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7 [雙橋]Kiss of Life[首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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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黎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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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樓主發表於: 2021-02-17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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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7 [雙橋]Kiss of Life[首樓完]

30歲昭穆尊x18歲紫荊衣

　　如果這個世界真有神明，那一定是一個惡劣的傢伙。
　　藍發的少年人皺著眉頭消化完突然湧入腦海的信息，環顧四周並試圖用暴力手法拆牆或是拆門失敗多次之後，這才把目光落在朝夕相處的戀人身上。
　　坐在床沿邊的戀人此刻似乎正苦大仇深地耷拉著腦袋，金色的長髮因為這個動作遮蓋掉了大半張的臉，陰影打在那張漂亮的臉上使其自帶了一層模糊濾鏡。
　　「餵，我說金鎏影——」少年人向他的戀人靠近，帶著幾分試探幾分作弄的戳了戳他的肩膀。
　　沈睡的貓咪似乎被這個動作刺激到了，驟然清醒變成了另一種大型貓科動物。
　　「紫荊衣……」
　　正當紫荊衣恍惚認為自己要被寅客吞噬殆盡的時候，對方只是把自己拽進了懷裡，然後死命的抱住了自己，就好像害怕一鬆手，自己就會消散在空氣中一樣。
　　紫荊衣的心跳在熟悉的氣息之中漸漸平穩，他正想開口戲謔「自己並非小美人魚」之類的無聊笑話，卻無意間透過對方的發絲看到可惱的白牆壁。
　　都被無聊的神明放到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了，自己就算下一秒突然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是迪O尼公主也不會更讓人訝異了。
　　只是身邊的戀人實在是過於不同尋常。
　　金鎏影一直沒有怎麼開口過，而且幾乎彷彿是久別重逢一般的舉動也不符合他們之間朝夕相處到都快相看兩厭的事實。
　　何況紫荊衣自詡眼光向來很好，自己喜歡的那傢伙縱使渾身是缺點，那雙攝人心魄的淺金色眼睛里寫著的驕傲是誰都熄不滅的。
　　可剛剛即使只有那麼瞬間一眼，紫荊衣也可以確定，同樣的雙眼裡卻看不到那團金色的火焰了。
　　冰雪聰明的少年幾乎很快確定了一件事，眼前的人確實是金鎏影，但也不是他。
　　「你一直抱著不鬆手不嫌累嗎？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是我們他媽不在這個破地方做個愛就走不了。」
　　「金鎏影」低聲笑了笑，在紫荊衣的耳邊小聲說了抱歉二字，然後松開了這個禁錮。
　　紫荊衣也沒有起身走開，而是換了個舒服點的坐姿，心安理得的把對方當作了人肉沙發。
　　「說吧，未來的我對你始亂終棄了嗎？」紫荊衣的語氣隨意到像是在說今晚吃什麼。
　　懷中熟悉又有一點陌生的小傢伙帶給了金鎏影——確切說是昭穆尊——這幾年來再也沒有過的心安。
　　「你沒有。」
　　「哦，那就是我死掉了。」平靜到像喝水一般的語氣。
　　金鎏影沈默不語。
　　自始至終站在他自己身邊的人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過。
　　只可惜他現在才看清楚這一點。
　　懷裡本來軟趴趴像是沒骨頭似的小傢伙突然坐直了身子和自己對視，讓本來神遊天外的金鎏影嚇了一跳。
　　「哎我說，你不准給我買塊墓地還逢年過節燒紙擺花的，無聊至極還沒意義——」
　　金鎏影眨眨眼，示意他繼續說。這種任性的歪理邪說，他真的很久沒聽過了。
　　「把我的骨灰撒向大地，撒向河流，或者做到煙花裡炸到天空中，什麼時候想我了呢，你就隨便找個地方，往地上或水里倒杯酒。」
　　金鎏影揉了揉那頭帶點小卷兒的藍發，很溫柔地看著紫荊衣，緩緩開口道：「很浪漫的提議，不過我拒絕。」
　　「你不講道理。」
　　金色長髮被拽得有些疼，但金鎏影卻沒半點惱意，眼前十八歲的紫荊衣和自己記憶最淺層那個三十歲的尹秋君實在是差太多的人生閱歷。少年人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樣子實在是可愛至極。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想起那個無聊至極的童話故事。
　　「你掉的是這個十八歲的紫荊衣還是這個三十歲的尹秋君。」
　　都是我的。
　　金鎏影這麼想著，竟是微微抿起了嘴角。
