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06 【双邪羽慕/校园paro】一句得（更新16，涉及蝶月/燕西/愁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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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6-05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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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6 【双邪羽慕/校园paro】一句得（更新16，涉及蝶月/燕西/愁怜等）

7（一）

01

羽人非獍刚从校外回来，埋头走上寝室楼六楼，自家寝室没亮灯，于是他掏出钥匙，习惯先关门再开灯，被吓得脑袋都立直了，脖子难得和胸腔成180°平角。
一剑封禅坐在门背后，幽幽地盯着他，脸上神色莫名，欲言又止。羽人非獍被他一吓，还没生出恼火，心里就给一剑封禅找出了理由，觉得他不是故意整他，又把脖子放回135°角上，对一剑封禅点点头，淡定地往自己桌椅走去。
“你……”一剑封禅憋了半晌，羽人非獍耐心地等他憋出后半句，“……你的那句话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那句话？哪句话？羽人非獍思考片刻，悟了：“六年前。”
一剑封禅点点头，又问：“是第几句话？”
还是问的没头没尾，羽人非獍却能跟他交流：“第一句。”
他说得简单，一剑封禅大受打击似的，摇晃着站起来往厕所走，站在贴厕所门上的镜片前，刷脱下了自己的上衣，背过身打量，又跑进去折腾了一会儿，抱着衣服裤子只穿内裤出来，肉眼可见的低沉。
羽人非獍想要安慰他的，他勉勉强强能拼凑出一剑封禅异常行为的原因，但是想了半天，羽人非獍愣是没法从满脑子的节哀、再努力试试、发育总有先后这些话里挑一个，只好抱起他的二胡，即兴拉了一首凄凄惨惨戚戚。

02

蝴蝶君和章袤一边斗嘴一边往寝室走，老远就听到羽人非獍的二胡声。幸好现在才晚上九点半，有天羽人非獍回来的迟，又喝醉了酒，十一二点了非要坐在洗手台前拉他的二胡，寝室长章袤的手机都要被打爆了，纷纷投诉这寝室大半夜扰民，章袤劝他也不听，还得是蝴蝶君和一剑封禅一人摁住他，另一人抢过他的二胡，死活把他塞床上，章袤翻出羽人非獍的手机，拎着他的手指头，用指纹解锁后威胁要给监护人打电话，这才让羽人非獍放弃拉一夜二胡。
这二胡声还是一样的凄惨悲凉，羽人非獍就跟只会拉一种情绪般，哪怕拉个赛马，也能拉出一段牵肠挂肚的愁绪。蝴蝶君敲开寝室门，一剑封禅给他开的，进门就道：“别拉啰，吁——住在我们周围的人真可怜，天天要听你催人命的二胡声，我们更可怜，听得最清楚。”
羽人非獍便停下，收起二胡，会安慰人的来了，他不用费脑子想怎么跟一剑封禅说。于是他放心地翻开专业书，砖头厚的那么一本，蝴蝶君看一眼就能昏迷的那种，羽人非獍好学又认真，年年拿最高的奖学金，虽然章袤和蝴蝶君也是年年拿，一剑封禅有过几次，但跟这位上了大学天天预习的室友没法比。羽人非獍看起书来基本心无杂念，旁若无人。

03

蝴蝶君不怕吵到好学的学霸，想勾上一剑封禅的肩膀，又嫌弃他没穿衣服基本光着：“你……刚洗过澡？”
一剑封禅摇头，记起蝴蝶君也是早就有句子浮现的人，问：“蝴蝶君，你什么时候发现你有那句话的？”
“哪句话？哈，命定之人说的，令你心动的话吗？”蝴蝶君撩起头发，抚摸他的左肩，“自然是我心动的那一刻，啊，阿月仔，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刻。”
章袤面无表情：“我四姐身上有没有你说的话还不一定呢。”

