閃不躲,硬碰硬,霸刀揮展,「皇極霸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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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ADmZP^d
氣勁兩相交纏,毫髮無傷的傲刀蒼雷刀氣強猛剛烈,對消浪千山的掌氣,驚人的餘勁猛虎般撲向氣虛力空的對手。毫無防備的浪千山被氣勁轟飛,猶如擲出的石塊,撞斷身後數棵樹木,內傷外傷噴出的血花染透週遭土壤,掙扎咳血地睜看傲刀蒼雷追逼的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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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不妙,冰川孤辰顧不得正與兩人塵戰,跳出戰圈,一招千川刀旋殺向傲刀蒼雷防護空開的左脅,逼他撤招回擋。五臟六腑錯位碎裂﹑渾身赤艷的浪千山掙扎著,對著採防備姿態﹑卻是皺著眉頭看他的冰川孤辰,「轉告主公……我很抱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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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就在眼前,你卻欲戰乏力。」看出冰川孤辰已被蒼天涯﹑晚曲悲宵消耗大部力氣,傲刀蒼雷壓根不將強弩之末的對手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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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看輕的怒意讓刀鋒揮畫半圓,一聲長喝,冰川孤辰散出強烈刀氣,頓時四周寒霜凝結,氣溫驟降,「冰川龍吟!」黑色身影急旋,殺向傲刀蒼雷。卻是蒼天涯﹑晚曲悲宵搶先攔阻。蒼天涯刺向腰側的一刀讓冰川孤辰猛然清醒,刀尖往地,藉由反彈之勢,撈起斷氣的浪千山。這一停頓,傲刀蒼雷的宏大掌氣殺到。冰川孤辰回身以刀架擋,刀身更撐不住強烈真氣,鏗然碎裂,兩人被擊飛老遠,墜入幽幽森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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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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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2`
「他活不了的,就讓他們死在叢林,被野獸吞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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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6$;Y{ZA
7y1J69IK
傲刀青麟到蕭瑟山谷谷口,接待收到浪千山傳遞的訊息而回返的霍真﹑蒼茫荒獅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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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kLAhy!
「聽到主公願意重整旗鼓,眾人皆為欣喜,我們大家振戈待旦,隨時都等待您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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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大家操煩了。希望我的覺悟為時未晚……」傲刀青麟張望著,沒在人群中找到熟悉的身影。「浪千山沒跟著你們一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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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聯絡我們之後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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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應該會直接回來……不如我們先上山,說不定他已在谷中了……」聲音逐漸消失,遠處踉蹌的黑色人影,一顛一倒地往蕭瑟山谷走來,最後氣虛力空摔倒於地。「冰川孤辰!」傲刀青麟慌忙奔上前,「快!快叫醫生來!」想觀看傷勢,發現他背上另一具毫無生氣的軀體,熟悉的邋遢衣著染滿血污,酒葫蘆幾成艷紅。「怎麼可能……」顫抖的手撥開凌亂沾血的黑髮,熟悉的面容沾滿鮮血,胸口不再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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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說……」受了嚴重內傷的冰川孤辰看著發著抖的傲刀青麟,「抱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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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誰下的手……是……」見到浪千山身上的刀痕,「傲刀蒼雷,你……」耳中嗡然,某個東西在體內猝然繃斷,熱潮﹑憤怒﹑痛苦﹑悲傷猛地上衝,長年陰鬱的傲刀青麟撐不住怒極攻心,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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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忙著讓傲刀青麟清醒,坐在樹下的他無人看顧。這也難怪,如今的冰川孤辰有多少人在意?沒有人記得他是誰,沒有人需要他。孤辰,真是名符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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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陰暗天空,似乎要下雨了,想來蕭瑟山谷中的伴芸亭必是傲刀青麟伴著皇姐觀雲聽雨﹑情語切切的地方。所有的事情由冰川芸姬之死開始,或許這裡是他的終點,如同曾經在此幸福甜蜜的皇姐,觀雲聽雨,從此不再有任何徬徨與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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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影閃動,青綠的身影連點他幾個大穴,掌心貼上胸膛,暖暖的真氣湧入體內。「休息吧!你還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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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未來?他冰川孤辰還有哪個能去的地方?能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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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反駁,冰川孤辰陷入了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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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回憶交錯洴現,天外南海雖是故鄉卻是陌生,他穿梭其中,像是梭子般織起傲刀城三兄弟的恩怨情仇。在昏睡療傷之時,天外南海迅速轉變,有了一番新的局勢,傲刀青麟成為新的掌權者,而眼前一身青綠﹑名為秋山臨楓臥江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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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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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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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路可走,但不是無處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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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據說是傲刀青麟的軍師。說到軍師,他的記憶裡是四無君──飛揚驕傲的藍羽青年。臥江子身上有股靜水湍流的氣質,若說四無君是高高在上的藍色鳳凰,臥江子屬於山林風裡柔韌不折的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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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命是臥江子救回來的。再醒的冰川孤辰沒有逃避現實的封閉記憶,他記得要殺傲刀蒼雷,卻因未能適應氣候風土,又無襯手兵器,功力大減,失敗了。最後一秒他改變心意,棄戰將浪千山的遺體背回交給傲刀青麟。傲刀玄龍最終希望見白城輿,給白城輿一個生存目標;而浪千山死前,想必也希望再見傲刀青麟,成為傲刀青麟下定決心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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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浪千山身上看到曾經的希望:忠心勇敢的屬下為主上付盡心力,主公痛惜屬下身亡而嘔血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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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交出愛刀鬼陽六斬刈時,他何嘗不希望見到四無君的阻止?冥界天獄的聖主不賞識他,但四無君一手培育他,如果四無君開口為他說話,他會像浪千山一般,放棄刀者自尊,死心踏地為四無君效力。結果沒有,失望的他無法再棄刀者的尊嚴,只有自盡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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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南海雖小,還容得下冰川孤辰。」見到他沉默地捏緊拳頭,臥江子輕聲地說:「傲刀青麟需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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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的原諒?回天外南海,我的任務是原諒?」湛江雲﹑傲刀玄龍﹑傲刀青麟,一句句的抱歉和認錯……「我原諒他們,那我呢?我要向誰去要求我的未來我的目標?」他不想放棄過去,又厭惡這樣的徬徨與無所適從,不斷地在關鍵生死時被人所救,走上另一條不同的道路,隨波逐流的……「空虛的生命,與死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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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場開始。」臥江子拉過椅子,坐在床邊。「要求平靜,傲刀青麟可以給你一個平靜休息的土地;只要你開口,傲刀青麟沒有理由不將城裡的刀訣讓你修習;找尋或是製作適合的兵器,你依舊能成為天外南海第一的刀者;要挑戰,蟲族獸族還有諸多高手;再不願,你可以搭船回到中原,向眾人證明〝王刀〞不只是冥界天獄給你的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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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到底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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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說我的私心,我希望你能留在傲刀城,接替我的位置,作傲刀青麟的軍師。」搖著竹葉扇,像是想把聽到提議愣住的冰川孤辰搧醒,「你在天獄軍師四無君身邊,見識到許多他的決策,相信你學到不少。要成為王者之刀,你應當理解王霸之道,那同樣是治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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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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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並非單有刀者一途,你並非只能成為亂世勇將,還有可能成為治世能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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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負平生那樣,成為四無君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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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你是你自己。」臥江子站起身,「經過這段時間修養,你差不多適應天外南海的氣候,可以試著重新握刀。我的提議還是希望你考慮看看,但請盡快回覆我,因為……」半閉起一隻眼,露出淘氣的笑容,「我是個很懶很懶的人,現在是多事之秋,後繼軍師第一人選的你不早點幫幫我,我一定會過勞死。麻煩未來的冰川軍師大人早早給我點回覆,也好讓我提早預約累死之後的墓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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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奉傲刀青麟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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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真的像浪千山那樣奉他為主,我可要傷腦筋了。傲刀青麟太過善良心軟,他需要一個果決﹑不假辭色的軍師,你是他的小舅子,說起話來份量很夠,訓起來也不含糊。說待遇嘛,現在忙著重建,薪水不會太高,只夠吃飽有得住。但我保證你不會無聊,也不會遇到一個把屬下當棋子﹑死亡視為理所當然的傢伙,八成他還噓寒問暖,晚上怕你踢被給你加被子蓋棉被的。」臥江子笑嘻嘻的。「他來看你好幾次,運氣不太好,只能幫昏睡的你加棉被。我才來第一次就碰到你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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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奪了傲刀青麟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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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對百姓好﹑得到大家擁戴,誰來當家沒有什麼差別。如果傲刀青麟做到天怒人怨,我也救不了他。我走了,有什麼回答,派人傳給我就是了,外頭那幾個侍女可是喜歡你喜歡得很啊!冰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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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關門,的確從細縫間注意到幾個女孩子的笑容,年輕活潑的嘻笑聲,刻意壓低音量卻不減那股活力。他忽然想起好久沒有聽到女孩子的笑聲,在天獄,一同修行的女孩絕燁都是繃著一張漂亮的小臉;回到天外南海,經歷殺戮和徬徨,路經各處,沒有多少人有笑容,連應該無憂無慮的脆弱孩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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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垂入室的陽光,由牆壁反折映得滿室溫暖,窗外綠葉燦爛婆娑。起身推開另一邊的門,走到平台,他住的屋子緊鄰傲刀宮城的花園,下兩步階梯就可以踏上花園步道,陽光嘩嘩然地落在五彩繽紛的花園裡,雀鳥在樹梢輕喚同伴,在枝枒間蹦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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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目標很多,只是是否看見﹑是否想要﹑有沒有能力﹑肯不肯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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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望自己布滿粗繭的手掌。四無君說這是一隻握刀的手,能夠統領刀客,成為王刀的手;臥江子認為這隻手還可能執扇持筆,統領大軍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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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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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地笑了。一身白衣的冰川孤辰不知道,躲在暗處偷看的侍女們為他的溫暖笑容而呆滯許久,他也沒有察覺,這是來到天外南海後,第一個不自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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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顆星子的光芒都是跨越蒼穹外浩瀚的距離跋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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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孤辰,不是反耀恆星光芒的星子,他有自己的路,自己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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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裡雨裡,恩怨裡來去;成裡敗裡,多少英雄見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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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再燦爛,他依舊擁有自己的鋒芒,高掛天際,直到殞落﹑生命終結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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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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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在空氣中浮著一道道的游絲,擾得人心煩意亂,戰後的事情總是多如牛毛,好不容易兄弟鬩牆的內亂平定,該是休養生息的時候,傲刀城裡的人們卻無福享受愉快的酣眠或心理的平靜。原因無他,因為不論身分的高低,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叫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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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青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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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右文丞獻媚歡喜的語調,做主人的是嚴肅又不可置信,「死了,怎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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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蕭瑟山谷途中看到浪千山與冰川孤辰的遺體,大受刺激,嘔血不止,暴斃身亡。」右文丞絲毫不覺得突然其來的消息有什麼令人需要注意或是懷疑的地方。「他手下的人:晏何﹑莫修﹑臥江子等人正在伴芸亭為他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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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個眾所皆知是傲刀青麟的心腹,但是,臥江子……這名字有點印象,模模糊糊的。傲刀蒼雷努力在腦中找的相關記憶。「臥江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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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傲刀青麟親自請來的軍師。」右文丞滔滔不絕地報告:「出身秋山谷﹑來過傲刀城當了兩年教書匠,有何高明無從得知。他剛到蕭瑟山谷,傲刀青麟就暴斃身亡了。」消息怎麼聽都像是個呆書生而已,應該擔心的是另外某些人,那些有兵器的人才是最需要擔心﹑此時該一網打盡扔進大牢的人們。「城主,關於那些亂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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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兵蟹將,群龍無首,何足為懼,但臥江子……」浪千山是傲刀青麟的心腹至友,為其死亡嘔血心傷是正常,但是因此暴斃身亡,時間點太過離奇巧合,有鬼鬼祟祟、令人不舒服的感覺,尤其是在臥江子出山的時候……「到伴芸亭祭弔,我要順便看看這個三弟有命請沒命用的歹運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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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醫廬裡不時傳來沉重的搗藥聲,忙碌於藥材中的正是蟲族頗負盛名的毒醫〡〡毒手回魂。待製作告一段落,他從藥臼中勺起一匙詭綠色的黏稠物聞了聞,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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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一味,還欠一味,可惜可惜……」無法收盡天下藥材好研究製作更有趣的毒藥解藥,誠為人生一大憾事,要不是某人小氣巴啦﹑連顆果子也寶貝得像命根子,他豈會讓大堆實驗中途而廢。毒手回魂轉身想找另外的藥材,猛然發現銀狐在後邊,「你什麼時候站在那邊的?」小鬼頭,不知道這樣很容易嚇到老人家嗎?臥江子是怎麼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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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算到你死第九十九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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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牙的狐狸,跟臥江子學得十成十,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樑不正下樑歪,「你會來我的醫廬真是稀客,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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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教沒有,要你做一件事,如果有人要你鑑定傲刀青麟的生死,只要說:此人已死。」要不是臥江子鄭重拜託,他才不來這裡。銀狐對毒手回魂的藥廬沒有好感,小時候誤吃毒楓果,嚇得臥江子抱著他衝到這個醫廬,不是來找醫生,而是衝進來把櫃子上一堆奇奇怪怪的藥往他嘴裡灌,等銀狐又哭又鬧地被灌完所有的藥,臥江子舒了一口氣抱著他開始大笑,原本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傢伙開始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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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是臥江子的事情,真聰明,叫這個煞星來比他自己來有用。「你是要我假判病症,但我從不做假判之事,況且狐狸向來奸詐,誰知這四字背後的危機,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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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瞄一旁桌上的藥材,「你好像少一味?」毒手回魂每次闖秋山谷都是為了毒楓果,臥江子一天到晚畫術法就是不給他進來,有時沒事還叫銀狐送點藥材去氣氣毒手回魂。臥江子怎麼會認識這種怪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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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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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谷頂極的毒楓果,單獨使用是極品的劇毒。」掏出一顆毒楓果,「若做藥引,會是療傷聖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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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看到銀狐手中那顆像大蘋果似的毒楓果。完完整整的一大顆,可以熬多少藥﹑做多少實驗……想到這裡,毒手回魂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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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閃開,「要毒果就留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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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果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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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拋去,毒手回魂忙接住細聞。這味道,啊啊!果然是頂級的毒楓果,楓糖般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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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出亂子,毒果有,刀痕也留。」銀狐煞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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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惱的惡狐狸!」從小跟臥江子狼狽為奸的小強盜,那回居然吃掉他大半櫃子的珍奇藥材,本來見臥江子急成那樣,他倒想看看九大煞的藥全部下去銀狐會死成怎樣的難看,誰曉得小鬼居然先吃毒楓果,吃下去的藥全轉性成了大補藥,損失慘重的他哭了好幾天,要罪魁禍首拿僅秋山谷出產的毒楓果來賠,想不到臥江子賠了大批藥材就是不拿毒楓果來賠,原來是準備這時候找他幫忙說謊……臥江子大概一併收買天外南海其它著名的醫師吧,外傳臥江子是個充滿理想的翩翩君子,哼!根本跟他毒手回魂一樣是個現實主義者,為達到目的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還有隻惡狐狸助紂為虐﹑為虎作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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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在臥江還知道要送大禮,昧點良心不算什麼,哪比得上他千奇百怪只缺毒楓果不能做的遺憾呢?一次合作愉快,說不定臥江子下回就會拿更多珍奇藥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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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將棺柩運回傲刀城,傲刀蒼雷一併將傲刀青麟留在蕭瑟山谷的心腹大將和兵力調入城內就近監視。雖然從蟲族﹑獸族和人族請來的名醫皆證實傲刀青麟已死,傲刀蒼雷來不及詳加追究,隨即傳來蟲族大軍進犯﹑包圍傲刀城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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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令人意外,因為在傲刀玄龍和傲刀青麟爭鬥時,傲刀蒼雷和蟲尊厲邪天合作掃平兄弟的勢力,入城為主。傲刀城亂方平,百廢待興,好鬥﹑利益為先且一向遭到其他三族排斥的蟲族自然趁此良機進攻傲刀城。權衡之後,傲刀蒼雷順理成章地要臥江子率領亡者舊部帶罪立功,一來他想知道臥江子有何能耐﹑二來要削弱這些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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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面不改色接下任務,「但我要求城主讓我調度城中一部分的軍力,由蕭瑟山谷所帶來的軍士不足,恐怕無法守住並擊退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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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城中的第一第二軍交你全權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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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慷慨,除了出戰的兩軍,傲刀城裡連同傲刀玄龍留下的軍隊還有三軍,另外在城外山林中,傲刀蒼雷還有部分兵馬沒有帶進傲刀城,就算臥江子失敗,憑他自己也安全無恙,還可藉此斬了有失城之責的臥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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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擊退來軍的任務,臥江子在行館設置臨時指揮部。同於傲刀蒼雷懂得隱藏實力,在來到傲刀城之前,他在蕭瑟山谷便將大部的軍力讓荒獅帶走,並交代隨時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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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傲刀城歷經內亂,城中的糧食和儲水所剩不多,其餘的水源都被蟲族下了毒藥,雖然讓城中的中毒患者集中管理,但是兩天內仍要解開圍城之危,否則只有餓死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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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最快解開傲刀城之危,需要速度快且爆發力強的獸族支援。傳訊求援需要勇士,原本臥江子屬意能與他心識傳音﹑人在山林之中且輕功高明的銀狐,不料銀狐裝作沒聽到拜託。無奈的臥江子只有轉向同伴。使者從傲刀城殺出求援,需要敢死隊引開蟲族大軍的注意力,讓傳令者趕往獸族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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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敢死隊隊長是令人難過且需要狠心的。傲刀青麟的舊部感情極好,爭著要做,臥江子權衡斟酌之後選擇了年長的晏何出任敢死隊隊長,輕功最好的霍真負責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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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只管走,不要管任何人。進入叢林,追兵雖然是蟲族,但不會太容易追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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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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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就好了,挑肯定的路走,不要為了快抄小徑。」臥江子交給霍真詳細的地圖,要他記在心中,半夜即時展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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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西沉,金烏東昇,攻城戰依舊膠著,塵沙漫天,雙方的嘶吼和鮮血不斷傾洩,相互砍殺,拉鋸戰的攻城像是公式化,不斷重複的攻頂﹑擊退﹑攻頂﹑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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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邪天不急著拿下傲刀城,據他估計,傲刀城只剩下一天的糧食跟水,而他的帶來的人比守城軍還多,糧食水源不無匱乏,他的勝利在明天﹑在後天,在傲刀城的人餓死累死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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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血腥飄進內室,臥江子氣定神閒地坐在椅子上搖著竹葉扇,把那股血腥味兒趕開。守城軍士分成三班輪流休息,他從半夜直到現在〡〡上午辰時末了〡〡都沒闔眼,坐在書房聽戰況報告和掌握軍情,以防戰況有任何丕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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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C3Yina9 *
近天明時,銀狐忽然傳給他一個消息:他會負責霍真的安全。雖然口氣不太好,好歹是同意幫忙護送。如此霍真應該可以在午時前帶回援軍,接下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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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椅背,暫時鬆口氣的臥江子呵欠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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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喔!當軍師好辛苦,尤其在打戰的時候,沒辦法,誰叫他自討苦吃答應下來了呢!該來的還是無法避免……誰知道在天外南海還需要整天忙得沒暝沒睏?早知道就不要答應,每天可以睡飽飽﹑釣魚挖竹筍﹑跟狐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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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P%^.wxC
想著想著,腦袋忽然有一段空白,接著被莫修的開門聲嚇一大跳,心臟差點跳出胸口,原本半蓋在臉上的扇子滑到膝上,下意識摸摸嘴角有沒有口水。瞄一眼旁邊的沙鐘,喝!足足有兩刻鐘完全沒記憶,一定是睡著了。眼前莫修面色凝重,「怎麼了?」不要告訴我蟲族殺進城來了!也不要告訴我傲刀蒼雷自殺了!更別告訴我有外星人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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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已經在校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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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關我什麼事,嚇死人了。搧搧風,平靜一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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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軍尚未到,難道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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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不會。」奇怪,臥江子瞄了沙鐘一眼,依照銀狐昨晚他心識傳音的時間,霍真應該早就帶援軍回來了,怎麼會還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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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發生什麼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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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只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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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哼,臥江便曉得銀狐在做什麼?「你,你竟然這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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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修趕忙追問發生什麼事情,話未完,右文丞走進,「臥江子,午時將近,城主正在校場等你點兵出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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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要關頭一個銀狐來鬧,現在又多一個討厭鬼,這個右文丞在他進城之後就不斷挑毛病,像是整天吃飽沒事幹,雞蛋裡挑骨頭,不幫忙也罷,偏偏還來扯後腿。臥江子按下差點爆發的脾氣,正正經經地回答,「時機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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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是你逃脫的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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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已帶到,你可以走了。」再讓這傢伙留在這裡,臥江子懷疑自己神經會斷線,會忍不住一扇子敲下去然後踹人出去,因為他現在踢不到那隻搗蛋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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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文丞還想說話,忽然被一把塞出門外,很不客氣的門板往他臉上摔,從裡頭鎖上。「城主已派人監視你,你逃也逃不掉!」在門外喊完警告,右文城悻悻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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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難道我們真的要坐以待斃?」不管來攪局的右文丞,莫修擔心出城求援的霍真安危。為了讓霍真順利求援,已經犧牲晏何引開蟲族注意力,傲刀蒼雷手中還有大半軍力,這個同舟之人卻在等著臥江子的失敗和傲刀青麟部屬的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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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H@Fdg?
微笑微笑﹑正正經經地安撫莫修的擔憂,「只是出了點小插曲。我有事相托,請你派人到觀星山上設一法壇,我自有用處。」弄點事情給他轉移注意力。好聲好氣將人送出房,關上門,原本的笑容變抓狂。那隻任性狐狸!到底為了什麼在鬧脾氣啊!剩一個時辰,要是援軍不到,城裡人民死傷要多少?刁蠻狐狸!『銀狐,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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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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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個心情不好?』不能急不能急,也不能吼他,急只會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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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幫三城主,怎麼成了二城主的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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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為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你不是知道我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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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跟我說嗎?』只說傲刀青麟裝死避劫,然後要削弱傲刀蒼雷的勢力,這叫做解釋嗎?喜歡裝高深莫測裝神秘,就別怪銀狐心情不好不幫忙,『你也沒說要幾時帶他到獸族部落,我把他丟進叢林裏好了,一個月後他自己就會找到路。』
TH6g:YP`7
{}lw%d?A
『你!』臥江子一跺腳,『我告訴你詳細計劃就是了,銀狐兄,臥江子認輸,請你帶霍真快點找到荒獅吧!我拜託你我求你,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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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Z{:#iu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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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瞇了眼,「早認輸不就好了嗎?」討饒的聲音聽起來讓人愉悅,好久沒聽到臥江子這樣拜託他了。心情一好,一向不喜歡陌生人靠近的銀狐像抓小孩般攔腰抓起搞不清楚發生何事的霍真,「抓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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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強風撲面,景物快速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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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是荒獅的獸族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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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真錯愕地瞧瞧銀狐,再看看眼前的部落,「那之前的豈不是……」這個據說是軍師大人派出﹑作為保護和嚮導的獸族青年之前是帶他繞遠路?那他到底是敵人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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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霍真的遲疑,金眼瞪回,「求援重要,還是過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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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求援重要。霍真走進部落大門喊著荒獅的名字,銀狐在霍真轉頭的瞬間,憑空消失般迅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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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戰不容易,守城也不容易,有額外兵力但不能全數調度投入讓臥江子處處制肘,傲刀蒼雷又不斷詢問他何時戰況才有改變,煩不勝煩的臥江子只好上高台去觀看戰況,雖然如此不會讓援軍早點出現,但右文丞一直來催趕,讓他有想叫人把這傢伙拖去打一頓的火氣。傲刀蒼雷也在高台上觀察戰況,沒有過中午因援軍未到便拿下臥江子是在等待傲刀青麟的舊部和蟲族彼此對耗,兩敗俱傷之後他再坐收漁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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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者觀戰的心境全然不同,但都對西側來的塵煙投以驚異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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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族來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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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早到的吉報讓臥江子精神一振。他原本預估遭到銀狐拖延的援軍要到夕陽西下或是天剛黑時才有可能抵達,想不到獸族的行動力如此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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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獅所率領的援軍從背後突擊蟲族,蟲族後邊的軍團隨即陷入混亂,荒獅的軍隊以箭雨與長槍攻擊之後,怒吼著衝入敵陣,頓時厲邪天的陣形出現一個大缺口,原本攻城的將領猶豫著要不要回頭援助後方的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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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修,開城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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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修低頭接令,卻是有人比他早一步打開城門,殺入蟲族陣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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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蒼天涯和晚曲悲歌,傲刀蒼雷手下兩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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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臥江子搖著扇子,苦笑著對莫修聳聳肩。那兩人的凶悍勁怕是久日鬱積爆炸而出的戰意吧!不須他下令,傲刀蒼雷也清楚,趁著蟲族尚未確定援軍多寡前的錯愕,將城中的兵力全盤投入,才能達到前後夾擊殲滅的最好效果。這兩人出戰也為搶功,如果這次戰役是傲刀青麟的舊部佔走了全部大功,傲刀蒼雷心裡一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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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族的主要兵團已經開始崩潰撤走,接續的掃蕩戰不需要臥江子設謀,傲刀蒼雷自己就能決定。臥江子走下城樓,再度傳令給莫修和荒獅,掃蕩戰僅止於到山中,蟲族精於叢林作戰,接近其根據地可能有機關埋伏;又,蟲族也是天外南海一份子,逼其他未參戰的蟲族人對另外三族產生反感,將來會變成不定時的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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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饒人處且饒人,不知傲刀蒼雷懂不懂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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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伸個懶腰,上午小睡兩刻鐘果然有用,現在有點睏但不會太想睡,接下來幾天不是軍事而是收拾善後的工作,要清理城牆﹑埋葬死者,最重要的,糧食和飲水的問題要解決,戰後的疫病衛生問題最該重視,嗯……希望那個右文丞在家裡睡死了,不要又跑出來插手這插手那,然後叫他負責又推三阻四,重複命令雙重領導會讓底下的人難做事……當務之急是趕快去看看中毒的水源,雖然請城裡的醫者幫忙分析毒素製造解藥,可是一直沒有好消息,恐怕還是要去小小〝威脅〞一下毒手回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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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提著酒葫蘆,站在蕭瑟山谷裡。人去谷空,晏何﹑荒獅﹑臥江子帶走傲刀青麟的舊部,這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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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的墓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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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為三城主鞠躬盡瘁,你高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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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不見的人大概坐在墓碑上,歪著頭說:「銀狐,有沒有帶酒給我,不跟我當英雄,起碼跟我喝杯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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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你在冰川刀城等我呢?」銀狐到人族的市集上買了浪千山喜愛的酒,酒塞打開,將酒澆淋在墓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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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是他重要的朋友,第一個銀狐自己認識的人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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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外的村落有時會有獸族或是翼族的人經過,加以臥江子幫村人看病,幫忙村長作一些重要的決斷,非人族的銀狐在那個小村子行動自由,沒有人會用奇怪的眼光對待他。小銀狐曾經好奇﹑跟臥江子到比較遠的村子,那兒有些人族的村子對其他三族持著鄙夷的目光,越靠近傲刀城的人族,對其他三族的輕視心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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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傲刀城長大的浪千山不同,大概是受了某人影響,對其他三族沒什麼成見。另外是酒,銀狐找不到能夠痛飲的朋友,浪千山跟他一樣,他們因為酒結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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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館總是替臥江子保留二樓臨河的座位,銀狐來吃飯都是坐那個位置。那天沒神經的臥江居然睡過頭,放他鴿子,銀狐繃著臉坐在位置上喝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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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顯然是個比笨蛋草人更沒神經的人,位置已經坐滿,外地人見銀狐一個人佔了四人位置,因為不願跟獸族同桌或是銀狐表情冷肅,不會過來要求借坐。但是浪千山跟夥計點完菜,手一指,居然說把菜送到銀狐這一桌來,接著高高興興走來,只說聲抱歉,一屁股坐下來。銀狐沒吭腔﹑很不高興地盯著他看。想不到浪千山見他沒說話就當同意。大概為了打發時間,他從背袋裡拿出一本書,手撐頦﹑歪頭開始研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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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很少看到出外人身上帶本書〡〡當然教書匠除外。在以刀為尊的天外南海,讀書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書也價格不菲,臥江總是在抱怨弄不到某地的典籍來看。但瞄到內容,有數目字﹑有動物的圖畫﹑顏色鮮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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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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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抬頭,一點也沒察覺到銀狐笑容中嘲諷的味道,「你知道內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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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一挑眉。那本該是教人識字的書。「你不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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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認得我還差不多……」浪千山考慮一下子,「你識字,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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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看夥計送上對方所點的酒食,心眼一轉,「喝酒喝得過我,我就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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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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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對自己的酒量很有自信,兩人喝光飯館的酒,浪千山本來還擔心錢不夠怎麼辦,銀狐說酒錢不用擔心,拖著他到下一家酒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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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中午喝到半夜,不分勝負,兩個人卻同樣頭有點昏昏的,一起爬到屋頂上去吹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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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酒量不錯。」涼涼的夜裡躺在含著太陽溫暖的屋瓦上真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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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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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都沒付酒錢?強盜?山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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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幫我付。」他可以想像某人瞪著帳單發呆。誰叫那竹葉蟲放他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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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你識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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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怎麼想識字?」一開始是臥江押著銀狐學的,後來會主動唸完臥江子的藏書是因為銀狐不想吵架吵輸臥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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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字就可以看懂武功密笈啊!我從傲刀城一路走來,要找肯教我讀書的先生真不容易,我又不是要搗亂,每次都把我趕出去。」他覺得自己長得一點也不可怕啊!幹嘛那些唸書的都不敢收他!「這個是學費。」浪千山拋給他一個小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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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銀狐露出笑容,把錢包拋回去,「一堂課,一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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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那我怎麼叫你?我叫浪千山,海浪的浪,一千座山的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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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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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在村裡住了一個月,和銀狐上了一個月的課﹑喝了一個月的酒,但酒資不是浪千山出的錢,而是記在某人的帳上。銀狐清楚記得臥江子接到帳單臉色鐵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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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知道後搔著零亂的黑髮,不好意思地說改天會來還一半酒錢,不久將一個錢袋塞給銀狐,「我不知道有多少,三城主交給我,我也沒打開過,交給臥江子,不夠我再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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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稻草人說說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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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是我該繳學費。」浪千山抓抓頭,老來喝銀狐請的酒讓他有點過意不去。「將來我請你到傲刀城裡最好的酒樓喝酒,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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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想識字是為了精進武藝,以便將來為他的主公〡〡傲刀城三城主傲刀青麟〡〡出力。銀狐不喜歡傲刀青麟,因為浪千山多事地帶三城主來拜臥江子為師,臥江子逗留在傲刀城當教書匠,把部分的關心放在傲刀青麟身上。這個舉動惹惱了銀狐,連著大半年對罪魁禍首浪千山不理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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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浪千山走到瀑布邊,銀狐通常住在飛銀蒼澗瀑布旁的山洞。沒聽到回應並不是銀狐不在,更可能是不想理他。聳聳肩,坐在外頭的石頭上,「我帶酒來給你了,不要生氣啦!」把酒放洞口邊,浪千山抓著頭,陽光下的傻呼呼模樣,在陰暗山洞裡的銀狐看得一清二楚。「我知道你對臥江子去傲刀城上課的事情不高興,但是你不在秋山谷,臥江子也會無聊啊!臥江子在傲刀城買了不少酒放在家裡,就等你回去,而且他常常跟三城主說你的事情,他還是很關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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哩哩拉拉,浪千山一個人說話也可以講到一個時辰,除了臥江子當教書匠的情況﹑自己的掌法有所進展,就是三城主的事情,聽久了他大概瞭解傲刀城的事情。臥江子拒絕出席傲刀青麟的婚宴,浪千山請銀狐做說客還是沒有成功,失望地回去,之後浪千山來拜訪的間隔越來越長。後來才知道,在傲刀青麟喪妻﹑心灰意冷出走蕭瑟山谷﹑九耀雲峰﹑自哀自怨的時候,浪千山跟著四處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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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不能理解,為什麼浪千山可以死心踏地追隨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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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為什麼跟著臥江子。」偶爾回傲刀城打聽消息,沒有急事,浪千山都會帶壺酒到飛銀蒼澗找他閒談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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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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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隨便啦!總之,三城主是我很重要的人,如果他能當上城主,會比傲刀玄龍好!他比傲刀玄龍更有意願去改變現在局勢,我希望能幫他忙。他一定會振作起來的,三城主只是太善良了。」喝了一大口的酒,「你知道嗎,他說我的名字不是一千座山,而是一首詩的開頭: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簑笠翁,獨釣寒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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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很像臥江子會幹的事情,下雪還坐在河邊釣魚裝風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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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詩就是我,只有我,會在所有人離開三城主的時候跟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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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臉上一大排黑線落下來。該糾正浪千山奇怪的解讀,但……銀狐只是喝了口酒,「那很好。」他能了解浪千山的想法,就算時局困難﹑千萬人背離,他也不會放棄自己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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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臥江子問他:「到時我出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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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事我幹嘛去淌混水。」不想看到忙得沒時間理會他的臥江子,「又沒有什麼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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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的生活不刺激嗎?不想挑戰看看?」臥江子抖抖手上的釣竿,沒有魚上鉤,「他有時候冒著生命危險出任務,不擔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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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活著回來了。」坐在大石頭上,銀狐瞇著眼,享受著秋山谷的悠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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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跟著傲刀青麟雖危險,很多次的冒險比試﹑性命交關,弄得一身是傷,但浪千山向來福星高照,最後總是痊癒康復,活蹦亂跳地來飛銀蒼澗,在瀑布旁放下一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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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銀狐不懂生與死的距離,因為與他親近的人〡〡臥江子﹑浪千山〡〡尚未死別。雖然銀狐經常與天外南海的刀客們比試決鬥,但一面之緣的對手哪來的感情?生死未逼到臨頭,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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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這罈敬英雄好漢的水酒送給你,我在冰川刀城等你痛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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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山來飛銀蒼澗﹑又走了;傲刀青麟也來過﹑離開了。然後臥江子在那日的雷雨中步出秋山谷,如早先對銀狐所說的,成為傲刀青麟的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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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沒打算跟隨浪千山和臥江子的腳步去追隨傲刀青麟,所以沒喝那罈浪千山留下來請他出仕﹑敬英雄好漢的酒,但他打算過幾天帶這罈酒去冰川刀城,敬浪千山平安無恙﹑抱歉無法跟他一起並肩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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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浪千山會去挑戰傲刀蒼雷,在那場暗殺中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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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將浪千山的遺體背回蕭瑟山谷,臥江子將浪千山葬在蕭瑟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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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簑笠翁,獨釣寒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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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將來我請你到傲刀城裡最好的酒樓喝酒,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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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會在所有人離開三城主的時候跟在他身邊,我希望能幫上他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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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浪千山是在冰川刀城等著銀狐喝酒吧!那裡才有寒江雪,浪千山踏著雪﹑提著酒﹑一個人嘰嘰呱呱嘮叨自言自語。又或者,浪千山不在這裡,早就跑去保佑三城主了,哪有閒情在蕭瑟山谷納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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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瞬,咫尺就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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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你的水酒,我要去傲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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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為臥江子會跟浪千山一樣戰死沙場,但,失去浪千山,他忽然很想見臥江子,很想確定竹葉蟲活得好好的﹑趴在辦公桌上說好煩好煩想回秋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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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會幫傲刀青麟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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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想著的人打了個哈欠。他真的好想回秋山谷曬太陽打盹睡覺,連日工作累死人了。臥江子協助處理戰後瘡痍﹑分配糧食﹑清點死者﹑移靈城外,就算一時解不開蟲族在水源中所下的毒素,至少先解了中毒者的性命之危。連忙了五天,好不容易告一段落,臥江子找到空檔和一些戰友去祭拜戰死沙場的晏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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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可以出去晃了。」雖然行程目標讓人很難過,但他是傲刀青麟的軍師,傲刀青麟沒辦法親自來上香,作軍師的就要善盡代理職責,跟殉職的晏何說抱歉,跟他說大家都來看他了﹑燒一大堆的冥紙給他在黃泉好好過日子﹑代為問候芸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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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好像很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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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要哭喪著臉讓墓裡的晏何擔心我們前途慘澹嗎?要讓晏何安心﹑放心地走,不可以讓他擔心。」臥江子振振有詞,「還有,我沒有很樂,這是很嚴肅的事情,太快樂會忘記後頭有人在監視我們,如果我們太悲傷或是喜怒於色,會引起傲刀蒼雷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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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修和霍真對看一眼,他們的軍師有時候怪怪的,不過說的話倒是一點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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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提著簡單的祭品,出了北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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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蒼雷不是說陣亡將士墓和晏何的墓葬在城北嗎?怎麼眼前一片的土堆和亂七八糟﹑看起來像是石碑的大石頭,是因為死者很多﹑城裡人手不足,所以人埋好﹑墓碑還未立起?環視一圈,沒有像是墓園管理者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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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有一個正在挖土的人,臥江子三步併兩步跑過去。「老伯,有事請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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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老人上上下下打量臥江子,再看看後邊跟著過來的幾個人,「你們是三城主的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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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們要來為死者上香,特別是一名叫做晏何的,他的墳,城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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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呵呵!城主說……」老人苦笑著提起鏟子,挖了幾鏟土,「死人太多了,叫我們挖個大坑就埋。那個……你們叫他什麼來著,那個說要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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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何,他葬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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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搖搖頭,「上頭說不用,一起扔到坑裡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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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錯愕地環視眼前荒涼的亂葬崗,這就是傲刀蒼雷所說的:對敢死隊隊長的禮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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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士兵好心,把晏何特別放到邊緣。哪,那棵大樹直直往南,走個十步吧!就是墓坑的最北端,那具遺體就躺在下面。那個士兵說如果有三城主的屬下來掃墓,就說人埋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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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您了。」臥江子行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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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傲刀蒼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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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真。」臥江子提醒他,「別忘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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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這實在……」霍真捏起拳頭。傲刀蒼雷信誓旦旦說會厚葬晏何,如果一時人手不足,只有簡單的墓碑,他們也能體諒,但是,居然這樣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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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時間不夠,改日再來撿骨重葬。今日就祭拜全體將士吧!」對兩人使眼色,臥江子拿出祭品,開始準備祭拜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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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蒼雷對他們一行人的監視一直沒有中斷,當下不能過度憤怒讓人懷疑他們可能隨時造反,也不能沒有情緒叫人認為是假裝,要有點情緒又不能太激烈。天天做戲真的很辛苦,不知道莫修等人還能撐多久,希望不會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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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搖搖扇子,散去一點氣悶的感覺。三更半夜溜出門,走上觀星山的法壇,天空烏雲密佈,不見任何月華星光。天外南海以星相占卜未來﹑預測前途,為隱藏傲刀青麟活著的事實,臥江子特意使用術法,盡掩王星的光輝,這幾天墨翼壟罩天地,星光全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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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旋空疾鷹帶來的消息,九曜芙蓉石已全在厲邪天手中,且上九耀雲峰押著神梟逼問寶藏的所在地,戰敗且報復心重的厲邪天取出的該是萬毒珠,用來對付傲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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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麻煩……」搔搔頭髮,背後一陣冷風吹過。「哎呀!總是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人的身後,這不是個好習慣啊!」以前會突然大叫嚇人,現在站在別人身後活像鬼似的,又一身白,哪天傲刀城如果鬧鬼,一定是銀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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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臨楓臥江子,會出現感嘆愁傷的表情,真難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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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想想是為了什麼!」臥江子坐在祭壇台上,晃蕩腳丫子,「大敵當前,我坐困圍城,你還選在這節骨眼上刁難,你說,我怎麼不傷腦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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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援的人傻,決策的人傻。早點認輸,也免險中求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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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看來我沒有好好解釋,你怨氣難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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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先來壺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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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銀狐推來的酒罈,臥江子一飲而下,因為今晚的銀狐特別需要有人陪著喝酒。「酒易傷身,也可使人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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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臥江子的酒量不怎麼樣,所以他特地到秋山谷外的那家小飯館打了很淡的薄酒帶來。「傲刀蒼雷令你覺得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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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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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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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的百姓和將士﹑東城的水源皆受蟲族毒患之苦,惟有蟲族名醫毒手回魂以及蜂族可解。我之前還交給你兩個毒楓果,你知道怎麼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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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本以為臥江會請他殺傲刀蒼雷,再想想,臥江子是做事曲曲折折的人,顧這顧那一定還有大堆的打算……銀狐又喝了口酒。浪千山為何會行刺傲刀蒼雷,銀狐心知肚明,他們是爽朗直接的刀客,釜底抽薪,傲刀蒼雷一死,什麼事都解決,所以浪千山私自進行暗殺,結果失敗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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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銀狐轉頭喝酒,金瞳閃著噬血精光,「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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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口飲罷,「傲刀蒼雷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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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手上沾了點血色的酒葫蘆原本是浪千山的,負傷的冰川孤辰將浪千山遺體背回來的時候,臥江子將酒葫蘆給解下來擱在一邊,一轉眼就不見了,本以為霍真等人將酒葫蘆燒給浪千山,原來是……「我明白,但再等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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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沒耐性,我也不喜歡你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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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拍拍銀狐的肩膀,「傲刀青麟裝死是為了安全,我加入傲刀城,除了從內部觀察傲刀蒼雷的人事,另外也是為傲刀城人民。兄弟爭權,百姓何辜,為了一場鬩牆,讓蟲族屠殺無辜者,於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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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你在幫他爭取民心?」看到點頭承認,銀狐撇撇嘴,「自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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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不是一樣?遠迢迢跑來,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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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跟你一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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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留下來?我再去找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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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多待,只是讓臥江子麻煩。「我等會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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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等我喝完這罈酒吧!」喝了口酒,微微的辣度滑下喉嚨。「你來看我,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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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點弄完事就回秋山谷,拖拖拖,事情老拖著的懶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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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俠教訓的是。」抱著酒罈,「你真的對這紛爭沒有興趣?