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23 【双秀】风雪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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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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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6)

樓主發表於: 2014-03-23 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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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3 【双秀】风雪夜归人

天冷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飘起细碎小雪。烟雨斜阳内覆上惨白，凄凄不似人间色。
原无乡拢紧了手炉——即使这样做实际上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作用，但他还是还是只有拢紧手炉才能让他感觉到一点温暖。。
桌上酒杯冒着热气，一点一点凝结在寒冷的空气中。他就注视着那酒，看着它一点一点冷去，再唤来徒弟将酒拿下去温。
如此循环。
这张桌子是设在后花园中的，配有一左一右两张石凳，而此刻他对面的那一只空着，上面还覆了一层薄雪。
少了一人来相对。
“倦收天，为何你迟迟不来呢？”

雪落的时候，倦收天收到了原无乡的信笺。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字迹隽秀，他甚至能想象出原无乡笑着写下它的模样。他想把这笺扔了，想来又是原无乡从哪本书上抄下来的——无法理解为何南宗总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书。
但想想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信笺放入怀中，然后他背上名剑，前往烟雨斜阳。
彼时，是日暮时分。

他又把那饼拿了出来，不管倦收天把饼藏到了哪儿，他总能找到，就如少年时一样。
其实回望时，他们之间还是有很多东西未变的，时光流逝中添的不过是身份与旁人的纠缠，他与倦收天，还是当年那可以同塌共枕的挚交。
若真能弃了这世俗，说不定还能与他策马逍遥忘情山水。
前去送信的徒弟回来了，原无乡也没有问他，直接让他去打扫一下后花园的桌椅，顺便吩咐巡院的人看见倦收天翻墙不必理会。
新徒弟没有莫寻踪伶俐，他问：“师尊，为何北芳秀是翻墙来而不是走大门呢？我听说北芳秀是光明磊落的人，怎么肯做这种宵小行为？”
“哈，”原无乡笑了下，似乎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总有让北大芳秀不得不翻墙的原因。你等着看，他一定是直接翻墙进后花园的。”
徒弟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就退下了。原无乡又笑了下，在后辈面前破坏倦收天的形象，这样子做似乎不太厚道。

夕阳的金色余晖浸在血红的晚霞中。
就像倦收天的金色衣衫浸在鲜血中。
肩头的伤口无法止血，稍微一动就会血涌如泉。但他不得不动，他必须提剑再战。前面是南宗双揆，后面是北宗二人，他已经无精力去追究方才那一箭是谁射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被南北道真同时逼杀，若让原无乡知道一定会称赞他一句。那四人在面对他的时候选择了放下成见联手对付他，让他不由想起原无乡说过的解决南北分裂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让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为何想这么多杂七杂八的。
他换了左手，再度起剑，年少时与原无乡的嬉戏一幕一幕在脑中浮现。他开始运剑，起初还有些生疏，但随着回忆渐渐熟悉起来。当年原无乡用剑一步一步架着他把左手剑使得精准，那时候他说倦收天你以剑法为主，总得学个以防万一。
他甚至还故意打伤了他的右手，逼他使用左手剑。
回忆点点滴滴涌入心头，鲜血与疼痛都被他忘却。名剑一抖一扫，在血色中划出光芒。
剑光又起，气扫千钧，剑锋所至，分毫不差。倦收天双眼禁闭，气势却比方才更逼人。道真四人都一脸惊恐地看着倦收天，一身鲜血，一身光芒的倦收天。

原无乡将他珍藏多年的饼盛于盘中。几十年过去，味道未改，上面的齿印依旧清晰。
他与倦收天都不会吃，每次都是摆上来后被倦收天藏去，再被他找出来。
似乎已成了一种乐趣。
他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想这一次又是要和倦收天赏月了，只希望北大芳秀别把什么都赏月了。
还要再问上一句，这饼，这饼虽然百年不坏，但如今百年也差不多了，北大芳秀到底吃还是不吃。
他想着，不由勾起嘴角。

夕阳沉入地底的那一刻，天地忽亮如正午。
附近的人不由抬头看这九阳同天的奇景。
道真四人皆已倒下，倦收天无法确认他们是死了还是伤了。痛觉又回来了，他拄着剑，继续往烟雨斜阳走去，留下一路蜿蜒的血迹。
天空还留着日的余光，但照不亮四野的昏暗。在这昏暗中，倦收天用了许久才分辨出前面有一个人。
负手而立的人，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倦收天看不清楚，他的双眼也有些模糊了。

弦月初现时，雪又开始飘落。
踏雪而来的倦收天身上笼着淡淡微光，原无乡看着他，道：“北大芳秀又姗姗来迟。”
倦收天欲言又止，原无乡笑了：“你在想说什么我才能不反驳？坐下来慢慢想吧，我压力很大。”
他看着倦收天无奈地坐下，自然而然地翘起二郎腿，正好与他相对。
他道：“你这次又带事而来，先饮事酒，当作你迟到的赔礼。”

照世明灯来给原无乡复诊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他的徒弟，瞬时心底明了。
他问：“你师尊又去后花园了？”
“是啊。”少年无奈地摇头，“每当下雪的时候，师尊总要让我去那个荒废了的永旭之巅送信，也从来不问有没有人收到。还总是说北芳秀会翻墙来，不信就看。还有他那个饼，八九十年了真的还能吃吗？现在他又在后花园出神了，谁也打扰不了他。”
照世明灯垂眸，掩住那哀伤。半晌，他说：“那就别打扰他了，我们等他来。”

【完】

[ 此帖被衾雪在2014-03-23 01:26重新編輯 ]

天清云晏，佳日好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