04

一剑封禅又想起章袤还没有字，不由地用同病相怜的目光扫他。
章袤灵敏地发觉，连连叫停：“喂喂，我跟你不一样，我还未有心动的感觉，跟你不是统一战线的朋友。”
一剑封禅幽幽地叹气：“心动的感觉，你说说是什么样的。”
章袤哪里说的出来，反手捅捅蝴蝶君。蝴蝶君张嘴就来：“心动嘛，你看到那个人时，心跳一百八十迈，哪怕再远，都能听到那个人呼唤你的声音，要是那个人跟你牵手，哎呀，真是高兴得蝴蝶就要飞起来啰。”
一剑封禅一条条对比自身。
看到时心跳一百八十迈。没那么快，最多一百二。不成立。
再远都能听到呼唤你的声音。没听到过啊，他又不是顺风耳。不成立。
牵手时都要飞起来啰。虽然的确很高兴，但是似乎没有达到能飞起来的程度，因为牵手就欣喜若狂好像太夸张了。不成立。

05

竟然没有一条成立的！！！！！

06

一剑封禅呆坐片刻，霍然起身，拿起饭卡往厕所走，片刻后又出来，从阳台头顶的晾衣架上摘下一条内裤，开始洗澡。
章袤和蝴蝶君对视一眼，再一起看向羽人非獍，羽人非獍翻书的手一顿，抿了下唇。蝴蝶君扭头拍拍章袤的肩：“五弟，你最会安慰人，去跟里面伤心难过的家伙说几句话吧。”
“四姐夫你怎么不去，你与他关系更好啊。”
“哎呀老五，又不是你四姐生气需要我安慰，蝴蝶君不做免费的事情。”
羽人非獍听他们俩再次吵了起来，吵到一剑封禅都洗完了，踩着湿拖鞋走出来，两人还没吵出结果。羽人非獍问：“你现在就睡了？”
一剑封禅一边爬上床一边答：“是，明天六点接剑雪上课。”

07

蝴蝶君捅捅章袤：他真的受情伤了吗？
章袤捅捅蝴蝶君：没吧，还是成天剑雪剑雪的。

08

一剑封禅身上始终没有出现该出现的句子。
剑雪的心口有，短短两个字，剑雪，就在那颗砰砰跳动的红心之上，每天有无数人这样唤他，剑雪，他只对其中一声动情。
一剑封禅坚信这一声是他唤的，但是，为何剑雪的那些话语迟迟不肯出现在自己身上，剑雪对他说了那么多话，他心头的悸动还不算是心动吗？心动到底是怎样的感觉，羽人非獍和蝴蝶君皆是早早就轻易体会这种感情，轮到他时就有那么难。
偶尔的偶尔，他觉得，或许自己并非剑雪的命定之人。

09

今天的一剑封禅，也在发誓定要好好听剑雪说话中睡着了呢。

10

第二天还是羽人非獍叫醒的他，羽人非獍每天早上六点有训练，生物钟准得很。叫完羽人非獍便出门了，一剑封禅眯着眼起床，去洗手台往脸上拍冷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做了一晚上有字没字的梦，搞得他精力憔悴，这副模样去见剑雪，会被小朋友担忧的。剑雪的担忧倒是爱的表现，之后拒绝再由他接送，或者塞给他几瓶三〇浆提神补脑，就得不偿失。
蝴蝶君和章袤没有早起的习惯，被前后起床的两人吵到，蝴蝶君半梦半醒地道：“带点早饭回来啊。”
一剑封禅应下，抓起车钥匙出门了。

11

车，自然不会是汽车。
一剑封禅骑着小电驴，掐着点赶到剑雪家楼下，他本来有一辆摩托，帅气又酷炫，还起了个名叫朱厌，但是摩托引擎实在太大，剑雪上学又太早，接了一两次后，不等剑雪提，他自己先换了交通工具。
只是偶尔还会骑着朱厌等剑雪放学，摩托比小电驴帅出八百条街，在校门前随意摆个姿势，就能吸引一票目光。
剑雪放学了，淡定地刷走读卡出校门，背着重重的书包，跨坐到他后背，身子贴过来，再戴上递过去的头盔，搂住他的腰。别的都是家长接孩子，只有他来接男朋友，哎呀，真是一天中的美好时刻。
就像这一刻，他在剑雪楼下停住，剑雪背着重重的书包，从楼梯中出现，慢悠悠地走到他身后，跨坐上车，还是贴着他，在他耳边轻轻说早上好。