不想找人較量刀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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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族用刀高手不多,蟲族更難找,人族和獸族,除了傲刀蒼雷,你會讓我跟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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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求刀客,我想不到適合的人選,要刺激,我有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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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鬼主意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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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萬毒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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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臥江子以前講故事給他聽,提到過天外南海的三個寶藏:治百病的神農草﹑奇毒的萬毒珠﹑邪帝留下來的武功密笈,三者被收在不同的地方,開啟的鑰匙都是九曜芙蓉石。「你對那個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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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你會有興趣。九曜芙蓉石在善使毒的蟲族手中,想當然爾,第一取出的當然是萬毒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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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東西在哪沒人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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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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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以前你們連手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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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也不能這樣說吧!」陪笑著,「那時候你刀法未成,真的跟你說有,一定會加入那團爭奪漩渦中,很危險,那些東西除非必要實在不該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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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不危險﹑就是必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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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現在的刀法有信心。蟲族拿到萬毒珠,最近中原的人為救朋友,也要爭萬毒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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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毒珠是拿來下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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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吸毒,世間的東西都是一體兩面。蟲尊厲邪天可能用此珠攻擊傲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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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搶下萬毒珠以保傲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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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尊厲邪天身邊必定安排蟲族高手護衛,而中原第一人素還真﹑劍客洛子商﹑刀客亂世狂刀,他們曾幫神梟將蟲族人趕下九耀雲峰,實力由此可知。高手林立,銀狐大俠,這樣有沒有勾起你的好戰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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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指捏捏臥江子的臉,「算定我無聊很久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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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捏啦!」手抱著酒罈防止掉下去,臥江子沒躲開銀狐的攻擊,「會痛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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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捏得高興,我就幫你去找毒手回魂弄解藥。」軟嘟嘟的臉捏起來真好玩,臥江子這白臉書生臉紅通通的最好看,手往上移,捏到顴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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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夠了沒!好痛好痛……」這隻狐狸怎麼這麼愛捏他的臉?哎哎慘叫的臥江子覺得臉頰一定被捏得腫起來了。這狐狸剛剛是不是偷啃他的臉?臉頰太痛所以感覺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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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笑容的銀狐鬆開手,「我幫你弄解藥。然後,去搶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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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自己被捏痛的臉,明顯感覺到自己涼涼手掌的形狀,「嗯,搶不到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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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激將法?」半瞇眼,「我就努力搶吧……但時間不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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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傲刀城的另一頭,皇城內,傲刀蒼雷在書房中煩躁地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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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查不出他的身分?掌握不到臥江子的出身背景,只知道他原本住在秋山谷﹑替谷外的幾個村落治病﹑曾來傲刀城擔任兩年傲刀青麟的唸書師傅,當時看起來像個呆書生,所以傲刀蒼雷沒有多留意,傲刀玄龍也沒有多懷疑什麼。臥江子的底細是一片空白無人知曉,無法掌控的感覺讓傲刀蒼非常不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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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外請示聲起,右文丞走進來,「啟稟城主,臥江子最近行動可疑,半夜無故不見蹤影。雖然臥江子護城有功,但容屬下僭越,他和莫修﹑霍真都是三城主的舊部,難免有貳心,由蒼茫荒獅的態度可見一斑,而且臥江子眾人又刻意接近百姓和士兵。現在蟲族已退,實在沒有必要留下這個禍根……」連討厭臥江子﹑拼命挖臥江子可疑之處的右文丞都找不到比出仕軍師前更久的資料來說嘴,可見這人來歷真的神秘,忽然出現是想圖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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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邪天援助傲刀蒼雷成為傲刀城之主,在傲刀蒼雷反噬前,先發制人地進攻傲刀城。傲刀蒼雷因為有臥江子的指揮調度之下平安度過難關。但,難保臥江子沒有貳心,以他的聰明才智,很快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相,如果依照之前的法令,有功於傲刀天下還能晉升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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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權者必質疑他人有相同之心,傲刀蒼雷以權謀起家,利用芸姬之死,造成傲刀玄龍與傲刀青麟反目,挑撥離間讓兩人兵戈相向﹑兩敗俱傷,他漁翁得利,逼傲刀玄龍自盡﹑傲刀青麟暴斃。傲刀城已為他所有,他還在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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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么妹傲刀繯鶯失蹤於戰亂之中,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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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臥江子以傲刀繯鶯作為主公,只要結婚,生下的孩子一樣算是傲刀城的皇嗣,傲刀城雖然傳統,但因天外南海女子稀少,為防皇族絕嗣,男女都有繼承權,特別是皇族女子有小孩,更是有資格問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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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臥江子打的是這個主意〡〡將傲刀繯鶯藏起作為將來起事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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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城中毒患,眾人束手無策,臥江子卻是能輕易解決。這次蟲族的進軍,恐怕是他自導自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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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言打斷右文丞的報告,「蟲族的進軍與他無關。但毒患解決之事的確可疑。你的話不錯,明日傳喚眾人上大廳一議,我自有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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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大廳上,臥江子閉目養神,無視右文丞幸災樂禍的目光和莫修﹑霍真擔心詢問的眼神。昨晚跟銀狐聊天,回去又處理一些瑣事,很晚才就寢,今天又早起,睡眠不足,雖然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但他的早餐才用一半,腦袋都還沒清楚。一大早開會鐵定不會有好事,不是來吵架鬥嘴就是有人要暗算修理他。眼睛好酸,趁傲刀蒼雷還沒來前稍微打個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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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模糊糊快要睡著之前,傲刀蒼雷的腳步聲響起。把哈欠忍下,逼出一點淚水,臥江子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眼,跟著眾人一道行儀,心裡把早起的城主罵了又罵。好想睡覺……想回秋山谷睡覺,就算銀狐嫌他懶又把他連人帶被丟下河,飄在河面上睡也沒啥不好,至少空氣新鮮又通風,比大廳上陰鬱的氣氛來得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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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你的辦事效率令人讚賞,不但把毒患迅速解決,而且行政迅速恢復,城內治事井井有條,真是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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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當,這是眾人齊心協力的結果。」果然是衝著他來,頭個就點名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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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族之患已平,我需要你協助改革政事,為天外南海排出一份新的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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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番話,臥江子在心裡皺眉頭。開什麼玩笑!他只排一份將來要在天外南海實行的規章,而且還是他在教導傲刀青麟的那兩年慢慢構思討論得來,傲刀青麟來秋山谷請他出山時又討論一次,現在交給傲刀蒼雷,這傢伙一定意見很多,東改西改最後定是要重擬一份,他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幹。「城主付此重任,臥江子愧不敢當,恐怕有負城主重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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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但這份重責大任需要思考,軍事和政事就由右文丞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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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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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擊退蟲族,多虧你的足智多謀,我擔心蟲族的殺手會襲擊你。蒼天涯,你就全程保護臥江子。藏經閣是最安全且保存傲刀天下歷來所有文卷與政書,你就暫時委屈住在藏經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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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城主關懷。」那我就不客氣在藏經閣裡頭當隻吃飽睡睡飽吃的書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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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修﹑霍真。」傲刀蒼雷將接下來的矛頭指向傲刀青麟兩個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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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搖著竹葉扇,企圖驅逐被無聊招喚來的瞌睡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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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今天早上開會主題叫做:明褒暗貶﹑驅逐韃虜﹑撥亂反正﹑成就獨尊。功高震主又殺不得,就將人軟禁,傲刀蒼雷,你沒有更好的主意嗎?從大廳回住處收拾行李搬到藏經閣,蒼天涯都亦步亦趨﹑緊跟在後,總不會連上廁所要跟來吧!這傢伙真是一板一眼,晚上還坐在門外盡忠職守,改天要是睡覺半夜醒過來發現床尾多了雙蒼天涯監視的眼睛也不會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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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暫時當幾天的閒人,銀狐知道了一定又罵「肥軟竹葉蟲」了吧!這時候他也沒心情去翻閱滿坑滿谷的卷宗資料,不看書又不想睡,不能出去散步又不能找人聊天,等待事情發生的這段時間要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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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摸摸身上,取出青綠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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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別時銀狐送他的竹笛,不知道該收藏在哪所以帶在身上。由竹子的品種推測,可能是銀狐去秋山谷砍的,幾乎可以想像銀狐坐在飛銀蒼澗的瀑布旁﹑專心地用紅狐刀削著青竹﹑找著適當的節段﹑小心翼翼地挖著小洞﹑吹開內側的雜物……「真是,青竹笛要烤過,要不然容易因濕氣生霉……」人家說狐狸耳很靈,多遠的壞話都聽得到,銀狐可能在不遠的地方,等他吹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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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窗檯,臥江子將笛子銜到唇上,笛聲悠遠綿長,繚繞在夜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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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想悠閒,卻是一刻也閒不下來。不僅是臥江子如此,連傲刀蒼雷也是。攻打傲刀城失敗,蟲尊重頭再來,這回不打算引兵正面進攻,得到九曜芙蓉石﹑取得萬毒珠,在一日夜半風大之時,在傲刀城南方的高崖上順著南風,施放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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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氣是無形的死神,隨著風﹑趁著夜偷偷摸進屋裡掠奪生命。幾乎是瞬間哀嚎和掙扎,然後歸於死寂。雖然來得如此迅速,但總有不巧見到﹑慌忙逃脫﹑在死前通知附近村子的人。恐慌蔓延極快,僅僅兩個時辰,騷動蔓延至城南,消息報進傲刀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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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十里已無人煙,雞犬不留,毒氣即將蔓延到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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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厲邪天,正的不成就玩陰的!傲刀蒼雷曉得厲邪天絕對不只施毒,鐵定派兵準備再進,趁毒患重創傲刀城隨即大軍壓境,依照毒患蔓延的速度,恐怕一時之間根本無法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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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下去,全城居民緊閉門窗,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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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這方法根本不可能阻止毒氣的散布啊!還是快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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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但是顧及全城居民,能逃得遠嗎﹑傲刀蒼雷可不想被整城居民絆了手腳,他在城外一些地方還有兵馬,先離開這個即將成為死城的地方,再做打算。「叫起左右丞和大將,即刻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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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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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傲刀蒼雷轉身,「有能力的人活下來,沒有能力的,只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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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城燈火通明,騷動不已,但外頭的傲刀城猶在酣眠。一騎兵馬悄悄開了城,往西北而行,留下不知大禍臨頭的守城軍和夜裡沉睡準備明日工作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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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並非離開的人都是薄情,臨走之前,蒼天涯偷偷打開藏經閣的門,不及問三更半夜臥江子幹嘛站在門邊,「蟲族從南面施毒,城主決定要離開,快逃吧!」不待回應,說完話的蒼天涯掉頭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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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測到這幾天蟲族可能會施毒與傲刀蒼雷可能棄城,臥江子一直在留意外頭的動靜,打算等傲刀蒼雷一離城就走出去,誰知有人先打開了門。蒼天涯效忠傲刀蒼雷,仍私自打開藏經閣的門鎖和通知,這人也好心。雖然要硬扯硬踹,臥江子是有自信可以踹開藏經閣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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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藏經閣的門檻,眼前莫修慌慌張張的跑來,不等他開口,「叫所有城民聚集到觀星山的法壇,快點,時間急迫,毒氣很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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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及詢問被軟禁的臥江子怎知城裡三更半夜發生的事,莫修隨即掉頭執行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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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同樣正要來通知的霍真,「叫荒獅點齊所有兵馬,同樣在城北方集合,準備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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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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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毒氣我自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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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上的四座警鐘大響,巨大的聲響吵醒沉睡的人們,瞬間傲刀城沸騰起來,更夫在大街上穿走,「危險,往城北走啊!毒氣從城南來了!往北走啊!」警示的鑼聲響徹大街小巷,被驚醒的人們扶老攜幼,匆匆地往城北而行。「不要拿東西了,保命要緊啊!」更夫們大聲急呼,阻止想回去拿東西的居民,街上混亂成一團,雜踏的聲音混合著找不著親人的驚慌聲還有對遠方不祥之風的慌亂,但總還是在觀星山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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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緩步登壇,仰天觀色,沉氣揮畫陣形,手連續結起數種法印,頓時法壇週遭銀光大盛,驚得週遭軍民全數鴉雀無聲,將目光投注在法壇上的身影。臥江子一手撐住銀色陣形,一手抓起長劍往臂上割去。銀光染上血色,驀然竄向四方,在半空形成壟罩整個觀星山上空的巨形八角陣,不斷迴旋變化的銀色不明符號向上旋昇,沒入天際長久不散﹑如同黑翼蔽空的烏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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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聲響逐漸逼近山下的傲刀城。毒氣踩著雞犬牲畜的痛苦凄叫逼近觀星山。人群不安地竊竊私語,莫修等人則緊張地盯著閉上眼﹑額頭不斷滲出汗水的臥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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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驚雷自天際劈落,原本往北開展的旗幟忽然一致向南,狂風大起,陞旗的竹竿也彎了腰,天際暗沉的烏雲全數被吹開,露出一輪明月。流雲幻變,大地上的月光明明滅滅,閃動著詭異的銀華,映出傲刀城南森林的不明移動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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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這時節……」軍師居然能夠改變風向?霍真看著台上的軍師大人,再望向山下的傲刀城。連續不斷的狂風將乘風而來的毒氣又吹回傲刀城南方,城南處有火把明明滅滅,似乎起了一陣慌亂,傲刀城的人已經全聚集在觀星山上,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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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蟲族大軍。」荒獅按著腰上長刀刀柄,目光氣得充血發紅,「好個毒計,居然想以此掩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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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茫荒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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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大喝。轉身應聲的荒獅直覺半跪下身,提劍的臥江子氣勢逼人,絲毫沒有初見時文弱書生模樣,一雙綠眼像是當下北風般的詭異冷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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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派兵馬,隨風而去,誅殺蟲族於南方叢林的殘兵,到沼澤即回。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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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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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修﹑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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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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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點所有城民回城,立刻用北城的清水清洗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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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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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身,臥江子步下台階,卻差點從最後一格階梯摔下來。霍真上前扶住他。明明手上的傷口沒有流太多血,臥江子臉色卻像失血過多般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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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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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待荒獅回城,明日中午聚集眾人到宮城前廣場。」說話的語調中氣不足,「城不可一日無主,既然傲刀蒼雷棄城而走,我們必須選出另一個城主。」按住臂上傷口的臥江子對莫修等人眨眨眼,「晚上的事情就煩勞你們了。這風會吹一整晚,不必擔心毒患的事情,解藥我也交代好了,明日會送進城,中毒身亡者的遺體全數運到城北集體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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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借北風解毒患之危;傲刀青麟復活接收傲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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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蒼天涯的報告,傲刀蒼雷一拳往桌面敲落。果然臥江子擺了他一道!他不相信〝死而復生〞,定是臥江子收買那三個驗屍的醫生做偽證,將傲刀青麟藏起來,最後演個復活戲,傲刀玄龍早就死透了,什麼『搬兩具棺木出來,看上天選中的是大城主還是三城主』?根本是偷樑換柱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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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蒼雷曉得那天晚上毒風降臨是厲邪天所為,但沒料到厲邪天是使用傳說中的萬毒珠,所以毒風吹向南方的蟲族大軍時,萬毒珠吸回原本釋放的毒氣,免去蟲族大軍全面中毒的危險。但毒風反蝕仍然造成蟲族軍心大亂,而荒獅所率的大軍又是乘著強烈北風殺到,厲邪天的軍隊元氣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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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雖是這樣,但是萬毒珠也出了事情。」一名潛伏在蟲族中的探子報告:「收回毒氣的時候,中原的素還真﹑亂世狂刀﹑洛子商等人出面爭奪,萬毒珠被素還真等人奪得,但是素還真也因此中毒,他們一行人帶著萬毒珠往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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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側?難道他們藏身於冰川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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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傲刀城之主的位子不代表事情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中原一行人雖然人數不多,素還真又中毒,但皆為高手;厲邪天的手下遭到毒風反蝕,又被荒獅所率之軍掩殺,雖然元氣大傷,但厲邪天定會前往冰川刀城﹑大軍壓陣奪回萬毒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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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蒼雷沉吟一陣,「晚曲悲宵,明日夜裡潛入傲刀城,帶回傲刀青麟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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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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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天涯,你跟我上冰川刀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既然兩虎相爭,他就坐山觀虎鬥,趁亂帶走萬毒珠和九曜芙蓉石。而傲刀青麟一死,傲刀城能繼位者只剩他一人,臥江子要是想再將傲刀繯鶯抬出,他就再暗殺掉小妹。沒有任何皇族成員,看臥江子還能變出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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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籌接下來的計畫﹑迎回主公,但臥江子依舊沒有好臉色,因為傲刀青麟沒有學乖,問了一句:「難道和傲刀蒼雷就不可能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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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當初傲刀蒼雷背棄傲刀城,就算主公願意原諒他,城中被拋棄的居民很難釋懷。傲刀蒼雷是主公您的兄弟,但不是百姓們的兄弟,況且我方沒有能讓傲刀蒼雷低頭的強大武力,現在不可能做自取滅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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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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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莫修。」傲刀青麟紅了臉,制止一旁屬下的爭辯,「軍師大人說得不錯,是我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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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浪千山之死,嘔血的傲刀青麟昏厥,但並未死亡。詐死是為躲過傲刀蒼雷的追殺,更要讓傲刀青麟為將來重掌傲刀城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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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月,傲刀青麟和昏迷不醒的冰川孤辰被臥江子藏在秋山谷外的村子,那是個樸實偏遠﹑遠離紛爭的地方。臥江子請村長好好照顧兩個貴客﹑請銀狐保護他們,留下天外南海的所有地圖和將來的計畫,要傲刀青麟好好思考。要消失,他可以在這裡終其一生,沒有人認得他是傲刀城三城主;要執掌傲刀城和天外南海,他必須做出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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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成為一個天外南海的領導者,必須收起自由﹑收起憐憫,必須做出很多人死亡的決定,為了大局要犧牲很多原本是家人﹑是朋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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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蒼雷一心想殺他,但畢竟是兄弟,為什麼一定要出來爭?為什麼他不能讓步?不是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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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得起浪千山嗎?」坐在樹上的銀狐說了這句話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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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一個晚上,傲刀青麟站在河邊,很想逃走藉此隱沒江湖時,響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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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將冰川孤辰和他送到同一個地方,傲刀青麟明白臥江子的意思,冰川孤辰曾冷冷地批評他:「不指責兄弟,不敢為妻報仇,僅僅自我放逐。傲刀青麟,你是個逃避且懦弱的人。」冰川芸姬是個教訓,浪千山之死﹑冰川孤辰會昏迷不醒也是這樣,難道要死更多的人他才會知道這都是因為自己的懦弱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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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和寬恕不能解決任何事,慈悲雖然偉大但是註定悲涼。冰川芸姬﹑浪千山﹑還有許許多多的人為你而死,就算你能避世﹑終日祈禱受苦獲得心靈的平安,但如冰川孤辰﹑莫修﹑霍真﹑蒼茫荒獅,甚而天外南海活著的人要何去何從?他們因為你私心的善良而無法得救﹑痛苦一生。你的善良難道能讓你見死不救?如此的善良只是逃避現實的偽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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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原本要死一千人的才能做到的事,死九百人就可以完成,為什麼要再讓那一百人犧牲生命?難道你的心性如此殘忍?你並非沒有感覺,正如你知道傲刀玄龍之死是二哥所為,在河邊見到傲刀蒼雷隨即憤而提刀揮斬,你還沒有被善良和天真蒙了心,你還知道要在能力所及的地方盡自己的力。現在該做的是堅定你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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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臥江子再三叮嚀,但是傲刀青麟長久以來的習慣和思考模式豈是短短半月可以扭轉?不能怪臥江子現在疾言厲色地糾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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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傲刀蒼雷和厲邪天相爭時,我們有該做的事情:穩定傲刀城﹑給予四族平安的生活﹑儲備戰力,天外南海風波未平,我們不久便要面對相爭之後活下來的敵人,可能是厲邪天,也可能是傲刀蒼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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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所言即是。」傲刀青麟點點頭,「關於萬毒珠,如果讓其他人得到,再度設計傲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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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我已讓其他人去負責,主公不必擔心。另外,我推薦蒼茫荒獅為新任武訓,荒獅出身獸族,相信武職的最高職位會讓獸族相信傲刀城的友善,希望主公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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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所有調度權交與先生,你不必事事向我報備。」之前臥江子代掌兵權,處事井井有條,傲刀青麟都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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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主公的信任,但是您才是一城之主,屬下還是會事事來請您首肯。」臥江子一欠身,「關於冰川孤辰,也請主公有機會跟他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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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青麟的表情變得有點尷尬。他有點怕冰川孤辰,一則是芸姬之事而心懷愧疚,一則是冰川孤辰冷漠不容易接近。在村裡的日子,冰川孤辰一直在昏睡狀態,但醒了他不曉得要跟冰山似的小舅子說什麼。「談…談什麼?他跟芸姬雖然有點像,可是他們姐弟並不親……」
\hI|I!sDW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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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天外南海的事情。屬下知道主公與他的心結,如果不解決,冰川孤辰可能將刀鋒對上主公。」發現傲刀青麟想說話,臥江子自顧自地說下去,「冰川孤辰需要一個棲身之地和生存目標,而主公應當且可以給他一個活下去的天外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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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孤辰本來就是我應當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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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主公的好意必須讓冰川孤辰體會到。對於其他三族也是如此,和平相處不是施捨或是威逼,不是好意就可以讓所有事情水到渠成。要給對方尊嚴和空間,讓對方感到主公和傲刀城重視且需要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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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傲刀青麟明白臥江子的話。長久以來,在蕭瑟山谷的他能聚集起不遜於傲刀玄龍的人脈和人望,是因為本身的個性讓形形色色的人與他友好,將未來的希望放在他身上,協助他入主傲刀城。但是對於不假辭色﹑碰面交談從未有正面互動的冰川孤辰,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才不至於傷到冰川孤辰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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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會先為主公打探冰川孤辰的想法。」臥江子微笑著,「主公和冰川孤辰之間只是需要一些耐心和時間,屬下會盡力讓傲刀和冰川兩家言歸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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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合好,臥江子有另外的盤算〡〡把冰川孤辰拖下水幫忙做事。就算文書政事不需要操心,臥江子還有一堆的事情要做。探子不斷回傳的情報﹑各地的消息﹑厲邪天和傲刀蒼雷的動向。鷸蚌相爭,不管厲邪天或是傲刀蒼雷是誰勝出,領軍能交給蒼茫荒獅,他仍然必須排出後續戰略﹑隨時應變。還有如果想翹班,當然需要有人來代班,現在是培養後繼者﹑加以磨練的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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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要出山作軍師﹑把自己忙得七葷八素呢?銀狐也問他為何要當傲刀青麟的軍師,自討苦吃,整天忙得沒暝沒日的﹑焦頭爛額。說是天命真的很好笑,知道未來會當軍師,但臥江子有自由意志,他可以拒絕傲刀青麟,縮在秋山谷當竹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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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而上不是難事,只是順流而下比較輕鬆,他是懶惰的竹葉蟲,動腦比動手費的力氣少,他想當順天悠閒的智者,不想當逆天辛苦的勇者。當個順天者已經這麼辛苦了,天曉得當個逆天者會不會渾身狼狽﹑出生入死﹑累到攤在地上……不,他現在就很想攤在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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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看放在桌旁的青竹笛,臥江子放下手邊的案牘,執起小刀,輕輕削起竹笛表面的綠意,接著在燭火上轉動燻烤著,輕淡的竹味在室內散開,笛內的水氣逐漸滲出,一滴一滴,淚水般沿著笛身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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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毒的那晚,銀狐沒加入爭奪萬毒珠的戰鬥中,看來他曉得在那種場合出手只是麻煩。太多高手,大混仗打起來沒有什麼樂趣,銀狐應該會前往冰川刀城爭奪萬毒珠吧!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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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個時候,他仍然無法坦然接受。雖然危險,臥江子還有一點點的盼望,希望銀狐那天晚上冒險搶萬毒珠,得意洋洋地到傲刀城來獻寶討賞。他希望看到微小的可能性成真,傲刀青麟沒有抓住那微小的可能性讓他不必出仕,他希望銀狐可以抓住,讓之後所有的未來改變:不會好奇中原的那些人﹑不會猜想中原會有什麼刀客﹑不至於離開天外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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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銀狐不會離開,或許銀狐會很平安,他們可以留在天外南海,一起在避雨亭內吃早餐,銀狐又會很不高興他去傲刀城工作,鬧著彆扭,然後回飛銀蒼澗繼續領悟他的刀法。像過去一樣,臥江子吹著笛子,銀狐在一邊躺著﹑批評他的曲子挑得很爛﹑吹得荒腔走板。他們的感情可能會有點改變,總是不變的笑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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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手搶過笛子,一手將發呆的人的指頭塞進冷掉的茶中,「你要當煮熟的竹葉蟲啊!」發呆發呆,臥江果然是呆子一個,手都燙到了還沒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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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注意。」這傢伙的輕功越來越高明了。「你拿到萬毒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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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有準備,弄了一晚的狂風,我就慢慢來。」銀狐抓著臥江子的手,確定指頭的燙紅已經消退了。「順便看看你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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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弄了點效果,打大雷﹑起霧……如何?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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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假。」銀狐受臥江子之託,保護傲刀青麟回城,還躲在一邊看完廣場上他所設計的那場復活大戲。改變自然天時大範圍術法很耗精神,連兩天使用,怪不得臥江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一忙起來又隨便亂吃東西,最後沒神經把自己餓昏?早知道就帶食物來盯笨蛋草人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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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來就是給不知道的人看的。」臥江子笑著,「我知道很老套,不過有這場復活戲,傲刀青麟天命之主的形象會更深入人心。城不可一日無主,只好要剩下的傲刀青麟來當城主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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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傲刀青麟?你幹嘛不自己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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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忙死勒!」忙碌過一生,有的人很愛,他可不喜歡。「人總是會比較尊敬有皇族血緣的人,如此一來可以省掉一些麻煩,我呢,就可以早早回家睡大頭覺!」外頭風聲颯然,臥江子聳聳肩,「不過好像有人不讓我回秋山谷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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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來找此之前,他已經發現有個黑影潛進傲刀城。銀狐的動作比較快,早一步溜進來。臥江子現在住到宮城內,使用的書房和傲刀青麟的書房很近,他乾脆就來臥江這邊等那個鬼鬼祟祟的傢伙。「討厭的蒼蠅。」一旋身,銀影跳出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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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轉身打開旁邊的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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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發生一點騷動,有聲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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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影風一般吹進窗,拿過桌上的白布,將紅狐刀上的血擦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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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茶葉都還沒放進壺裡就解決,我要怎麼用那句『茶還沒冷,你就成功回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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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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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麻煩你,我就泡壺新茶表示誠意吧!」將水壺放到角落的爐子上,更換壺裡的茶葉。臥江子重新拿起竹笛,銀狐劈手搶過,白了他一眼,「等一下你又燙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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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答,一個侍者匆匆忙忙跑進來,「先生!先生!」發現軍師大人旁邊有個陌生﹑臉色不善的銀白獸族青年,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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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客人。怎麼了?」臥江子和顏悅色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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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行刺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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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臥江子一派輕鬆地看著來人,「城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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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平安,現在霍真正追查是否有其他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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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好。晚點我會去見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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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侍者闔上門,銀狐哼了一聲,竹笛在指間旋動著。臥江子聽出他的不滿,「唉呦!又不是大家跟你一樣行動迅速,有這種速度不錯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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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哪個笨蛋,明明可以推算出這種事,偏偏不早點準備,要我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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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沒辦法算這麼清楚,你當我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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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知道未來有什麼用?增加煩惱。」竹葉蟲有時候就是想太多,想當懶人結果自找麻煩!一邊忙一邊哇哇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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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嘛!忽然想知道,結果一不小心看太多了……」他也不是有意要知道那麼多的啊!偏偏一次看太多了,記進腦子想忘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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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奇心重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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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我從蟲變成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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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你把自己手燙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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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我認了。」舉手投降,「銀狐大俠,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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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著竹笛在燭火上烤著,待臥江子將茶泡好﹑茶杯放在他面前,銀狐才開口,「看到厲邪天那邊的情況,我很好奇,不論那個白衣的刀客,還有黑衣者手中拿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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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劍,一種雙刃面兵器,是中原很常見的兵器,以削﹑刺﹑割為主要攻擊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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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似乎是很有趣的地方,應該有更多像他們的人。」他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天外南海沒有他有興趣的對手,臥江子又不讓他找傲刀蒼雷較量,由那些人說話的方式和內容推測,似乎中原有很多刀客和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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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別忘了拿萬毒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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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著臥江子,銀狐有點不太高興,「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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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中原,想找尋更多的刺激,你的意思不是這樣嗎?」臥江子抱著茶杯,聲音有點悶悶的。「你拿了萬毒珠就可以去啦!素還真他們是為了救朋友所以來爭奪萬毒珠,你去中原,拿萬毒珠去救人,使用方法跟神梟問一下就有了,救了素還真的朋友,你有恩於人,到那邊如果要找支援,隨時就有了。我哪有沒在聽……往中原的冰河天川已經開通了,這幾天有船你就過去吧!免得整天抱怨我支使你做這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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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中原之前,我會記得拿珠子的,不過。」望著鼓著腮幫子﹑把頭擱在文件書堆頂的臥江子,「我要酬勞,你給我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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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抬起頭,臥江子呆了五秒鐘。「這是什麼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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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啊!你覺得這跟拿珠子哪個比較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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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對任性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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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那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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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銀狐不幫忙,事情就麻煩了,萬毒珠放在天外南海只有無窮盡的麻煩。「我給你親。」確定外頭沒有人,臥江子放棄堅持,站起身,「除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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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那是你吃飯的傢伙。」放下半烤好的竹笛,銀狐笑著,搭上臥江子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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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著臉,臥江子發現銀狐帶著淡淡笑意,頰上有一點點淡紅,靠近靠近靠近……兩個人高度差不多,應該是臉頰或是鼻子,額頭的話銀狐需要稍微蹎腳或是臥江子要稍微矮身。思考的時候,銀狐略過臉,一把拉開他的衣領,往脖子和身體的交界處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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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銀狐咬人的力道比小時候還大,臥江子直覺要推開,銀狐卻緊緊抱住肩膀,又吮又咬。「好痛!銀狐大俠,放手,別咬了!」又不是水蛭還是蛇,他不記得自己養了一隻會變成冷血動物的狐狸。好不容易被放開,臥江子摸摸疼痛的地方,指腹沾上點點血沫。這隻狐狸肯定是用犬齒啃的,他又不是磨牙板,狐狸的磨牙板是骨頭……等等,銀狐在佔他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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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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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竹葉蟲,攔得住銀狐大俠嗎?我說:『銀狐,留在這裡。』你會留下來嗎?中原有你想要的挑戰,天外南海沒有。」他不能單方面要求銀狐等他,銀狐有離開他﹑找尋自己夢想的自由。「如同你送我出秋山谷,我送你出天外南海,這樣不就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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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扯平!」你不知道我曾在秋山谷等你。因為在雨中跟你分離,讓我更討厭下雨,我送你走和你送我走,兩者的感情真的是等量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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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臥江開口不代表就會留下來,只是想知道臥江的反應。這一走,臥江會掛心嗎?會心心念念安危嗎?是更想念還是忘懷?去中原尋求更多的對手也是在賭,賭臥江子會不會因為想念所以原本的心情有了更快的變化,他好希望變化會是自己想要的那一種,再見面的臥江子會是他想要的臥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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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送到谷外,你根本沒空送我去冰河天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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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對不起,我真的沒法送你上船,你又不肯等我把事情弄完再離開。真愛計較。」伸手順理銀狐的頭髮。其實要去送銀狐也不是排不出時間,但臥江很怕自己會在銀狐踏上船那一刻開始掉眼淚,銀狐笑著送他出秋山谷,他也應該笑著送銀狐離開天外南海,可是他做不到。討厭啦討厭啦!他不喜歡送銀狐離開,只能用心識傳音聊天,看不到亮晶晶漂亮的眼睛﹑摸不到毛毛暖暖的耳朵尾巴﹑沒有人跟他一起聽雨吵架……「有事記得用心識傳音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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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但別想我會遠迢迢回來幫你做這做那。」指頭戳戳臥江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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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會去找你。」臥江子拍掉他的手,「你咬我一口,我會過去咬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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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咬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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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不到脖子但可以咬你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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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鬆開手,「希望你來是因為想念我,而不是兵敗被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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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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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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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銀狐的動作放慢,還是他的心慢了,總之銀狐不是瞬間消失,像是夜色吞沒月白,逐漸地隱沒直至消失。臥江子闔上眼,心底的酸澀不知道是自己還是銀狐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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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得銀色的身影會往那兒走:往冰川刀城﹑爭奪萬毒珠﹑然後往冰河天川﹑搭上船﹑離開臥江子的保護傘,走到無法伸手觸及的地方,去找尋挑戰和自由。相對於銀狐追求刀法的極致,留在天外南海的臥江子有許多待完成的目標:徹底斷絕傲刀蒼雷和厲邪天的威脅﹑處理蟲族的歸服﹑解決四族的紛爭﹑尋找能協助的人才﹑重建天外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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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底定,他也會搭上船,循著銀狐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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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天川,浮著碎冰的雪色河川,隔開中原與天外南海,也是兩地往來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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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終歸要踏上這條前往中原的路,當初為了亡命離別,日後是為了相遇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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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銀狐﹑和故友﹑和對手﹑和敵人﹑和自己已知的過去與未來,重新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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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塵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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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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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美麗的小姐和英勇的刀客,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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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美好的結局。每每都會有這樣的故事,女主角一定會受到一波三折的困難,男主角總是會有仇家有敵人,歷經危難,他們最後一定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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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從一場美麗的夢開始,起自傲刀繯鶯被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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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她跟年紀相近的三哥傲刀青麟,常常在一個大哥叫他做不良少年﹑二哥管他做死老百姓﹑三哥稱他浪千山的少年帶領下偷偷溜出宮城玩,宮城外的花花世界比沉悶的宮內有趣,有吃有玩,還有各色各樣的各族人﹑看不完的景色﹑賞不夠的風光。到了十二歲,她只能留在宮內,哥哥說她是公主,不可以任意出去拋頭露面。而早一步面臨限制的三哥則開始每天關在書房裡被押著念書,雖然傲刀青麟偶爾跟浪千山溜出去玩,但再也帶不上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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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被限制一定要唸書,但跟著三哥和教書匠搖頭晃腦唸書很無聊,她對政治沒有興趣。其它的事情,要古玩有古玩,要寵物有寵物,想看戲有戲班子,想要新衣裳有裁縫隨時候命,兄長滿足她所有的要求,就是不讓她出宮門。被關在金絲籠的她總是憶起外頭世界的美麗自由,終於,悶到一個極點,傲刀繯鶯帶著心腹侍女霓裳偷偷溜出宮門,殊不知一刻鐘後,整座傲刀宮城因為找不到公主而鬧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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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浪千山和傲刀青麟叮嚀她溜出門不要穿得太招搖,傲刀繯鶯自認穿得很樸素不惹眼,但衣著質料和頭上珠翠﹑年輕美麗的容貌﹑出手闊綽,誰都知道她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姐。興奮的傲刀繯鶯和侍女在城外市集買了有趣的飾品和簡單的點心,往更遠的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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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明是等人上門搶劫的天真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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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得很快,蟲族的人偷襲,傲刀繯鶯受了點驚嚇但沒有受到傷害,因為宮城找不到公主,馬上派人出宮尋找,很快便查清公主的行蹤追來。事必躬親﹑行動迅速的白武訓俐落瀟灑地揮刀,輕鬆解決想要找公主麻煩的丑角,必恭必敬地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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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無恙否,請恕屬下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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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這刻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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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脫脫是故事裡的場景,傲刀繯鶯是其中的女主角,而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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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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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侍女和侍衛團團圍住她﹑簇擁著送她回宮城時,她一直愣愣地看著那個人命令侍衛拉來馬車﹑通報皇城已經接到公主﹑追捕逃脫的蟲族人,傲刀繯鶯像個洋娃娃般被推上車,窗子被拉下簾幕,掩去那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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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宮城,大哥傲刀玄龍氣沖沖地責備她不該私自溜出宮城﹑讓大家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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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白武訓及時找到妳,妳可知道那群蟲子會怎麼對付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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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武訓?他姓白!聽不見傲刀玄龍的叨念,她的目光轉向書房外頭的人影,看到他應城主的命令走進,對書房中的兩人行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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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謝謝白武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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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白武訓。」羞紅了臉,低身行儀,瞧見對方慌張的回禮﹑英俊的臉上有著受禮不起的緊張。他是個謹守禮儀﹑文質彬彬的青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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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她心意的心腹侍女霓裳為她打聽想要的消息,「他叫白城輿,城中兩武訓,一個是冷四卦,一個就是白城輿。他在傲刀城頂有名的呢!不像冷四卦一天到晚只會跟著城主,人家白武訓可是常在城裡巡邏﹑調停紛爭,深受民眾好評呢!而且他的刀藝傑出,拔得刀藝武會的頭籌才當上武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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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有妻子﹑有情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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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公主啊!白武訓可是城中少女迷戀的對象,妳是公主,近水樓臺,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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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般簡單的……」傲刀繯鶯惆悵地看著枝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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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不能與平民通婚,這條律法阻在她和白城輿之間,她的感情是不會有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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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春又返,夏艷秋衰,冬日霜冷,染上相思病的傲刀繯鶯憔悴的神色讓兄長們擔心。終於在醫者的轉告下,傲刀玄龍明白心病要由心藥醫,召開了會議,修改法律,決定「只要有大功於傲刀天下者,就可以受封為皇族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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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愛妳,一定會盡力爭取。白城輿才能出眾,這對他而言不是件難事。」傲刀玄龍安慰妹妹。白城輿是他的心腹大將,為了妹妹幸福,他會給白城輿立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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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傲刀繯鶯咬著唇。在這個平和之世,大功的建立談何容易?要立下大功是要冒險的,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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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小小的聲音提醒她:不會的,白城輿是很厲害的。故事都是這樣,女主角苦苦等候男主角歷經冒險犯難,最後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妳陰鬱了好幾年,本以為無望,峰迴路轉,大哥讓妳有了新的希望,這不就是一個徵兆嗎?妳的苦已經過了,剩下白城輿的,妳要有耐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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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輿,真的有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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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相逢,卻是白城輿劫牢,放走一名叫做苗蜜的蟲族女子,追捕犯人的冷四卦質問白城輿半夜行蹤,她露面為白城輿解危,說明白城輿與劫獄並無關係。冷四卦悻悻然離去。白城輿行儀道謝,要護送她回宮城,傲刀繯鶯鼓起勇氣,要求他在花園裡陪她聊天直到天明,白城輿卻說自己身為武將,恐怕無法迎合公主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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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陪我說說話,有這般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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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白城輿露出困惑尷尬的表情,「公主要屬下留下,屬下便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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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老是說屬下或公主,我不喜歡。」傲刀繯鶯挪了位置,希望白城輿能知道她的意思坐下來,「你可以直接叫我繯鶯。我可以稱你白城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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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呼公主之名,於禮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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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當你的朋友,難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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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千金,屬下沒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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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輿!」又氣又急,但傲刀繯鶯又不能責備。傳統的階級觀念已經深入人心,不管是對她或是他,白城輿的介意不是沒有理由的,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各懷心思,隔著黑暗的沉默,對坐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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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沒有這層身分,白城輿就能夠敞開心胸接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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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傲刀繯鶯興起了溜出宮的念頭。這一次她多用上份心,她要讓白城輿看不出來,這樣白城輿就可以自然地對待她。態度﹑服裝﹑說話全部要跟原本的公主有所差別,最好是男孩子,這樣他就不會因為女孩子又太過客氣,她可以跟著白城輿一起行動,等到熟捻了再探詢他對傲刀繯鶯的心意,確定後再表明身分,就能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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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傲刀宮城內起了多大的風雲,或許她察覺兄弟的內鬥,但認為這樣更好,沒有人會去攔阻追查,她更可以自由地跟著白城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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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上的相遇,認不出傲刀繯鶯的白城輿提到他的任務是找尋私自出城的公主,假裝是名書生的傲刀繯鶯自告奮勇要同行一起尋找,誰知道卻中途多了苗蜜同行,接著白城輿意外遇上傲刀青麟,這場旅途草草收場。為了不讓白城輿因為找不到她而受責,她慌慌張張恢復原本面目,跟著白城輿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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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輿,你…你真是讓我失望!」傲刀玄龍憤怒地拍裂桌子一角。他並非因為辦事效率不佳大發雷霆,而是白城輿和流浪在外﹑公然背叛的傲刀青麟有所往來,即使白城輿婉拒傲刀青麟的邀請,但在冷四卦的添油加醋下,聽起來便像是私通外敵。而傲刀繯鶯替白城輿的爭辯,更是讓傲刀玄龍將處罰的範圍擴及小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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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褫奪白城輿武訓的資格,還有傲刀繯鶯的公主名號。沒有立下功勞,你們都不能恢復身分,即刻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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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憤怒或許可怕,但她不免有小小的欣喜。剝奪公主的身分﹑趕她出宮,卻是跟著白城輿一起走,變相的就是讓她和白城輿在一起。只要能與喜愛的人在一起,粗茶淡飯也逍遙,是不是公主,她一點都不在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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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沒想過天外南海的紛爭有一日會波及到她,不是她的兄弟將她視為政敵欲殺之而後快,是因為天外南海的野心者競相爭奪﹑能開啟九耀之門的九曜芙蓉石,傲刀家族擁有九顆中的四顆。在白城輿外出打探消息之時,蟲族的黑蛛犽忽然找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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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繯鶯被毀去半張臉,成了黑珠犽的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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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九曜芙蓉石來換繯鶯公主。」艷麗的黑珠犽咯咯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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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縮在角落,傲刀繯鶯怎麼也想不到會落到這樣的境地,自小跟在身邊的霓裳在眼前慘亡,死亡逼在眼前,臉上又熱又痛,腥臭的寒絲洞讓人又冷又餓。黑珠犽是個相當艷麗的中年女子,但眉間和行事的的陰毒讓她很害怕。陰暗的洞窟裡沒有陽光,不知道時間的流逝,昏昏沉沉的傲刀繯鶯心心盼盼白城輿會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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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誰顧了誰?