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4.02 滌蕩千古愁 [白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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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劍舞蘭崤蕩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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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樓主發表於: 2005-04-02 15:2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02 滌蕩千古愁 [白洛]

滌蕩千古愁

2003.12.17.by吾蓁

神情悠然、口角噙笑，彷彿不知寂寞何物的年輕旅人，一路遊山玩水，雲淡風清好不自在。沒有風塵僕僕的滄桑，隻身遠遊，年紀輕輕興許未曾想過歸期。可知旅者瀟灑，故人等待卻是難熬？

黑髮青年咧嘴笑答：「我家的長輩啊！不瞞您說，好動地不像話，早我一步出門旅行囉！我這時就回去，他老人家還不知在哪兒樂不思蜀呢？」

走走停停，行過村莊便和當地人聊上幾句，不卻盛情而歇下幾晚；與樵夫談天說地之外，出上幾分力、多砍幾把柴；同獵戶耍個嘴皮，也許晚餐多一道烤鹿肘子；遇見著踏青的騷人墨客，他也能吟詠幾句。

別看他斯文面孔、書生骨架，可不只一張嘴兒討人喜歡、能言善道而已，瞧那峰鑾層層疊疊、山路萬里曲折，在他並不算什麼。

人跡未至處，蟲鳴、鳥語為伴，溯水上行，數日來青年獨自漫步林翳之下，倦時倒臥叢草之間，煞是愜意。沒料得，這會兒晴空忽然暗沉沉凝重起來，雨水從天而降，雨點愈下愈密、愈落愈急，片刻成了傾盆大雨，澆得他一頭啞然。

好吧！溼都溼透了，既然前也不著村後亦不著店，甭走回頭路。

滂沱中，水幕遮不去明朗如星的眼瞳，青年收起短暫的錯愕、無視足下泥濘，再度展顏邁步向前。

將入夜，雨勢稍有轉小但寒意更甚。單薄的身子竟是不畏冷雨，唯有濕漉漉的髮絲，貼在頰上、額上怪不舒服的。「數盡厭厭雨、厭厭雨……哎喲！太喪敗了。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暮日也已西墜，怎麼攪的、一定是我餓了，還是先打點充飢的食物吧！」

除了青蛙，只怕找不到比人類更傻的動物會在雨裡走，沒有可以避雨的洞窟，也無逮幾隻樹蛙、雨蛙來生吞活剝的心情，黑髮青年物色著沿路對了時節、可以採摘的果實──

映入眼簾的，是再熟悉不過的身形。

即使，隔了好一段距離。即使，那人披蓑戴笠，不若從前一身的白。即使，他們許久、許久不見了……但他有不會錯認的自信。

前方身影欲轉入小徑。

「白！」青年呼喊。

聞聲，側身望過來的臉龐，五官清秀端整，眸色湛藍透亮，正是青年所知所呼喚、曾在江湖名動一時的白衣劍少。

黑髮青年喜道：「好久不見了。想不到在這地方……」

話未竟，白衣劍少已掉頭離去。

青年愕然。「白？」

初照面那次，說話的都是自己，答言的則為小僮，當時情況，白衣劍少選擇對道旁生人相應不理是正常的，而後相交，白衣劍少的沉默他已習慣，可是，現下這算什麼？
忘了空腹、忘了雨冷，呆愣著半晌後，青年長嘆。