12

这句话怎么可能不出现在他的身上？

13

一剑封禅的怨念着实太大，一起吃早餐时，剑雪跟在他身后，一边端着托盘，一边茫然地问：“怎么了，你不高兴？”
一剑封禅拿起一碗馄饨一碗菌菇饺，再加两个奶黄包两个葱卷，想了想又拿了一碗鸡蛋羹，今天的干菜烧饼看着不错，也加了一个，统统放到剑雪端的托盘上：“没，找个位子，我去结账。”
等他也坐下，剑雪拿好了筷子勺子，还倒了一碟醋，用来蘸菌菇饺子吃。
可能误解了一剑封禅之前闷闷不乐的神情，剑雪吃下一个饺子，注视他片刻，嘴边闪过一丝笑：“再忍忍，我马上就争取到大学保送资格了。”
他再是一顿，又道：“也马上就能成年了。”

14

这两句话不出现简直没天理。
一剑封禅清清嗓子，把脸上的热意压下去：“我不是嫌你上学太早，也……咳，嗯，都是好事，快吃吧，别饿着，我——我中午来给你送点吃的？”
“操场破铁丝网被修好了。”剑雪道，“不好拿。”
一剑封禅唔了声：“没关系，我来解决，老时间老地点。”
剑雪不拒绝他，对他点点头。

15

一剑封禅往寝室带了大包小包的早餐，摆满一张桌子，章袤正好洗漱完，过来一看：“……你要兄弟帮你做什么，直说。”
上道。一剑封禅把最后一份茶叶蛋摆好：“中午跟我去剑雪上的高中一趟，我要给剑雪送午饭。”
“又送？”章袤敲开蛋壳，“你家剑雪那么挑食，大半都是你惯出来的。”
一剑封禅团起塑料袋：“他只是不吃荤，也不挑食。”
章袤听了连连摇头，塞自己一嘴茶叶蛋，咽下后道：“定是操场那个破洞堵上了，你要去翻墙，我把三哥借给你好了。”
一剑封禅对这个答复非常满意，翻墙一事十拿九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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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8-06-05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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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16

东方鼎立接到章袤电话时，正在撸铁。
他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在撸铁，最近遇上个同样三百六十五天撸铁的朋友，兴致正高，两人交换了菜谱和日程计划，相见恨晚。而章袤一个电话把他从举重机上叫下来：“老五，何事？”
章袤当然不会说一顿早饭就让他把三哥卖了，先情真意切地说自己有事麻烦三哥，再把一剑封禅说成苦追他的小男朋友，做室友的不能不帮，可他临时有事走不开，那蝴蝶君中午又要缠着四姐不放，他得去盯着，随时阻止蝴蝶君占四姐便宜，求三哥替他陪一剑封禅走一趟。
东方鼎立和一剑封禅并不熟，路上遇见不会打招呼的不熟，他上的大学跟章袤不是同一所，隔了六站地铁，不过他常去的健身房倒是离章袤那儿近些。东方鼎立对自家人一向好说话，章袤求他的话还没说完，东方鼎立就一口答应：“行，保证把你室友扔进去。”
章袤在电话那头笑，把手机离远了点跟谁说上几句，再笑吟吟地道：“轻点，三哥，好歹是我室友。”

17

再回举重机旁，新结识的朋友还在挥汗如雨，结实的小臂上有一行字，东方鼎立不是第一次看到，只是章袤刚给他简单讲了讲室友辛酸感情史（脑补夸张版），对这命定之人的话语正是好奇，多问一句：“留下这种字句的人，当真是什么，我想想老五怎么说的——天造地设的另一半？”
对方撸铁的动作立即静止，再缓缓松手，器材发出哐一声响：“……我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18