傲刀青麟知道小妹被抓,差了浪千山帶四顆芙蓉石來換人,浪千山要求先見人質,卻認不出面目全非﹑昏迷不會言語的傲刀繯鶯,由於戰事急迫,浪千山放棄贖換人質。傲刀玄龍已沒有芙蓉石,在傲刀蒼雷的挑撥離間下﹑和傲刀青麟的戰事即將展開,他將白城輿找回帶兵。「雖然對不起小妹,但黑珠犽發覺繯鶯沒有當人質的價值,一定會放人的。戰事將近,為大局著想,我只有忍痛擱下她,也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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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真是綁錯人了。」一桶水澆醒昏睡狀態的俘虜,黑珠犽把水桶拋到一邊,撞到岩壁的聲響在洞窟裡回響,像是槌子打著聽覺。「嘖!以為妳是飽受呵護的小公主,搞了半天連一個蟲族女子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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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髮批散﹑髒污狼狽的傲刀繯鶯動作緩慢地抹著臉上的水,對黑珠犽的話反應慢了好幾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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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十日了!傲刀青麟有四個芙蓉石,他不來換妳,妳心心念念的白城輿也不見蹤影,妳倒說說看,妳還有什麼人質的用處呢?沒用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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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說到白城輿,她恢復了點精神,「白城輿會來救我的……」小小聲,連她自己也沒有把握。為何白城輿還沒有出現?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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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白城輿會來救我的。」細聲細氣地學著俘虜的爭辯,黑蛛犽勾出艷麗的笑容。這個沒用人質剩下的價值就是帶來一些娛樂,她不是男人,對女人也沒興趣,但是把幸福公主踢下絕望懸崖,這種趣味倒是不錯。「那帶妳出去看看,妳的小情人心中可還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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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用繩子綁著俘虜,因為傲刀繯鶯也想知道白城輿到底去哪裡。黑珠犽領著她左繞右繞,走了好長的一段路,就正好在苗蜜行刺傲刀蒼雷失敗而重傷﹑與白城輿死別之時,讓傲刀繯鶯看到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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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蠻的苗蜜死前在喜歡的人懷中,聲聲顫顫說出心意:「不要忘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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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不會的!」他能給的承諾只有這樣。她是蟲族,他是人族,族群的不合讓它們有緣無份。為主上盡忠為白城輿第一職責,身為武將的他要上戰場,奔波沙場,為怕苗蜜危險而趕她走,誰知苗蜜為了他去行刺傲刀蒼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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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邊的相遇﹑市集上的重逢﹑武訓府裡的爭執﹑下獄劫囚逃亡的冒險﹑尋找公主時的相處﹑兵敗狠心趕她離去的心痛,感情在短短的相處中迅速發酵,可惜情深緣淺,亂世狂風摧枝折葉,終究沒能開花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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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記得妳,永遠記得妳的。」緊摟著斷氣的人兒,潸然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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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珠子彷彿一把利刃,割進眼瞳,捅進心口,躲在樹叢後的傲刀繯鶯痛苦得無法發出任何聲響,原本捂住嘴的手不知何時變成咬著,恍然不覺已經血跡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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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不是什麼女主角,而是被拋棄的丑角。白城輿的心中始終沒有繯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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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去嗎?」黑珠犽在她耳邊輕聲地問道,一面小鏡子放在她旁邊,要提醒她的美麗容貌早已毀去,任誰都會先注意到左半像是被火焚燒﹑紅黑坑巴的醜陋而忽略右邊尚存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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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容顏的主人對鏡中的自己沒有反應,她直愣愣地盯著不遠處的男人抹著淚水﹑喪氣悲痛地抱起遺體,一步一踉蹌逐漸遠去的背影。向來對週遭聲響敏感的白城輿已經悲傷到連樹叢後的哽咽聲也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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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魂般,任著黑珠犽再將她帶回寒絲洞。先前不見天日的陰暗日子,至少心裡還抱著小小的希望。現在可以任意行動,有很多機會可以離開,心卻封閉在陰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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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兄弟爭權奪利,不再在乎妳。白城輿心裡早就有苗蜜了,妳對他而言只是責任,責任而已!美貌沒有了,地位沒有了,妳還相信有人會在乎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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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樣為他們付出心意,又得到什麼好處?得到的都是他們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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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力量,誰敢不理妳?白城輿豈敢不將妳放在心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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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珠犽的話一字一句灌進耳中,一字一句提醒現實的可怕,一字一句磨滅對人性的相信,一字一句染紅槁木死灰的眼神,點點滴滴燃起燎野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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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又能回到哪裡?沒有人需要她﹑沒有人理會她,恐怕還會一句不認識將她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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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環鶯沒有任何人在乎,沒有任何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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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意外地降臨。受傲刀青麟之託,素還真到寒絲洞用四顆九曜芙蓉石,換傲刀繯鶯得以離開。她對這個意外沒有任何高興,也不想去思考一個陌生人來救她可能有怎樣的結果。素還真將她交給白城輿,要他送公主回她的兄弟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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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白城輿,傲刀繯鶯沒有任何的表示,面紗掩去了半張臉,只存一對暗沉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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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受苗蜜和傲刀玄龍之死打擊的白城輿更為陰鬱,開頭還是那句:「公主無恙否?請恕屬下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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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也是這樣的一句話,冰冰冷冷﹑行事化的問候,她怎麼會為這樣無聊的話就以為白城輿對她有意,做著從此能夠幸福快樂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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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白城輿的態度太彬彬有禮﹑太聽令於公主﹑太服從命令﹑太委婉謙讓,模糊其詞卻是不回應她的坦白。她已經很明確地說了她喜歡白城輿,但是白城輿一直在耍花招逃著不正面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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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是公主,不能得罪公主﹑不能違逆城主,否則對前途有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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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復可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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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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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馬上為您找些水。」清出個乾淨地方讓公主坐下,劈開一段竹子,白城輿轉身找尋水源,順道探尋附近情況。素還真要他送公主回她的兄弟身邊,傲刀玄龍已死,傲刀蒼雷掌控傲刀城,傲刀青麟避居蕭瑟山谷。比起歹毒奪權的傲刀蒼雷,送她到蕭瑟山谷給仁厚的傲刀青麟照顧應當較為合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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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繯鶯接過白城輿遞上﹑盛滿泉水的竹筒,喝了幾口,「你也喝點吧!走這麼久,你一定也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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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剛用過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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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吧!剛剛你從水源跑回來,應當又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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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辭不過,白城輿將竹筒內剩下的水喝光,將竹筒收好以備下回之用,開步欲走,渾身一股痠麻,竟然摔在地上。難道水泉內被蟲族下毒?那公主……繯鶯公主走到身邊,毫無異樣,沒有驚訝,沒有疑惑,美麗的眼瞳中波瀾不興,顯然白城輿倒下是她意料中的事情。難道是公主下的藥?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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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怪我,是你逼我的!」傲刀繯鶯撩起面紗,露出整張臉,秀麗的臉上滿是恨意,和左半的傷痕一樣駭人,「在你心目中,我是個負擔,什麼都不會的公主,永遠比不上苗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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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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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叫我公主!」如果沒有這個身分,只是個平民女孩,那麼白城輿一定會明白的拒絕她。如果沒有這個身分,白城輿就不會跟在她身邊保護她,她就不會幻想白城輿僅僅是身分的鴻溝讓他不敢進前。「我在你心裡就只是公主,不會是繯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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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白城輿無意傷害傲刀繯鶯,美麗的公主當然讓人憐惜,但是最多不過是仰慕,不會發展更多。他效忠傲刀城,上層的命令是絕對,保護公主自然是他的職責之一。繯鶯公主是他的恩人,處處維護袒護,白城輿除了感激,也只能努力報恩,但是報恩不能用愛情回報,這對公主﹑對自己都是種欺騙。「人只有一顆心,不能分給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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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你愛我,我就給你解藥。」知道這是脅迫,如此得來的愛情又有什麼真心?「要不然我就把你留給黑珠犽,你很清楚她會怎麼對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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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公主的憤怒,白城輿只有一貫的誠實。喜歡苗蜜,感激公主,效忠城主,三者在心裡不同的位置,感情因為亂世而夭折,因為戰爭放下公主,因為戰敗而失去主上,除了殺傲刀蒼雷,他也不知未來該怎麼辦。「白城輿感激公主厚愛,如果公主要屬下死,那麼屬下一死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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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當真以為我不敢!這麻藥要兩個時辰才會解,你就留在這裡等死吧!我再也不要跟你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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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繯鶯氣憤地掉頭奔回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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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復可恨的白城輿,為什麼到了這時候他依舊誠實?一點心軟討饒都沒有!黑珠犽叫她毒昏白城輿,她就這樣做,讓黑珠犽把他帶走吧!活該!誰叫他一點都不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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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中徘徊許久,直至深夜,終究按耐不住擔心回到原地,白城輿已經消失了,是逃走了還是黑珠犽將人帶走了?寒絲洞空無一人,好幾天都沒有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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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珠犽把她丟在這裡自生自滅嗎?因為傲刀繯鶯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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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該想辦法離開叢林,至少,先離開這個地方,到有人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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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拿了需要的東西離開,但走不到半哩便看見黑珠犽坐在地上,想躲起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黑珠犽先看到她﹑叫了她的名字。乖乖地走上前,走近才發現黑珠犽身上的血跡,因為黑珠犽總是一身的黑,襯著臉蛋相當白,要不是她緊緊按著身上的刀傷﹑傷口又不斷湧出鮮血流淌在地上,實在很難察覺黑珠犽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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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傲刀繯鶯手足無措,「妳受傷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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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珠犽暗暗露出笑容。想不到這個失去一切的小妮子會擔心她,呵呵!留下她果然不錯。沒了黑蛛犽,她恐怕不知道該怎麼辦吧!「我沒事,把我扶回寒絲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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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妳撐著點。」傲刀繯鶯蹲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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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珠犽勉強坐起身,拉住傲刀繯鶯的肩膀想將自己撐起,誰料一股劇痛由胸口傳上。「妳……」不敢置信地看著胸口的匕首,錐心之痛讓她抓緊傲刀繯鶯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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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繯鶯拔起匕首,滴滴血花濺上半毀的容貌上,鮮血灑落黑衣,一雙褐眼透著寒意,「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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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妳這賤人……」伸手想掐上兇手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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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傲刀繯鶯見黑珠犽伸手,心裡一慌,怕黑珠犽死不成,手中匕首再度往她的胸口捅了好幾下。追不過生命的流逝,不及碰到對手的皮膚,黑珠犽的手落在塵土中,滿滿的血水成為地上的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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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掉臉上的血水,傲刀繯鶯收起匕首,手還在發抖。她生平第一次親手殺人,但更甚於殺人的罪惡感是一種報復的快感,這個女人之前那樣惡待她,毀了她的臉,現在付出生命做代價……應該這樣的,誰對不起她,誰就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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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黑珠犽身上的口袋,除了一些味道腥臭的毒藥,還有一個裝在小皮袋中的圓晶球。將皮袋繫在腰上,挑了一瓶聞起來最噁心的藥水往黑珠犽的屍身倒下,詭異的液體接觸到屍肉發出吱吱的聲響和白煙,屍體迅速消融成一灘液體,緩緩滲入泥土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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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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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細細的笑聲可能被風聲吹走,但是剛殺死黑珠犽的傲刀繯鶯正處於草木皆兵的敏感狀態,尤其那個尖細的聲音因為她的疑問笑得更大聲了,絕對不是她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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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這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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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祟祟的,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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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妳何不進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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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勁力撂住身軀,將她拖進一旁的蚰蜒蠱洞,措手不及的傲刀繯鶯被對方輕而易舉地繳械,失去腰上的皮袋和藥囊。陰暗昏幽的光線中,詭異矮小的老人一雙熒熒綠眼慘陰陰地盯著她。傲刀繯鶯嚇得往後退,直到背脊靠上溼冷的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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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蜈太蚣,我欣賞妳殺黑珠犽的氣魄,想收妳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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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能耐?你比黑珠犽厲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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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我是黑珠犽的師父,妳說呢?」蜈太蚣細細碎碎的聲音有點像是小孩子,卻又帶著詭異,「我不但可以告訴妳這藥囊裡的東西是什麼﹑如何破解,還能讓妳臉上的潰爛復原,還妳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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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治好我的臉?」經歷這麼多事情,她再也不相信〝好心幫忙〞,「你為什麼要收我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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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枯瘦的指頭刮過傲刀繯鶯正常的半邊臉,蜈太蚣舔舔灰髒指甲上的血滴,「因為妳會把握機會,而且妳的體質更為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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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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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傲刀繯鶯下意識抓緊衣襟,蜈太蚣嘻嘻地笑起來。一生最大的願望已經達成,那顆珠子可是他朝思暮想的寶物萬毒珠啊!「我的願望就是能培養一個百毒不侵﹑滿身是毒的毒人,妳可知黑珠犽是我培養成那樣,但這沒毅力的孩子半途而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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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原本黑珠犽應該比現在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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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珠犽那樣不算成功,天外南海有一個傢伙,居然用毒楓果和九大煞的藥弄出一個百毒不侵的小傢伙,我不想輸他。拜我為師,我可以讓妳比黑珠犽更強,成為百毒不侵的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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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力量,誰敢不理妳?白城輿豈敢不將妳放在心裡呢?」黑珠犽的話重新在腦海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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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力量的她一無是處﹑沒人理會﹑被拋棄在陰暗角落,任其自生自滅,像是階下囚般被人利用。只要有力量,就不會有人欺負小看,就可以報復對不起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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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當你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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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蜈太蚣先治好傲刀繯鶯臉上的潰爛,每天照三餐要她吃下奇奇怪怪的飲食和藥物﹑洗藥浴。原本傲刀繯鶯不肯脫衣服進澡桶,蜈太蚣一火,毒昏了傲刀繯鶯,趁著她昏厥之時將她塞進大水桶中,等她被藥物的惡臭薰醒時已經赤裸裸地在澡桶中。滾燙的水夾著藥物的奇異扎刺感從毛細孔鑽入,渾身像是被灌進極酸極辣的液體,痛苦在體內流竄,臉色因著藥物不斷轉變著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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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咬得紅豔淌血﹑握緊拳頭皺著眉頭,傲刀繯鶯的思緒不斷地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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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白城輿不來找她?不來救她?他被委託送公主回去,現在傲刀繯鶯落在蜈太蚣手上,他要怎麼向傲刀家交代?應該要來找她啊!等了這般久沒有出現,難道是早就被黑珠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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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他是傲刀城中的高手,傲刀玄龍都稱讚白城輿的刀藝,怎麼可能死了。一定是白城輿不重視她,不來找她。出了這裡,她傲刀繯鶯要去找白城輿報復,要讓白城輿低頭!她要報復他不解風情﹑報復他的好心好意﹑報復他的彬彬有禮﹑報復他的閃爍其詞,要不是白城輿,她怎麼會淪落到為階下囚為實驗品?這一切撕心刻骨的痛苦都應該加諸在白城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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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一趟,妳留在這裡。」蜈太蚣交代完畢,便和一個看起來像紫色蝴蝶的女人離開了。傲刀繯鶯推推石門,依舊打不開。蜈太蚣最近常常出去,大概怕她逃走,每次出去都會將門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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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做紫蝶天衣的女子常常來向蜈太蚣報告外界的情況,縮在角落的傲刀繯鶯偷聽到許多事情:有關被蜈太蚣拿走的那顆珠子是叫做萬毒珠的寶物。三哥成為城主,二哥和厲邪天相爭最後被殺,厲邪天將目標放在傲刀青麟身上,跟蜈太蚣合作,想用傲刀蒼雷的屍身設計;但傲刀青麟的軍師臥江子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趁亂將萬毒珠掉了包,以真正的萬毒珠下落作為蜈太蚣合作交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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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問傲刀繯鶯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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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輿會想到她嗎?曾經與傲刀青麟兵戈相向,如果沒死,是不是傲刀青麟會被剝奪他的武訓資格?他不知是否成為階下囚﹑被困在哪裡哀嘆?亂世就是這樣,自顧不暇了還會顧到誰?兄弟相爭裡毫無手足之情,又怎會想到她?更何況白城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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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變了樣,不是公主不是武訓,不是情人不是主從,整個天外南海變得陌生﹑恐怖﹑無情﹑冷血﹑黑暗﹑絕望,只有有力量的人才能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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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繯鶯呆滯地望著陰暗室內的蟲籠,裡面發著瀅綠光芒的小蟲飛舞著:一次又一次試圖逃出,卻無能為力地撞上絲欄﹑翻落籠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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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白城輿早就死了,她根本沒辦法報仇;如果白城輿沒死,她報復完之後,接下來又要怎麼辦?……回到人族﹑回到傲刀城,要何去何從……她是不是跟隻蟲子一樣,只能在籠子飛著,盼望能出去﹑能自由,等到出了籠子,因為只會飛,所以最後還是被其它蟲子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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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蜈太蚣!蜈太蚣!」憤怒的吼聲和撞翻藥櫃的震天巨響在外頭響起。盡管容貌已然復元,傲刀繯鶯仍然蒙上面紗,到前頭探察,見到一個渾身是血﹑形狀醜惡﹑滿頭觸鬚的傢伙在石室裡大吼大叫﹑乒乒乓乓掃落大小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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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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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暴怒的厲邪天聞言,頓時頹然跌坐在地上,不僅僅是他傷重已經快無力氣,還因為女子身上奇異的腥味〡〡她可能是蜈太蚣的毒人。「呵呵!蜈太蚣,你好,你好……」聯合以蜈太蚣為首的蟲族毒派勢力,厲邪天打算以前後夾擊包圍的方式殲滅傲刀青麟,誰知道蜈太蚣的人馬沒有出現,計畫沒有成功,反遭到臥江子擊敗。兵敗重傷的厲邪天逃到這裡求援卻不見人影。可惡的蜈太蚣!居然出賣他!只留下一個毒人是想害死他嗎?厲邪天從懷裡掏出了一隻鑰匙,「拿去吧!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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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躲得遠遠的,傲刀繯鶯不想靠近蟲尊,只怕不小心在他死前怨恨的暴力中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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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蟲源鑰匙,可以打開傲刀皇陵的祕密,讓蟲族更形強大。」厲邪天不知道眼前是傲刀繯鶯,「妳想變強,就去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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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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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蜈太蚣就不會騙妳嗎?妳成了頂級毒人,他吃下妳就百毒不侵,妳不殺掉他,他就會殺妳,唯一的贏過他的辦法就是蟲源,讓妳自己成為比四族更完美的人。」厲邪天又嘔了口鮮血,「……自私自利,蟲族就是這樣。我只要你殺掉他,替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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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蜈太蚣是為這才培養她為毒人,她是養出來的藥材。傲刀繯鶯接過鑰匙,「為了我自己,我會殺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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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口血噴出喉,厲邪天最後的力量也消失殆盡,「……蜈太蚣……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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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鑰匙,傲刀繯鶯看著地上逐漸萎縮﹑成為一隻奇異黑蟲的厲邪天,多日來被蜈太蚣以毒蟲之液藥浴,她對蟲子已經不害怕且有所認識。抓起這隻沒有在典籍中見過的蟲子,蟲子卻像冰般在掌中融化﹑透進她的體內。瞬間傲刀繯鶯身上邪光大盛,照亮整個洞窟,傲刀繯鶯並未感到痛苦,腦中似乎有著一頁頁的書頁翻過,眼前幻景煞變,像是倒敘厲邪天死前所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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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輿的影像忽然在眼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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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扉頁裡出現的是白城輿和厲邪天的決鬥,厲邪天最後傷重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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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輿還活著,黑珠犽沒有殺他,他逃過一劫,加入傲刀青麟的麾下,成為傲刀青麟的將領,殺死厲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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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創厲邪天的白城輿一定會因功再度成為傲刀城的武訓。那她呢?美麗復返,死前厲邪天打開了石門,她可以離開這個鬼氣森森的地方。傲刀蒼雷死了,傲刀青麟繼位成為傲刀城主,這個好心哥哥一定讓她回宮城。她將再度是傲刀城的公主,白城輿還是白武訓,在傲刀青麟四族平等的政策下,他們之間不再有階級不能通婚的問題,沒有苗蜜的阻礙,黑珠犽和蜈太蚣也不存在了,天外南海也要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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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著臉,悽苦的笑聲迴盪在陰暗的石室中,笑到哭,笑到哭泣聲與笑聲混雜成一種苦澀﹑無奈﹑高興﹑悲傷﹑五味雜陳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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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經歷這麼多的苦難,到了最後,美麗的小姐和英勇的刀客不能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因為白城輿不愛傲刀繯鶯,傲刀繯鶯在白城輿心中只是公主,一個該報恩感激不盡的人,一個放在殿堂裡必恭必敬的行禮保護,而不是擁在懷裡親吻疼惜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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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輿還活著,他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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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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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桑田,人事已非。這場亂世烽火之前的美好寧靜已經全然不再,白城輿愛著苗蜜,他的心裡永遠有苗蜜,她傲刀繯鶯也不再是過去單純幸福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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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想要的﹑所擁有的都是虛幻不實﹑沒有一個牢靠,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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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該離開天外南海,斷絕所有的關係,帶著厲邪天留下的線索,到異鄉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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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潛入傲刀皇陵,傲刀繯鶯帶走了邪帝札記,留下訣別的信,搭上前往中原的雪船。傲刀繯鶯前往中原追尋邪帝的步伐,雖然半疑半信,但是厲邪天屍身所化的黑蟲不止讓她知道厲邪天得到黑蟲後的事情,更讓她得到邪帝的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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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南海的人對邪帝的故事自小耳熟。邪帝創造人族﹑翼族﹑獸族,意外又創造了蟲族,但是四族邪帝都不滿意,苦思多年,最後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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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邪帝札記中吐露的是另段的故事,邪帝並非什麼創世神,只是一個好鬥爭勝的平凡人,他的對頭叫做武癡,據說是終生的死對頭。武癡的修為高於邪帝。限於自身資質,邪帝明瞭自己無法變得更強,於是採取另一種方式:創造死忠於他的生物,他可以提高自己所創造的生物的資質。武癡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人,與其等待邪帝創造手下來打敗他,不如先發制人。於是邪帝帶著他的實驗作品東躲西逃,最後逃到天外南海,雖在奔波流離中陸續在各地留下部分失敗的作品,但成功的實驗品失落在不知名的地方,邪帝不及帶回成功的實驗品,武癡已然殺上門,最後邪帝死於傲刀皇陵〡〡他的秘密實驗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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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成功的實驗品在天外南海之外的地方,會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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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屬於邪帝的武學掌法打開隱藏在陣法中的日邪村﹑鎮服為邪帝看守日邪村和血篁洞的邪鬼娃。邪帝雖然失敗了,但是他的武學在傲刀繯鶯身上不見得會失敗。如果得到邪帝所有的知識和武學,有了強大的武力,在這片比天外南海更為廣大的世界,她可以爭出自己的土地和勢力,就像傲刀家的先祖。可是邪帝有傲刀繯鶯這個傳人,武癡八成也有傳人,她該弄清武癡最後如何﹑他的武學是不是有留下來﹑哪裡有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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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一陣騷動,臣服於她的一名邪鬼娃慌慌張張地奔進來扯著她的下襬,示意外頭有麻煩。邪鬼娃是邪帝殘存的實驗作品,聽得懂人語但說不出人話,只會咿咿嗚嗚的哼叫。外頭其它四名邪鬼娃似乎正在對付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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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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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桶冰水當頭倒下,在中原,傲刀繯鶯從不覺得寒冷,但這回真是冷到骨子裡。直覺捂住自己的嘴,免得失聲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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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鬼娃擋不住外頭的那個人的,他的刀法傑出,連擁有邪帝掌法的厲邪天都能打敗。他會進來,她應該要避開他,她要躲起來,不要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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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不足半身高卻是異常難纏的毛茸茸生物,白城輿好不容易走進血篁洞,幽暗的燭光旁瞪著水汪藍眼看他的正是來中原遍尋不著的繯鶯公主,那群毛茸茸的生物又擋著他,像是怕他做出什麼冒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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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無恙否?」單膝落下,低頭,「屬下是來請公主回天外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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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白城輿會在中原?難道是來找她的?為何要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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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城主收到您的留書,十分擔心隻身在外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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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他擔心什麼?」白城輿來是因為……因為傲刀青麟叫他來!所以他再不願和公主打交道還是乖乖的來了!〝三城主的擔心〞像支針扎進心口,痛得她暴怒起來,「我已經不是傲刀繯鶯了,回去!不勞你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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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隻身在中原很危險。」白城輿輕嘆口氣。公主還是不懂沒有武功的女子在外有多危險,天外南海至少有傲刀城的名號保護,在紛亂的中原,公主至今毫髮無傷真是項奇蹟。「雖然公主自己脫離身分,但屬下還是屬下。請公主回天外南海,天外南海已經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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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回去!」她要埋葬所有的過去,在中原她是個全新的人,只是一個找尋傳說中邪帝力量﹑想讓自己變強的人。「你要我回去,就要有實力!」一掌往白城輿身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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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白城輿想讓公主打一掌也沒什麼,但那掌夾帶的風聲卻是飽含驚人的力道,不容小覷,他連忙側身閃過,人跟著站起來。「公主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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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說我不是公主!走開!」一掌再度劈下,她像個任性的孩子,任性地不讓任何人靠近,出手招招狠戾,毫不容情。邪帝武學一出,威力不容小覷,白城輿不敢纓其鋒,在石洞裡左閃右躲,被掌風刮飛的石礫夾帶著剩餘的氣勁,打在身上異常疼痛。如今的傲刀繯鶯功力與厲邪天不相上下,白城輿無奈,只有出刀反擊,強烈氣勁往空門逼上。傲刀繯鶯畢竟和高手過招的經驗有限,不及回手擋禦,手臂被劃出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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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沒料到會見血,這一愣,傲刀繯鶯趁機出掌,身經百戰的白城輿雖然愣住但還是自然而然的轉身,那一掌只拍到他肩膀,力道卻是沉重到讓他煞不腳步,直直撞上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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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你知道了吧!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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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請讓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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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走,我就趕你出去!」一招得手信心大增,傲刀繯鶯曉得自己是有能力趕走白城輿,運起邪帝元功。手一揮動,臂上鮮血飛濺,沾上一面石壁,引發整面機關,整個血篁洞爆出光芒,青光大盛,當頭罩住傲刀繯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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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聲音響起,傲刀繯鶯回頭,只看到一隻手抓住她的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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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城輿面前,她就這樣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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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慌忙上前卻撞上石壁,這時邪鬼娃一擁而上,又拉又扯地纏住他的步伐不讓他行動,白城輿一煩,一招刀舞天華驅散這堆小生物,單手提起一隻邪鬼娃,「那個青光是什麼?公主到哪裡去了?快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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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聽懂白城輿的話,但是邪鬼娃咿咿嗚嗚的回答讓人有聽沒有懂,「帶我去見公主,否則……」知道這樣很惡劣,但緊急時候白城輿也顧不得了,刀尖逼到邪鬼娃臉上,「我就殺你去問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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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另個石室,傲刀繯鶯抱緊被青光一併帶進來的邪鬼娃,像是小時候抱著洋娃娃走在漆黑的長廊上,「誰?誰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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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邪帝的傳人?」尖刻的聲音是女人所有,但是枯槁得像是幾百年都沒有被水滋潤。「是從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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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誰?怎麼在這裡?」感覺到手中邪鬼娃的瑟縮樣,恐怕邪鬼娃知道她,難道邪鬼娃在血篁洞是負責看守她?會不會是危險人物?悄悄推著身後的石壁,怎麼也動不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不摸著岩壁走動她也不知道這裡有多大,但是她一動,那個女人便喝停她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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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天外南海的公主……」對方不回答傲刀繯鶯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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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剛剛白城輿的話她也聽到了,難以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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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跟邪帝是什麼淵源?是他的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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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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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就該死。」枯爪似的手指猛然襲上頸脖,怨恨的尖嚷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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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勒住脖子提起來,傲刀繯鶯想扳開勒在頸子上的指頭,卻無法掙開,指頭簡直像鐵鎖般制住她的氣管,剝奪她的呼吸,「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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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血和邪帝同出一脈,才能打開石門,不是他的實驗品就是後代!」女人一雙紅目在黑暗中忽然亮起,透著血紅憤恨的光芒,「他到天外南海,成家立業﹑另娶她人﹑吃香喝辣,將我關在此地受苦幾千年,可惱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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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邪帝死了,我是…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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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灌迷湯將我騙來。武癡的傳人不會放過邪帝的後人的,他永遠別想贏過武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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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是武癡那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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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把我關在這裡,還是有武癡的後人存在,以殺邪帝後人作為職志!」紅色的眼睛逼近手中的俘虜,「雖然打不開石洞,但是他會替我報仇!哈哈哈!誰叫他想利用我打探武癡武學,還將我關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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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放手……」這女人是武癡的後人?千百年被關在這裡,因為邪帝的血才重見天日?可是傲刀家族跟邪帝有什麼血緣關係?還是厲邪天的黑蟲……咽喉上鎖緊的力量中斷思路,腳在半空中踢踹著,一邊的邪鬼娃撲上前想拉開威脅主人的陌生人,但反被踢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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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然聲響,外界的強烈日光猛然湧入石室,雖然不到螫眼的程度,但長年不見天日的女人卻是發出一聲慘叫,扔下手中的俘虜遮住眼睛,「誰?是誰?哪個渾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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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快走!」拉過跌坐在地上不住深呼吸的傲刀繯鶯,將她往外頭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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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邪帝的人!」女人拉起斗篷蒙住眼睛,一手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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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輿回刀擋下對方招式,刀上沉重的壓力證明眼前狀似骷髏的對手不容小覷,恐怖的力道不知道從哪裡生出。見對方因為一時無法適應外界的陽光,「走!」拉著好不容易回氣站起身的傲刀繯鶯,白城輿決定盡早離開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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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去哪裡!」雖然用斗篷蒙住眼睛,但長期在黑暗中生活讓她能夠聽風辨位,方向絲毫不差地往兩人身後追去,甚至擋在兩人面前。知道男的將女的推到身後,她嘿嘿的尖笑起來,「還有個男人?告訴妳小公主,我就是被我的情人關起來,他不過是要利用妳去邀功獲得名利,利用完了,他哪會管妳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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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繯鶯捂住嘴,不自覺退了一步。推測的事情居然是真的。因為相信所愛的人,所以……所以她變成這樣……眼前女人的瘦骨如柴,滿頭白髮幾乎及地,受盡折磨的模樣令人不忍卒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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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跟小情人永遠在一起,就是死亡,死亡最能保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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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刀鋒劈向抓向傲刀繯鶯的手,白城輿毫不留情的出招,女子也非等閒人物,身手矯捷,將白城輿的攻擊盡數擋躲開,手刀趁隙閃電般劈來。白城輿急矮身躲過,長刀轉舞挑砍。女人手掌化為千萬,變幻莫測,如同一雙蝴蝶在銀白刀鋒中翻飛,不斷進擊。一不留神,白城輿的披風竟被扯住,隨著對手一拉,白城輿人隨刀進,中路攻上。女人指劍相迎,像是早就料到對方有這一步。白城輿身形猛地拔地而起,足尖踢上對手指尖,長刀揮旋削落女子的右耳。女子毫不理會,精準地抓住白城輿的靴子,手刀往膝蓋的地方猛劈而下。身形還在半空的青年旋身,長刀往對手右肩猛砍。血花四濺。但這刀砍得太深,來不及抽回擋住女人劈下的左手,左膝劇痛,白城輿清晰地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趁著身形未落,右腳往對手胸口猛蹬。女人一口血狂噴,白城輿也藉著這一蹬脫離掌握,落地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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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如果我還年輕,還有力氣,怎麼會輸你!」犧牲右手擋住長刀,白城輿的力道和速度還是比她更快,予她重創。「……要不是他……要不是他把我關了這麼多年…折磨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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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毀左膝的白城輿知道若不解決對方,這個人會危害公主和他。單腳站起,拖著腳步,揚手往落敗的對手腦上拍下,猛地眼前黑影閃動,讓他驚地停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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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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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過她。」這女人跟她一樣,愛上一個不愛她的人,所以心懷怨恨。她不也是這樣嗎?邪帝沒有來放走這女人,白城輿不是也沒有來嗎?如果黑珠犽沒有放過她﹑厲邪天沒有打開石室的門,說不定傲刀繯鶯也會跟她一樣永遠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成為這樣的瘋狂和落魄。同病相憐的悽楚讓傲刀繯鶯擋在女人身前,阻止白城輿要拍下的掌,「我叫你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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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臉色驟變,「讓開!公主!快讓……」話說一半,白城輿推開傲刀繯鶯,膝傷讓他不及閃躲,原本應當刺中傲刀繯鶯後心的刀沒進白城輿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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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他的人可憐我……」女人咬牙拔起扎在身上的長刀攻擊,這一扎卻不及往後撤身,躲不過白城輿往天靈蓋拍上的一掌,女人猛地一抖,血沫飛迸,頭殼竟是完全粉碎。拼起全力的白城輿傷口迸裂,鮮血同樣飛灑,半身紅豔地翻落傲刀繯鶯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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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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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就只有這種話嗎?」刀和肌肉的細縫不斷冒著血,地上的血漥越來越大,抱著白城輿,她不敢碰那隻插在胸口的銀白長刀。「你就不能…不要叫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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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的嚥了口唾液,黑色的眼睛一片的空茫。「請回天外南海,這裡太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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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時候你還想到任務!任務就值得你付出生命嗎?」這個男人,不愛她卻能為她犧牲,為何不能活著愛她?到最後他還是誠實的可恨!傲刀繯鶯只是白城輿的責任,沒有其它,僅僅是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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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臉上承接著滴滴答答的水珠,看不到任何東西的白城輿朝著可能的方向,微微抬起手,「不用三城主交代,白城輿也該來…我…只剩下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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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三城主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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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三哥叫他來的!是白城輿自己的意願!他放不下傲刀繯鶯,傲刀繯鶯在他心中有個位置,一個永遠放心不下﹑餘生都要保護的人。最終白城輿的生命,不是傲刀玄龍的,不是傲刀青麟的,不是苗蜜的,是傲刀繯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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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伸出手,唯一一次的主動卻是來不及的斷氣前,滑過即將握住的纖手指尖,落在塵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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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只要他醒來,所有的可能﹑美好的幸福都會回來了!她驚慌地想按住傷口阻擋流血,卻徒勞無功,血已不再如濤般狂湧噴出,流速逐漸緩慢,溫暖漸漸冰冷。「……我命令你醒過來…我是你的公主,白城輿……我叫你醒過來,你怎敢不聽我的話!我叫你醒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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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心軟﹑不是暴露了自己是傲刀繯鶯的身分,那個女人怎麼會攻擊她?如果不是一點點的同病相憐,白城輿就不會為救她而死,就可以活生生在她身邊。不該心軟的,應該狠心趕走白城輿,應該讓白城輿殺死那女人。應該狠下心斷了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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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在這個世上活下去,就該狠下心腸,斷絕一切的可能,否則只會得到後悔莫及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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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緊再也不會說話的白城輿,淚水模糊的視線集中在由懷中跌落於地的邪帝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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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帝札記,除了高深的武功,還有創造生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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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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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緊手上的札記,傲刀繯鶯撐起斷氣的白城輿,踉蹌的身影沒入深幽鬱蔥的森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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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漫漫,再次出現江湖,她不是天外南海的繯鶯公主,而是沒有任何過去的九幽。身為邪帝傳人的她成為葉口月人的領導,揮軍兵臨中原,威脅中原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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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沒有人敢忽視﹑藐視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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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空島上,星瀚銀霄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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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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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個稱呼沒有任何的反應,歷經重生﹑改造﹑成為傀儡的白城輿遵服命令,圜過她的腰,將他的主人摟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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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上眼,靠在微溫的臉頰邊,淚水卻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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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所愛的人一條命,是不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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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從此美麗的小姐和英勇的刀客就能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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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輿最終是傲刀繯鶯的,到死都是。無論天外南海或是中原如何,傲刀繯鶯和白城輿變成怎樣,結局都該是它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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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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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握住她的手,真誠地問道:「公主無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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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遙遠平和﹑天真如夢的往昔歲月裡所翻開的每個美麗故事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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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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繯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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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plurk.com/slanki0519
個站:
https://episode.cc/about/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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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到現在還嗡嗡響,銀狐肯定不是臥江子在講他壞話,而是船上那個藍頭髮﹑自稱叫做煙花客的傢伙吵到他很想揍人,嘰哩呱拉就是中原怎樣怎樣怎樣﹑冥界天獄怎樣怎樣怎樣,所以船頭一靠近陸地,銀狐直接跳上岸,不想跟多嘴的傢伙多處一秒。臥江子雖然有點多嘴好歹也會看銀狐臉色斟酌內容,哪像煙花客,不管對方要聽不聽就講得口沫橫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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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的溫度跟天外南海差不多,不過溼氣沒那麼重。臥江子交代他拿萬毒珠先去救什麼一頁書,問了路﹑把東西送去,然後該去哪兒?嗯,水!有水的地方就有聚落,臥江子常常在河邊釣魚,說不定沿著水可以看到奇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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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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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8$!1
那漢子跟臥江子一樣,戴個大斗笠﹑坐在大石頭上釣魚,仔細看不是很認真在釣,眼睛瞇瞇的有打瞌睡的嫌疑。濃眉,留了一把棕色的鬍子,像是褐色的獅子。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股屬於刀客的氣質,這人若不是隱居江湖的刀客,就是修練到一定程度,能夠遮掩自身的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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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大剌剌地盯著瞧,漢子抬眼斜瞄目光的來源。斜後方的漂亮青年有著狐耳﹑毛厚的狐狸尾巴,漢子沒有特別驚訝,令他困擾的是銀狐打量的眼光,尤其是過了一刻鐘,青年依舊不發一語盯著他瞧。既然那邊不開口,這邊開口了:「看你的裝扮應該是江湖人,萍水相逢,這種看法真令人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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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什麼?」銀狐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挑釁的意味,聽說街上的小混混常因旁人多看一眼就拳腳相向,不屑的眼神可能招來生死決鬥,但在天外南海,沒有多少人敢惹銀狐,銀狐也尋不著可交戰的對手,因此絲毫不覺得打量陌生人的斤兩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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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險惡,我怕掃到颱風尾﹑淌到江湖水。」輕鬆地抖抖釣竿,帶著半真半假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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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說鬼話,以漢子的氣質和持杆手上的粗繭,就算不是純粹的刀客也是武功高強;什麼不想淌到江湖水,照他一身蕭索氣質,只怕早在混水裡滾過一圈。「你的手骨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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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有一雙手,有什麼差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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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岔開了話,「線頭無鉤,普通釣者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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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仿效古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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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一個傢伙,他也說:『單純仿效古人』,卻是個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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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看來我是躲不過你的眼睛囉,那手骨又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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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持杆的手有刀的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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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鬍子底下的嘴笑開了。狐耳青年果然眼力過人﹑見微知著。「不錯。你不像中原人,我在附近也不曾看過你,是第一次來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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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來中原找尋更強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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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金瞳閃過一絲精光,漢子明白銀狐因為找到有趣的對手而躍躍欲試,「僅限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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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夠強﹑夠刺激,一雙肉掌過招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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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既然你是來找尋刀劍客,或許我能帶你看看一些地方,例如鳳形山,中原著名劍客風之痕與憶秋年留招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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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見識風之痕的招式,不如直接往他落腳之處。」銀狐都是磨練自己感覺,從一個人落腳之處感受一個人的個性﹑武學,瞬間做出判斷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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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峰嗎?不知道他是否還留哪兒,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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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直接遇到高強的對手自是最好。「沒問題。我叫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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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與名字相符,銀色的狐狸。「在下王隱。銀狐可知道風之痕與其摯友兼對手憶秋年的事蹟,諸如他們在鳳形山的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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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Q(sjJ$v6F
「不知道。」摯友兼對手,想來是相互琢磨武藝的朋友了。
BKQwF*<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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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話長,你想聽嗎?」
I36ClOG
F **/T
「我可以放慢腳步,聽你慢慢說。」銀狐喜歡聽故事,尤其對決鬥感興趣。臥江的書房裡刀劍者的異聞書籍都被他翻遍背爛。後來離開秋山谷和飛銀蒼澗,四處找尋對手挑戰決鬥,也聽了不少傳聞,不外乎是決鬥的招式﹑過程﹑結果,論勝談敗﹑分析獲勝與落敗的的原因還有其中的情義與背叛。既然王隱肯說,他沒有理由不聽風之痕和憶秋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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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Mf4lh#
風之痕和憶秋年的故事,會是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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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H]w(z5Z