　　紫荊衣瞄了一眼差點被自己扯下來的金髮，再看了看頭髮的主人詭異的笑容，表情有幾分微妙地說：「如果未來的你真變這樣了我還是在我自己死之前對你始亂終棄好了。」
　　「你不會。」
　　過於著急的否認乍一眼像是自負，可是拂去表面的霧氣，分明是在逃避著他自己不想要的結果。
　　紫荊衣無可救藥地心軟了，收回了本要脫口而出的嘲笑。
　　「哈，理所應當的事情，有強調的必要嗎？」
　　哎呀，這傢伙眼中的金色火焰好像亮了一丁點兒，就像緊急出口的指示牌那樣微弱的光亮，只有在完全黑暗的時候才能看的出來。
　　沒有窗戶也沒有時鐘的房間無法感知時間的流逝，沒有水源更沒有食物，神明簡直要把惡意寫在臉上了。
　　「我們再這麼乾坐著下去，不是因為無法感知時間而瘋掉就是渴死餓死什麼的，怎麼的，金先生想和我殉情啊？」
　　「我只是……」
　　「噓，」少年人的手有點偏熱，他的食指貼上了金鎏影冰涼的唇部，「感性的話收一收。」
　　「我要再消失得久一點，‘你’可能會很擔心吧？」
　　「我要對二十歲的自己表示嫉妒。」金鎏影半真半假地說道。
　　「你現在有機會讓你自己嫉妒回去。」紫荊衣的語氣透著幾分無語，他確信不管是多少歲的金鎏影，都永遠是個幼稚鬼，「你現在看我再多眼對你來說都只不過是回憶而已，所有人的終點都是一樣的，我只不過比你先到終點了而已。」
　　「紫荊衣，你這麼說就不怕我回去以後一頭撞死迅速來終點找‘你’？」
　　儘管紫荊衣半個字都沒信，他仍然聳聳肩帶點戲謔地回答道：「那是你的自由。」
　　像是江南早春的綿綿細雨，看似微不足道且人畜無害，不做防備的話，往往會被弄得全身濕透。
　　金鎏影細密又溫柔的吻像是想要描摹出紫荊衣的每一寸肌膚，他像是不捨、又宛若緬懷，但每個吻中分明寫著佔有。
　　沈淪在這春雨之中的顯然不止被淋濕的行人，施雨者可能才是更深陷其中的人。烏雲籠罩過的地方也是最好的掩飾，年長者顯然更加清楚慢性毒藥往往比任何一種烈性劇毒更加銷魂蝕骨。
　　人工降雨只降到一個人頭上的話，那雨水里摻著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再如何看得通透，再怎麼樣早熟，十八歲的紫荊衣在這方面如何也玩不過十多年來摸索清楚自己每一寸肌膚的戀人。
　　在雨中連傘也不打的行人回過神發現自己全身濕透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只是只在雨中迷失了方向的小貓，在另一種貓科動物的一步步的誘導下一絲不掛地踩進對方早就準備好的陷阱中。
　　小貓氣憤地想扒下老虎的皮毛。
　　金鎏影在此時倒是難得大度，好脾氣地容許了對方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的撓痕。
　　青澀的身體顯然不適應異物的入侵，整個人都全然緊繃，像是無意識地抗拒，又宛若被逼到牆角的貓咪竪起尾巴炸起了毛。
　　捕獵者緩緩撫過跪趴在自己身下的獵物漂亮的背部，突然又抓住了獵物的肩膀，把他拉起了身。
　　果不其然對上一雙凶巴巴的美麗藍眼睛。
　　「在害怕嗎？」
　　搖頭。
　　「那就把自己交給我。」捕獵者循循善誘，「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這具身體。」
　　瞭解二字咬字發音似乎無意間重了一些，就像在強調什麼一樣，也或許是在掩蓋什麼。
　　面對面的負距離只會把對方的表情捕捉得更清晰，紫荊衣像是不甘示弱一樣，故意擺出一副笑眯眯的嘲弄表情，雙臂勾住了身上人的脖子，雙腿又纏在對方的腰上。
　　哦呀，被挑釁了。
　　金鎏影心情似乎好了起來，他像是把小旗子插在戰略地圖上那般，連找尋的時間都不需要，精准地觸碰著每一個敏感點。
　　捕獵者不疾不徐地收回了主動權。
　　懷中的獵物漸漸連喘息的聲音都無法自我控制，卻不知這無意識地舉動同時也是對捕獵者的巨大蠱惑。
　　就像漆黑的深海之中，海妖的歌聲傳進船員的耳朵。一不留神就會被拖入海中，一起沈淪在深不見底的海底。
　　金鎏影帶著溫熱的喘氣聲輕輕落在紫荊衣的耳側，他恍惚覺得聲音實體化了，正在輕撫他的耳朵和脖頸。
　　「真是，嗯……很不公平，」斷斷續續的聲音間夾雜著曖昧的聲響，「你好像比我還、還瞭解我自己的身體。」
　　金鎏影正要調戲幾句，肩膀上卻突然吃痛。
　　就算是自己養的貓兒，惹急了也會咬人。
　　完全沒有分秒指示的空間里模糊了時間的概念，金鎏影在被揉皺又混雜著汗水和精水的亂七八糟的床褥上抱著沈沈睡去的紫荊衣，他的體力也幾近完全耗盡，卻又遲遲不肯合上沈重的眼皮。
　　再看最後一眼。金鎏影對自己說。
　　——
　　深冬，沒有開燈也沒有開任何供暖設備的屋子里顯得格外冰涼。
　　金鎏影也許久沒有回到這個「家」里了。
　　他借著黃昏幾分余暉的光緩緩走進臥室，屋內本該放置床鋪的位置上放著一尊透明的密封棺材，裡面的福爾馬林里浸泡著一個人，或者是說，一具屍體。
　　屍體的傷口被處理的很好，看起來就像只是沈睡在那裡一樣。
　　「好友，繼續睡吧。」金鎏影與其溫和至極，他摸了摸肩上還未愈合的傷口，表情卻是淹沒在暮色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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