没法继续聊天。

19

一剑封禅上完早上两节课，赶紧骑着电驴买菜，十点的菜场，蔬菜没有清晨新鲜，也被人挑挑选选，他转悠了几圈，剑雪对素食真的不挑，一剑封禅喂什么他吃什么，此刻倒也不用特地选食材。
回寝室一洗，发现时间一赶，不留神买多了，青菜和包菜各买了一份，笋、香菇、番茄、南瓜、玉米、丝瓜、豆腐，这七样就算全部都做成菜，手上的分量也太大，两人都吃不完，他下午三点半到晚上九点全有课，连剑雪都不能接，哪里有心情管寝室的晚饭，放到明天又觉得不够新鲜，天气热了，食材容易坏。
正好羽人非獍上完三节课回来，放下书又要往外走，一剑封禅叫住他：“你去你监护人那里？”
“嗯，”羽人非獍点头，随即皱眉，“他不是我监护人。”
一剑封禅把多余的一些菜拢到一个塑料袋里，塞到羽人非獍手中：“送你了。他又不是你爹，又不是你监护人，那是你的什么？而且送你入学时他自己介绍是监护人的。”
羽人非獍憋了半天，没憋出话来，把番茄挑出来还给一剑封禅：“他不吃这个。”
“你监护人挑食啊，”一剑封禅拿回来，放好电磁炉，准备切片下锅，“剑雪就吃。”

20

东方鼎立与他约好在校门口见，一剑封禅拎着三大饭盒的爱心午餐，骑他的小电驴，东方鼎立骑了摩托，跟朱厌类似，也装饰了红黄的火焰纹，一剑封禅多看了两眼。东方鼎立对老五的室友没多大兴趣，略一点头就算打过招呼，示意一剑封禅前面带路。
剑雪十一点二十下课，一剑封禅连吃一路红灯，到时剑雪已经在原来破洞的位置等了片刻，不过这个点操场上没有几个人，体育课都在下午，最多一些同学匆匆路过，一剑封禅不怎么担心被剑雪的同班看到。
操场旁有一扇常年落锁的铁门，比旁边的铁丝网略微矮点，上面也没有扎人的尖刺，一剑封禅打算从这里翻过去。东方鼎立扯了扯铁丝网，诚恳地建议他去街边五金店买个大剪子，简单快捷省力。一剑封禅其实特想同意，但看了看满脸不赞同的剑雪，只好作罢。
东方鼎立耸肩，懒得纠结，让一剑封禅站他肩膀上，举重似的挺腰站起，一剑封禅拿稳手里的汤汤水水，三大饭盒，先把这宝贝东西放门框上，再撑着门框坐在上面，从袋子里摸出一条细绳，把剑雪的午餐吊下去，安全落到剑雪手中。
没见过那么矫情的套路，外卖都这个操作怕是没有人肯干。东方鼎立昂头等一剑封禅转身下来，想不到一剑封禅的确下来了，却噗碌跳进学校里，把小朋友吓一跳，连连叫他：“一剑封禅！一剑封禅！”
一剑封禅就地滚了一圈，运动神经好就是占便宜，拍着裤腿站起来，皮都没擦破：“没事，不高。”

21

不高个屁。
东方鼎立在外面沉默几秒，忍不住敲敲门：“喂，老五的室友，你要怎么出来？”
门内拍打灰尘和询问摔伤没有的声音立刻停止。
东方鼎立这个人，虽然生了一副极其严肃的面孔，平日里板着脸威严又老成，其实笑点很低，想象里面面面相窥两脸懵逼的人，此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哈哈哈哈哈地狂笑起来，边笑边走了。
老五，你室友怕是个傻的，要不要叫大哥二哥帮你换个寝室。