聽著聽著不免想著:那他和臥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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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的心不能比較,不能論斤論兩的計算。臥江說他可以為銀狐抵死擋劫,絕非說說就罷。要是臥江有了危險,銀狐也會毫不猶豫的拼死救援。可是銀狐要的更多。他來中原,把距離拉遠,希望增添思念,但增加的卻是他的思念,而不是臥江的。由心識傳音得知臥江很忙,忙著對付傲刀蒼雷﹑厲邪天。忙得昏天暗地,但是銀狐出個聲他就會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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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到中原來是想來找尋刺激,讓臥江擔心甚至前來找探望,結果卻是自己用刺激暫時減輕對那人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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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銀狐長吁了口氣﹑俊秀的臉上有著惆悵,王隱停下腳步,「我想我沒有說書人的才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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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停下來是因為後邊那堆人跟著我們足足走了十哩的路。」銀狐在想自己的事情,可沒忘記聽王隱說的故事和留心週遭的狀況,尤其後邊踩著砂石和落葉的清楚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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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銀狐,王隱也發現了。「抱歉,可能是因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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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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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想延攬我為他效力,被我拒絕。這幾年我一直獨來獨往,大概難得看我跟人一同行動,認為你可能是特別的武者,所以又開始派人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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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你的客人。」銀狐笑得很壞心,「那個藍頭髮的傢伙叫做煙花客,是冥界天獄的人,不知為何,從我過來中原就開始跟蹤觀察我,之前我送萬毒珠給一頁書,他就代表冥界天獄來撂狠話,被我用葉子修理。現在找幫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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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的笑容變得很複雜。銀狐說的是實情,而他也沒說謊。王隱的朋友正是冥界天獄軍師四無君,據說四無君的得力刀客冰川孤辰滯留天外南海,不願回冥界天獄,為發展冥界天獄的勢力﹑補強戰力,四無君積極延攬高強的刀客,時時留意江湖中賁起的新秀。如今盯上銀狐。「對方只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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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帶來趣味。」刀未出,劈手氣勁揮畫,往後方飛襲而去,頓時林葉紛飛﹑枝葉散落,藏身其中的跟蹤者現形,錯愕地瞪著被跟蹤者。銀狐冷笑了聲,「狩獵開始。讓我瞧瞧獵物有什麼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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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蹤者不答話,六人彎刀長劍鋼鞭雙掌各項武器齊上,亂陣之中卻見銀影於細縫中閃動,看似千鈞一髮,但銀狐遊刃有餘,臉上掛著無聊想打哈欠的表情,直到不耐煩才出手,一陣驚呼伴隨著叮叮咚咚﹑匡啷啷的聲響,武器先後飛出。銀狐沒有出刀便撂翻三人﹑打飛一人﹑最早倒在地上的昏了過去,最後一個胸口被銀狐踩上,喀的一聲似乎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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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天獄做這種事,不煩嗎?」連用紅狐刀的需要都沒有,真無聊。移開腳,把地上的人踢滾往他的同伴,「不爽我拿萬毒珠給一頁書,找個像樣的來,別浪費我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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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冥界天嶽,你逃不出四無君的手掌!」那群人扶起受傷的同伴,狼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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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速度真快。」王隱的聲音中帶著驚訝,「你的刀法也是以快刀為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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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風之痕和憶秋年的事情你還沒有說完,講到憶秋年死了,風之痕為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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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剛才你在想事情,是否他們的故事讓你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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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我注意到你對那些人有種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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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真是犀利。是的,因為他們很無辜,他們是冥界天獄派來,也就是我認識的人所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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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朋友?你不認同他的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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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非認為他的所作所為不對。他是能夠利用所有人達成目的的天之驕子,沒有利害關係才能保持最單純的感情。」瞥見銀狐的眉心微蹙,「你不太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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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之間不該有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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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客直爽,少有算計,但是軍師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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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的軍師。」臥江從來沒有算計過銀狐,兩人相處都是直來直往,不需要提防或戒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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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的好運氣,有可以全心信賴的朋友。」王隱瞥了另邊一眼,白衣於翠綠的林叢間移動,影影綽綽。銀狐也注意到,向他示意,不是提醒,而是問誰要動手。「這下真的是我的客人。銀狐,前面就是風之痕所居住的孤獨峰,你先過去,我和他們談論一會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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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動手是談論啊!還以為可以見識王隱的功夫。有些失望的銀狐在王隱消失在樹林間後,加快腳步走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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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峰是座荒山,雖有林木,但是稀稀疏疏,色彩也不鮮明,黯淡地像是蒙上一層陰影,飛禽走獸難得一見,寸草不生的岩壁垂直往天空延伸,岩板一片片與天空垂直,雖被風雨──如果會下雨的話──敲刻出許多缺口,但要在週遭狂風裡踩著岩壁缺口往上攀爬,輕功定要達到一定的程度才有法子順利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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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上頂端沒有什麼困難,山頂只有巨大的岩塊﹑凌利的劍痕,什麼人也沒有。峰頂大約有一﹑二平方哩,有人居住過的痕跡,石塊上的塗鴉和略顯青澀的劍痕,該是王隱所說﹑風之痕的兩個徒弟所留。走了一圈,觀察完岩石上俐落的劍痕,最後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闔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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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僅有風旋過峰頂的呼號﹑塵砂移走的聲響,雲氣在週遭迅速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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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樣的人有什樣的居處,風之痕住這樣的地方,腦子裡除了劍,只有風的凌厲與速度。想來風之痕也是快劍手,以風為師,以風為名吧!不知風之痕所領悟的是風的剛強或是柔婉?或者兩者兼具?恐怕要見到風之痕本人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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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靜靜感受﹑揣摩孤獨峰主人的氣質與性格,卻有人打破這份寧靜。銀狐蹙了眉頭,有人上山,不是風之痕,來者三人都沒有風的氣質。一個腳步較重;另一個沒有上山的腳步聲,他的腳步聲是直接從峰頂開始響起;最強的﹑領頭的那人,自信柔軟的腳步聲瞬間已經逼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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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果真聞名不如會面,平風造雨四無君久仰了。」白衣藍飾的藍髮青年搖曳著藍色羽扇,現身孤獨峰峰頂,能用端正英朗形容輪廓的臉上帶著一抹的邪異,令那張臉孔有說不出的引人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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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銀狐慢騰騰地起身,「四無君,哦,冥界天嶽的軍師,來讓我領教實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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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勝過我的左右手:絕燁、天之翼。」隨著四無君的話,他身後的黃髮女子和翼族青年上前一步,各自亮出兵器,皆是細刃長刀,而翼族青年比女子更往前跨一步,表示由他先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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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在天外南海外看到翼族。銀狐按著紅狐刀柄。他會過的翼族高手都以速度著稱,不知名叫天之翼的刀客是否能有如翼飛翔的瀟灑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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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聲令下,天之翼刀鋒驟起,快準狠攻向銀狐,銀狐橫刀反擊,清脆聲響,銀光竄動,兩人刀法皆是以快打快,兵刃相交之聲叮叮噹噹,如冰雹紛落,如雨擊鼓,刀招越來越凌厲。天之翼雖然主攻卻不禁心急,銀狐刀刀攻守並備,形似僅有防守,每刀擋開攻擊都明顯有後招未出﹑勁力未發,是顧忌旁邊的四無君與絕燁?但這樣的情勢下天之翼仍找不到縫隙傷及對手,祇能纏鬥,甚至開始被紅狐刀拖著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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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天之翼無必勝之勢,四無君再令一聲,絕燁流刀上手,加入戰圈。銀狐金眼頓時一亮,刀氣猛然加強,故意震退天之翼,好讓他與絕燁併肩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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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即將交鋒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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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適可而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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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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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令身退,默契絕佳的天之翼和絕燁立時收手,幾乎同一瞬退回見到友人現身﹑露出笑容的四無君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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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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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確實只求必勝之爭,但如此置刀者自尊於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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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做沒聽到王隱抗議自己讓天之翼與絕燁同戰銀狐,扇子點點,藍色羽毛往掃興收刀的銀狐方向抖了抖,「他是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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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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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嗎?」羽扇遮掩著算計的笑容。王隱是他的友人,老朋友有不成文的約定:不干涉彼此的領域,現在不給他面子也不成。出身天外南海的銀狐雖對中原各派皆無成見,但是拿了萬毒珠救助一頁書,有可能成為素還真等人的助力,既然當下難以除之,不如利用其好鬥心困之。「念在往日情誼,給你一回面子。銀狐,如有興趣,百維谷或許會有你想要的刺激,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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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友人化為光形離去,回頭見銀狐笑得高興,王隱搖搖頭,「看來你會到百維谷。勸你別去或許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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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是你的朋友?」有這種看起來就不是好東西的朋友,難怪王隱會說朋友之間有算計。平平都是軍師,四無君用羽毛扇半掩住臉﹑一副〝我在算計你〞的模樣,笨竹葉蟲只有張讓人想戳的圓白書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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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銀狐,江湖路險,一步江湖無盡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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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眉,「我很想見識你的刀,但是現在我眼前的你,是逃避現實的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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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現實?可能吧!」似乎對所有事情都不在意不關心﹑整天在河邊閒晃﹑怕江湖風波染身……的確看起來很逃避現實。「以前我與你同樣,追逐值得一戰的對手,想突破刀的極限,想成為刀中之王。但是有一天我拾到一本手記,書中記載的事情令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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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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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完這本札記才感悟到世界太廣闊,就算我能不斷突破自己,但是還有太多遠超乎我想的能人異士存在,而人越重視自己的地位和名聲,越會墜入名利、權勢的深淵,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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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看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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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看破自己的迷思,會有更多的思考空間,也可以說是另一種突破自我,你也可以說我厭倦了打打殺殺、爭強鬥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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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如此?」武者的世界的確是這樣,打殺決鬥﹑恩怨情仇,但是武者中有人以磨練技藝為先,有人重視名聲與情義,另有人是為了達成某種目標而修練精進。「你的行動告訴我你另有目的。與之前的人談話談完了?」銀狐還記得先前王隱離開和那群白衣人討論事情,隱約看到那群白衣人旁邊有些獸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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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逃不過你的眼睛。是,我與他們所交談的就是關於那本手記的事情,我想知道手記裡的事情是真是假。所以我隱遁山林,不再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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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隱,所以你只是暫時隱遁,你的刀,有日將會不甘於世而甦醒。」為了某種目的而出刀,潛藏於體內﹑由經驗所累績的潛能會爆發,為達成目的不惜背水一戰,那樣的生死決鬥是無上的刺激!「我期待將來與你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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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未來有一日我會再度持刀﹑為了某個目標而拔刀。」大鬍子刀客苦笑,「但我希望不要與你交戰,我不想與你這種的高手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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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很無奈,我就當是對我的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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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自信滿滿的武者。「還是勸你不要去百維谷,單純的比武容易,捲入陰謀就難以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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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陰謀,才有刺激,江湖才不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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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你永遠保持這樣的想法。若是有緣再會,希望銀狐還是銀狐,王隱還是王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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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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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孤獨峰,走入深沉林裡,與銀狐告別的王隱停下了腳步。林中是野獸最佳的躲藏地,對感覺敏銳的刀者而言,無論敵人躲在哪個地方,不收斂殺氣就是暴露位置,無關是否看見。不速之客跟在後邊,被跟蹤者則不斷往前走,直到到達森林中一處特別廣大的空地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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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嗎?王隱觀察著對手的情況。自從打退上一批打算以武力索討指環的白衣人後,仍舊有人在跟蹤他,但這群人的殺氣並沒有上一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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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者準備動手,平日溫和的目光專注地投在跟蹤者群中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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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勿動手。」一個披風上的刺繡較精美的青年排開屬下上前,舉手行了禮,「我們是為你手上的指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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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除了兩個身著奇異白色披風的指揮者,其它都是獸人,現在這個穿著藍墊肩白色披風的青年所帶著幾乎都是穿著同樣披風的手下,若不是帶更多高手前來爭奪指環,就是採取另種方式。「我知道,前次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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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如我們的理由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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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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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葉口月人四部之一儺葉部的司寇。閣下是否名喚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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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雖然文字不同,但是司寇說話字正腔圓,顯然對中原的語文下過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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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手中的指環屬於儺葉部執首蘇揚所有,我為之前攻擊閣下的同僚道歉。儺葉部失去執首已久,希望閣下能歸還指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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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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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見識過閣下的能力,葉口月人講求實力,如果閣下願意,我們願意在條件交換下,請你加入儺葉部成為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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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願意讓外人擔任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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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口月人重視能力,儺葉部更是如此。你若能達成條件,當然可以成為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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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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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條件:一﹑帶回蘇揚執首的軍袍;二﹑取得殺蘇揚者的頭;三﹑找到有能力為你洗骨之人,洗骨成為葉口月人。這三點做到,閣下便是儺葉部新任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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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仇﹑禮葬先人,改變身分。很合理,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殺蘇揚者──殺指環原主的人是謬齡兒,但洗骨之人……「何人有洗骨能力?我沒有線索,如此是大海撈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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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找尋一個叫邱霍蛉葉的人,他有能力為你洗骨。」司寇一欠身,「我們也在找尋他的下落。只要你同意﹑先辦到三項條件的一項,我便為你陸續解釋葉口月人的組織和情況,為你成為執首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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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留在孤獨峰上幾日,不見風之痕回來,不耐煩的銀狐決定到百維谷看看四無君排下什麼盛大的陣仗,說不定運氣好,走到半途可以碰到風之痕。銀狐不認得風之痕,但有自信憑著對孤獨峰的領悟,見到人定能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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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維谷距離孤獨峰有段距離,銀狐也不急,一路遊山玩水﹑悠悠閒閒地慢慢晃蕩而行。到了距離百維谷五哩外的一處林子,晚上打算好好休息,但太期待百維谷的刺激,向來睡得很好的銀狐睡不著,掙扎半個時辰,決定起來擦紅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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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河邊,幽黑的河面只見潾潾的月光倒影與河水流過石頭﹑拍過岸邊的咕嚕嚕抱怨聲。銀狐抱著紅狐刀,手巾沾了水,抹著鋒利的刀身,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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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四無君安排了什麼陷阱在百維谷,認識四無君的王隱果然不是簡單人物,他的刀由刀鞘看來形屬厚重……刀法會是如何?如果臥江知道了會怎麼推斷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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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你醒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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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的聲音很柔很輕,如果不是他正好回神,可能臥江子的心識傳音就被忽略了,『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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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不睡覺,你是打算發動夜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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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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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嚴肅的事情想這麼晚還不睡覺,難道是有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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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臥江子雖然裝做很有精神的樣子,但尾音沒有平常的有精神,不知道遇到什麼事情。『你很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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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很多事情要我決定。』整天要很嚴肅正經地說話﹑教導冰川孤辰要很嚴肅正經﹑與傲刀青麟議事要很嚴肅正經﹑跟各族族長討論事情要很嚴肅正經,一天下來回到住處的他垮在床上不想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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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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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臥江戳著辦公桌上的筆硯盒,雖然說嚴肅的辦公﹑正經的應對,很久以前有過經驗,但是對現在的他而言好痛苦。『可惡啦!我好想回秋山谷當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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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聲音就知道臥江把頭撐在書桌上的紙疊頂端,在秋山谷草廬他就會在地板上滾來滾去鬧性子,但哪回不是鬧完自己爬起來繼續工作?『還沒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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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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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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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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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會更有趣。』沉默好一會兒,『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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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把這裡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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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銀狐知道當初搬去飛銀蒼澗,臥江在秋山谷等他回來,等得很心焦,那種很害怕多問會惹他不高興卻又擔心的感覺。現在銀狐等著臥江……『你報復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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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有意的。我希望你回到天外南海時,可以自由不受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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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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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雖然天外南海已然統一,但各族間的大大小小紛爭仍然不斷,長久以來的輕鄙與敵對並非短短半年可以消弭。協調各族間的事務,有時扮白臉,有時扮黑臉,做了太多虛假的面孔,現在的臥江子特別想念銀狐軟實安定的感覺。『我好想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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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銀狐喜歡臥江子的聲音,溫溫軟軟直接在腦中響起,舒服的感覺很像臥江子是坐在他身旁耳語,弄得他耳朵癢癢﹑心裡暖呼呼的。『忽然開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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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抱抱你。』聽銀狐的笑聲,臥江子跟著笑起來,『你知道嗎?我想跟你去河邊,潑得滿身濕,兩個人傻瓜似的笑成一團,然後聽河水咕嚕咕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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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是你肚子餓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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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茶點,銀狐大俠好心點幫我弄宵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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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起來運動會變肥軟竹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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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火柴棒人,手腳退化成竹竿,剩下頭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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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那個幫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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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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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銀狐知道冰川孤辰也是名出眾的刀客,他的氣質像把冰刀,乍看之下不逼人,但能感受到他的實力絕對不容忽視。臥江子找來這樣的刀者培育成後繼者,有點稀奇。『你怎麼找他當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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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者,霸者;刀,道也;王刀,王霸之道。明瞭這個道理,才能控制六魔刀,除了刀,四無君必定還教導他許多,冰川孤辰,是四無君為天外南海栽培的一個好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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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神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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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梟只是顧問。傲刀青麟太過善良,處事難免一廂情願。冰川孤辰有從冥界天獄學來﹑對權謀的戒心和直覺,傲刀青麟無法忽視冰川孤辰,自然會重視他的意見。況且,冰川孤辰曾有王者之刀的稱號,也是一個很好的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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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曾是中原的王者之刀,我去找以前跟他較量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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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了!『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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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是四無君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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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直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禍從口出禍從口出!『你認識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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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頂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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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要阻止也來不及了,算了,要對銀狐有信心,他就是去找人較量的,危險多多少少有一點,銀狐會自己斟酌。『自己留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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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時候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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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這裡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想快一點結束可是事情急不得,好多事情,我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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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想睡了。』打斷話題。他並不想睡,是臥江子很疲憊的聲音讓他很心疼,這時候臥江子該閉上眼讓腦袋放空休息,而不是要花精力跟他說話。『我明天跟人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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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吵你了,晚安,銀狐,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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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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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的對話,彼此的心情流洩開來,大概沒有什麼是不能溝通的。只是這樣下去,彼此的關係何時才能再跨前一步?他希望臥江在想著銀狐時少點信任﹑多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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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累了,所以沒有多問吧!有氣無力﹑空虛的聲音讓他想起未出谷時,有天夜裡望著星空的臥江,佇立在月光下的身影彷彿也染成微青,看起來很寂寞又有說不出的悲傷。銀狐握住他的手,拼命想把他拉近自己,他卻動也不動,毫無反應,最後銀狐很不高興地用力拍拍臥江的臉,那人才由不知從何而來的難過中掙脫,托說是在夢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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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那樣的臥江,像個陌生人,嚴肅正經的臥江子是屬於傲刀城的軍師,銀狐的臥江是能夠一起開懷大笑﹑渡江閒聊﹑傾聽秋風水聲,傻氣卻也溫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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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紅狐刀,銀狐在樹上找到舒服的位置﹑闔上眼。短短的聯繫溫暖了心,在這樣的溫暖裡,銀狐滑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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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棧獨酌的王隱面前出現淡黃人影,「我可以坐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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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別客套了,坐下吧!難得你會出現在這裡。」向店夥計要了一壺茶,沐流塵向來待在不落凡塵,號稱不出門能知天下事,什麼事情會讓沐流塵親自出門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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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擔心銀狐?」四無君注意到王隱新交的朋友銀狐,加以銀狐將萬毒珠送給一頁書,所以讓東西南北四位無君在百維谷排陣挑戰﹑困死銀狐。他很訝異王隱沒有阻止銀狐闖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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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銀狐有危險,得有機關﹑陷阱﹑術法,再加上像我們這樣高手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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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四無君想困住銀狐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論銀狐,你身上的刀氣是怎麼回事?」王隱收刀已經多年,不與人交鋒,現在身上有刀氣令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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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出現不速之客,自稱葉口月人,衝著指環而來,被我逼退。」見沐流塵對他左手上的指環面露疑色,想起在沐流塵之前一直坐關,不曾見過這枚指環。「是我無意中得到,似乎另有玄機,那些想要指環的人身上的衣服材質特殊,可以擋去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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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可以反彈你的刀氣,會是什麼材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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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原本放在椅子上的布包拿出。「我帶來了。他們穿得跟指環原主一樣,當時我覺得死者的衣著和首飾相當奇異,便留下來研究,但沒有什麼結果,給你看看吧!」見沐流塵略蹙眉,王隱笑起來,「我洗過了,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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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初衣服的主人如何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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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謬齡兒的箭珠所殺,但繆齡兒他不肯說箭珠的材質。」繆齡兒跟那個陌生人交手是因為對方已經闖入谷中,孫子荒童狫緊張地通知他,他不得不出面。那人舉止行為囂張,仗著自己身上刀槍不入的白披風橫行霸道,已經成為谷外村民的禍害。謬齡兒以自己研發的箭珠打穿材質特殊的披風,殺了那個陌生人。正巧王隱也受村民之托來找這個惡人,到達時謬齡兒和荒童狫正將人埋葬。王隱本來要離去,見白披風十分不尋常,便開口想要拿去研究。謬齡兒大方地讓王隱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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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倒了一杯酒,沐流塵則向送茶來的店夥計微笑說謝,繼續聽著友人的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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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那人身上拿到這指環,無意間戴上卻拿不下來。那兩人跟蹤我索要指環,我才想到那件白披風裡有本奇特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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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提到奇妙的書,沐流塵眼睛一亮,「內容是什麼?有關無名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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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很奇妙的事情,有兩種語言。一種是我們所熟知的中原文字,夾在不明文字之中,葉口月人﹑飛行船﹑玄空島等等,很特別的是最後一句是用中原文字所寫,署名蘇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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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可能名叫蘇揚,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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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空血劫,邪帝後人──葉口月人將兵臨中原,請找出武癡後人加以提防,這段文字是用中原文字所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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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癡後人……」沉吟一會兒,「書帶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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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王隱從懷中取出一本泛黃的書籍,「我看不出所以然,說不定你能夠研究出來。」看著沐流塵接過書﹑聞了聞﹑指頭在書皮書頁上摸撫﹑翻開檢視內容,「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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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中原的紙,做法很類似,但是材質不同。你多久之前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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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三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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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坐關的期間。唔,這麼短的時間我說不準。」偏頭想了想,「憑墨色和紙受潮的狀況,可能你拿到的時間距離蘇揚寫完並不久,而且蘇揚應該來中原一段時間了。你看這〝武〞字,要有一定歷練的人才有辦法寫出。又提到邪帝武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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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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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久之前的兩個強者,邪帝落敗遠走他鄉,這個叫做蘇揚的人可能是邪帝後人,不贊同同伴的計畫,想通知中原的朋友。曾有人認識他或看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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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謬齡兒提到死者在冰河天川附近出沒,沿岸有人看過指環或是類似打扮的人,但都不知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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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研究看看,看能不能解出這本書的詳細內容。如果你能帶一個跟蹤你的人來協助理解文字就更好了。」喝了口茶,「你相信裡面所說的玄空血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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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有可能。因為我跟他們交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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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而且你想知道更多,否則你不會跟我說書的事情。」沐流塵瞧瞧杯中的茶葉,「你為什麼來這家店?茶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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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很好。」他是來喝酒的又不是喝茶,但沐流塵是喝茶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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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不落凡塵該放些酒,好讓你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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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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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連見都不願見到四無君。」蹙起眉。四無君有時會到不落凡塵找沐流塵閒談,於是不願見四無君的王隱也避免踏入不落凡塵。對四無君有必要這樣刻意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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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不見,只是緣分。」正如他在孤獨峰上見四無君,必要的時候他仍然是會出現,他不想讓銀狐成為四無君的棋子,不是他輕視銀狐的腦袋,只是遇上四無君,他仍抱少碰為妙﹑走為上策的想法。「個人有個人的目標,我想找出玄空血劫的秘密,他則為冥界天獄逐鹿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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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聊聊只是單談往事,不論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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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四無君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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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如此,就算走上不同的道路,感情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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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你不喜歡這裡的茶,我則不喜歡不落凡塵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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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沐流塵不同,不想捲入四無君的算計中,可能連玄空血劫一事四無君都會加以利用。王隱是刀客,對於智謀家來說,刀客是棋子,他不想因為被利用而對四無君起反感。他當四無君是朋友,因為是朋友,所以更不願意有任何的可能讓過去的感情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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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沐流塵不一樣,他和四無君一樣是用腦的,或許他自信在智巧之中可以避開四無君的算計,保持一貫的悠然和友誼。而沐流塵除了生活,不曾問過他的刀他的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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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本書,你非來喝不落凡塵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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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看你什麼時候相邀,或者你在這裡就解開文字之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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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得王隱不願多談四無君的事情,沐流塵倒了一杯茶,翻開書細看。知道在那一大罈的酒喝完之前,王隱願意陪他在這裡坐著。老朋友,不用說什麼話,一同坐著就是情感的交流,只不過沐流塵更懷念過去三個人在陽光遍灑的草地上,笑著說著各自夢想﹑相互調侃﹑相信友誼長存的日子。如今現實的煩擾讓他們像是在絲線之上行走,必須小心應對,斟酌往來,否則一失足成千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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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王隱了解四無君?還是沐流塵?相信感情還是相信算計,相信朋友還是相信自己?王隱相信朋友是躲開算計,沐流塵相信朋友是相信自己。而四無君對王隱是哪種?相信自己的算計?還是相信朋友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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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直率相談的僅存過去的回憶,朋友做到如此,還能稱是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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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臥江走進來,正在審閱文件的傲刀青麟站起身,臥江子忙擺擺手,「屬下今日是來找冰川。」他在辦公室找不到冰川孤辰,侍女說左相晉見城主去了,所以他來傲刀青麟的書房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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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孤辰嗎?」傲刀青麟指向外頭庭園,「我剛交給他新的刀譜,他在那邊試練,大概還要一段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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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屬下過一會兒再去。」臥江子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從傲刀青麟的表情知道主公有事想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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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傲刀青麟依舊維持著當學生的態度,「您真的有離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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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所有的事情上了軌道,在下就會回秋山谷,不再出仕。」提早將這件事情告知傲刀青麟,免得事出突然,傲刀青麟又來秋山谷上演三顧茅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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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先生不願再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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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培育未來的後繼者,舊臣逐步退到二線,讓新人一展長才。政事才能長保活力進步。」臥江名為軍師,之前總理籌畫設計許多新的規章,如今許多的事情開始逐漸交給後繼者和其他人。他將規章制度的施行﹑行政監督﹑裁定接待使者的事情交給右相莫修,有關軍事方面則交與左相冰川孤辰,關於舊章和風俗習慣請了神梟作為傲刀城的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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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將來要離開是為了銀狐?是否會長留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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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搖搖頭,「天外南海是屬下和銀狐的故鄉,我們終究是要回到這裡。屬下前往中原是為了探望銀狐,沒有打算要在中原長住。」話鋒一轉,「屬下有另一事必須提醒主公,請主公思考有關後嗣的事情。屬下明瞭主公懷念芸姬夫人,但後嗣之事穩定可以避免未來繼承之爭,雖然主公年紀尚輕,但仍舊要嚴肅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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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他為了後嗣另娶她人,這樣對那位女性豈不也是件痛苦的事情?只是為了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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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主公不願再婚,該考慮便是如何選出繼承人和立下制度。」臥江子甩著扇子,在當事人面前討論其實很有趣。傲刀青麟某種時候仍然很像小孩子,捉弄起來特別有意思。當然,臥江子不得不承認,傲刀青麟這個好寶寶不會像銀狐一樣不甘示弱地一句話頂回來,樂趣喪失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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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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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傲刀青麟認真思索的模樣,臥江子不禁笑了出來。這就是傲刀青麟的優點吧!認真,再加上一個認真的軍師,天外南海可以有幾朝的安泰。臥江子起身拱手,「冰川應該練完刀,屬下到庭園那邊了。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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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冰川孤辰手中長刀極度緩慢地揮畫,比慢舞者的速度還要慢,一個橫劈的動作一刻鐘才劈到底,接著轉刀上挑,他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閃著汗水,綁起的白髮濕漉,滴著汗水,但週遭地上卻沒有任何的水跡,全被持刀者週身氣勁吹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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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景象讓臥江子想起銀狐在秋山谷的竹林練刀。專使快刀的刀客,在練習結束前都會將刀法用極慢的速度使個一兩回,因為練完快刀,身體很累,是磨練氣勁和耐力最好的時候,使快刀者要沉得住氣,要比對手有更強的爆發力,勁力必須不斷磨練,練慢刀是項最好也是最痛苦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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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長廊底,臥江子搖著扇子搧著風,驅逐熱意,交代下人在庭園邊緣﹑池塘邊的涼亭內備好茶水點心,他悠悠閒閒地待在亭子等冰川孤辰練完刀﹑往亭子望了眼﹑接著往自己的居處走去,好陣子才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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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有事?」走進涼亭的冰川孤辰已經洗完澡﹑換了一套衣服,身著深色勁裝的他執刀已經恢復過去身為王者之刀的氣勢自信,而指揮軍事,冰川孤辰展現過去身為旁觀者時所學習到的兵法,幾次殲滅叛亂勢力與山賊的任務都相當成功。他是學習力極強的人,在少年學習時期又碰上冥界天獄的天才軍師四無君,累積不少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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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點事想請教。」替冰川孤辰斟了茶,「你記得四無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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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先生往中原是為一會四無君?」從城主那邊得知臥江子提早說明將辭去軍師之職,可能前往中原。這些消息尚未對外公布,只有城主﹑左右相和當事者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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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並非要會他。」雖然他對這個著名的天獄軍師也相當好奇。冰川孤辰偶爾帶些溫情的統領風格,或許包含對四無君在觀雲渡放棄他的抗議,但那股冰冷和果決來自四無君的影響。聽銀狐說,四無君是個無時不讓人感覺到他龐大壓力與自信﹑極具個人魅力的人物,如果能觀察這個人定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吧!不過這不是他問冰川孤辰的重點,「我想問問四無君的友人王隱,你知道他嗎?」他注意到冰川孤辰戴著無指手套的手捏成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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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聞其名。王隱是個刀客,四無君很稱許他的刀藝,但是不知為何,我知道時他已退出江湖,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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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否清楚東西南北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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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以陣法見長,尤其是東無,但他極少出現在天獄。北無性烈﹑南無敦厚﹑西無好鬥。」有時在天獄走廊上會看到這幾個人來找軍師喝茶,四無君很懂得利用其中關係,讓這些人為他辦事或考較屬下的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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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扇子搧搧風。銀狐和王隱同行,又帶著萬毒珠而引來四無君的注意,除了有絕燁和天之翼的決鬥,現在連東西南北無君都出現,在百維谷排陣挑戰銀狐。好鬥的刀客面對有意思的挑戰自然沒拒絕的理由,臥江子過去教過銀狐刀劍陣的破解之道,銀狐沒有用心識傳音問他,他也就想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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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東無君的問題。」冰川孤辰喝茶補充水分,補了句話給正在想事情的軍師大人。會忽然問定是銀狐對上這些人。他破過除了東無君之外的三人排的刀劍陣,雖然冰川孤辰沒跟銀狐交過手,但依照臥江子對他的刀法評價和霍真對銀狐的形容,兩人的實力可能伯仲之間,不會差距太遠。「東無君醉心術法,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銀狐要破東無君的陣法會遇到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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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過幾天還是問問銀狐吧!雖然算了回星象卦象,銀狐都會平安,但他還是不放心。「對了,星占官有提到禍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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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說歸說,冰川孤辰認為星相卜卦是參考用,但要是臥江子說的,他倒是會認真聽,不管是用算的還是見微知著﹑一葉知秋。「先生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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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姑且不論禍事真假,嘗試推想,天外南海不只傲刀城,總不能傲刀城毀了,行政機能就全部癱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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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建設的重點都以傲刀城為中心向外發展,如此一來對地方的建設顯得很少,所有的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要是傲刀城一毀或是被人佔領,天外南海需要另一個中心,這種建設平日就需要籌備,「先生認為有人不滿現狀還是有意外的災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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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可能,也有可能像冰川刀城那樣一夕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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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挑眉,冰川孤辰不覺得坐在對面微笑的綠衣青年在講笑話或是打哈哈。冰川孤辰是那種聽了笑話會認真思考哪裡好笑的人,臥江子老早放棄把他當銀狐鬥嘴的想法,去捉弄傲刀青麟都比較好玩。「如此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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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你殲滅山賊的時候,跟我說過山賊的策略: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強我跑﹑敵駐我擾,後來你用分股包抄的方式解決;反過來,站在山賊的立場要怎麼應對你的包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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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是壓倒性的強勢……」硬碰硬的得勝機會很低,「看他們是為何而來,對症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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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的也是,忍一時之氣,保百年之身。」沉吟一會兒,「……或許是我太杞人憂天了……」知道命運的走向不代表真的會如此,可能一點點的差錯,所有的一切都會不同,臥江子啜了口涼茶,「搞不好是我又搞錯了,銀狐都叫我迷糊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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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到中原是為了找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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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是我答應……讓他知道,我可沒有兵敗才去中原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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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要回來嗎?」冰川孤辰很在意王隱。四無君原本屬意王隱出任控制六魔刀的王者之刀,因為王隱拒絕,四無君不得不另找它人,後來在冰川畔撿到冰川孤辰。這話是從西無君口中露出。冰川孤辰想跟臥江子去中原,由銀狐循線見到四無君所認同的王刀,但經過這些時日,原本鋒芒外露的冰川孤辰懂得韜光養晦,他的人生轉了第三個彎,對於過去他不應再多聞問。如果不能一會王隱,能見見銀狐,不定也可以探出王隱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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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機會我就帶他回來。」注意到冰藍眸子裡的精光,臥江子笑著,「聽說銀狐曾對上天之翼和絕曄,我想你會對他的刀法會有興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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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水月兩忘軒,銀狐到河邊洗去一身的塵土血跡。破北無君和西無君的陣法﹑送葉小釵回水月兩忘軒,運氣相當好地碰上邪能境人馬來找葉小釵的喳,藉此機會見識葉小釵刀劍功夫。交戰雙方實力差別很大,邪能境人馬根本是找死。要是他銀狐,找死的人自然就送去死,葉小釵跟他不同,出手多有保留,用刀背和劍脊對付,逼對手知難而退。聽說葉小釵是佛門傳人,果然是大度能容﹑服人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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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上的傷洗乾淨﹑上藥﹑包紮,練零式刀法有成後這是頭一回受傷,被對方所傷不是生氣,而是一種新鮮感,終於有人可以傷他﹑值得他認真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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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虐狂啊!」有次他去獸族挑戰﹑傷痕累累地回來,臥江聽到他說很刺激﹑還想再來一次這樣的酣戰時,嘆著氣幫他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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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像你,怕痛的肥肥竹葉蟲。」伸指戳戳臥江軟嘟嘟的臉頰,「懶惰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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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衣服上都是血,不怕把我嚇昏?而且很難洗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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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又不是你洗。」等臥江洗衣服還不如自己洗來得快些,所以一回來就把衣服拿去河邊泡水,他可不想以後被人說是粉紅狐狸。乖乖坐在火爐旁,讓臥江邊碎碎唸邊上藥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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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很甜的感覺。一番塵戰下來,銀狐全身是傷,臥江會用棉花慢慢地為他上藥﹑用白長布一圈一圈地包裹,藥多多少少有著刺激性,好像有細細的針輕輕扎著傷口,軟軟的白布服貼地裹在身上,好像是被輕盈暖和的棉被裹著。平常粗線條的臥江變得很仔細﹑很專心﹑避免弄痛他,銀狐可以專注地看著他的臉﹑觀察綠色的髮絲滑過頸脖﹑感覺手很輕柔地撫在身上,氣息撫過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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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享受完,接下來臥江會端著一碗很苦很苦的藥逼他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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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個好強又愛面子的大俠啊!傷好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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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我聽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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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聽那聲音,如果真的見到面,就是撲上來抱,『傷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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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勞你擔心。』輕輕笑起來。臥江記得他上次破陣時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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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要好好包紮,否則會留下疤痕不說,發炎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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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手呢?』上回要不是臥江忽然心緒起伏過大,他也不會逼問出笨蛋草人居然陪冰川孤辰過招,而且還受傷。一聽之下他就想打人,不是打冰川孤辰而是那個白目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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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結痂了。』要是讓銀狐知道冰川那刀不只傷了手還反削到肩膀,鐵定沒完沒了。『啊啦啦!對不起嘛!不要生氣了。你破完百維谷的陣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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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有趣,跟你排得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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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要你學的東西還是有用吧!』如果臥江有尾巴,現在定是翹得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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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錯。你現在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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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計畫書。』他真覺得自己是白痴,上次跟冰川孤辰說要建設副都﹑分散資源,避免傲刀城一毀,行政機能全數崩潰,結果做事認真太有效率的冰川左相請傲刀青麟開會,接著就決定直接利用冰川刀城做副都心,由臥江子負責統籌。傲刀青麟根本是故意的!讓他不能早點休假來找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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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手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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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現在好痛好痛。銀狐,回來幫我寫啦!』因為被冰川孤辰傷到左肩,他是左撇子,拿筆寫字肩膀和前臂就好痛,現在用比較笨的右手寫計畫書,慢吞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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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拿筆都會痛,笨蛋應該知道不能自己寫字啊!『去叫冰川幫你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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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想看銀狐寫,我想玩你的毛毛尾巴……』他想念銀狐啦!想抱抱銀狐想玩毛毛尾巴,想一起去釣魚烤魚﹑回秋山谷的草廬裡聽雨﹑在地板上滾來滾去,『我想你啦!你回天外南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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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勾起明顯的笑容,『我不會遠迢迢回去幫你,自己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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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狐狸……我寫不完了,等一下要開會,昨天我忘記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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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耳朵動了動。有人走過附近,聽這聲音……是王隱,腳步聲有點重,奇怪,除非另有目的或是心事,要不然像王隱這種人腳步很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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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的心識傳音中斷好幾秒,情緒不太對,可能有什麼事發生吧!臥江子也不多說,『老話一句,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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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還要你說,你自己才是。』抓起皮裘披起,跟著王隱的腳步,銀狐小心地收斂自己的氣息,跟蹤另一個刀者的腳步。出乎意料,王隱沒注意到後邊的銀狐,自顧自地往目的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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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氣很亂,腳步猶疑,王隱此行究竟目的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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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林間的的王隱在河邊大石頭上落坐,拿了樹枝綁了線,將沒有魚鉤的線頭放入水中。陽光溫暖地落在河面上,波光粼粼,耀眼的顏色像是希望的光芒,似乎望著就能掃去心中的陰霾,但是王隱知道陰影揮之不去,一如江湖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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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置一旁的皮囊正提醒著他血腥方過,未來的血色未有退去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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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向他解釋那本書中的內容:蘇揚在書中警告有一支叫做葉口月人的邪帝後人,日後必會侵占中原。王隱遇到的白衣人自稱葉口月人中的一部,他們的領導名字就是蘇揚,意外死於中原,身上的物品失蹤。出乎意料地願意讓王隱擔任領導,條件是要他帶回遺物和兇手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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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上了謬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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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臨挑戰,謬齡兒沒有任何訝異。「風塵沾身,你終究脫不了無奈。」不多問。歷盡滄桑的謬齡兒決定手下見真章,誰能得願,憑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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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齡兒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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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將死之人並沒有如他所願地問他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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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我首級,必成有用之事,否則我做鬼也不會干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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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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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繆齡兒一笑,手刀往自己頸上一抹,一掌將自己的首級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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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謬齡兒逼問理由,讓他將玄空血劫的事情講出來,他的心情會輕鬆一點。並不是有理由殺人的感覺就會好,而是不問之中對王隱個人的信任不言而喻。信任是一種極大的壓力,成為一個先知者,知道未來災劫將近,在眾人未知之前小心行事,盡力防堵,那種孤獨感令他的心緒越來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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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的一切真的能阻止災劫嗎?如果殺謬齡兒最後對事情徒勞無益,那麼他是否算是濫殺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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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影在林中乍現,不是月光而是雪白的人影,身上的裘衣因反射光線散著淡淡光暈。王隱沒有轉頭,決鬥之時他就發現銀狐在一旁了。「你終於露面了。不觀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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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沒有回答,站在一邊,望著水面魚標隨著漣漪上下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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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逼人,銀狐和謬齡兒的影子重疊。王隱希望謬齡兒問他為什麼,但是謬齡兒沒有,旁觀者的銀狐像是代表將來可能逼來的指責,但是銀狐沉默。先受不了的王隱打破寧靜,「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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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釣竿能擺脫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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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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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要浪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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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暗示我出刀的心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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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較量的出刀,有目的的出刀。你會選擇後者,我很意外。」一直以為王隱是自由的刀者,但那場決鬥顯然王隱是因為某事不得不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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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看走眼嗎?我有我的原因﹑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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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說原因﹑目標,都是以無奈做藉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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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竿彎了彎,不是因為有魚咬勾子,而是王隱將勁力貫在竹竿上,「你今日講話特別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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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求的是突破自我的刀者,不是退化的刀者。」一個刀者如果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受制於某事才出刀,刀路沉滯不說,甚至會完全失去個人風格。