嘆息，與傷感，皆是久不曾現的情緒。

錯了路了……再朝下游去吧！掉頭，旅人第一次決定原路折返。
瞳色雖然轉為黯淡，耳力依舊是敏銳的。

他聽見背後草木不甚自然的聲響。回首，卻是那道熟稔的雪白飛馳而至。青年展顏，嘲弄著自己的多愁善感、差點盈眶的淚。

「來我屋吧！子商。」白衣劍少拄著傘、手捧蓑笠，就在他的面前。

老實不客氣地接受對方的好意，穿上簑衣，洛子商打著哈哈掩飾幾分赧然：「還以為你忘了小生我哩！」

二人相偕往白衣劍少住處而行。

「我從天外南海回來，才知道你在武林消聲匿跡。」

「天外南海是個不錯的地方！好山好水，偏生我運氣不太好，不少事鬧得我沒法子多走多看。」

憶起湛江雲，洛子商語調低落了些。

「……他是重情眾義的好漢！」

白衣劍少放柔了眼神。「我明白。」

「老頭的墓啊！草都長到這麼高。」洛子商比劃著，「以前我精心泡了茶，他三次有兩次喝得像灌蟋蟀，我故意有個閃失他偏喝的出來。如今，個把月不理會，老頭吭也不吭一回。」

「對了，逞強的丫頭，說什麼要代替老頭照顧我，泥菩薩過江……」

帶著笑的年輕旅人心上，原來沉甸甸裝著許多心事。不解寂寞為何的瀟灑，莫非是太孤單、而遺忘了的「寂寞」？

「子商。」

「她罵跑了那位冷醫明月心，我責怪她，其實她何嘗不是希望事情順利。」

「天之翼死在我手上。」他咬牙，「那丫頭，冰河天川是她能跳嗎？」

「子商，」白衣劍少堅定地說：「苗姑娘會平安的。」

「……會平安的。」他重覆著。

「嗯。」

「是啊！傻人有傻福、吉人自有天相，何況那丫頭還有姊姊保佑。倒是你……」

「我很好。」

「那是當然，我是問怎麼了，選這時候消失於江湖？」

「我老頭總要我專注於劍上。所以囉！鬼隱死了，我就學老頭逍遙山水去。」

「你呢？白。你的寶貝皇弟不是還在鬼樓？」

「師尊希望我退隱。」

偏僻的山間，循小徑而仍不可達的角落，隱蔽不起眼的小屋，是西疆皇朝皇子、魔劍道少子、魔流劍風之痕的徒弟，白衣劍少的居所。

洛子商摘去斗笠，一邊卸下簑衣，一邊等不及地豎起大拇指，「萬裡挑一的好地方。」

白衣劍少凝視他，無表情的面孔卻揉雜了什麼。

「如果被誇獎了覺得歡喜，要笑哇！」

「你真這麼想？」

「自然，難道你高興時會皺眉頭？」

「我問的是……」

「好極、妙極，風雅中不失恬淡，樸拙中帶有真趣，」洛子商頓了頓：「──大有我玉籬園的味道。」

白衣劍少的的表情從不動聲色轉為一臉狐疑，最終，不覺失笑。

洛子商正色道：「全是真心話。」

「是、是。」情緒恢復很快，子商果然是子商。「請進。」

眨眨眼，洛子商隨後入屋。

一套乾淨的衣裳已擺在凳上準備著了，「換掉濕衣服。」見洛子商聽話地開始解下披風、外衣，白衣劍少便張羅晚餐去。

靜聽雨聲，尚無停歇的跡象。右臂抵著桌面、枕著臉頰，除了淅瀝瀝的雨，還有廚房那兒炊煮的聲音。

很會打理自己了呢！一個人的日子，總是全能的吧？

過些時候，已嗅得飯菜香──老半天卻不見人出來。

「耶，是我糊塗。」該去幫個忙，端個菜才是。

洛子商連忙晃進了廚房，看到的是白衣劍少征征注視著炒鍋裡的菜餚。

「怎麼對著菜發愣啊？嗯嗯，好香。」洛子商四下張望一回便拿了傢伙起鍋裝盤，理所當然地好像他才是主人似的。蕈子炒肉、芙蓉蛋、炒青江菜，「喲！新鮮河魚湯。你不跟魚兒做朋友真令我的肚子愉快。」

「你……」

洛子商很快樂。

相對地，白衣劍少雖顏色不改，卻顯得莫名陰鬱。

飯也盛上滿滿兩碗。「怎麼回事？」洛子商哪會沒發現他的不對勁？只是一時摸不頭腦。

「想好好招待你。」

「是、是。」

學著白衣劍少早先的口氣，洛子商把兩盤菜往他手裡塞，「拿好。」自己一手舉著盤子同碗、一手舉著湯鍋，腦袋瓜兒卡在白衣劍少肩膀、拱著他背脊往餐桌推去。

大夢初醒時，白衣劍少已坐在飯桌對面，看著洛子商喝下第二碗魚湯，菜餚早去了一大半。

「子商？」

「快用餐吧！飯菜都要涼了。趁你沉浸在鬱悶和自我厭惡當中，我已經吃的差不多啦！」

「難得見面，我是想好好招待你的。」

「你剛剛說了。」進攻第三碗。

「過去承蒙招待，此時我做的菜卻登不上檯面。」

「咳、咳咳！」或許嚥得太急，洛子商冷不妨被魚刺哽著，「你心情不好是為這個？白呀……」

白衣劍少微微挑眉。

「那天比劍落居下風，我還沒雪恥呢！」

「你想勝我。」

「不，你想勝我。」

白衣劍少不能理解洛子商的意思，幸而後者自動自發接下去解釋道：「我們都什麼交情了，打贏如何，打輸又如何？我不是說你師尊追著我家老頭吵著要比劍不對啦！反正老頭被追得很開心。」