他不想因為幫臥江子而加入傲刀青麟的陣營就是這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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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率性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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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的刀客劍者,都為自我的精神追求人生,除非你想成為掌握權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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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將視線重新投到湖面。自由的人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在尚未拿到白披風之前的王隱也是如此,隨心所欲,憑著自由意志選擇自己的對手﹑決鬥。但有了目標﹑決定要為其努力,就必須犧牲很多事情。「既然決定,就沒有退縮的餘地。否則怎對得起犧牲的人事﹑對得起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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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上揚,「人不做後悔之事,也許你的刀依然令人期待。」或許目的會讓王隱的刀法更上層樓,畢竟目的所帶來的挑戰總是可觀,日後銀狐會有機會見識大鬍子刀客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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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城內,相府中,原為刀客﹑現為左相的青年正審視桌上的文件。臥江子將越來越多的事情交給他,笑嘻嘻地說要準備退休生活。或許冰川孤辰真的是天生勞碌命,不練刀﹑不辦公就不知道要做什麼。有時看到臥江子坐在城裡的茶店裡發呆一整天,他不太理解發呆到底有什麼有趣。所幸傲刀城裡事情多如牛毛,現在要在冰川刀城的原址上建設副都,臥江子以令人吃驚的速度在兩天內草擬一堆意見書,從招募設計者工匠到週邊道路和副都的工程計畫案,如今城主和左右相都在消化那堆意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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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就是這樣吧!當軍師的某種程度上都是天才,過去四無君﹑負平生﹑命世風流草擬計畫書都是幾天內就擬好,臥江子跟他們一模一樣,不一樣的地方在……臥江子有點怪怪的,不提在人前頂正經的,私底下有時候常常自言自語,有時候躲在屋子裡頭耍性子,不過最讓他起疑的是,日前臥江子坐在涼亭裡看他練了一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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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不介意臥江子或是傲刀青麟看他練刀,只是臥江子第二天問他需不需要挑戰,排了個刀劍陣給他破了之後就提刀上陣。冰川孤辰很意外,本以為軍師動了玩心,但握刀而立的姿勢讓他曉得眼前這個人對刀不是全然陌生。臥江子挑的刀是細長似劍的長刀,冰川孤辰的刀是彎月厚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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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職位低於臥江子,對招應由他相讓,但臥江子搖頭,「我耐心很差,我拋石,石落地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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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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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腕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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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落地,臥江子身形一動,青光閃動,連著八刀回削攻上。冰川孤辰順勢揮刀架擋,八刀雖快,但都被他一一攔下,金戈交鳴,迸出火花,第九刀冰川孤辰反擊,回刀斜削出去。青色長刀一掠,藉力使力,抵著彎刀縱躍,由上而下急刺而來,勢道急強,刀風直撲地面揚起塵沙,完全不似平日臥江子的溫文。冰川孤辰被撩起戰意,縱身躍起,雙方於半空對上,連四響的交鋒,落足於地又是連聲清脆。臥江子使起快刀,刀劍招交錯使用,輕靈飛快。冰川孤辰刀勢沉猛,冰藍彎月霸氣橫生,寒氣四散。雙方騰挪閃避,攻守變化,只聞叮叮噹噹如下了冰雹急雨,繁音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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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毫不考慮地將所學所悟全數施展,他雖融合過去的刀法──傲刀訣和傲刀蒼雷的霸刀,但不逢對手實難切磋求精,如今臥江子居然能跟他拆招且步步進逼,冰川孤辰自然不放過試刀機會。武場內長刀青光閃閃,冰藍彎刀圈劈扎挑削,隨著兩人動作揮散的寒冷與強猛刀氣,週遭飛濺的塵沙全成了白霜。臥江子一招反刀劈落,冰藍彎刀一撥將對手的刀尖改了方向,臥江子順勢中路攻上,冰川孤辰閃身,彎刀上撩,唰的聲,冰鋒削過釉綠袖子,血痕一路捲上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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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糟糕糟糕!」跳開的臥江子連忙按住傷口,血濡濕袖子,染紅身上綠意。「王者之刀就是王者之刀,高明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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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肩膀,細刃刀的刀尖挑飛冰川孤辰肩上的飾扣,即是差一點點纖刀將要橫削過頸。冰川孤辰知道臥江子是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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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太久沒受傷,好痛好痛!」像小孩子般跳了幾跳,血跟著滴到武場塵沙中,臥江子一把將被刀削壞的袖子整個扯下來,壓在長長的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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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口長氣,冰川孤辰上前幫忙點穴止血,「我叫人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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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不想讓主公知道。你能不能到我屋裡左手邊櫃子裡拿藥,我在涼亭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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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言拿了藥箱回來,坐在涼亭裡的臥江子閉著眼睛,待他踏上涼亭的階梯才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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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你當一下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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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就是止血﹑縫合﹑上藥﹑包紮,花上一點時間。「我不知道你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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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給人知道。左手受傷,要變成右手寫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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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想動刀?」他不記得最近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會讓人有重拾刀的想法。臥江子雖然持刀老練,但有些力不從心,像是冰川孤辰剛來到天外南海的情況──無法隨心所欲運使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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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需要,去中原,沒自保武力幾乎寸步難行吧!也不能每次都用陣法,我好久沒拿刀,幾乎都忘記了,又不能給自己排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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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的刀法是你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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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是去獸族族裡學得基礎﹑我排陣給他練﹑又自己體悟出來,他不知道我會刀……輕點!好痛!鴉片罐給我一下。」他可沒有在縫合時候談笑風生的魄力。「看來我需要多練習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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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來有機會可以找臥江子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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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你有想過你自己的命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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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想他自己為何會在傲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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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機會你會想改變嗎?你會為了重要的人改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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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那種人。」可能有機會有,但最後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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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重要的人,或許就不會有什麼麻煩了。我真的是常常自找麻煩。」吐了口氣,「我跟你很像,命運的轉折總是讓我搞不清楚方向,以前我沒想過會當軍師,一直以為會躲在家裡﹑採藥排陣鑽研學問渡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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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好傷口再抹上一層藥,冰川孤辰等著糊狀的藥膏乾燥,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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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幾天會將所有計畫書弄好,之後告假回秋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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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中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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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狀況沒有辦法,手受傷,銀狐看到大概會將我臭罵一頓。」其實剛剛銀狐已經用心識傳音吼他了。「等傷好,還要做些去中原前的準備,我很久沒有坐關靜修,要是去中原突然要排大型的陣法,我的體力和精神力都不足以應付。」言下之意就是這段時間有任何的意外,臥江子都沒辦法回傲刀城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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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參與後續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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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把我該做的做完,除此之外,有些事情我想還是告訴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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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續的是從臥江子口中說出的是一連串令人訝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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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冰川孤辰沉默了好一會兒,「既然如此,先生為何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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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自找麻煩的人。」臥江子淡淡地笑著,「〝我告訴你〞已經是這一件事的開始,來不及反悔。這是你的軍師資格考試,你認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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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現在告長假回秋山谷,臨走前囑咐冰川孤辰不能將此事告訴它人,以免節外生枝。當下他在傲刀城研究臥江子所留下的好幾份的計畫書,來日要和傲刀青麟和莫修討論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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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多,如果臥江子所言為真,剩不到三個月。瞄瞄旁邊一疊的書冊和卷軸。用不慣的右手還能在短短三天之內寫這麼多,其他人光看就要一個星期。所謂軍師,是不是都計畫好一切事情然後讓其他人去忙﹑自己只要搖搖扇子搧風就好呢?四無君這樣,臥江子也這樣,看來他要變成一個所謂的好軍師還有很長的路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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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臥江子寫完計畫書忽然高燒又囈語,囈語的內容讓冰川孤辰很狐疑,奇奇怪怪的名詞和語言,還有平日溫文的軍師居然有那般狠戾的刀法,臥江子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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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後繼者疑問的人打了噴嚏﹑揉揉鼻子,突然煞停了動作是因牽動傷口。刻意讓冰川孤辰劃傷手是要藉養傷之名把工作全部推卸掉,把臉色蒼白和胡言亂語推說是刀傷發燒的緣故。傲刀青麟聽說他生病一定會來,不管是探望送水果還是什麼。他沒有力氣應付傲刀青麟,把事情交代給冰川孤辰,躲回秋山谷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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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好痛,冰川那刀可真是狠,差一點點要見骨。剛剛將該準備的東西採買完畢,重新佈下秋山谷的結界,傷口又滲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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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包好傷口,坐在洛水邊,臥江子望著河水對岸綠油油的林木。秋山谷很安靜,沒有擾人的事情,自成一片天地。青山綠水,藍天白雲,天氣有些冷了,不定上游的楓樹開始逐漸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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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會去賞楓,但是今年提不起勁,想起過去一群人在楓林裡野餐﹑他和小銀狐玩著丟紙球遊戲玩得樂呵呵,當下不想一個人在楓林,討厭一個人的感覺,他沒有力氣做心識傳音,就算銀狐有心喚他,臥江也沒有力氣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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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和銀狐說了話,銀狐心情不錯,在中原遇到很多對手﹑很多奇妙的事情,也交了朋友。天外南海也很好,雖然百廢待興,但傲刀青麟和冰川孤辰等人比他勤勞一百倍,只要提點一下,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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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很好,很多事情都很好,只有他自己不好。頭很痛,平常靜坐一會兒或是用點巧門就可以解除,現在完全不行。他知道是怎麼回事,卻一直在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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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剛離開那陣子事情很多,除了解決厲邪天和傲刀蒼雷的事情,還有傲刀城的重建和復興,忙起來昏天暗地四處跑。戰亂剛平,還有許多人不服傲刀青麟,為保護傲刀青麟,有時原本城主的事情變成要軍師代理;冰川孤辰雖然聰明,但是一時無法從刀者的思維全然轉成軍師的思維,他必須親自指導冰川孤辰。幸虧莫修等人的執行能力極強,否則他一定會累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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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經八百的軍師不能找誰抱怨,只有找銀狐哎哎亂叫發洩一番,每回他一開口,不管聲音多輕,銀狐一定會回應。遠距離心識傳音相當耗精神力,明瞭這點的銀狐希望他多休息,不說太多就斷了音訊,但他還是想跟銀狐說說話﹑知道銀狐的情況而常常晚上找他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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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日復一日地累積過多資訊又大量消耗精神力,是頭痛的主因。好不容易事情暫告段落,新的事情又到,和冰川孤辰比完招後,又連三天日夜不分趕完大批計畫書﹑將事情全數委託出去,最後他差點昏死在桌上,正巧冰川孤辰來找他……也幸好是已經知道些內情的冰川孤辰,要不然他一臉死白﹑那樣抓狂脫序,任誰都會以為他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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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秋山谷休息,頭痛依舊,痛得他很想吐,手臂上的傷已經比不上頭痛,腦袋裡的資料庫像是刮了一陣龍捲風,所有的資料全部弄得亂七八糟,滿地漫天紙張亂飛,什麼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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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銀狐不去中原就好了,臥江子也不用去中原,不必趕著把所有事情交代完,弄得現在頭痛得要命。如果銀狐不去中原……嘖!銀狐是關不住的,他遲早會好奇,然後自己跑去,限制只是讓他不開心不快樂,臥江子不想看到不快樂的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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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谷有了銀狐才有那麼多美好的記憶,也因為銀狐他才會步出秋山谷。如果選擇不做軍師,天外南海將會長年紛亂,喜歡刺激挑戰的銀狐不可能乖乖待在一個地方,混亂的天外南海有許多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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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現在很想念銀狐,單純的想念那個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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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銀狐曾經在他走後來過,他沒有鎖窗的習慣,回來時卻發現草廬的窗子鎖得好好的;知道銀狐落寞地坐在樹上看著他步出秋山谷,他卻鼓不起勇氣去冰河天川送銀狐去中原。離別很痛,每次都痛得他想哭,他不是什麼天外南海第一軍師臥江子臥高人,他只是秋山谷裡呆到不行的懶惰蟲臥江,想要很自私地抓著銀狐不放。可是現實沒有那麼簡單,中原的事情﹑銀狐的事情﹑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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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想了,現在該做的是好好休息﹑儲備精神,否則到中原去的時候要是精神力不足﹑佈陣中途昏倒就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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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在河水咕嚕聲裡,青綠在樹下靜靜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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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見君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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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包袱走進陌生的地方,無視周遭奇異陌生人大膽走入的目光,於此地為異類的王隱走向發現來客而放下工作的儺葉部司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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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的人頭﹑蘇揚的衣袍,我已經完成前兩項承諾。」王隱將布包放在桌上,將之打開,「邱霍蛉葉的下落我還在找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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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寇看過包袱裡的東西:一顆首級﹑熟悉的白色衣袍和織工精美的披風徽飾,「沒錯,這是執首身穿的軍袍。你說這是兇手的人頭,有何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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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的武器,你可以和衣服上的裂痕做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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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你的確有能力和資格領導我部。現在我帶你前往拜月幽艫並引見其他人。」手一揮,原本的祭壇大石往旁邊旋轉移開,露出通道,司寇拿起桌上王隱帶來的布包,領著他走進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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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往下的通道,出乎意料卻有異樣的感覺,有點像是暈眩,腳下所行走路途似乎在自主移動著。走了約半柱香的時間,出現往上的階梯,走出通道後是個風格奇異的室內,四周冷冷涼涼,漆黑的顏色像是沒有邊際的渾沌,當中像是祭壇的石造平台上有一面大鏡,週遭則有一群和司寇打扮差不多人,對從通道走出來﹑與他們外貌有諸多差異的人投予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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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拜月幽艫。」司寇向他介紹之後,便與眾人一一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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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聽他們的交談。司寇的名字似乎是文聱,葉口月人說話和中原的口音沒有什麼差別,可能只是文字有所差異。來此之前王隱到不落凡塵取回蘇揚的披風,沐流塵擔心他會因為語言聽不懂遭到危險顯然是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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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通報讓王隱脫離自己的思緒。「恭迎武冠,恭迎策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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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人影在雕飾細緻幾何花紋的石造平台上現身,眾人紛紛向台上人行儀,王隱並未跟著彎身行儀,因此台上比司寇身分更高的兩人很快注意到台下的褐衣人,「文聱,他就是你所說的中原人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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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就是將要繼承前執首之人。今日帶回前執首的軍袍和兇手的人頭,特來拜見武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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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走下台階,審視白色軍袍和繆齡兒的人頭,再看看靈弓和箭珠,「這彈珠居然能夠打穿寶甲殺人,我不相信。」除了披風之外,他將其它東西扔到王隱面前,「身為前執首的繼承人,你必須提出更有利的證據,否則就代表你無能力領導我部,自斷一指交出指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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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利的證據,可以。」王隱拾起繆齡兒的靈弓和箭珠,「這就是最直接﹑簡單的方式。」破風之聲乍響,猝不及防的箭珠直奔策宦寧彧儺葉,毫無堤防的寧彧血濺當場,中彈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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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起突變,眾人也愣住了。葉口月人嚴禁私鬥相殺,沒有人料到在眾目睽睽下會有人敢當眾殺死策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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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聱,這就是你推薦之人?」武冠揚贊儺葉退了一步以防王隱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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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聱根本沒料到王隱有此一舉,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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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多說,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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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不動刀不移身,只伸出帶著指環的左手,「見指環如見主,你們想以下犯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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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妄殺我族之人,豈能成我部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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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證據是他所要求,能力不足,豈能說我是妄殺?」言下之意指策宦之死是能力不足,居然敢質疑王隱說的話,而靈弓和箭珠的確有殺人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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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辯!」其中一人抓起鎗要戳,卻被王隱發出的刀氣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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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手按住刀柄,「不用托言報仇,想搶指環就直接表態吧!憑實力可知我有資格做指環之主,做你們的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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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惑眾!看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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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全部退下!」揚贊一聲大喝,眾人頓時停住動作,唯唯諾諾地退開。武冠走下台階,腳步沉穩,表情沒有怒意。「閣下好膽魄,但大權未掌就先殺人立威,不怕寒了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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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此地,就有與你們同舟共濟﹑禍福與共的打算和決心。既然為首,就不能處處遭人質疑。事事制肘,我要如何領導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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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贊大笑,「豈敢。只是三事未成,不免有名實不符之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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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盡快查出邱霍蛉葉的下落,完成洗骨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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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到時我部上下俯首拜奉,絕無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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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宏亮乾淨,表示揚贊是個一諾千金之人。但光有揚贊一人還不行,必須將多些人拉到王隱這一方。王隱指向策宦的屍身,「此人已死,位子空懸,不如由文司寇接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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覷了文聱一眼,揚贊開口的語調沒有任何遲疑,「文聱保薦有功,這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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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離開,我會盡快找到邱霍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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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袂雪,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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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隱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通道盡頭﹑其他的葉口月人將亡者的屍身移走,揚贊將策宦的披風徽飾拿在手上。文聱沒有主動上前接過,反而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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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擢你,是謀我部的穩定強盛。」揚贊當然曉得未來的新執首打算施恩於文聱,希望文聱能站到王隱這方為其說話,「我絕不允許謀權營私﹑傾壓鬥爭,使我部陷入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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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做,屬下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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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攬王隱,你究竟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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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武藝高強,蘇揚執首的指環在他手上,無法取回。指環認同主人的力量,如果不是主人死亡,則必須經過執首卸任儀式才能取下,如此讓王隱知曉葉口月人內部之事,卻又無法殺之,不如延攬入部。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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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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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部已經四次未參加執首之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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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個人的意見?」揚贊的聲音沒有苛責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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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文聱躊躇了一會兒,「不只我,二十年未參與執首之決的儺葉部都希望回復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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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贊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知道文聱的意思。葉口月人四部各有推舉執首的方式,儺葉部在前執首於外地死亡之後便訂下:找回執首指環軍袍﹑帶回兇手首級之人,便是新任儺葉部執首。二十年來沒有人達成。儺葉部沒有執首便無法出席葉口月人的最高會議,更無法爭取葉口月人總帥之位。曾經在前執首的領導下,他們是最驕傲的一部,如今他們卻是葉口月人中的孤伶。「你是想讓王隱成為葉口月人,參加執首之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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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文聱低下頭,「我部可以為王隱改變制度,將執首的部分權責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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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少執首權責,等同策宦和武冠權力擴大,這是擅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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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聱不敢,希望武冠能將執首之權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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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你出任策宦,至於轉移執首部分的職權,我會召開部內的會議一同決定。在決定之前,你必須監督王隱,在中原搜查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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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其他三部執首為了執首之決暫時坐關不出,由各策宦主持各部。錆葉部傳來消息,中原的黑霧森林出現邪帝和武癡武功的痕跡,策宦們打算親赴黑霧森林調查。你就藉機向其他部表示你的身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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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天沒有聲音,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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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水邊大石上,洗去一身爛泥塵沙,擦磨著紅狐刀,銀狐有點稀奇地想著。就算不說話,憑感覺也可以知道對方心情怎麼樣,例如上回笨草人跟冰川比劃,心緒起伏過大,讓他發覺而逼問發生什麼事;反之幾天前銀狐破東無君的爛泥陣,要殺南無君結果被一個黑髮書生阻止,脾氣很不好,笨草人也感覺得到。笨草人在傲刀城忙,忙煩了就會找他聊天,這幾天忽然不吭不哈的,怎麼回事?之前佈兩個陣所消耗的精力也不可能這麼多,也不可能連睡好幾天,一定會醒來找東西進食。傲刀城有很多事……不是說冰川孤辰會幫忙嗎?嘖,不會把自己餓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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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他在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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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磨亮的刀身上看到自己的金色眼睛,狐狸耳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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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修時臥江會將對外的感官全部關閉,連心識傳音也不能用。銀狐頂多做到充耳不聞,但是臥江是連聽都聽不到,像是一般人一樣。他曾經問臥江怎麼做,但是臥江說這個是天生,學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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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過個幾年就要靜修一個月,這習慣是銀狐在少年時期﹑很愛問東問西﹑纏著臥江排陣來破的時候開始的。原本他還很不屑的說:「靜修不過是像熊的冬眠那樣整天睡懶覺。」後來有次臥江發了高燒,抵死不肯吃藥,只喝水﹑縮在屋裡昏睡,怎麼都叫不醒,銀狐擔心地請毒手回魂和神梟來看看是怎麼回事,他們都只是搖搖頭﹑不理解臥江子的情況,毒手回魂嘀咕說是臥江子作惡多端的報應,結果被一腳踹出秋山谷。後來銀狐想起來之前臥江忙著陪他比試破陣,谷外村子又有了入侵,村長請臥江去幫忙解決,懶惰蟲忙地不可開交。那個高燒該不會是智慧燒吧?累壞了所以一直睡?後來臥江子睡滿半個月才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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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曉得臥江一直睡是到底在幹嘛?吸收天地精華嗎?又不是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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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了,秋山谷也是,楓葉不知道紅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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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丟下工作跑回秋山谷,然後躲在楓林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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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緒沒有起伏,顯然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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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發生什麼大事讓他需要靜修,天外南海的麻煩有嚴重到耗費這麼多的精神?那其他人是在幹嘛?吃飽了撐著啊!讓臥江全部攬下來……笨蛋草人一定是聳聳肩笑一笑就接下來,然後把自己累死,不知在搞什麼!等他靜修完畢,再去逼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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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銀狐!」後邊一陣大呼小叫,三個人的腳步也可以像千軍萬馬奔騰般塵沙飛揚,秦假仙一伙人衝到銀狐面前,「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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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無事擾人。」倒不是討厭秦假仙一夥人給人找麻煩,有時候秦假仙所帶來的事情或是情報,說是刺激卻又有點無聊,有的煽動或設計又可能叫人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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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事,不知道你敢不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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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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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說的!」一副〝如果你反悔,我就要到處破壞你名譽〞的秦假仙從懷裡拿出一個金屬製﹑貌似羅盤的東西,「這是什麼你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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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樣?知道又怎樣?」上頭的細細小字是天干地支還有先後天八卦的刻字,中央圓洞中有支浮動的指針。斜眼睨著,銀狐一點都不想伸手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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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銀狐沒有意思接手,秦假仙將像是羅盤的東西往銀狐身上靠,「讓我試試,看你是不是十二時辰之外出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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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開距離,銀狐不喜歡有人主動靠近他。「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不在十二個時辰出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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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一試便知,這個羅盤可以顯示出你的出生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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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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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話就有優厚獎品喔!」隨口回答,秦假仙將羅盤靠近銀狐,中央的金色指針不住的旋轉,卻是不停下來。「哇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你銀狐果然是萬中選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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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獎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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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鬼樓救出素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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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你的長舌吧!」銀狐一爪往對方臉上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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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假仙嚇得連退三步,所幸他向來機伶,銀狐又是要等他說清楚,沒當真要拔他舌頭。「等等等……銀狐大仔,傳說鬼樓裡面有很多很刺激的東西,你不是喜歡新的事物﹑新的刺激?說不定去了會值回票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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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興趣。」這種話聽起來很像要拐人,沒有確定的好處和刺激他才懶得去,更何況他想搞清楚臥江到底怎麼了﹑王隱又在忙著什麼有趣的事,還有……什麼叫做不在十二時辰內出生?他的生日是在冬天,小時候臥江這天會帶他去谷外村裡大吃一頓,長大後臥江則會備一罈好酒在秋山谷等他回來邊看雪邊喝﹑躺在地板上聊天。為什麼秦假仙會說這樣奇怪的話?還是另有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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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嚇一次就退縮絕對不是秦假仙的個性,他老秦是打不死的蟑螂﹑拿不掉的水蛭,糾纏到底威逼利誘,定要纏到對方答應他的要求。「事關素還真性命,銀狐,事關重大,你如果不答應,我們就跟到你答應為止。想素還真是武林支柱,他的一條命就操縱在你的腳步是不是要去鬼樓,你移一下你的尊腿,去一下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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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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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假仙還想開口,發現銀狐半閉著眼睛,似乎在想著什麼,吶吶地暫時閉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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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臥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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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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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弱﹑很虛的聲音讓銀狐將疑問全部吞回肚子裡,『你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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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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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叫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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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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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真的有不是十二時辰內出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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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沉默了一會兒,『說來話長,三天後你到冰河天川,細節我當面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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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病養好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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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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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識傳音交換沒幾句話又開始想吐,事實上吐也吐不出什麼了,縮在棉被裡,頭還有點昏。看看情況,大概三天後,見到銀狐時應該會恢復正常的,只是這三天不能再用心識傳音。幸好銀狐恰巧在他清醒時傳來心訊,要不然銀狐喊再多次他也不會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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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的心情很陰鬱,灰色的,度假完要上工的灰色心情,以前還有銀狐會陪他吃早餐,然後再去傲刀城上工……慢吞吞地披上外掛﹑綁好頭髮,他已經在秋山谷睡了一個星期,去冰河天川前順道到傲刀城交代一點事情,到了中原之後將有大堆的事情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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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心中暗暗決定,到中原一定要銀狐請客吃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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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薄暮輕嵐,風拂林葉響,黑霧森林中,倏然幾聲獸吼響起,警示著有外人來到。不同於上回白袍者率隊調查,天際雲卷變換,殘霞褪色,黑影夾帶著雷霆怒吼壟罩在黑霧森林上方,猝然是焚月幽艫壓降,四個白色身影剎然出現在林木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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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正是葉口月人四部策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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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策宦率兵至此,自然有其理由。調查中原時,在黑霧森林意外發現邪帝武學使用過的痕跡,之後四部各派人往黑霧森林探查更詳細的消息,一部分被殲滅,一部分發現疑似武癡武功使用的痕跡,甚至發現使用武癡武功的人被邪帝絕式所殺的屍體。邪帝為葉口月人的創族之人,被葉口月人奉若神明,其傳下的武學造就葉口月人的強悍,與邪帝為敵的武癡當然也被葉口月人世代視為惡魔反派。四部的策宦一同來到黑霧森林是為查明使用邪帝絕式者的身分,使用武癡絕學之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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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焚月幽艫來到而捲起的塵埃剛落,林中又旋起一陣黑風,黑色的蟲子像是偵測到四人的出現,蜂擁而上,繞著不速之客飛旋打轉打量,一名美艷的女子突然在四人前方十呎之處無聲無息現身,加以幽深逼人的氣勢,四個策宦頓時緊張,週遭氣壓頓時降低,黑色的蟲子感應到主人的意圖,發出鼓譟的聲響,像是為主人的威勢歌誦,女子身上淡紅色邪光也逐漸增強,像是觸手般逐漸向四名策宦逼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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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邪之魘……」璚葉部的策宦青琨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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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識得此招,就該明瞭我的身分。」女子褐瞳高傲地掃視四人,「還不行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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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單憑一招邪帝的功夫就要我們承認妳的身分﹑奉妳為主?豈有如此簡單之事!」怯於女子逼人的氣勢,氏葉部的策宦非懿硬是不服輸,葉口月人是高於其他種族的一族,怎可向一個中原人低頭!「果若如此,那早先使用邪帝功夫的夜岸鬼僧早就君臨吾境,還輪得到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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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識得此物嗎?」女子將食指上的指環展示予四人,「諒你們也不敢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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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皆是一驚。女子的指環是在記載邪帝事蹟典籍上出現的物品。邪帝離去之前留言他必會歸返,為避免他與他的傳人被誤認,邪帝指環是極重要的表徵,將來帶著指環出現的人便是邪帝傳人,全體葉口月人的領導。這個交代深植在一代代葉口月人的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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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疑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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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環如見主。」青琨首先承認了女子的領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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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感。」氏葉部的玄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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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璚葉部和氏葉部的兩人要上前行儀,非懿連忙阻止,「且慢!擁有邪帝指環又如何?單憑一枚戒指又能證明什麼?邪帝何等人物,怎會選擇一個中原人作為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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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文聱跟著開口,儺葉部已經先面臨由中原人出任領導的問題,文摯不希望再出現因為撿到指環而成為領導的人物。「妳是如何得到這個戒指的?是邪帝親自所授?還是偶然得之?如果是邪帝親授,妳跟邪帝又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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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邪帝是何關係﹑如何得到指環,你們不必知道,只要知道指環為我所有即可。」女子掃視心思各異的四人,從他們眼中讀到了服從﹑猶疑﹑謹慎﹑不服。「我明瞭你們的顧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會等進行洗骨大法﹑成為純正的葉口月人之後,再正式入主統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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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洗骨大法之事?」文聱頓時疑心削去大半,洗骨大法是葉口月人的祕法,他們從未對外公開過,這女子知道定是從邪帝那裡得知。這麼說,她的確跟邪帝有關,並非意外得到指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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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她竟知道洗骨大法,非懿看其他三人的態度似乎有了讓步……「是自信還是憑仗能力?如果只是自信,這些不過是舌燦浮華﹑空口白話。想君臨天下,憑的該是實力,豈是自信和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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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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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帝文武雙修,曠世難及,是一奇才。妳自詡是他的傳人,能得到他的境界幾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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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出於藍,超越群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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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氣不小嘛!」這女人居然誇下海口吹牛皮,她定要戳破她的牛蛙肚。非懿跨前一步,「妳敢上焚月幽艫,接受挑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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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懼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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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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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三位策宦同意,他們也想知道這個氣焰高漲的女子是否身懷邪帝武學。葉口月人是流浪的一族,相信只有力量才能開拓生存空間,四部的執首是各部的高手,立於四部執首之上的領導者更應該有不容質疑的強大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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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教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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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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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焚月幽艫,文聱打量著氣定神閒的九幽,和上祭月幽艫的王隱完全不同,王隱對一些奇妙的儀器都露出些許的驚訝,對飛行船相當好奇,但是九幽完全沒有任何訝異的情緒。難道真的是邪帝的直屬傳人?邪帝已將葉口月人的一切告訴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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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懿冷笑的聲音響起,「要反悔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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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吐了口〝可笑〞意味的氣,「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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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策宦彼此對望,一點頭,同時發掌擊向主廳中央的大方鏡,頓時方鏡綻出強光,視野景物扭曲變形,在色彩線條重新定位後,九幽發現原本主艙房的場景變成荒野蕭索的景色,而四名策宦各立於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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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困難嗎?這裡的空氣只有中原的千分之一,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只要交出指環,可擔保妳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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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冷哼。當她察覺情況,就已經調整自己的呼吸和力量,氏葉部策宦如此的話只是說明她根本不了解九幽所繼承的力量。週身氣勁射出,衣袖飛揚,強風撲向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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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好歹,注意來!」四名策宦同時往地上發出一掌,地板忽然劇烈震動,土石滑移,升出四堵高三尺寬兩尺的石板,迅速移動將九幽圍困在中央,將之間的空間縮小到僅容一人站立。九幽發掌,卻發現石板如棉花一般,毫無施力點,並將掌力全部吸入。她不慌不忙地閉目凝氣,「邪翎天華!」驟然身化四影,同時向四面發掌,頓時石板同時後退崩壞爆裂,原本受力量飛揚的塵沙忽然消失無蹤,周遭恢復為主艙房的景色,原本站在四角的策宦退了一步,以帶著錯愕的目光望著中央的九幽和瞄著自己隱隱作痛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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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我通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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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幽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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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非懿雖有不甘,但九幽當場以一敵四﹑迅速看破幻影機關﹑擊退他們,證明武功高於他們四人。非懿低下頭,「參見幽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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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要見你們的上司。」這四人的力量不夠強,必有更強的上司,只是隱身幕後,不想露面或是出現在中原。在她接受洗骨大法之前,要一口氣讓葉口月人的四部執首都臣服於她,承認她是邪帝傳人,是葉口月人的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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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不落凡塵,秋葉飛動旋舞,並非因為氣流,而是主人正在庭園中舞著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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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看到你舞劍了。」聞聲,沐流塵停下劍。「但由劍意看來,你心情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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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死了。」收劍回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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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所為?」王隱不能想像,那個總是飛揚跋扈﹑睥睨天下的四無君,居然會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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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能境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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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能境……」沉吟許久,「你真的覺得四無君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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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說不定是化明為暗,我不願猜測他的心思。」四無君的屍身沒有被找到,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沐流塵對這個消息也是半疑半信,但這不是他心情沉重的最主要原因。「聽說青陽子欲救素還真,要開鬼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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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青陽子為救在萬毒珠爭奪戰裡中了劇毒的素還真,要打開鬼樓,找鬼樓中的邱霍蛉葉解救,這事情已在武林道上鬧得沸沸揚揚。」之前曾發生希望宮城被惡鬼控制﹑生靈塗炭的前車之鑑,眾人都不願開鬼樓放鬼。「我打算協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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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樓是萬惡淵藪,若是稍有差池,惡鬼將會禍世,你知道打開鬼樓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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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樓開,我才能進入葉口月人的內部。兩害相權取其輕,我所能做的是將傷害減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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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你所選擇的,將會是一條艱辛而充滿危險的道路。」先知者總是要背負後知者無知﹑責難的目光,王隱既知玄空血劫,又為打探葉口月人的內情去作間諜﹑殺繆齡兒﹑協助開鬼樓﹑洗骨成為葉口月人,將成為千夫所指的對象。令他感到諷刺的是,這個大剌剌的刀客居然立志要當臥底,是因為反其道行才能出奇不意?或者是對自己的演技太過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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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選擇的路,就走得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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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意已決,我只能說祝福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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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的舞劍,是為了祭奠四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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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但更多是為了將來,怕生疏了。進屋喝杯茶吧!難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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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王隱跟著微笑的沐流塵走進小屋中,趁著鬼樓未開,在此偷得半日閒,「我也想將有關白衣人﹑他們的飛行船幽艫之事轉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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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廣見聞之事,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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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天川旁,銀狐坐在冰岩上,拂過冰層而更加寒冷的風不住吹拂,大氅上的白毛彎腰折出風的痕跡。尖耳不時抖了抖,找尋著不尋常的聲音,但冰河天川只有風的呼嘯和水與冰的摩擦聲響。他坐在這裡已經兩天了,對後頭某群死纏不放﹑現在正生火取暖烤食物的三口組不理不睬。澎澎的大尾巴捲在身邊,沒有像平常一樣偶爾搖著,他等得心急,又不想開口去催那個不知道還有沒有不舒服﹑把心識傳音完全切掉的傢伙。那個人說三天後要來,他得到消息的當天就跑到這裡,已經兩天半了,冰河天川的另一頭依舊只有雲﹑水,沒有任何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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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銀狐站起身,細細的破空聲跨過浮著碎冰的河面,冰河天川的上空逐漸出現小小的黑點,雪船由天外南海開來,在冰凍的岸邊落下,翠綠的人笑嘻嘻地探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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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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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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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我可是提早,三天不到就來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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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少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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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得再等一下才能說話。」不待對方反駁,臥江子的扇子點點不遠處,但是秦假仙的臉已經在兩人旁邊冒出來了,滿臉興奮的笑容像是剛剛看到一座要歸他所有的金山,「臥江子,真高興遇到你,現在中原很亂,話說鬼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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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眨眨一隻眼睛,「你要講的事情我知道,你去找其他能協助佈陣的人吧!不用擔心我們,我答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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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銀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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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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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好,天地門你知道怎麼去吧!記得去找青陽子喔!那我走了!」有了臥江子的保證,秦假仙愉快地再度展開他找人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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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秦假仙一離開地平線外,臥江子轉身大剌剌地抱住銀狐,「好久不見!」真好,還是一樣好抱,暖暖軟軟的,「……你變厚了。」這樣緊緊抱著,手掌和胸口的距離有變大,「還是說你變胖了?肥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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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變胖了。」臥江子有點瘦,因為忙嗎?銀狐捏捏綠色草人的臉,「什麼叫做〝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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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要讓他留在這邊看我們上演感人熱淚的相逢劇嗎?我可是有形象的天外南海第一軍師,而且我們去幫忙也沒什麼不好啊!被秦假仙纏上,我怎麼跟你逍遙自在到處玩啊!」大狐狸大狐狸,真好抱,冰川旁氣溫低,抱著銀狐真是舒服。「天外南海平靜了,你要是到傲刀城絕對認不出來是以前那個傲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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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又不是小狗,銀狐說手,他就真的把手放到他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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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受傷了?」見他不將手伸出,銀狐直接抓過眼前裝傻者的左手,翻開袖子,「你不是說劃到手臂,為什麼傷會延到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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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戰哪有不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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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劃傷你,是我比不上冰川還是你不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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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了,手腳不靈活。」舉手投降,「我想幫你測驗冰川有多厲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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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也在你身上劃一刀?哼,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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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偏心,你有問題問我,我就親自過來,哪像上次有隻狐狸根本不理我手痛還要寫計畫書,一點問候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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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水救不了近火,叫冰川幫你寫比我回去快。你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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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這樣是不是我回天外南海,用心識傳音跟你說一說就好?幹嘛我還來看你!」看到銀狐眼一瞪﹑咬著嘴唇要發作,「真是……在中原有了新朋友就忘了老朋友,喜新厭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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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問題呢?既然來就趕快說,不要迂迴打轉。我不是十二時辰裡出生的,這代表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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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收起嘻笑,「你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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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意我幹嘛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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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你知道十二個時辰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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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竹葉蟲。」拔了竹葉扇的一片竹葉,他知道臥江子很寶貝這把扇子,銀狐要給他點警告的時候都是這樣威脅:再亂講話我就把你扇子上的竹葉拔光光,看你還搧涼個什麼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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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思是,你不是在中原或天外南海出生,而是在別的地方出生。那邊的時間算法不一樣,無法換算為中原或天外南海的時間,你是在那空間出生,所以生日的時辰無法用十二時辰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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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蘇揚和紅狐他們從那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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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我是在秋山谷外認識他們,當時他們被仇家追殺,把你託給我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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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仇家長得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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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穿著白衣帶著面具,有的和天外南海的獸族極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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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追殺他父母的人,跟來找王隱的白衣人和獸人是同一組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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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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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可能不是獸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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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跟獸族很像,而且我不知道他們的仇家會不會出現。小孩子不應該捲入父母的血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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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問那麼多次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銀狐玩著竹葉,順手捲成小笛子。「我不喜歡突然被人說我出生有其它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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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我希望你快樂,不要背負沉重的過去。你在中原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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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把竹葉捲了又攤,攤了又捲,「但也多了很多疑問,而且你受傷。」把捲爛的竹葉丟到一邊。就算是用心識傳音說話,了解彼此的情況,但見不到人還是一股落寞。銀狐猝不及防地在臥江臉上親咬了下,「我希望你是想念我才來找我,不是因為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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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單手捧著被親的那一邊臉頰。「我想你,要不然為什麼我晚上都找你聊天呢?你真的很愛計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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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都很愛計較……」每次臥江喚他,他都會很開心,因為臥江記得他,而且需要他幫忙解悶,那種〝被需要〞的感覺很窩心。臥江因為他的疑問所以親自來了,代表著臥江重視銀狐,時間和距離沒有疏遠兩人的感情,那麼接下來一起面對大大小小事情,是不是能夠讓臥江開點竅﹑將他們的關係再拉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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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計較就都來計較,之前天外南海都是我付飯錢,現在請銀狐老兄請我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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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出聲,「貪吃的竹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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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趁著臥江去天地門找青陽子詢問開鬼樓的事情,銀狐到王隱常去的河邊找人。他記得之前找王隱的人群中有獸族。臥江那裡套不出話,就從另一個可能知道的人身上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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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河邊,在思考事情的褐髮漢子轉頭,銀狐已經奔到眼前。這個狐耳青年的輕功果然厲害,要到這麼近才讓他發現腳步聲。「今天的銀狐,少了一向的瀟灑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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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跟蹤你的獸族到底是何來歷?」不管王隱的笑語,銀狐劈頭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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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族?」王隱斂起笑容,「你怎麼會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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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一次看到我,並不訝異。」在中原晃過一圈,銀狐知道自己很特別,中原的獸族只在黑霧森林。他到市集上吃飯住宿,旁人都投以奇異的眼光,但是王隱沒有。「你是不是在哪裡看過獸族?跟那群跟蹤你的白衣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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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一個聲音冒出來搶去他的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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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我部繼任執首,豈可貶低自己的身分,和賤民平地而處﹑平視而談?」文摯由林中走出,對王隱行儀,對銀狐投以鄙視的目光,像是看到令人討厭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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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是賤民?」知道這個白衣﹑怪模怪樣的人是在指誰,但是銀狐對自己聽到的話不敢置信,不敢置信到他回問而不是一刀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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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奴,放肆!」指著眼前不知好歹的奴隸,文聱正想喝斥,刀氣猛然破空而來,退了一步,發現伸出的手整圈皮竟被刀氣削下,劇痛暴現,血水如涓細流水般在地上形成血漥。「你竟敢反抗,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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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字將刻在你的頭上,醜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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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的奴才!」文聱大怒,劈手便要教訓無禮的狐人。銀狐的動作比它更快,紅狐刀已削往文聱的腰側。文聱一見情勢不對,收勢回身,還是讓刀從腰上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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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很耐打的衣服,是特殊的材質做成,臨受刀氣的對方居然沒被砍成兩半。紅狐刀迴轉,憤怒的銀狐不只被撩起戰意,甚至還對削不破的披風起了挑戰心,金色眼中閃過殺意。但出刀之前,褐色的身影擋住他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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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住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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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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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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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一挑眉,還想說話,王隱轉頭對文聱說道:「你先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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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按著手上的傷口,文聱向自己部的執首行儀,忿恨地瞪了銀狐一眼,往來時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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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文聱的白披風消失在林叢間,確定對方已經離開,王隱轉向收起紅狐刀﹑冷笑著的銀色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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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嘛!事業做很大,受人必恭必敬的感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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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開我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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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你解釋為什麼我不能和你平地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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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恐怕講一天一夜也無法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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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有時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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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找我有事?以你的事為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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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簡單的問題也要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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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這句話很有挑釁的味道。」王隱想用打哈哈的方式含混過去,但是銀狐嘴角的笑容說明他不是簡單能被說服,王隱被打敗般地嘆了口氣,「總有一天我會跟你說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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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討厭這種說辭。」什麼時候王隱也跟笨蛋草人學了拖延﹑打太極拳的方法?算了,他也不想拿刀擱在王隱的脖子上逼供。「方才那人跟獸族有關,他又聽你的命令,王隱,你把話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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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果然聰明。」文聱一句〝賤民〞就讓銀狐想到葉口月人跟獸族有某種關係。「獸族是他們的奴隸,剛剛那個人來自另一個空間,被稱作葉口月人,使用幽艫來到中原,很可能會侵略中原。銀狐,我告訴你這些,但請你暫時不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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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一堆也沒有講到重點,剛剛那個醜人的態度就已經說明獸族是葉口月人的奴隸,王隱真的是半點口風也不肯再漏。銀狐哼了聲。「你有你的顧慮,我也有我的做法,是朋友就別管;不是朋友,試刀的機會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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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完,眼前的狐狸耳青年瞬間消失,不給王隱有任何爭辯和阻止的機會。依照銀狐心高氣傲又不是獨善其身的個性,聽到獸族是葉口月人的奴隸,恐怕會去找葉口月人的麻煩。王隱長吐一口氣,就算銀狐說什麼〝是朋友就別管〞,但要是銀狐殺上儺葉部……這下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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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月幽艫上的主艙房裡,四策宦聚集議事。在中原的探子傳回消息:青陽子為了救中原第一人素還真,需要打開鬼樓找一名叫做邱霍蛉葉的惡鬼為素環真施法,解開素還真所中的萬毒珠之毒。邱霍蛉葉正是葉口月人的文官之首──輔權,當年為找尋死亡的蘇揚遺體,邱霍蛉葉使用靈體出竅的方式前往中原,意外久久未歸,邱霍蛉葉的下落和蘇揚儺葉之死成了葉口月人長年以來的兩大懸案。忽然有了輔權的消息,又逢執首坐關未出,九幽和王隱也尚未成為正式領導,因此由四位策宦共商應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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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聱呢?」青琨奇怪地問,儺葉部的新策宦向來準時,怎麼今天時間到了還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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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跟著他們的新執首到處轉吧!」甩著手上的銀短鞭,氏葉部的策宦晃著腳,「儺葉部的人之前也不準時啊!以前還不是擺架子故意珊珊來遲,有什麼執首就有什麼策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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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懿。」青琨瞪了她一眼,「別這麼尖酸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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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以前儺葉部的就可以說我氏葉部,現在我氏葉部就說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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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諒解同僚是榮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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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儺葉部怎麼不諒解氏葉部?更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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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來遲了。」匆匆走進,文聱向在場三人行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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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傷了。」青琨皺起眉頭。遲到者手上包紮的白布滲著血色,很難不注意到,葉口月人嚴禁私鬥,更不可能弄到流血,一定是中原人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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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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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沒什麼,中原臥虎藏龍,我們必須小心危險人物。你到底是怎麼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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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狐狸。」不甘不願地說出來,聽到預料中的噗喫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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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出乎意料的答案。葉口月人知道中原也有獸族,但是不放在眼裡,如今居然傷了葉口月人的策宦?「區區一個下族,居然能夠擋你一招,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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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要不是王隱阻止,我早就將他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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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繼立中原人為執首之後,儺葉部準備要跟賤民一體平權﹑融合共榮嗎?」非懿冷笑道,「有怎樣的執首,就有怎樣的部屬,真是好啊!了不起啊!儺葉部前途光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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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現在所奉之主也是妳所瞧不起的中原人,妳好像忘記這點。還有,王隱個人的行為不代表儺葉部,收回妳的污辱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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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辱?我有說到什麼?也不知道是誰當初連問都沒問,只憑一辭就要叫人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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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何必作無聊的意氣之爭,降低兩位的格調?」再說下去只會沒完沒了,一旁安靜的玄摯又是絕對不會開口做無益之爭。青琨連忙打岔,「回歸正題,別浪費時間。文聱,你那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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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天外南海的蟲獸翼等族群分布的情況,我部的隸御司已調查一段時間了,數量充足,捕捉並不困難,大家認為是否要馬上進行?我部以為可以馬上進行,幽艫上的人手不足,玄空島上的勞力也明顯不夠,奴隸需要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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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隸不足?得看看當主人的是怎麼當的啊!氏葉部可沒有缺乏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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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懿,妳不要睜眼說瞎話,玄空島上的情況我們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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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部裡殺奴隸殺得凶,不要以為我們跟你都一樣,浪費……啊,對不起啊!現在應該不會了,你們執首應該會教你們愛惜奴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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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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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爭。」青琨卡住話題,「奴隸之事暫且延後。關於輔權大人,璚葉部已經找到他的下落,他在鬼樓,聽說中原眾人為了救人,打算開鬼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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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趁機插手,促使他們打開鬼樓,讓輔權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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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倒不要弄巧成拙,暴露我族的行蹤。」文聱冷言道,「氏葉部的跟蹤方法不怎樣,那樣的大披風在人群中可是太明顯,只會暴露我們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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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行蹤還可以將人滅口,就怕有人連滅口都做不到,還輸給這些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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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不用,避免節外生枝,只要收集情報就可以了。」阻掉非懿和文聱可能的爭吵,「玄摯你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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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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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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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認為不用。」文聱跟著其他兩部一樣否決掉非懿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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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非懿的不滿,青琨適時地再把話題阻掉,「輔權要出鬼樓,我們必須做好接應的準備。非懿,妳那邊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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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天崖可以做接應的地點,那裡地勢高,易守難攻,也方便上下幽艫。關於武癡傳人的消息,目前已知有幾人,策衍﹑金樨﹑白靄,已經露面的裴千己已經死亡,另一個叫做沐流塵,和儺葉部的新執首經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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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部執首的事情,輪不到氏葉部策宦來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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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葉口月人的事情就管得,如果他勾結敵人,你還要稱他執首,我為儺葉部前途感到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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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懿,其他呢?」青琨將爭執再拉回原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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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細的情況尚未清楚,但可以知道武癡傳人彼此有聯繫,需要好好追蹤。」非懿示威性地瞥了文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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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分就持續觀察吧!」見其他人沒有發表意見,青琨轉向文聱,「至於你說的那隻狐,先讓隸御司觀察一段時間﹑弄清楚他的底細再決定如何處理。若無他事,我先回璚葉部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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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告退了,文聱儺葉,保重啊!」怪聲怪調地丟下告別辭,非懿跟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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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想回嘴的同僚肩膀,玄摯的意思是要他不要再爭,部內穩定最是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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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玄摯的文聱也實在無法把話丟出來,玄摯所屬的錆葉部一向協助儺葉部,玄摯惜言如金卻是穩重持平,資格又最老,文聱只是點點頭接受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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踱著不耐的步伐走回儺葉部。平常這種嘲諷儺葉部的人聽習慣了,但是被一隻狐奴打敗之後,聽起來格外刺耳。想當初前執首不但是葉口月人第一高手﹑更是第一執首,儺葉部是四部之首,自從一隻雌狐鬧得儺葉部不得安寧﹑害死了前執首,儺葉部成了全葉口月人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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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儺葉部會變成這樣?難道是被之前所滅的民族詛咒?所以他們才會失去執首﹑失去地位﹑失去力量﹑失去方向,像是陷在泥濘中脫困不得。新的執首和葉口月人的宿敵武癡傳人往來頻繁,甚至對獸族加以袒護。非懿的話不無道理,如今的文聱無法對中原出身的執首賦予完全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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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地門回到約定的地方,遠遠地看到銀狐坐在大石頭上等著,微微下垂的耳朵透露低落的心情,臥江子走過去摸摸他的頭,「你心情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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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靠著臥江子,手環過腰,耳朵靠著的高度正好是對方的胸口,可以聽見心跳咚咚咚咚的穩定悶響,像是竹子的味道和暖暖的溫度把他煩躁的情緒慢慢撫平。「你動作真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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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我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又試排陣法。」時間會拖到是因中途和青陽子應付反對開鬼樓的人群,延遲了討論開鬼樓的事情,「你可以到天地門來找我啊!也省下我走回來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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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邊你又沒空理我。」銀狐不喜歡臥江心有旁鶩,他要臥江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眼光和重心只能是銀狐,誰都不能分掉臥江的眼光。因此銀狐不喜歡去臥江工作的地方,當起軍師參謀,臥江說話就很嚴肅正經,專注的目標不是銀狐,會讓一旁的他心裡不舒服,有想出手破壞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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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你每次心識傳音我都有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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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怪,上次你把感應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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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道歉,我晚回來,對不起。」手指搔著銀狐的耳窩,挑撥著銀髮,「但你並不是完全因此不高興啊!碰到什麼事了,你不是說你去找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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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在對方腰上的手一緊,銀狐乾脆把臉都埋到翠綠的衣襟裡,狠狠吸了口氣,彷彿臥江身上的味道是鎮靜劑。「在你上次說的那個異空間,獸族居然是奴隸!」那個生物居然這樣叫他,充滿鄙夷的口氣,然後王隱顧左右而言他。說是不管,心裡又很嘔,臥江去那麼久,他坐在這裡悶得要死……煩死了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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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你自己有多身價不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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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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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氣不要氣,生氣對身體不好。銀狐大俠,你整個臉埋進來不會呼吸不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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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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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跟天外南海和中原不一樣,當然有不同的風俗制度。不要太介意,你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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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要搞清楚這件事,為什麼那裡跟天外南海和中原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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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去,不如兩個人同去,辦完青陽子那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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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事你自己去忙。」鬆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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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這裡你就輕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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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來中原就去淌混水,這樣還不如回天外南海去,回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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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不容易請了假過來,居然被你趕回去?」臥江子故意哭喪著一張臉,「開鬼樓開不成,我也只好回秋山谷睡覺。」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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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跳起來抓住他的領子,「叫你回去就回去,你有沒有一點個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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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能屈能伸也是大丈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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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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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麻煩與互相幫助才是朋友啊!」臥江感到有點稀奇,過去銀狐不情願地幫他,總是會奚落個幾句,現在卻沉默好半天沒有回嘴。「怎麼了?」撩撩銀色的瀏海,低身往上望著狐狸的金眼,「如果真的不想幫就不要勉強,我知道生日的事情讓你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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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對我很好。」就算先前天外南海有人族對獸族的歧視,小時候有臥江子的保護,長大後因他的刀藝出眾也沒人敢輕視,而葉口月人以血統就否定一切,他不禁想知道獸族在那群人手下是受了多少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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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發現啦!大俠,我好感動喔!」摸摸頭,「他們跟我們是很不一樣的民族,不同的人民﹑不同歷史發展。有點耐心,平心靜氣才會理出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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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次都叫我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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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教你每次都急驚風似的。好啦!約的時間快到了,我們去鬼樓那邊,邊走邊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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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竹葉扇點晃的方向,跟上腳步。開鬼樓這件事起源於他奇怪的生辰真相,但為何臥江要來淌這渾水?真正有關的人是銀狐,現在卻是原本無關的人拖著有關的人去忙?「開鬼樓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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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啊,素還真中了萬毒珠的毒,現在萬毒珠碎掉了,青陽子想找鬼樓裡一個叫做邱霍蛉葉的鬼幫素還真洗掉毒素,但是又怕他逃出鬼樓,要佈陣防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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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去佈陣?」與其說臥江是去討論佈陣,不如說一堆術法高手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排陣破陣談個沒完沒了吧!臥江在天外南海找不到術法的討論對象,碰到這機會豈不會多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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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佈陣另外有兩個人,還需要一個人進去找他談,負責抓住不讓他跑掉,因為鬼會看透人的生辰,利用術法加害,需要一個生辰不屬於十二時辰的人去抓他,就是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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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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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樣嘛!你到鬼樓裡頭,鬼樓有妖怪,說不定看到你進去會咬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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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努力說很刺激就表示事情很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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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不無聊,要不是我有生日,又怕妖怪,不然進去找邱霍蛉葉談判可能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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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外頭用心識傳音,一樣可以一起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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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啦!」搖搖竹葉扇,「這是我們第一次共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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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一起合作做事,你就留在中原久點,有很多事情可以讓我們一起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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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請那麼久的假,我把年假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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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惰蟲什麼時候變成工作狂?」抓住他的肩膀,轉頭在臥江的嘴上親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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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兩秒,「我怎麼覺得你變得很愛親我?」好像每次見面就會被銀狐偷親幾下,怪哉,以前沒聽說中原的人有這習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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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你到中原來,我就會要你去適應。」撥了撥臥江的鬢髮,他喜歡臥江的髮色,不像黑髮參白讓人感到蒼老,翠綠中參著雪白讓臥江整個人更亮眼,臉蛋也不會顯得太過白皙沒有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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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只好來適應囉!」臥江子拉住銀狐的手臂,「一次一項,別來太快,老人家適應程度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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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戳軟嘟嘟的臉,銀狐低笑著,「你哪裡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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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的記憶中,僅有銀狐從小小的孩子竄高成與臥江子平肩的青年,沒有臥江子改變的情況,像是銀狐追上與臥江同行的腳步,然後,彼此相伴一起走著不知前方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迢迢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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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的深林一片平和美好,但在夜幕低垂後,暗沉的天色讓邪異氣氛四處瀰漫,使得這片森林被稱為食人的森林,鮮少有人敢進入,保持了原始的面貌。然而並非因顏色光線的不同而給人詭異的印象,是森林中的建築──封印惡鬼的鬼樓,令食人森林的傳說更為靈活靈現。當初為何建造鬼樓﹑又是誰想出這個主意,與鬼樓淵源最深的天一正道也沒有真實的答案,他們只是遵照先人所定下的規範:捕捉危害世間的惡鬼,無法煉化或使之昇天者便關入鬼樓,避免其危害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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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鬼樓向惡鬼尋求援助是史無前例,稍有不慎,眾惡鬼可能脫出鬼樓為禍世間。為禍世間與一人生死究竟孰重孰輕,誰也不知道,但青陽子以本身勢力與請出諸多協助預防惡鬼脫逃的能者,暫時堵住悠悠之口,在天時地利合宜之時,打算開鬼樓請人找出能救素還真的邱霍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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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快到了,關鍵人物──能進入鬼樓的銀狐尚未現身,青陽子雖然沒有急得團團轉,卻掩不住擔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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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怪坐在一旁抖著腳,恨刀英雄則一臉的無所謂。如果銀狐不來,他們也落得輕鬆。開鬼樓之事前所未有,雖然天一正道的當代傳人天忌同意了開鬼樓之事,但身為天忌師叔的儒怪和恨刀英雄是大大反對,他們的本業是抓鬼,是鬼的剋星仇家,不是求教於鬼。若非天忌同意協助,他們也不用來鬼樓協助開鬼樓﹑預防惡鬼逃脫,兩人很想說:不來最好,不用開,什麼都不用麻煩,沒有任何風險。但青陽子焦急的表情讓他們都禮貌地把話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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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是守諾之人。」發言不為了反駁,而是讓焦慮的氣氛安定些,話句剛落,鬼樓前的小路出現像是星子顏色,銀狐在時刻到達的前兩分鐘才悠然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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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各位。」綠意溶入夜色,一開始眾人沒注意到銀狐旁邊的臥江子,比起到了不吭腔不說話的銀狐,臥江子負起代同伴說話的任務,表明可以馬上開鬼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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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子拱手行儀,「一切有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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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臥江子站到儒怪旁邊,與恨刀英雄一般雙手翻飛,結起數道法印,手中發出同樣暗金的光芒,迅速交織成密網,魚網般網住整座鬼樓。臥江子聽見一旁雖是天一正道當代傳人卻還在學習階段的天忌背誦著法咒,手指也模仿著兩個施法者所結的法印,不禁有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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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防禦網結成,儒怪的手指在半空揮劃,銀白細線般的光絲在半空飄浮著詭異的文字,慢慢結成一道約人臉大小的圖陣,「行法走,開鎖光,起。」由圖陣所形成的鬼樓鑰匙由儒怪手中飛向鬼樓大門,射入鬼門的鎖洞,縷縷詭異的光線由門縫亮起。儒怪轉頭向等在一旁的銀狐示意可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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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過一旁揮手表示祝他好走的臥江子,銀狐聳了聳肩,推開鬼樓門,身影消失陰綠的光芒與掩上的厚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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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陰濕,樓中氣氛像是冰冷的沼澤,漂浮著黏稠噁心的味道,四周鬼火螢螢慘綠,隨著黑影忽隱忽現四周飄蕩。走在冰冷森陰的樓中,面對四周惡鬼們所散發的強烈敵意,銀狐毫不在乎,沉穩的步伐和周身散發的刀氣,讓惡鬼在忖度自己實力之後決定不出手,睜睜地讓他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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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他在哪?』銀狐不喜歡樓中環境,想早點辦完事離開令人不快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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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在中間層的地方吧!雖然他屬於十大惡鬼之一,但儒怪說邱霍蛉葉不算太強的鬼,鬼樓裡應該是依據實力劃分地區居住,委屈你往裡面再找一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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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請我吃飯,去霉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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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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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彎曲曲的道路,地面的濕滑不知是血水還是屍水,讓整條路不容易行走。到了第二層,一個飄忽的黑影坐在高台上,不像其他的惡鬼有著敵意和殺意,這個黑影瞧見銀狐走上來,是錯愕和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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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霍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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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賤奴,敢直呼本座名號,還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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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句話勾起銀狐不好的回憶,這傢伙講話怎麼跟王隱認識的白衣人差不多,不會是葉口月人的鬼吧?搞不好是,都有個〝葉〞字。正要發作,腦中響起臥江的聲音:『別生氣,先問他問題吧!你不是很好奇獸族的事情,問完再揍人,但別把人打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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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反脣相譏,聽見邱霍蛉葉又開口:「低賤的奴才,看來你是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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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按上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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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小不忍亂大謀,你的答案還沒有著落,忍耐一下。我幫你想台詞,你跟著我唸,我有事要來拜託你,想請閣下醫治素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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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好氣地跟著腦中臥江的聲音一同開口,不甘不願的聲調讓邱霍蛉葉哈哈大笑,對銀狐的無可奈何感到很滿意,「交換條件,放我出鬼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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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聽到鬼樓外的臥江傳來青陽子的回答,銀狐回絕,「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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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今天是你們求我,主導權在我手上,做不到就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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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永遠留在這鬼地方吧!」轉身,銀狐往樓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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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那不是我要講的!』為什麼好好的談判到銀狐這邊就會變成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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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我就是了。』銀狐可是跟臥江一天到晚鬥嘴談條件,對威脅利誘這種事情也被臥江練出一點功夫來了。但不及調侃臥江子,身後傳來一聲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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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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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連頭都沒轉回來,「不高興,要動手來啊!主導權不是在你手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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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黑影急掃而來,強悍氣勁掃向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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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狐刀出鞘,飛速斬向來者,削下一些粉末。黑影訝異銀狐的速度,連退跳上另一個高台,銀狐沒有追擊,只用不屑的眼光斜睨著。「哼,好隻狐狸,我對你很有興趣。」邱霍蛉葉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活人,雖然狐人屬於奴隸,但是起碼是活的﹑能對話且可以出入鬼樓,他不想失去逃脫的機會,「這樣吧!只要你替我取一項東西來,我就幫你醫素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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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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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的無機之原,左邊第三棵枯樹下埋著一個銀盒,我要那個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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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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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的消息,狐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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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的聲,銀狐轉身步下階梯,銀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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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銀色狐狸消失於下樓樓梯的邱霍蛉葉坐在高台上思索著。有機會掙脫牢房,他自然喜不自勝,但是帶來這個消息的居然是隻狐奴,而且是很熟悉的面孔……他是在哪裡看到這種的獸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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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很快就能想起來,或許根本不用想起來,離開這個陰氣森森的地方,得到自由,千千萬萬的事情等著他著手,一隻狐奴的名字壓根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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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走出鬼樓,儒怪念動咒語,封上鬼樓石門,收回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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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你了。」經由臥江子轉述,青陽子明白銀狐已經完成交涉,新的交換條件比之前的兩者容易達成,就算有異,趁著拿銀盒的時間還有轉圜補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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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拍拍身上的裘衣,樓裡樓外的氣氛真是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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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就煩請你去拿銀盒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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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一挑眉,他還以為臥江子會陪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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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幫忙準備佈陣的事宜啊!免得你說我只是出張嘴,走來走去根本沒做事。你拿到東西就到天地門來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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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一堆術法高手湊在一起研討術法之學的深奧與萬能。銀狐覷了似乎心情不錯的臥江子一眼,決定早點把東西找出來,回天地門瞧瞧這堆人到底是在認真談事還是開始喝茶磕瓜子,或者早就把天地門弄成陣法競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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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吵吵嚷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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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的話沒出口,僅僅表現在蹙起的眉心上,除了青琨,其他人也是如此,策宦們沒有人起身好奇發生什麼事。不久,外頭的紛亂之聲逐漸遠去,敲門聲起,儺葉部的司寇進入大廳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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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諸位大人,方才接到輔權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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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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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初輔權大人帶在身上的發訊器。派人前往察探,遭到一名黃髮少年攻擊,以圓刀殺死氏葉部和儺葉部的探子,重傷另外兩名,傷者已送往醫署救治,那名黃髮少年現在守在觸天涯出入口外。其他的探子正追蹤發訊器的下落,若有消息會再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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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儺葉部的司寇退下,玄摯首先開口,「中原奇人奇物甚多。」這話不免有為之前文摮被傷一事說項的味道。「為防範未然,要調查那人的武器材質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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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但調查曠日費時,目前該以輔權之事為優先。」青琨不贊同玄摯的提議,「關於此人,暫時不要打草驚蛇,等鬼樓之事完結再作打算。先追查輔權的下落,非懿,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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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既有動作,我們也需加緊腳步。」聽說自己部裡的人被殺,非懿當然不會輕易罷休,「我認為要雙管齊下,援助輔權的行動定會與中原人對上,調查行動也該早早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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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懿之言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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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探子追查少年的身分與武器。有關輔權的發訊器重新發出訊號一事,各位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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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輔權被禁在鬼樓,我部的探子在鬼樓附近探查,最近中原人曾進入鬼樓,但沒有帶出任何人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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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隨即發生發訊盒的事情,該是輔權要中原人取出,而且打開過,我們才收到訊息。」當初輔權是以靈體到中原探查,因此無法攜帶請求接返的發訊器,原本輔權帶了一個隨從協助處理靈體無法著手的事物,但後來不知所蹤,於是輔權的消息也跟著失去。或許發訊器是給不知情的人打開,但時間如此巧合,不排除是輔權要人取回發訊器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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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樓之事要嚴密注意,但觸天涯不適合再當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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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怕了那個黃髮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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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尚不足懼,若是他帶來更多麻煩,只是增加我們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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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摮說的不錯,觸天涯不適合再做據點或是幽艫的停靠處。」青琨阻斷非懿和文摮險險又開始的爭執,「移動幽艫,另外再尋適合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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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權之事需要稟告幽皇。」玄摯看著青琨。「執首未出,幽皇之事未有結果,於理應當通知。」執首入葉口之間閉關修行,身為邪帝傳人的九幽並未見到執首們,如今九幽為了儘早熟悉葉口月人的故鄉──漂浮島嶼玄空島上的一切,暫時沒有干預事務的意願。「輔權是能施行洗骨大法之人,輔權即將回歸也應當通知幽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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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請幽皇加入援救輔權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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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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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青琨沉吟著,環視在場其他人,「你們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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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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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非懿的回答是正面,但表情說明叫她去見九幽稟告事務是絕對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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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由我稟告幽皇。文摮,也請你通知貴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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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完該辦的事務,璚葉部策宦從玄空島回到拜月幽艫上的私人房間,室內是黑暗的,但進來的人沒打算點燈。門半掩,僅供一人出入的隙縫中可以看見室內有人,房間主人在外頭,裡頭的人要不是不速之客,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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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客為主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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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然該去哪兒?」非懿坐在屋內的椅子,玩著不離身的銀短鞭,「發現裡頭有人,不是該大呼小叫要衛兵來?或者心裡有愧想息事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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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策宦,我的申訴對象只有執首。妳認為我該報告褎權大人或是稽咸大人?」闔上門,點上燈,微黃的光線為白皙的膚色染上一層柔淡,也讓對方粉紅的髮色滑著溫和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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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頗看重文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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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了杯酒,放在非懿旁邊的小桌上,「怎麼不說我看重玄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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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番兩次替他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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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跟他吵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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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裡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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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聱也沒說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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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因為他剛成為策宦就對他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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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會因為吃起飛醋所以打算在這裡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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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細影往青琨臉上掃去,目標眼明手快抓住鞭尾,還是笑著。「習慣要改,雖說貴部對這種小事不介意,不過說起來還是有自相殘殺之嫌啊!」感覺到掌中的短鞭使勁想脫出掌握,眼前的非懿咬著牙,莫名的可愛。青琨鬆手的同時往後躍開,呼的聲短鞭刮過空氣掃中他前一秒站著的空間。「非懿,妳總知道為何我會提供拜月幽艫當大家開會場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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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懶得出門。」啪的聲,短鞭碎了桌上酒杯,艷紅的酒液濕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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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妳就有理由上我這裡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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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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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和文聱爭吵是因過去兩部宿怨。儺葉部沒有執首卻維持一貫的穩定,其探子又是四部之中最為頂尖,得罪儺葉部沒什麼好處。玄摯不愛說話,再讓你們爭吵,會議要怎麼繼續?不早點將事情處理好,又怎麼有時間讓我去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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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你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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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拿過非懿手上的短鞭,擱在一邊桌上,「我該怎麼說怎麼做才能讓妳覺得我沒錯呢!當然,前提是不更動鬼樓那邊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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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撫過對方的肩飾﹑胸飾,非懿總算覺得開完會後的不滿之氣稍稍散了。不過要真的釋懷,青琨最好知道要把明早會議時間挪晚些,否則,這不是〝把開會地點改到氏葉部的焚月幽艫上〞那般簡單就可以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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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帶著銀盒回到天地門,銀狐發現臥江子正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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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難得你事情先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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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排陣﹑交代一些注意事項,最重要的是主陣者,我只是護陣。」坐在一邊喝茶的臥江子聳聳肩,那樣子像是排個陣對他而言不過是像煮點心,錯了大不了重煮。「你比我重要多了,有些事情可是等你回來才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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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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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鎖鍊綁住鬼﹑拖著他出來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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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要怎麼用鎖鏈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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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嘿!當然是天一正道有他們的密法囉!」天底下神奇的東西總是很多,若非現場試演,他也不知道有東西可以把靈體或鬼魂綁起來。天一正道果然是抓鬼的專家啊!「你的銀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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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沒什麼機關啊!」本以為裡頭會有機關或是爆炸物,結果沒有,僅是一個附有拉環﹑裡頭空空如也的盒子。不知邱霍蛉葉要這個盒子幹什麼,躲到盒子裡藏起來嗎?盒子也沒有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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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是定情信物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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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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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有老婆情人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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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神經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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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歧視他人喔!不可以因為他長得沒有你帥就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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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長得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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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本來就是英俊的帥狐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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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吸引到想吸引的人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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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有點心虛的搖搖扇子,「我是說盒子對我們來說沒什麼,對邱霍蛉葉可能有很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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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逃走,一刀讓他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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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鬼的人懂得如何消滅或是封印,我們負責牽制就行了。你要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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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竹葉蟲。」銀狐戳戳對方臉蛋,「天快黑了,你大概想拖我趕快去,就早點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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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完開鬼樓與佈陣防備的方式,儒怪打開鬼樓,讓帶著扣鬼鎖和鬼鍊的銀狐再度進入鬼樓。鬼樓石門關上,外頭眾人必須在銀狐帶邱霍蛉葉出來前佈好避免惡鬼逃脫的大周天鎮惡陣,除了主陣的儒怪﹑護陣的恨刀英雄和臥江子﹑在場見習的天忌,週遭尚有青陽子所帶來的道教勢力﹑狂刀﹑王隱固守。反對開鬼樓的武林門派也到場,一則監督一則堤防有變,甚而請來目前已現身的武癡傳人──白靄靈座和金犀武座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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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如何?」金犀武座皺著眉頭,看著儒怪等人在各方高台上﹑手中銀光金光閃動﹑絲線由光團中逐漸抽出﹑密密地結成如鐘罩般的圓罩﹑扣住以鬼樓中心的方圓十呎,而葉小釵帶著昏迷不醒的素還真在鬼樓門外等著。「大周天鎮惡陣相當完善,沒有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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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法完備,不代表萬無一失。」白靄靈座冷冷看著週遭的眾人,「天一正道擒鬼困鬼的術法無人可及,但是強大的術法有一個決定性的弱點──以人為柱,施術者不存在,一切化無。這是我們在這裡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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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有人會前來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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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忘我們前來最主要的原因:鬼樓中有鬼王覆天殤正伺機掙脫,而黑霧森林出現邪帝武功的痕跡……」白靄靈座緊蹙眉頭,觀察著陣法外等待警戒的人們,「人多是有備無患,但也讓有心份子藏身其中,等待出手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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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入鬼樓,故意慢吞吞﹑晃盪晃盪,像是參觀什麼稀奇的建築或是風景,腳步踩得很響,彷彿昭告大家他要把鬼樓逛得滿意之後才要來找目標物。等到臥江子問他目前情況,壞心的狐狸才走到原本找到人的第二層,看到渾身散發者不耐煩﹑想揍人氛團的某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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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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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壓低好藏住怒氣焦躁的聲調,銀狐嘴角的彎鉤更明顯了。將鬼鎖拋去,面對接住﹑一臉錯愕加厭惡的邱霍蛉葉,聲音裡充滿嘲弄,「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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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牙。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心裡將囂張的狐奴罵了一遍又一遍,話卻不敢升上喉嚨,「你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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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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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記住你的。」將鎖放在頸上,微微使勁扣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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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冷笑,確定鎖扣皆扣好無誤,再扣上鎖鍊。將盒子拿出來給邱霍蛉葉檢視。「東西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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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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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走吧!」銀狐抓著鍊子的另一端,推了邱霍蛉葉一把,「蹓鬼的感覺也不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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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禍從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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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倒看看誰現在比較像主人。」握著鎖鏈一端,他還故意搖了下,清脆的聲響在樓裡迴盪,聽起來令人愉悅,「才會輪迴到你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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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嘴刁的狐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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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鎖鏈一扯,邱霍蛉葉被勒得往後倒,所幸他是會飄的靈體,否則必會跌個狗吃屎,但被強力勒扯的感覺仍舊讓他很不舒服,更聽見那個罪魁禍首帶著嘲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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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鬼就不該多話,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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踱出鬼樓,邱霍蛉葉環視鬼樓外的人物和陣仗,笑了聲,「大周天鎮惡陣,安排得很妥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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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防非人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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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好口氣。」邱霍蛉葉決定忽視銀狐的揶揄,「眼前那個就是要醫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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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吧!」銀狐放開鎖鍊,銀盒也擱在一邊,要邱霍蛉葉觀察素還真的狀況。臥江曾說外頭的陣法是真正要困住惡鬼的牢籠,在裡頭的銀狐如果嫌麻煩可以放開鎖鍊,但如果陣法出現意外,鍊子就是阻擾惡鬼逃脫的絆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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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毒遍身,不難嘛!你閃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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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釵將素還真放在地上,退開三步。身形縹緲的邱霍蛉葉雙眼微閉,半透明的雙手輕劃咒印,青偏綠的絲線在半空中飄遊著,纏繞住邱霍蛉葉的手,半透明的肢體逐漸泛著光,瞬間插入素還真的心槽,雙手輕擺著逐漸退出,青色的光芒轉成銀色,像是絲線般連結素還真的心口和邱霍蛉葉的雙手,咒印的光束隨之轉動,五道銀氣穿過素環真的四肢百骸,緩緩吸取萬毒。吸收萬毒的銀束逐漸轉綠,待心口上的氣絲出現銀點,邱霍蛉葉及時抽出光束,將毒素拔出體外,濃綠的絲線在掌中迴轉形成濃綠氛團,一壓一拍在掌中化為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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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釵連忙扶住倒下的素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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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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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釵確定素還真已無大礙,向外頭眾人點了點頭,眾人頓感釋然。