白衣劍少點頭。

「對於自己的手藝我清楚極了，今天同樣的食材說不定我能做出百種佳餚，那又如何？卻不是你，白，親手烹煮。」

「嗯……」

「我愛吃。」

「子商。」

「我的菜我吃膩了，我要待在這兒吃你炒的菜、你做的飯。」

白衣劍少淡淡一笑，倒讓洛子商一呆。

「你、你……」

「住下！子商。」

「欸，我以為適才所說已有七分曖昧，不料殿下相邀又勝一籌。」

蹙眉，「此時稱我殿下，是拒絕？」

「非也非也，僅是好奇你也適合隱居？原來風之痕……你師尊沒走眼，連我口呼殿下也無損你的沉定氣質啊！」

「只在靜心。」

「我懂。不過──」

「嗯？」

「……食物真的涼了。」快手快腳地，洛子商把白衣劍少晚裡的白米飯全扒到湯裡，再把湯鍋、淺盤都給抄走，「今晚我委屈點為你煮頓雜燴粥，明兒個開始，你要負責打理我的溫飽喔！」

「嗯。」

黑髮的青年旅者，停了腳步。他仍然每日閑遊山林，但總會回到友人靜謐的小屋子，他想，那位內斂安靜的友人也怕寂寞的，就像他自己。

笑，哭，嗔，怒，倘若形單影隻，只得無盡寂寥。

明日的明日，從這裡出發，也叫他一道吧！他們依舊彼此相伴，覽遍山水，天涯，不遙。

.END.

隱性白洛。(也就是想寫白洛但失敗了的意思)

[ 此帖被吾蓁在2009-04-01 10:5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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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準：藏馬（南野秀一）。　　　　　　　＊　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清‧蔣坦
＊指標：展昭。　　　　　　　　　　　　　＊
＊布袋戲本命／驅動／擴充：定風愁。　　　＊　是君心緒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清‧關秋芙
＊　　　　　沐流塵、朱痕、溫皇、何問天。＊
＊　　一頁書、洺雙、鱗王、蒼狼、風逍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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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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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樓發表於: 2005-04-02 21: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不不！
大大寫得真好！
洛哥在江湖中的失落，坦坦蕩蕩的情性，真箇寫得一點也不差！
與白衣的對話是如此自然跳脫，朝著生命的光走，大概就是像這樣吧！
一個寂寞竟能如此熱鬧的表現，大大好功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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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葉蓼莪

森林中的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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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4)

2樓發表於: 2005-04-04 09: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洛子商還是一樣的多話
即便是承載著許多的愁緒：憶秋年、苗飛飛、湛江雲…
可一見到白衣，以他那冷靜淡然的性子
該是可以為子商一洗諸般落寞
好個滌蕩千古愁
這兩人不論攻受，其實都挺適合彼此的
子商的瀟灑悠然、白衣的中正安舒
在茫茫江湖的退隱中，有人攜手相伴、挑燈夜遊、一壺濁酒話情愁
真是對二人而言最幸福的安排了

在我心中有一片森林
青蔥茂密、鬱鬱生機
只有我愛的人才能走進

傳說若被人傷了心
神靈會在心中種下一棵樹
我心中的森林，便是這樣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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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劍舞蘭崤蕩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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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3樓發表於: 2005-04-18 00: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雖說洛哥的遭遇不是江湖中特別悲慘的，不過人家年紀輕輕，遭遇悲劇的密度算是頂高...
可是卻能恢復成那樣呢~~所以我最愛洛哥了Q////Q
"朝著生命的光走"，說的真好啊^^
而白衣我想，他和洛哥是相對卻不相反的一個形象，確實比性情完全不同的兩人更能相扶持。(性情截然不同的話，不免會有一方付出比一方多的狀況，雖然當事人幸福也許旁人不能多嘴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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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楓

躲在步雲崖上的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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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21)

4樓發表於: 2005-04-18 06: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寫的真好~~~

落兄在哪都是一付輕鬆自得的樣子,裡頭的白衣有些許的霸氣

這白落雖是隱性,卻也多少少看的出~~

讓我們一起為白落吶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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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遙

杜鵑不叫，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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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4)

5樓發表於: 2005-04-18 11: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洛哥和白衣~~~~@@
萌啊~~~~>////<
這篇文之前在創線看過
現在又再度品味
仍有一番餘韻
感謝大大的分享^^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地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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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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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6樓發表於: 2005-04-19 12: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來來來，為白洛吶喊哦哦~~^0^
看到同好超多真的很快樂XD

對啊~努力從創線搬過來，發現自己寫的短篇還挺多的=.=我也想搬長篇過來，可是都沒寫完QQ
現階段是慢慢把舊短篇和正在寫而且有希望寫完的中篇貼到這兒，還可以順便改改。
目前貼的我都沒改...可是滌蕩千古愁這邊我有意小小修一下，因為時隔許久，有些自己當初能感受到的味道(因為是自己寫的，都嘛自己幻想得很高興=3=)，現在找不到了，想是文字上該重整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