忽然邱霍蛉葉以手上扣鬼鎖擊向一旁的銀盒,盒子一碎,爆開巨大耀眼的光束,衝入烏雲低掩的天空,烏雲受光而激烈翻騰,如同巨浪拍岸,頻頻逼向鬼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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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正感緊張,銀盒的光束煞然消失,同一時間,拜月幽艫破雲而出,低空掠過林叢,逼得法台上眾人不得不閃避,身形一動,由人為樁的陣法扭曲,原本無法出入的大周天鎮惡陣瞬間自解,陣法的反蝕之力襲往佈陣者,臥江子﹑天忌﹑恨刀英雄或多或少承受了些,主陣的儒怪受創最多,哇的聲一口血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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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連忙扶住氣血混亂差點摔落於地的師叔,連點他幾道要穴,「師叔,請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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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鬼……」又嘔了口血,儒怪沒聽到師侄的勸告,眼睜睜地看見拜月幽艫船首犄角挑過鬼樓邊角,將鬼樓勾開一個破洞,神哭鬼嘯之聲頓時響起,彷彿千百年來所累積的哭喊嚎叫於同一時間發出,惡鬼蜂湧逃出,陰黑的鬼氣瞬間讓在場所有人呼吸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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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閃動,四策宦現身鬼樓前。邱霍蛉葉想上前,身形猛然被扯後,鎖鍊另一端重新握在銀狐手中,而且不斷縮短兩人的距離。「哈哈哈哈!奴才,你死期到了!」反扣住鎖鬼鍊,邱霍蛉葉抵抗著銀狐拉扯的力量,朝策宦們大喊:「你們在幹什麼,快解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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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四策宦的第一目標是儒怪。大周天鎮惡陣對於惡靈和尋常人都有禁錮的作用,若陣法再成,非但惡鬼,連人都無法離開。四人合力發掌要將能施法的儒怪斃於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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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扯住不顧性命要佈陣阻止惡鬼逃脫的儒怪,無力擋下攻擊也無法閃躲。千鈞一髮之際,左右閃出恨刀英雄和臥江子,一道無形的氣勁擋下四名策宦聯手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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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擊未成,葉口月人不戀戰,兵分兩路,玄摯﹑青琨率領屬下聯手牽制中原眾人,而文聱和非懿同時對上銀狐。金光閃動,九幽也現身當場,擋住意圖支援臥江和恨刀英雄的白靄靈座和金犀武座,「你們是武癡傳人?」話語未完,宏大掌氣已然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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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閃過,「邪帝傳人!」自古以來的武癡與邪帝宿怨仇恨再度在鬼樓前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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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反捲鎖鬼鍊拖住邱霍蛉葉,另手紅狐刀揮劃,擋住想破壞鎖鬼鍊和逼對手放人的兩策宦,銀狐遊刃有餘,非懿的鞭法和文聱的掌氣奈何不了分毫。邱霍蛉葉想反抗,雙手雙腳被扣住卻是毫無辦法,銀狐像是釘子般將鎖鍊釘死,無論他左掙右扯就是奈何不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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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子和臥江子力戰葉口月人,但葉口月人身著幻心甲﹑刀槍掌不入,青陽子等人一時也掙不出戰局,難佔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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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釵,你先帶素還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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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青陽子的大喊,原本猶豫要不要留下來協助的葉小釵點點頭,抱著猶未醒的素還真消失在黑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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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忌拼命想阻止師叔想佈陣的意圖,卻顧及身分而礙手礙腳。恨刀英雄看得生氣,一拳敲昏了陷入瘋狂狀態的儒怪。「臥江子,你還能佈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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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你護陣。」雖然被部份反蝕之力衝擊,但是情況沒有儒怪和恨刀英雄嚴重的臥江子手勢翻轉,結起數道陣型,雖然擋住五呎以外的葉口月人,但是幫不到十呎外的銀狐,那隻狐狸一手抓著邱霍蛉葉,以一敵二,在鬼樓前對峙。「銀狐,到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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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顧好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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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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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囉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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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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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猛的刀氣突然由側襲來,銀狐旋身避開,扯著邱霍蛉葉想做擋箭牌,卻是無巧不巧地擦身而過,跟著刀氣同時飛襲而上的是來勢極強的箭珠,銀狐不打算硬擋,滑步閃躲,箭珠的目標不是銀狐也不是邱霍蛉葉等葉口月人,而是鎖鬼鍊,匡啷啷的清脆聲響,手中拉扯的力量一鬆,非懿與文聱的纏鬥讓他只來得及回頭,瞥見黑色的人影拉走邱霍蛉葉,隨即要追,非懿和文聱聯手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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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刀氣將出,四周瞬間和寒霜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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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刀氣將出的同時,兩人瞬間飛身撤退。像是非懿和文聱主導戰局,兩人撤退的同時,與白靄靈座和金犀武座的九幽跟著跳出戰圈,金光一閃,率領著眾葉口月人撤退,斷後的玄摯和青琨也在確定現場沒有任何屬下後抽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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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為邱霍蛉葉而來……」輕輕地叨唸,臥江子走過去協助天忌攙起失去知覺的儒怪,摸過脈象後,將掌心按上儒怪的心口,緩緩地將真氣傳渡過去。半晌,「他的情況很不對,我需要藥草和溫水,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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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師叔!」天忌朝著恨刀英雄大喊,「我和臥江子先送二師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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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打碎了鎖鬼鍊。」金犀武座攔在臥江子面前,「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銀狐的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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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追去了。」臥江子苦笑,「我想銀狐是去興師問罪。請讓開,要抓回脫出的惡鬼,儒怪的力量不可少,我必須盡快治療他。」不等金犀武座讓開路,天忌和臥江子繞過他,匆匆的身影消失在往密林外的夜色道路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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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子,如今惡鬼脫出鬼樓,即將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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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靄靈座的話未完,青陽子一欠身,「這事情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恨刀英雄已經封住鬼樓不讓剩下的惡鬼脫出,現在請先讓受傷的人先回天地門接受醫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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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被非懿擋下一陣,但銀狐動作飛快,攔住帶著邱霍蛉葉急奔的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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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開。」擋在邱霍蛉葉身前,嚴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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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合理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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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志,選擇的道路不盡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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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隱,只是暫時隱退,還記得下一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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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刀,將會不甘於世而甦醒。」銀狐給他最後解釋的機會,但是邱霍蛉葉在旁邊,他怎能說出真正的目的。「我追求我想要的。銀狐,請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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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人還是交命,只有一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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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意跟你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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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選擇為敵的路。刀者面臨挑戰而退,意義是什麼,你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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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的失敗不代表全部,你盡管出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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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落刀出,憤怒的氣勁四射,王隱足前瞬間地陷三分,身後的邱霍蛉葉攝於強勁的刀氣,退開幾步,鎖鏈叮噹。但王隱半步未退,棕瞳定定地看著對方,不肯退讓,也同時表示他明瞭這一招意在試探,不在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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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料中的感覺令銀狐很不愉快,「下次見面,血泊一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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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銀狐拂袖而去﹑消失在林叢綠意間,王隱連發呆或是嘆氣的舉動都沒有,將手上拉著的鎖鬼鍊交到邱霍蛉葉手上,臉上風波不興。知道銀狐的離去不只是憤怒,還因為附近葉口月人逐漸靠近,他並非真的將王隱視為敵人,而是相信﹑給台階下,否則不會空手回去面臨其他人的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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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是巨大的壓力,謬齡兒﹑銀狐﹑沐流塵信任王隱,不多問,不干涉。他能回報的便是將收集的情報與機密盡快傳出,讓中原知道葉口月人的底細,進而想出對策對付將來侵略的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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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的軍團圍住了他們,陰影落下,祭月幽艫出現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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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族群之中,邱霍蛉葉隨即換了表情,雖然杌桎未除,但嚴然是大官的架子,葉口月人見到他也是必恭必敬。在眾人簇擁中,邱霍蛉葉安坐主艙房的主位,面對儺葉部策宦文聱的問好,除了嫌迎接的階層不夠高,也面露疑色,「你是何時接任儺葉部策宦?寧彧儺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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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謝世,由下官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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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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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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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查明殺害蘇揚的兇手所用的兵器,寧彧策宦挺身一試,因而身亡。」王隱替文聱的遲疑補上話,見到邱霍蛉葉後露出稀奇的表情,「我是現在的儺葉部執首,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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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儺葉部奉中原人為執首了?不向我解釋一下嗎?」眼睛看著王隱,聲音卻對著文聱。長久以來執首空缺的儺葉部,今日會讓一個中原人做執首,邱霍蛉葉不禁在心裡狠狠嘲笑儺葉部前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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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因緣際會得到我部的執首指環,通過測試:帶回執首的軍袍以及兇手人頭,已標記登入我部,只待輔權洗骨淨化為葉口月人,再正式繼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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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揚指環在此,輔權可詳細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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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蘇揚的指環。」心裡有了估算,邱霍蛉葉總算正眼看著儺葉部的執首,「殺人立威,好膽魄。你先幫我解開鬼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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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令。」王隱取出繆齡兒的靈弓,打破鬼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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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著被鬼扣磨痛的手腕,邱霍蛉葉暗笑。用〝遵令〞二字,可見王隱根本不知道輔權和執首的職位高低以及過去的恩怨。儺葉部擁立新執首只因指環無法取回,索性利用王隱的武藝,在執首之決中戰勝其它執首成為第一執首,而原本執首的其他責任由策宦和武冠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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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輔權,幽皇正在玄空島上的星瀚銀霄相候,請您盡快前往吧!」祭月幽艫已盡最快的速度回到玄空島上,不僅僅是幽皇已下令接回輔權邱霍蛉葉盡快送回玄空島,更因邱霍蛉葉不是令人歡迎的人物,輔權是文官之首﹑蛉葉家族的族長,和四部向來不合,而儺葉部近來也排斥其他部的人,不屬於儺葉部的人留在祭月幽艫上,總是叫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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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皇?」什麼時候玄空島上多出這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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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幽皇是邪帝傳人,只待輔權洗骨之後便要繼任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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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帝傳人……」難道執首們承認他的地位?這時節正是執首入關﹑準備執首之決的時候,玄空島上的領導階層改變多少?「我知道了。轉告……幽皇,我在冰簇之間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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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霍蛉葉並非擺架子。多年前他以靈體到中原探查,誰知被天一正道當作惡鬼封進鬼樓,軀體留在玄空島的冰簇之間內保存,如今返回,他自然得先回到軀體中,當靈體什麼都碰不到的滋味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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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實在在地踏上地面,回復肉身﹑恢復手腳靈活的邱霍蛉葉走出冰簇之間,見外頭一個戴著虎型面具﹑像是隨衛的男子,男子看到他低吼了聲,另邊走來一名衣著華貴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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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輔權邱霍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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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簇之間休息時他已料想將如何應對,卻沒料及對方直接來冰簇之間尋人,該說這女子沒有耐心或者想出其不意?她不是葉口月人,恐怕是文聱所說的邪帝傳人──幽皇了。由步伐推斷,這女子的實力不容小覷,但氣質不像一般的武道中人,一身華翠﹑帶著隨衛,近似紈褲子弟﹑富家小姐的氣質,說是皇,不如說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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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妳是邪帝傳人──幽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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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九幽估量著邱霍蛉葉。邱霍蛉葉和四策宦不同,比起四策宦的軍服簡單俐落,邱霍蛉葉的身上叮叮噹噹裝了許多輝飾,閃亮亮的,表示出主人極欲彰顯的權力慾。「我雖為邪帝傳人,但仍未洗骨成為葉口月人,輔權久留中原,如今返回玄空島,尚在休息,本來不該打擾,但聽說輔權乃文官之首,許多事還要請教輔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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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九幽極客氣的說法讓邱霍蛉葉聽得舒服,亦是回禮。回復肉體,在冰簇之間休息時,他聯絡蛉葉家族的人詢問關於幽皇之事。家族中人給他肯定的答案。這女子帶著邪帝指環,身懷極為高深的邪帝武學。因是邪帝傳人,眾人稱她為幽皇。原本葉口月人以執首為最高領導階層,當下執首們是如何看待幽皇的?「敢問幽皇見過執首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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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見過。儺葉部執首失蹤,而其它三部執首正在坐關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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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皇知曉他們為何坐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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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清楚,策宦也未向我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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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策宦不希望幽皇參與,私心自用,希望自己部的執首能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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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做認真請益的神色,九幽早由邪帝所留下的典籍裡明瞭葉口月人的典章制度,由四策宦那兒知道執首正在坐關,她便直接問執首之決是那一天。為邪帝傳人,在執首之決中就能以武收服其他執首。但之前,她必須先讓邱霍蛉葉為其洗骨,成為葉口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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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完執首之決,邱霍蛉葉添油加醋地斥罵其他部的私心,「幽皇身為邪帝傳人,參加決鬥是理所當然,戰勝執首更是輕而易舉。」如果能協助幽皇成為葉口月人之首,進而藉此拉高輔權及蛉葉家族的地位,其它執首也就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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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輔權所言。」九幽以非常附和的表情點頭,「身為邪帝傳人應該參加執首之決,但在那之前,希望輔權能為我洗骨,成為葉口月人參加才能更名正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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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當然,當然的。」邱霍蛉葉一口答應,「請恕屬下今日身體尚未恢復往昔的狀況,可能要明日才能施行洗骨大法。今日我先為幽皇說明洗骨大法的過程及可能的風險,幽皇對玄空島上的事情有什麼疑問,儘可問我,我定知無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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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不見銀狐回來,臥江知道銀狐心情不好,定是要臥江出來找尋,不會到天地門來。應付鬼樓被破而前來指責的中原各門派,青陽子忙得昏天暗地,這事情臥江子也不好插口其中,於是在儒怪的傷勢穩定後,他留下藥方囑咐天忌好生照顧儒怪,向諸事纏身的青陽子告辭,離開天地門﹑離開中原即將捲入的鬼樓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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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沒有回應心識傳音,著實讓他像沒頭蒼蠅一般轉了好幾圈,最後在河邊大石頭上找到狐狸。河邊總是他們一同聊天的地方,臥江喜歡釣魚發呆曬太陽,等練刀的銀狐休息時一起喝茶喝酒。坐到銀狐旁邊,隨手抓了一枝長樹枝,像是釣魚般點著河面,在流動的河面上畫著波紋,望著大小圈圈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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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的咕嚕聲,偶爾飛鳥長鳴飛過,偶爾風撥林梢窸窣,影子由西側逐漸消失又開始在東側出現,臥江子玩著河水,扇子偶爾拿出來搖啊搖,替自己和銀狐搧搧風,河邊風涼,晴空下不怎麼熱,扇子的表徵功能超過實際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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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旁邊的竹葉蟲玩著打發時間兼無聊的把戲,銀狐忍不住,「想說什麼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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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情差又亂,我講也是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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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安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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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咬嗎?竹葉蟲怕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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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搶過臥江子手中的樹枝,銀狐有點發狠地戳著水面,「你們這些釣魚的不知道腦袋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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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也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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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最討厭有事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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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苦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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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有事情瞞我。」當他沒發覺竹葉蟲微抽了口氣啊!「算了,懶得跟你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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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靠著身邊的狐狸,「你向來直接表達情緒,這是優點也是缺點。你跟我說王隱的〝隱〞是暫時的潛沉,為了理想而沉潛,這難道不是為目標所付出的代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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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為誰說話?你自己還是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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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望著水面上的豆娘點水,「在沒有看到事情真相前,妄下斷言會讓人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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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那堆醜人的事情,還有王隱到底變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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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接口的當兒,小徑傳來腳步聲,一名黃髮少年帶著一個獸人朝兩人走來。臥江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請問閣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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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手行禮,「我叫柳無色,有事想拜託銀狐。」少年像是陽光下的小雛菊般笑得燦爛,稍退開一步讓兩人看見身後的人,「這個獸族人聽得懂我的話,但回答的話我聽不懂,想請問銀狐是否能翻譯他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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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要求的銀狐丟了長樹枝走上前。臥江子瞄了眼柳無色身後顯然有點害怕的獸族人,除了衣著,和天外南海的獸族沒有多大差別。「他從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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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葉口月人的僕役,我見他受傷,幫他包紮,想問一些葉口月人的事情卻聽不懂他的話。」柳無色移開位置好讓獸族人跟銀狐說話,但獸族人見到銀狐卻是更往柳無色身後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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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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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族人小小聲地發出一連串的聲音,從柳無色身後探出的一雙眼露出害怕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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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子抓著銀狐的手要他退一步,「你氣勢太逼人了,嚇壞他你要怎麼問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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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色讓獸族人躲在身後,「別害怕,不會有事的。我上回問你有關葉口月人在什麼地方﹑有多少同伴,請你再說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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嘰哩咕嚕一大串的話,聽得銀狐皺起眉頭,「為什麼你看到我要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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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大串嘰哩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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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什麼啊!」發覺銀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柳無色好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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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天空,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主人已經走了。都已經自由了,還主人主人,真是奴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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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幾句幾乎是用吼的,獸族人嚇得又往柳無色身後躲。柳無色連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撫情緒。「要知道葉口月人的事情只好再找辦法了,謝謝你們的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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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調查那些人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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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如果有什麼消息,請你們也通知我吧!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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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禮後的臥江子目送那抹鵝黃沒入濃綠的林叢中,身邊的陰影忽然消失了,他的同伴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臥江子連忙趕上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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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身分不代表一個人啊!」那名獸族人講的語言跟天外南海的獸族和翼族傳統語言極為相近,臥江子和神梟或是獸族的荒獅﹑象王等人說話都是用獸族的傳統語言,自然也把這套語言教給了銀狐。銀狐除了問葉口月人在哪裡﹑和獸人是什麼身分,還問了為什麼看到銀狐,獸人露出很驚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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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銀狐和獸人中一個很著名的舞姬很像,身為第一美人的她被當作禮物送走之後就沒聽過她的消息……也就是,銀狐極可能是一個女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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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銀狐,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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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停下腳步,「奴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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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養大的耶!你也給我點面子吧!不要把我嫌成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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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嫌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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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心情不好是為什麼?」看到耳朵無精打采垂著,臥江子很不忍心,「你這麼介意紅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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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我,跟過去無關。」說歸說,臉色依舊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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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知道過去對你沒好處,只會讓你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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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點說我就不會心情不好,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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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中原脾氣變得越來越不好了,好刀客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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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慣就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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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也必須回天外南海了,我出來太久,假期快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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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咬著嘴唇,「要回去就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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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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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煩!」轉過身,他不想看臥江了。「要走就走,不要婆婆媽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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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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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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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我怎麼放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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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扯過臥江緊緊地抱著,「那就留下來啊!」留下來,留在中原跟我在一起。想這樣說,但抓著人哀求挽留不是銀狐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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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大狐狸,剛剛趕我走,現在又要我留下來。」撩撩他的瀏海,發現金瞳中的委屈和不耐,「我知道你很煩,王隱的事情讓你很不愉快,獸族的事情也是。你認為王隱有隱情是相信他的人格,就不該再操煩。至於獸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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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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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聽。」臥江子很堅持,「蘇揚不是獸族人。你是一個混血兒,能夠身為混血兒﹑綜合雙方的優勢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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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是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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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揚跟紅狐的感情很好,我都看在眼裡,有時候感情會掙脫人所限制的身分與種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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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感情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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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你的刀因為冷靜而強,心亂只會讓你的刀變弱,這樣很危險,你不肯跟我回天外南海,又不屑我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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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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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些廢話是因為我真的要回去。」鬆開手,整理銀狐的領子和衣裘,拍去不存在的灰塵像是拍去惡運。「你留在中原追求刺激,要小心,不要生氣煩躁就任意找人挑戰,這樣磨練刀藝一點用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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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臥江說要回去絕對是有理由,要走絕對不讓任何人攔阻,他自己也是決定目標就不會讓任何人阻礙他。銀狐臉一別,「回去,別說我耽擱你的國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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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來就回來,你也很久沒去看看浪千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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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帶酒給他。」銀狐不想去跟墓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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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撫了撫銀狐垂在胸前的頭髮,臥江子突然停下了手,輕執髮絲的手指按在銀狐心口上,沉默好下子,像是頓在時空中不動。銀狐正要開口詢問,臥江子鬆開手,彷若剛剛的靜止根本不存在,給他一個平常的笑容,「我走了,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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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何,總覺得臥江在瞬間的停頓帶著猶豫和不安,但臥江不說,是認為不會有事?既然這樣又煩惱什麼?為什麼臥江﹑王隱腦袋中總是有那麼多複雜的事情,將自己搞得如此辛苦又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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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沒有開口,表示不需要銀狐幫忙。竹葉蟲呆歸呆,在天外南海還沒有難倒他的事情。另一個,王隱……劫走邱霍蛉葉﹑加入葉口月人,中原的人一定對他大加撻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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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動耳朵,銀狐大吐一口氣。堅定信任也是很辛苦的啊!柳無色找到獸族人詢問葉口月人的事情,銀狐也可以如法泡製,甚至抓個葉口月人來審問。獸族人聽得懂中原話,銀狐也聽得懂獸族語言,葉口月人如果有自己的語言大概不脫這兩者之間,語言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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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臥江回去了,不然他對抓人來審問逼供這種事情一定嘀嘀咕咕嘮叨半天。非常時期該用非常手段,先去抓個葉口月人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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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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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見君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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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月掃著庭院中的落葉,整理庭院裡的花花草草,午後的陽光雖不熱,但在勉力工作的人身上還是留下薄薄的汗水。此地名為不落凡塵,可不真的是沒有灰塵,泥土塵埃沒有被植物抓著,仍舊會跟著風﹑拉著枯葉飄進屋﹑飄上桌子﹑飄上椅子,於是,不落凡塵人口少,來客寥寥落落,離月還是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情,讓滿園嬌豔花朵的不落凡塵一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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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伐聲忽然重重地踏在門口,來者是主人的老朋友。如果是那個藍衣的,通報都不用,那人自己就會不聲不響地坐在廳內,隨衛自動找到離月收好的上好茶葉出來泡……這樣的情況不會再出現了。不待門口的刀客開口,「請等等,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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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月,不用請他進屋了。」沐流塵抿著笑﹑踏出屋。「他一身風塵,只怕你剛清理乾淨的屋子又蒙了塵沙,我們到外頭坐吧!」領著王隱到庭院中的一處石桌旁,離月趕忙一手兩把椅子還拎了茶箱跑過來。「看來真要有酒,王大鬍子就會出現在不落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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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沒有酒,只有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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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但昨兒我忽有興致,交待離月去打一壺酒,還沒開封,今天你就上門,真奇了!」交代離月將冰在溪中的酒罈取來,沐流塵和王隱在石桌旁坐下,不待客人說話,做主人自顧自地將茶壺放到一旁小泥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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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一大白,該有好友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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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茶代酒。冰酒,熱茶,兩樣滋味,各有所好。」示意離月替王隱取來杯子,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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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給他酒還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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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嘛……」轉向一旁的衣冠塚,「四無該是什麼也不用吧!茶香酒香兩者就有,不必浪費將水倒到墓上,離月在他身上種的那層草皮可是天天澆水的啊!」沐流塵笑得高興卻掩不過一層落寞,畢竟那人是永遠不會妙語如珠的回應了。「聽說你在眾目睽睽下帶走邱霍蛉葉,如今可是萬教公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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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邪道冥界天獄的四無君,和萬教公敵的王隱為友,沐流塵是不是也有滿肚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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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友不慎,該引以為鑒。洗骨了嗎?我看不出來你哪兒改變,或許是血管裡流的血成了綠色?亦或你披了張人皮怕新的面貌嚇壞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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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王隱自己斟了酒,一飲而盡才開口,「他們要我找出武癡傳人,除掉武癡傳人才能洗骨就任執首。緩兵之計,輔權邱霍蛉葉並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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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說你那大鬍子真該修修﹑整修儀容才會討人喜歡。明明三人成眾,二比一的決定你總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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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了鬍子也沒有你和四無來得體面。其中有邱霍蛉葉的利益盤算,只是不知是否與那個稱為幽皇的女子有關,就是出現在鬼樓前與白靄靈座和金犀武座交手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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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皇?」沐流塵曾到鬼樓附近觀看開啟鬼樓的過程,意外發生時他藏身林中觀察戰況。照武功路數看來,那個女子是邪帝傳人。「你認為是她阻礙你進入葉口月人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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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但她的身分似乎比邱霍蛉葉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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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他們防你仍防得緊,他們知道武癡傳人有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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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只確定白靄靈座和金犀武座,他們在開鬼樓時與幽皇交手,使用武癡的武功,我藉口武癡傳人不只他們,要全部尋出再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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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兵之計回敬。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呢?要知道,成為中原叛徒﹑萬教公敵的你,現在出去繞個圈都有人想抓你去審問,特別是白靄靈座和金犀武座,他們是武癡傳人,打算殺除投靠邪帝陣營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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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樣,那我也成功了一半。」王隱曉得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對付葉口月人全部,他當初便是想混入葉口月人中調查。「將來的消息情報賴你轉告中原之士了,照這情況,我的說明只會讓他們懷疑﹑派人監視,更降低葉口月人對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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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臥底嫌不足,想做雙面諜還太早了。」沐流塵笑著,將熱著的水壺放到一旁,讓王隱將酒罈直接放在小爐子上熱,「認識這麼久,本以為你只是退居山林﹑遨遊江湖的隱士,料不到你居然做這等大事,我和四無真是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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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明大鬍子刀客不比你們差。沐流塵,你能助我招集武癡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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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早日成為執首﹑混入核心階層?還是對抗葉口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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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由葉口月人的口中得知,他們對武癡傳人頗為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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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雖佳,但有相對風險,葉口月人為邪帝後嗣,邪帝與武癡兩陣營長久以來視對方為仇寇,如你對葉口月人所說,找到武癡傳人,葉口月人趁此之機一舉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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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雙方經過長時間的生養,實力該在伯仲之間。葉口月人的優勢在於團結,目標一致,反觀中原如一盤散沙,現在該趁葉口月人尚未採取個個擊破前,將武癡勢力加以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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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你可知鬼樓破,中原人的焦點是從鬼樓逃竄而出﹑即將亂世的鬼王覆天殤啊!」沐流塵搖頭。王隱的眼中只有葉口月人,但中原遼闊,許多事情都在發生,這兒有葉口月人之危,那兒鬼樓惡鬼脫出,比起日後的危難,大家更急於解決眼前的災禍。「我可以登高呼應,讓所有習有武癡功夫之人聚集,但武癡傳人一出,要其一心志相當困難,更何況他們所要對付的可能是鬼樓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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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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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請求,王隱,幽艫出現在鬼樓引起不少人的錯愕,你混入葉口月人中也明瞭他們的機械製造能力較中原人強,希望你能將幽艫的設計圖或是其他機械的設計圖傳抄一份,如果中原也能製造出同樣的器物,在對付葉口月人時很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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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儘可能蒐集。」將溫好的酒一飲而盡,「沐流塵,讓你涉身險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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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稱好友就省下抱歉之詞吧!」沐流塵搖頭,「茶冷酒盡,你想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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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起身,「雖然以找尋武癡傳人之名單獨行動,但如果讓儺葉部的人過久無法掌握我的行蹤,會引起他們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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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修養更上層樓了。」當初四無君想延攬王隱進冥界天獄,派人跟著王隱,糾纏不休,三番兩頭勸說,煩得王隱脾氣暴躁,向四無君下通牒撂狠話:再派人跟監,孤伶刀將不客氣。在砍了兩個冥界天獄的說客跟監者後,四無君放棄死打爛纏,讓王隱有段清靜的日子。如今王隱被葉口月人懷疑監視卻沒有大發脾氣,果然是有了目標,人的忍耐力就會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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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笑話我了。」要對方不要笑話,自己卻大笑起來,朗朗笑聲是與知心友人交談,一掃鬱悶之氣的結果。「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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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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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人送客到門外時,離月機伶地開始收拾桌上的杯子酒罈茶壺,抱著東西轉身,主人已經回到眼前,「酒罈先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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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了點頭,離月歪頭,「王隱給主人帶來煩惱了?」不然為什麼一身像是陽光般鵝黃﹑溫暖的主人,現在像是被蕭索和憂心蒙上枯黃的秋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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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不定我才是給王隱找了麻煩。」拿起酒罈,「不落凡塵,卻染紅塵,王隱沒有後退的道路,身為武癡傳人的我也無法置身事外﹑悠閒度日了啊!」抓著酒罈口,將王隱留給他的最後一口酒,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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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人,怎麼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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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想了好一會兒。不能沒頭沒腦的到處找人,聰明的狐狸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守株待兔比較容易,只要看準地方,坐在附近等就好了。葉口月人會出現在哪裡?除了天空飛過的幽艫,什麼地方會有葉口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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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過來想,葉口月人會查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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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前陣子雲濤夢筆沐流塵在夜明峰召集武癡傳人,不定葉口月人會去看看。蠻好笑的,邪帝和武癡的故事在天外南海是當作神話故事在講,想不到來到中原,故事成為現實中的紛爭,不曉得天外南海的人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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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明峰附近找到一處可以藏身的地方,吃飽飯﹑帶著酒的銀狐怡怡然的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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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株待兔容易,只要白白的兔子不要來得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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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習習,附近沒有水流,聽不見泉水的咕咚聲,只有森林的颯颯聲如波濤般此起彼落,製造出近似海浪的聲響。銀狐看過海,臥江子有次帶他出遊,走了好幾天的路到岩石磷磷的海岸。夏末時節,陽光還熱著,怕熱的臥江子難得陪他在海灣中玩水,海水刺激到眼睛,臥江眼睛紅紅的,銀狐的眼睛也紅紅的,兩個人爬到平坦的海蝕台上曬太陽,銀狐不一會兒嫌熱跑下水玩。等他再上來推推竹葉蟲,發現竹葉蟲曬昏了,怎麼叫就是不醒,最後潑了一大桶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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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是鹹的,和淚水一樣鹹。」臥江子醒過來第一句話。「……你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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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沒事,你才是有事,喝水,笨草人!」扶著他到陰涼處,氣極敗壞地督他喝了兩水袋的水,用竹葉扇拼命搧風,總算讓不正常的紅臉蛋退回原來的蒼白,結果沒有擦乾身體,回到客棧,竹葉蟲打起噴嚏,染了夏天難痊癒的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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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子,真的看不出竹葉蟲有經國之材,有段時間以為他只會耍嘴皮子,等到開始為谷外的村子規劃設計﹑往傲刀城擔任傲刀青麟的老師,證明臥江很多時候是在裝傻﹑讓銀狐關心。臥江是不自覺地想獨占著銀狐吧!所以只讓銀狐知道他其實是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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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口酒,銀狐無聲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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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召集武癡傳人後,武癡傳人各在夜明峰一處光滑的岩壁上留刻自己的署名,武癡絕學的痕跡在夜裡奇異地散著點點皎白,近似星子的微光。夜明峰在微光映照和樹影掩蔽下,風景顯得朦朦朧朧,墜入五里霧般。這樣的涼意中,銀狐靠著酒罈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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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月輪西斜,兩道白影藉暗夜遮掩,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接近夜明峰。在雲影移行之刻,原本闔著的金色雙眼忽然睜開,盯住穿著白色披風﹑鬼鬼祟祟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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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是武癡的武功絕學,將名單抄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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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追蹤他們,希望至少有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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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也可以給我方向。」銀狐從另邊走出,「葉口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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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仰仗著身上的白披風,眼前的狐人未給他們威脅感。兩個葉口月人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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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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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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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本事出來。」手中精光飛閃,第一招並未撲殺對手,僅是在對手跟前劈出一道深溝,威嚇之勢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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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面刀風強勁,兩人立覺不妙,原本拿著儀器想調查的葉口月人隨即放下儀器,拔刀協助同伴應戰。面臨短戟、長刀雙面夾殺,銀狐氣定神閒,紅狐刀覷準破綻隙縫,晶光閃入,只見刀斷戟飛,紅狐刀抵住一名葉口月人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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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奴才,你以為普通的兵器殺得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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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一聲輕笑,隨著笑聲,被刀抵住的葉口月人眼神一變,劇痛和不信並現,鮮血竟自七孔汩汩而出,完整無損的寶甲下的身體碎裂,在地上攤成一堆碎血零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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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不知道你們寶甲的奇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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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鷲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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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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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量力!」紅狐刀轉,隨即制住另一名葉口月人,取出繩子牢牢捆住,「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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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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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共喊了奴才三次,要留手還是留腳,我給你選擇的機會。」銀狐勒緊繩索,笑容令人不寒而慄,「乖乖回答我的問題,也許我會讓你苟延殘喘。不回答,我就一段一段從腳開始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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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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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嗎?」突入的聲音打斷銀狐的動作,在夜裡還是一身鵝黃像是陽光小菊花的柳無色帶著微笑揮揮手,走上夜明峰。「我也是來這邊等葉口月人,想不到你早了一步。」瞥過一邊的屍體,柳無色眉頭微微皺了下,「你打算用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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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更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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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逼供,這種方法無法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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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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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口月人很重紀律,用刑他們抵死不講,要是咬舌自盡,那就什麼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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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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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是武癡傳人,他遠遊前告訴我,如果葉口月人出現,要小心他們侵略中原,所以我不斷調查葉口月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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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該如何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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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士可殺不可辱,我寧可自盡,也不願受下賤的奴隸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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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說,你乾脆都不要說好了!」銀狐一發狠,勒緊綁在俘虜脖子上的繩子。葉口月人不斷掙扎,呼吸困難讓他張大嘴巴﹑吐出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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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色連忙按住銀狐的手,將繩子鬆開一點兒,讓俘虜順口氣,「再勒下去,他會智能障缺,變白痴就問不到你要的事了。閣下,你就安份一點吧!兩位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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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用〝請〞﹑〝閣下〞,柳無色真是家教良好的小孩啊!牽著俘虜,跟著拿起白披風的柳無色一同邁步,「你父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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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的名字是蜀道行。」不著痕跡地放慢腳步,讓銀狐前進的速度跟著放慢,不然後頭的葉口月人跟不上了。「我也在找他,對付邪帝後人,父親可能比我更有想法。你呢?你出身黑霧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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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來自天外南海。」動動耳朵,「你聽到的,有關獸族的部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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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族就是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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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問你了。」隨便抓一推樹枝塞住俘虜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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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族在玄空島上的確是奴隸,父親告訴我,邪帝所創造的獸族有一部份在另外的地方衍生,或許就是天外南海,雙方系出同源,葉口月人是實驗中途的完成品,邪帝來不及帶回他們就被武癡殺了。葉口月人因將玄空島上的資源耗盡,所以四處掠奪資源,最後他們會侵略中原,除了他們自己,將所有人貶低到和奴隸一樣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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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你的可真多,你找葉口月人想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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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很多事情。到了。」柳無色領著兩人來到一處木屋,「我向附近的農人租借的落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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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傳來野獸般的吼聲,聲音不是來自附近的樹林,是從屋內響起,是獸族人的聲音,而且刻意不斷鬼吼鬼叫。銀狐挑了眉,不動聲色地讓柳無色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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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開了聽到聲音顯得相當緊張的葉口月人身上繩索,將他剝到只剩一條褲子,柳無色露出恐怖的表情﹑加重了語氣,「這隻獸族人被葉口月人虐待得非常可憐,精神錯亂了,只要看到他們就會發狂,把他們拆吃到屍骨無存,這幾天我又不在餓好多天了,你若進去不知道會引起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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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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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的話,他咬你脖子你一下子就死,不幸可能是慘絕人寰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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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口月人原本的皮膚就白,現在呈現死灰的顏色,可見得他也清楚遭受凌虐的奴隸反撲的可怕。「……你一刀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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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講,反正都要死,我把你丟進去給他報仇,再去找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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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不…不要!饒命!饒命﹗我說就是,我說就是,不要丟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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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組織是如何?你的階層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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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口月人發著抖解釋階級和衣服上的階層表徵﹑如何和幽艫連絡﹑回到幽艫的方法。但因身分不高,有關高層決策的事情沒有辦法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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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金扣環是這樣用的。」柳無色端詳軍袍上的扣環,「早知道在無機之原埋伏就好,不用跑到夜明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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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拿出刀,抵在葉口月人的頸子上,「很好,你可以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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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別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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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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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但在此之前……」瞧到俘虜的驚喜中途頓住,柳無色笑得很壞心,一把將葉口月人推入屋內,將門由外反鎖,「要勞你先委屈一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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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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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玩真的還玩假的?」兵不血刃就套出情報,銀狐覺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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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心中有鬼,鬼怎會上門。」柳無色抖開手上的披風,「我不覺得他說的完全是真相,但是我們拿到軍服,也知道上幽艫的方法,想知道他說的情報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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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上幽艫去看看。」銀狐笑開了臉,刺激的主意他向來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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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月幽艫平穩地飛行著,在無機之原接回執首和探子,正要返回玄空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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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bT /KLU
走在主通道上的王隱被文聱告知輔權要見他,他必須到主艙房藉由通訊鏡向輔權報告。王隱皺起眉頭,他不喜歡邱霍蛉葉,不僅僅是自己有求於他,更因為邱霍蛉葉挾此,只要王隱稍有不悅的臉色便趕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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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k[)+\WQ?
鏡面上出現邱霍蛉葉的大臉。「王隱,此回可有任何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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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夜明峰抄取武癡傳人的名單,有八位,有數人尚未露面,尚需一段時間調查。」鏡面上的有好幾個分隔,另外出現兩個人,一個是氏葉部策宦非懿,一個是璚葉部策宦青琨,從表情看來,他們似乎也是臨時被抓來開會,對輔權主持會議感到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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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0Y`v
「王隱,在八人未完全集結之前,採取個個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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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不妥,現在行動無異打草驚蛇,一旦他們心生警惕,必會加速聚集,打亂我們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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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冠冕堂皇的話。」雖然王隱的執首身份比策宦還高,但他原本是中原人,又常往來中原和玄空島上,非懿對王隱的疑心比對九幽更為強烈。原本以為這次會議是由幽皇所主持,誰知道會看到邱霍蛉葉!一股氣沒處發,嘴裡吐出的句子就越發刻薄,「你是站在哪邊?什麼身分?你根本是蓄意拖延﹑為他們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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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H
「我就事論事,消滅這班人是必須,但要擬定詳細的計畫,否則根本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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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擬定詳細計畫!如果再那之前他們就凝聚了,武癡傳人都有一定的身手,你要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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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nA6/^
「我可以混入他們﹑分化他們,各個擊破。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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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眼的芽刺,剛冒出頭就該拔除,豈可讓他們成長壯大,蔓延擴散只會難以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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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觀點不同,兩者利弊不一。」青琨稍微提高了聲音,讓非懿和王隱的爭論停下,「他們的說法我都持保留,我在意這份名單的完整和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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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這名單可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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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單當然可信,只是完整性尚需再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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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確認之後盡快報上。好了,你們退下吧!」自顧自地說著,邱霍蛉葉的影像消失,而非懿也跟著不見,青琨對王隱投以同情的目光,也從鏡面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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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嘆口氣。邱霍蛉葉三天兩頭開會,開到不止王隱,連策宦都受不了。九幽表明參加執首之決後就入關,沒有改變執首不在的領導中心,但輔權宣稱幽皇入關前將大權委任給他,打亂了原本執首不在﹑四策宦合議的規則,而儺葉部新的執首尚未洗骨成為葉口月人,地位不上不下難以指揮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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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除了拖延時間﹑找出器物和幽艫的設計圖,王隱現在根本做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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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執首坐關,那能讓他如此耀武揚威!非懿的鞭子憤怒地打著空氣。莫名奇妙被叫去開會,原本以為幽皇會出現,誰知道是邱霍蛉葉。四策宦中,只有玄摯錆葉之前和邱霍蛉葉接觸過,她升任策宦時,邱霍蛉葉已經不在玄空島上,蛉葉家族的代理族長是個很隨和的人,非懿本以為邱霍蛉葉不會多惹人厭,現在她總算知道前輩口中的〝不乾脆死在中原〞那種口氣到底源自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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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宦。」歧華氏葉拍了拍她,「妳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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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告訴我是某老頭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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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的沒錯,是不是老頭我就不知道了。」歧華有點想笑,笑了又怕非懿尷尬吼人。他同情策宦要去應付輔權,這封信來得正好。但因為是那個人,感覺好像是一本正經地開完會,切換身分後再邀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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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了歧華一眼,非懿由印泥就知道是青琨寫的信,信中的邀約時間不是晚上或是之後的時間,是〝當下〞。「神經……幹嘛到氏葉部來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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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接妳是應該的啊!」青琨微笑地站在外頭,「反正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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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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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側頂端。在通訊室那邊一定快把妳悶壞了,不趕快讓妳出來走走,我怕妳會砸了氏葉部的辦公室。」他幾乎可以想像通訊鏡一切掉,非懿一手掀翻旁邊的桌子,暴跳如雷地把銀色短鞭在半空揮得呼呼作響。通訊鏡不能隨便破壞,所以非懿鐵定把氣出在一邊的矮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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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要透氣我自己就會出來,不用你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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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受了一肚子氣,一同出來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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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空島南端較為荒僻,沒有多少住宅,是個人做修行的地方,這兒是空蕩蕩的荒野,要測試自己的能力或武招的威力,不會破壞到建築物或傷害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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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琨和非懿一直走到邊緣,在岩石的背風處坐下。玄空島漂浮在空中,空曠處的風特別大,不小心讓風扯住披風,很容易被拖出島外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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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邊幹嘛!又冷,又沒有有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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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只有我們兩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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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的地方也沒有多幾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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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以前的蘇揚執首,常常待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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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揚執首……」非懿知道青琨很仰慕蘇揚儺葉。蘇揚不但武藝上是玄空島第一高手,更精通術法﹑軍策,許多次葉口月人的掠奪戰爭都是蘇揚的定謀才獲得空前的成功,往昔儺葉部因此而氣焰高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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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很喜歡到玄空島的南側吹風,這裡的安靜可以讓人想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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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太多事情了,才會讓儺葉部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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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錯。」青琨苦笑。蘇揚儺葉雖然智冠群倫,但也備受爭議,除了他漫不經心﹑遊戲人間的態度外,他問了大家都不能接受的問題:為什麼獸族要是奴隸?為什麼不能與獸族通婚?為什麼玄空島不能改變制度?更甚者,他愛上了一個狐奴﹑娶其為妻﹑生下孩子,最後被逼著帶妻兒跳下玄空島。結果儺葉部失去執首,玄空島失去操縱降落機能的執首指環。「可是蘇揚執首有一點是對的,就是這裡視野廣闊,只有風的聲音,來這邊,心裏會跟著開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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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怪。」靠到青琨身上,嘟嘟囔囔的非懿深吸一口冰涼又稀薄的空氣。她覺得不去見討厭的人心裡就會開闊。但在這麼安靜的地方,沒有那般多人,身上有股鬆鬆的感覺,好像身上的螺絲都被旋開,攤著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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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非懿緊繃著的力量放鬆了﹑往他懷裡躺,青琨索性摟住她的腰,指著外頭,「有沒有看到,有很多動物從雲裡面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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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瞄了下,「你神經啊!我只看到雲滾來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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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點想像力嘛!」指著遠方的雲層,「你看,那像是牛的頭,還有馬。」抱緊懷中的溫暖,「妳記不記得,傳說中死去的人會變成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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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氣。」葉口月人死之後,都是火化﹑散入天空,成為天空的雲氣,在島的四周徘徊﹑碰撞﹑移動,千百萬次地想回到島上,但最後都在島上化為透明的風,掠過街道,匆匆走過,無法跟生者一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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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玄空島上的我們,總是飄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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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哪有漂流,我們有玄空島。」青琨有時候想太多了,太容易感傷,這樣不好,看到遙遠美麗星空而忘了腳下所踩的土地,然後噗通跌個狗吃屎。「只要你認為哪個地方是家,哪個地方就是,不用把自己說得這樣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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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只要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心情好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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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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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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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故事聽了心情怎麼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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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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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蹭了蹭青琨,非懿換了個姿勢躺,有點不耐煩,「你不是說來吹風散心?就什麼都別講,講什麼都會讓我想到不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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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是……」靠著非懿的臉,青琨也闔上眼,聽著風的哨音和彼此的呼吸聲,揉和成一種奇妙溫柔﹑令人心安的曲子。有時非懿比他聰明,知道當下彼此最需要的是什麼,他們需要暫時離開塵囂﹑忘記在工作上的不愉快,好好休息一陣,再回去迎接接踵而來的煩擾和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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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彼方,早起勤奮的人們開始一天辛勤的工作,不論是勞動力氣或是勞動腦筋,都為了自己的生計和前途努力著。但是在傲刀城中的某個書房內,一個綠色的人將頭擱在公文卷宗上,連嘆了好幾口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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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一天中最消沉的時候──坐在辦公桌前開始寫字的時候。倒了點水在端石硯台上,握著墨條有點發狠地磨起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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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的職稱叫做顧問,應該跟神梟一樣,偶爾飛來吃個飯,看看狀況就可以窩回老巢打盹睡覺裝死……為什麼他要坐在這邊閱讀冰川孤辰送上來的長篇大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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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歸抱怨,依舊翻開卷宗。臥江子前往中原前,將馳道﹑水道﹑冰川城的設計圖和工事流程全部寫完,交給傲刀青麟過目,雖然言明「主公如覺哪有不妥,就和其他人討論決定即可」,臥江子回來時工程已經開工,但是冰川孤辰仍把討論時的紀錄﹑意見書﹑最後決定案等等全部交給前任軍師。臥江子並非想偷懶,而是前幾天剛看完﹑整理完傲刀皇陵裡的資料,臥江子連續幾天腦袋像漿糊一樣白花花的,當下什麼字都讀不進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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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皇陵裡的資料比想像的還要多,臥江子和學者﹑皇陵管理員花了一個星期才把所有資料清理出來。資料中有許多關於古早之前天外南海情況的描述,不乏關於玄空島上葉口月人的紀錄:邪帝創造能在天空漂浮的要塞玄空島,在島上安置當時所創造的人種──葉口月人和獸族,在發現天外南海後,打算將葉口月人移到天外南海,但當時未能解決瘴氣問題,只能讓之前創造的獸族﹑翼族﹑蟲族與人族先住入﹑開闢出生存的空間,再讓葉口月人到天外南海居住,之後進攻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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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畫因邪帝遭武癡所殺而中斷。不知道為何,傲刀城的先祖將邪帝的實驗室封閉,改為家族陵墓,在傲刀城成為掌握天外南海的勢力時,稱為傲刀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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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傳說中,九曜芙蓉石能夠開啟石門,取得於人族傲刀皇陵的邪帝武學﹑於蟲族沼澤森林的萬毒珠﹑於翼族九耀雲峰的神農草,是否為當初邪帝於各族之中佈線,九曜芙蓉石是為未來前來的葉口月人所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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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厲邪天拿到九曜芙蓉石,除了取出萬毒珠,也開啟傲刀皇陵,拿到邪帝武學。傲刀青麟領軍對上厲邪天的蟲族大軍,被白城輿重創的厲邪天脫出戰場,在百足毒仙的居處發現最後的行蹤,但所擁有的邪帝密笈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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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墨條,硯台每天早上被凌虐,快被磨穿了,磨穿時大概就是退休的時候吧!這麼多墨汁,乾脆拿來練習水墨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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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冰川孤辰來找前輩談事時,看到綠衣青年把滿桌公文放到地板上,雪色長紙鋪滿桌,一手端著調色用的碟子,一手拿著毛筆正在畫山水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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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一下,快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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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臥江子畫完最後一筆﹑落款﹑確定紙鎮將半乾的畫壓好﹑將毛筆和碟子擱到一邊。「久等了,坐啊!」講完才想到,他的辦公室裡到處都是資料和書,只剩下他身後那張椅子可以坐。有點尷尬地將掉到眼前的瀏海收到耳後,「我們到外頭的涼亭說話吧!我把茶壺帶出來,等我一下。」隨便抓了把茶葉扔到茶壺裡,塞兩個茶杯進口袋,拎起開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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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孤辰拿起擱在一邊的小火爐。「方才先生在畫秋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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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好久沒回去,乾脆畫一幅掛在書房裡撿口水解解饞。怎麼啦?別告訴我又有什麼東西要我提供意見。」臥江子手腳俐落地在涼亭中燒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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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忽略前任軍師皺起的眉頭﹑滿滿是〝超時工作我要抗議〞的表情,冰川孤辰指著他所帶來的意見書。「這些快壓不下來,霍真他們相當不滿,你能否向他們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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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道﹑水道﹑冰川城,應該是先修建好交通設施,再興建城池,但是冰川孤辰堅持要先派大批人馬帶著糧食建材到冰川城遺址駐紮準備工事,不管傲刀城到冰川城的路尚是崎嶇難行,也沒有打算先整修道路。冰川孤辰堅持的原因:冰川城氣候較冷,工人應當早點駐紮當地適應天候。但是往來運送物資不便,工人叫苦連天,朝中其他的同事勸不動負責此事的左相,意見書便累積到主公桌上,傲刀青麟面有難色地將積壓許久的大疊意見書交給小舅子,早上又將他找去問,冰川孤辰答應臥江子不能將理由說出去,便是死硬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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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啊!」瞅著放在桌上﹑有一個手掌寬高度的意見書,臥江子抓抓頭,「拿來當柴火燒不錯,燒茶的木炭好像不太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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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要向城主說明嗎?」就算不透漏出去,可以讓其他人認為另有隱情,甚至只要說:「前軍師決定的」就可以釋除不少人的疑慮,畢竟許多人相信臥江子的神機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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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讓城主知道不好,讓城主知道這是我做的決定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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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應付到最後。」冰川孤辰原本是孤絕的刀客,千人指,萬人殺,他都可以拋諸腦後﹑視若無睹。但是他只是左相,如果傲刀青麟一聲令下,他還是要聽從指揮,不能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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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不出一個星期,我想事情就會發生。啊!糟糕,水還沒滾。」低頭檢查小爐子的火,拿起那疊意見書,捲成圓筒狀往爐火裡塞。「將來大家就體諒你的未卜先知,對現在的堅持稱許有加,不會認為你遠遜於我。而主公,不告訴他是因為他會把事情弄得更複雜,你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繯鶯公主,三天兩頭就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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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繯鶯公主?」冰川孤辰蹙起眉頭,「你說繯鶯公主可能是他們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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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中原遇到葉口月人,見到身懷與厲邪天出同一轍武學的女子,極有可能是公主。」臥江子整理傲刀皇陵中的邪帝秘密,發現繯鶯公主曾經出入的痕跡,要祭拜祖先是不需要到墓室內部,定是知道某些事情才進入皇陵。到了中原,開鬼樓時他發現九幽所使用的武功與厲邪天所用的如出一轍,都出自邪帝武學,自稱九幽的女子很有可能是繯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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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用武功判斷也作不得準,邪帝傳人可能不只一人,或許另外有人也有邪帝秘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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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我們不需要做準備,繯鶯公主留給兄長的書信上,並未有憎恨的意思,又怎會危害天外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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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備無患,而且你也能料到,主公知道那是繯鶯公主會有怎樣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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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知道那個人是妹妹,最後的手足,傲刀青麟一定又堅持衝去中原,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要迎她回來,也不管妹妹已經另有發展,最後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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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繯鶯公主不回來,就沒有傲刀家族和冰川家族合一的問題。」抓了最後一疊意見書進火爐,看著白色的紙張焦黑,化為更為旺盛的火焰。臥江子曉得霍真他們知道傲刀青麟不肯再婚,把主意打到冰川孤辰身上,如果冰川孤辰願意迎娶傲刀繯鶯,不但延續了傲刀家族,也償還當初傲刀家滅冰川家的罪衍。「我倒是很驚訝你和傲刀青麟想出那種繼承方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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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冰川孤辰一副無可奈何。他比傲刀青麟的年紀小很多,加上傲刀青麟不肯再婚﹑沒有子嗣,為了補償過去傲刀家滅冰川家的愧疚,傲刀青麟打算由冰川孤辰接位。冰川孤辰不肯,僵了半天,最後決定,在傲刀青麟過身後,由城中主要大臣和其他三族的族長決議推選。但是這樣的情況根本是為冰川孤辰而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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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不滿意,就要將制度補完。別忘了,為了一個人改變制度是最糟糕的啊!」前軍師一副〝不干我的事〞地搖搖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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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從來沒想過要臥江子勸傲刀青麟改變主意,但是要傲刀繯鶯與冰川孤辰成親,這個主意真是糟透了。但若不是臥江子提起,他也不會料到在中原失蹤的繯鶯公主居然另有發展,比起傲刀青麟的地位不惶多讓。「繯鶯公主不打算回天外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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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臥江子深嘆了口氣,在壺中添上熱水,小小的葉片在壺中隨著水流翻滾,「一場戰爭,改變的不只是你,還有許多人。公主雖然不是最慘的人,但不再是過去天真的閨秀,現在的公主可能介於傲刀玄龍或是傲刀蒼雷之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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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寫著〝我不相信〞,冰川孤辰在冥界天獄認識冷靜沉默的絕曄,看過好勝不服輸的北無君,在天外南海見過活潑好動的女孩﹑溫柔婉約的閨秀﹑刁蠻任性的姑娘﹑樸實和氣的村姑﹑豪氣開朗的大娘﹑風騷美豔的酒家女……但是不知道有一種女子會介於傲刀玄龍與傲刀蒼雷之間,甚至是從小鳥依人的大家閨秀轉變成凌利深沉的掌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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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刀家族的人,相像也是正常。」斟好茶,摩挲溫熱的杯子,「每個人的傷要靠自己才能痊癒。公主如果因為被忽略﹑被遺忘,產生要讓所有人忘不了也不敢忘記她的想法,進而拼命想要取得權力和力量,也無可厚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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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無奈,不代表我們要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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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所以應該快了,一個星期內吧!希望不要出太大的差錯,但願在希望的時間裡發生希望的事情,然後照著希望進行,有我們希望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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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不會想積極阻止?風險未免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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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驚嚇是免不了,實際的代價還好,畢竟……」抿了口熱茶,目光投向遠處翠綠山水,「有對天外南海又愛又恨的繯鶯公主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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併退左右,王隱獨自待在執首專用的艙房內,東翻西找。要得到幽艫的設計圖說容易是容易,執首一道命令下去就好了,偏偏他這地位不上不下的執首是不可能說要﹑就馬上有人送上。從旁側擊,問出設計圖除了玄空島上的工廠有一份,各執首手上也保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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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所住的是執首的專屬艙房,或許東西在這裡的某個地方。這裡自蘇揚死後就禁制他人出入,保持原樣,室內的擺設相當簡單,除了壁上的裝飾,只有簡單的桌椅,軍人一絲不苟風格顯露無疑。王隱第一天住進來便將屋裡的抽屜櫃子全部檢查過一次,什麼特別的東西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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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探查屋裡,依舊一無所獲。無意間抬頭發現同心雲紋浮雕中央有個小洞,靈機一動,將戴著指環的手指伸入,牆壁無聲地沿著渦紋往左右退開,露出一道小門,裡面的空間並不大,但似乎是收藏重要文件的地方,除了一桌一椅,狹小的空間三面牆上方格內滿滿都是書本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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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翻每本書冊,王隱大略通曉葉口月人的文字,能判斷每格櫥子裡文件的性質,幽艫的設計圖沒有放在角落,而是放在中央的部分,裡頭好幾幅不同的設計圖,王隱決定拿給沐流塵轉抄,他搞不清楚哪一個才是最終的定稿設計,況且在這裡抄錄隨時可能被人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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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忽然有敲門聲,王隱將本子放入一旁的盒子,無聲轉闔密室的門。「進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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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聱推門而入,「啟稟執首,有兩個中原的細作潛入幽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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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哪?」有中原人上了幽艫?誰會這樣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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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得到消息,他們正在甲板上探查。」文聱報告的聲音一如往常,在王隱的眼中卻是帶著〝你會怎麼處理〞的監督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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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駢章和袂雪領兵,將它們困在甲板上,別讓它們潛入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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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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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白衣侍衛在甲板上裝做看著船外的風光,其實偷偷打量附近的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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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雪船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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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船?那是什麼?」柳無色沒去過天外南海,自然不知雪船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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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種飛行船,木頭做的,只能坐四﹑五個人,運使的動力也不一樣。雪船很不容易操縱,也比較晃。」幽艫大到令銀狐吃驚,簡直像是小村莊,可以搭載五百多人,而且很穩,不需要看風向就可以起飛,到底是用什麼操縱起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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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色示意船尾的大艙房,「我覺得讓這艘大船起降的秘密應該在那裡,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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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正打算往目標探查,卻遭大群人馬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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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為什麼圍住我們……」話未完,發現王隱和文聱從一旁的艙房走出,直往他們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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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首﹑策宦,就是它們,中原的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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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跡敗露。早跟你說殺了好!」銀狐撇撇嘴,低聲抱怨。一定是那個被他們關在屋子裡的醜人掙脫跑去通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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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有好生之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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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手就擒吧!兩位。」王隱低沉的聲音聽不出真的要抓兩人還是暗示會幫忙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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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不會留我們活路了。」身分敗露,銀狐、柳無色索性卸除葉口月人衣物,亮出紅狐刀和犽月刀。銀狐瞪著王隱,「哼!看來我們的對決要提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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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柳無色?」王隱嘆了一口氣,「你們實在太不智……」話猶未完,掄起的刀尖逆轉方向,砍向身側的葉口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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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聱雖措手不及,仍勉勉強強避開刀尖,「王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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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答,王隱掄刀急攻,直取文聱儺葉,欲擒這群人當中最重要的策宦。銀狐﹑柳無色頓時知道王隱的用意:綁得首將,換得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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駢章一見文聱將被圍攻,隨即擋在銀狐面前,「賤奴休得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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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稱呼就火大,憤怒的銀狐唰唰唰連三刀殺向駢章,定要無禮無知者永遠閉上嘴。同時柳無色對上袂雪,而戰局又豈是一對一的決鬥?面對刀法高明的敵人,葉口月人殺上前協助同伴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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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終,你非真心投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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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中原,長於中原,豈有數典忘祖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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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利爪揮灑,文聱儺葉出手狠毒,直取王隱周身要害,決意一雪倒戈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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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意動、身動,刀舞迴旋,「萬法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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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曲映天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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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法歸一,納天地之氣,化驚濤洪流,無聲無息吞噬周圍空間。文聱一見不妙,回招自保,同時武冠揚贊躍進戰圈,「揚贊儺葉,領教!」話語與刀尖同時對上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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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色銀鋒流旋,所到之處皆是血濺五步、屍骸四散。銀狐週身架起無形冷冷刀氣,敢犯其威者盡化點點碎肉血水。見對手來勢兇猛,袂雪駢章兩人不敢輕攖其鋒,身影幻移,遊鬥閃避,便與同伴採取遊戰,意圖用人海戰術拖垮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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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文聱和揚贊兩人輪番上陣纏鬥的王隱退到銀狐和柳無色身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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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怎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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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掩護;有樣東西,一定要帶走;否則一切都是白費!我會轉道直接毀掉飛船。」話語方落,孤伶刀舞,奮力殺退包圍圈的一角,王隱身形躍出,衝往某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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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不了!」文聱一聲怒喝,指爪間冷冽之氣往王隱身上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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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銀狐和柳無色擋住其它欲追的葉口月人,與猝然回身的王隱同時發招。三道豁力之招連鎖反應,頓時龐大白光如球般炸開,照亮漆黑夜空,三人跟前十尺內無一倖免,如同被刀氣捲絞過的屍身肉塊叮叮咚咚落在地板上,血流成河,儺葉部頓時損失慘重,駢章、袂雪、文聱當場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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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三名同僚同赴陰司,揚贊憤怒至極,「可惡!殺!分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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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下船直接會面,不見不散!」扔下話的王隱身影消失在門內的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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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看著褐色的披風消失在機關陣中,銀狐依舊對著門大吼:「別失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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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人去,沒問題嗎?」柳無色握緊血跡斑斑的刀。葉口月人的實力或許不如他們,但是防刀劍的斗篷和奇妙的工具實在叫人防不勝防,再加上人海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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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鬍子有把握才自己去。」提著紅狐刀,「我們必須替王隱掩護,纏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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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贊手一揮,「殺了他們,肅羽,派另隊增援第二艙,堵住王隱!不能讓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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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回執首艙房的王隱取得設計圖存放的盒子,轉往能源石的機房,獨自面對蜂湧的兵馬,孤伶刀殺出血路;曉得叛徒意圖的葉口月人更是前仆後繼,如不停的海浪般層層消耗敵人的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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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運行的嗡嗡聲響猝然放大,一路殺將而下的王隱,終於來到能源石的所在地,巨大橙黃﹑如同火球的能源石被鎖在大型的玻璃圓球中,週遭的通道管線連接各種儀器,粗大的纜線由艙房兩邊往外頭所有的艙房延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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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他破壞能源石!」能源石毀,幽艫將會失去動力墜毀。幾十名心急的葉口月人飛撲而上,直接以肉身層層擋住王隱的刀鋒,其他士兵跟著出刀出槍意圖架住孤伶刀的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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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勁奮力震開身邊糾纏的葉口月人,瞬間出招,萬法歸一射向能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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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然一巨響,幽艫重重一搖,警報聲大響,失去動力中樞,船身強烈的震盪,雖然其餘的儀器意圖支援,穩定幽艫本體,但是船身無法抵擋主能源石碎裂爆開的能源,連續爆破聲不斷。祭月幽艫下降得越來越快,葉口月人因為幽艫的失速驚慌失措,不再專注纏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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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大勢已去,揚贊儺葉恨恨地瞪視站在族人屍身中央的兩名仇敵。「住手!眾人棄船!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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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色抓住銀狐的手,「我們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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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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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王隱叫我們直接下船,他一定可以逃出……」話未完,又是一陣強烈爆炸,不停晃動的幽艫開始斷裂,四散的碎片往週遭飛射,突來的一大塊船身碎片砸中柳無色肩岬骨,餘勁逼他朝後撞上銀狐,銀狐也被巨大的力道震退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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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色!」眼見血流如注,銀狐抱起受傷的同伴,抓著船身邊緣。他們沒有像葉口月人搭乘逃生用的小艫,而是在飛船接近地面時往一旁的樹林躍下。林上強勁的氣流和冰河天川的冷風迅速將兩人吹離失事撞向冰河天川旁山壁的祭月幽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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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摔進林間,穿過頂層的林叢,跌跌撞撞,如球般在樹枝間左右碰撞彈跳,往下滾墜。銀狐一手抱著受傷的柳無色,一手循隙抽出紅狐刀,奮力往地面一擊,減緩落地的勁道,讓兩人雖然難看但是平安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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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尾巴沒斷吧!銀狐痛得眼睛都瞇起來。為了保護受傷的人,他當了盾牌靠墊。抖抖肩膀,還好,沒缺角沒斷了什麼。「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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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柳無色想坐起身,左肩上的劇痛讓話有些停頓,又靠回銀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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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忙止血包紮,見到柳無色臉色慘白,銀狐指指樹上,「你留在上頭,我去找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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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跟你一同去。」他還有右手可用,一路從樹頂摔下來,柳無色只有輕微的擦傷,保護他的銀狐恐怕整身上下都是烏青,雖然銀狐一副沒事的樣子,但是他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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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霜雪皎白的山壁上,如今滿是焦黑與火光,滿目瘡痍的殘骸碎片,怵目驚心的破碎屍體,刺激嗅覺的焦臭味道,灼燙的船身碎片層層疊疊,構築出一個充滿煙硝﹑荒廢的破損世界。銀狐和柳無色合力將一層又一層的船艙殘骸掃開,在分散廣大的船身殘骸裡找尋王隱的蹤跡。他們的動作很快,心知時間不多,其他的葉口月人見到幽艫墜毀,很快便會前來,如果再找不到,他們只有先躲到一邊,讓葉口月人找尋,再伺機拿到王隱說的〝重要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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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道奇怪紋路的門,應該是王隱去的艙房門。」柳無色發現的地方,殘骸和其它地區明顯不同,可能是爆炸中心,瞬間的高溫讓許多殘骸融化變形﹑相互糾結。銀狐皺起眉,如果王隱真的在這裡……銀狐抽刀和柳無色一同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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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在悶熱如烤箱的熱鐵堆中,巨大的船身殘骸遮掩下,他們發現一個身體歪縮在角落,藉由肩膀上的飾品,銀狐認出是王隱的衣服,揮刀劈開附近的大片殘骸,和柳無色合力將他搬到光線較亮的地方,一見屍身,兩人都驚得抽了口氣。王隱軀體半焦,身上許多地方被飛射的殘骸削去,像是經過一場不專業不完全的凌遲和炙刑,還可以分辨的軀體由半融的衣著裹著,軀體緊護著手中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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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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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可惡!」銀狐一腳將一塊殘骸踢得老遠,激動地大吼一聲,在王隱身邊跌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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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虛弱的聲音傳來,是聽見銀狐和柳無色的動靜才發聲求救。不遠處渾身是血﹑身體被壓在船身殘骸下﹑只露出肩膀以上部分的葉口月人望向他們,「救命…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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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拔刀揚手,當場將對方頭顱切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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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欲上前援手的柳無色一驚。「殺了他,你的情緒能平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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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的死,將換來葉口月人的覆滅!」銀狐冷冷開口,沒有注意到柳無色的不以為然,背起焦黑的屍身,「我要帶王隱離開,你能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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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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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腳步連接著敲門聲,通報者急慌慌地稟告,「啟稟輔權,祭月幽艫爆炸墜毀,幽皇出關,並請輔權前往星瀚銀霄會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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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先把事情告訴幽皇的?邱霍蛉葉邊趕往目的地,邊將轉告幽皇此事的人罵得狗血淋頭。趕到議事廳,神智已然恢復﹑卻是傷勢沉重的儺葉部武冠揚贊正向殿上眾人解釋事發過程。幽皇神色凝重,看到他走進只是微點頭。邱霍蛉葉沒聽到前半是如何,但後半搜救隊沒有找到執首指環和幽艫設計圖的重點倒是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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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督軍不周,請幽皇降罪。」身上包著層層繃帶,跪著的揚贊儺葉深深地將頭磕在地上。詳細將祭月幽艫上所發生的實情全數交代,他已經相當地疲憊,重傷讓聲音有氣無力,卻還是盡可能將發抖的聲音穩住,「沒有事先察知,完全是揚贊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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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請罪無益,你該想的是如何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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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請求卸去武冠之職,親往中原追回要犯和失物,請幽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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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傷勢沉重,根本無法對付那兩人,我已叫人備好藥材,你好好養傷,等復原後再來領罪。我現在用不著一個有傷之人,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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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幽皇無意再刁難他,也不將此罪牽連它人,揚贊儺葉深深叩首,「謝幽皇……」緊張的情緒一鬆,重傷的身體來不及站起走離,像被剪掉控制線的木偶,昏厥於地,讓衛兵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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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戶官,名冊上王隱的標記如何了?」加入葉口月人,九幽知道這個族群重視人數管理,每個人在族群的名簿中都用自身的血簽下標記。如果名簿上血色的標記消失就代表此人死亡,王隱加入葉口月人,在儺葉部的名冊中,有他的簽名標記,找不到屍體,只能用名冊上標記的狀況來知道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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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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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的標記消失,代表他已經身亡,那麼東西是被銀狐和柳無色帶走了。非懿,妳帶一批人馬,搜查他們的行蹤,取回失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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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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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非懿離開,九幽轉向剩下在場的兩人。「說吧!我要聽聽兩位的看法。」寡言的玄摯錆葉為了協助處理幽艫墜毀的後續事情而不在,在場只有璚葉部的青琨和輔權邱霍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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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環可以慢慢追回,但設計圖極為重要,必須盡快追回,也不能放過看過設計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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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琨,你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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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武力大舉搜查﹑奪回雖然可行,但可能曠日費時,並使我族形跡敗露,更甚者,使得指環和設計圖的重要性提早曝光,招來危險。必須另謀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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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琨說的不錯,輔權,取回失物這事由你全權處理,切勿操之過急而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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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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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氣半掩天空,風勢忽然變小,樹梢仍舊輕輕搖曳,卻少了沙沙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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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竹簾底桿不再悶聲撞著護欄,在書桌前閱讀的沐流塵有些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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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風忽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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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起竹簾,望望窗外,午後的陽光斜映上桌,旋開一方亮黃。這樣的天氣,總是讓他想起同修:四無君──外號平風造雨,還有一身蕭索的八荒無盡孤伶刀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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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將目光投回卷中文字,他的侍從離月匆匆跑進來,「主人,銀狐和柳無色求見,說是有東西要交給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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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銀狐是王隱的朋友,為什麼會來找他呢?「請他們到庭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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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為整理衣著,步出門時,風又重新揚起。看到銀狐握著某個東西的手,沐流塵忽然知道銀狐要給他什麼東西,同時知道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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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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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片玉圭,四無君﹑沐流塵﹑王隱,好友三人各執一片。江湖路險,不知未來如何,生死何處,或許無法將屍首送回,玉圭就代表遺物了。四無君最後一次來到不落凡塵,來拿取王隱託沐流塵轉交的鯉魚角等物,同時將屬於自己的那片玉圭交給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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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死的消息,就替我立冢吧!」見沐流塵皺了眉,嫌不吉利,「你認為我的敵人會留我全屍嗎?沐流塵,這東西留在你這兒才有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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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四無君死,灰飛湮滅,他在不落凡塵立了衣冠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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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銀狐送來王隱的玉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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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灰已下葬。柳無色說你是他的好友。」孤伶刀斷,除了指環,他身上只有這東西,推測會有不少醜人為了指環而來打擾王隱的墓,銀狐和柳無色決定尋個隱秘的地方埋好骨灰罈﹑做好記號,日後如果要移動也方便找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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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接過玉圭,「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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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柳無色躊躇了好一會兒,「他其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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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沐流塵柔柔地微笑,「王隱做到他想做的事情,該交給誰的東西也都交出去了。謝謝你們送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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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是去拿設計圖才不及離開。」柳無色將一副卷軸紙遞上。他和銀狐兩人打開王隱緊護在懷裡的盒子,發現了幽艫的設計圖。「這是副本,我和銀狐認為設計圖應該分送給大家,提醒大家注意葉口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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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接過卷軸,「但兩位可能不知,當初邱霍蛉葉出鬼樓,鬼樓破,如今鬼王即將亂世,武林重心在應付眾鬼,對於設計圖與王隱的苦心,只怕無法立即加以重視,要到事情真的發生,大家才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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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勸告,但總是有備無患。」柳無色曉得沐流塵的好意,怕他們被潑冷水,先給他們做心理準備。「很多事情單靠個人使不上力,需要眾志成城,我們會說動一些主要門派,他們有了行動,可以讓其他人一起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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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希望你們此行順利,這份設計圖我會詳加研究,希望能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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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銀狐與柳無色,交待離月將卷軸拿進屋,沐流塵握著玉圭,佇立在四無君的衣冠冢前。沉默很久很久,直到晚風吹亂了參金白髮,血色染紅天際,倦鳥歸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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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傍晚天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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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月,我們去找土,把桶子和鏟子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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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了聲,離月走到工具間取出工具,和沐流塵到附近的林中挖了好幾桶的泥土,搬回不落凡塵,在四無君的衣冠冢旁,將玉圭埋進土堆。一鏟一鏟挖起,一抔一抔填上,完工時,夜幕已然落下,月色星子灑下一片沉靜的光輝。沐流塵站在剛堆好的衣冠冢前,「最終,你們還是回到這個地方,我們把酒言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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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徵。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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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交淡如水,走各自的夢想前途,為各自的夢想折腰,雖說道不同,但江湖只有一條不歸路。四無君離開了,王隱也走了,而沐流塵豈會一人守著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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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陽升起前,他們三個同窗不如再多喝幾壺茶,畢竟明日,他將忘掉與同窗交遊談笑的日子,在江湖波濤裡爭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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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陽升起前,他沐流塵,還是一介隱士,不落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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