22

一剑封禅当真傻眼，他的计划的确包含了和剑雪一起吃午饭，但是忘了考虑怎么翻墙出去，并且拒绝踩上剑雪肩膀，小朋友还在生长发育，已经不吃肉了，万一踩矮了踩坏了，简直亏得要命。
剑雪也没辙，拎着三大饭盒哭笑不得：“……先去食堂吃饭吧。”
三份大饭盒，一格格菜铺开来能铺半张饭桌，吸引旁边吃饭的同学阵阵瞩目，剑雪毫不在意，分给一剑封禅筷子，再去打了两碗饭。一剑封禅更不会在意旁人怎么看，他属于无肉不欢，剑雪不吃荤，他偶尔跟着吃一吃，也就只能做到偶尔，这一顿吃完，下一顿得缓几天。
而且破洞补上了真不行，总不能次次麻烦章袤的三哥。
一剑封禅寻思着找谁永久解决这个问题。

23

剑雪的同学阴无独突然凑过来：“你是剑雪无名的心上人吗？”
一剑封禅在走神，被突如其来的一问惊得愣了下。高中抓早恋抓得紧，剑雪正是高三的关键时刻，保送资格还未确认，他又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话不能乱说，赶紧扯个谎：“我是剑雪的监护人。”
这个借口他在接剑雪上下学时也对门卫说过，准确说并非借口，具体点就是，剑雪的养父也是他的养父，结束对他们的收养关系之前，把剑雪的监护权给了刚成年的一剑封禅。
可比自认是羽人非獍（已成年）监护者的某人更正儿八经理直气壮。
阴无独的半身阳有偶道：“我就说他们不是，剑雪无名一定没有字。”
“他们是，”阴无独跟他吵架，“剑雪无名一定有字。”
“没有，一定没有。”阳有偶道，他看向一剑封禅，问，“你有字吗？”
一剑封禅沉下脸，他若是真有，回答什么都行，但他压根没有，怎么答都不行。
剑雪将吃得差不多的三份饭盒收好，放回塑料袋中，起身：“走吧，我带你去见班主任。”

24

剑雪看着不在意他没有字。
但一剑封禅可在意了，剑雪的不在意让他更加在意。
真是恨不得把心剖出来。

25

一剑封禅对自己生着闷气，直到见到剑雪的班主任都没好脸色。
一莲托生见到他倒是很高兴，没问他怎么进来的：“又给剑雪送饭啦？”
剑雪替他应了声。
一莲托生瞥了眼一剑封禅有点灰土的长裤：“翻墙进来的？”
剑雪又替他应了声。
一莲托生点头：“等下我送你出去。”
这老头怎么啰啰嗦嗦什么都懂的模样，一剑封禅最烦他这样：“我自己能出去。”
“好吧，好吧，”一莲托生好脾气地笑，“你是剑雪的监护人嘛，来学校就来学校吧。哦对了，两周后学校有个家长会，你也来参加？”
一剑封禅想也不想：“不来。”
一莲托生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剑雪可是我们班最棒的学生，两周后他应该就能获得保送资格，到时候按照惯例，是要求他的家长致辞的，高中以来他的家长会位置一直空着呢。”
一剑封禅把那句因为他曾经的养父就是班主任咽下去，当时一莲托生把剑雪的监护权移给他后匆匆失踪，整整一年，才在某天成为剑雪的班主任，重新承担起剑雪和一剑封禅的生活费。他再迟来几个月，一剑封禅就打算不读大学了。
“……什么时候？”一剑封禅最终问，伸手去握剑雪的手，在抓早恋的班主任面前，堂而皇之拉到一起，“致辞内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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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8-06-05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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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26

最后还是一莲托生带一剑封禅走出的学校，一莲托生笑眯眯地跟门卫打招呼，好似和任何人都能愉快地相处，门卫也是一副与他闲谈习惯的神情，脸上带着笑。
一莲托生扯过几句，指指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语的一剑封禅：“这位家长给我班里的一个同学送午餐，他家情况特殊，之后每周都会来几次，麻烦你放他进来了。”
门卫见过一剑封禅，知道这人经常来接送一同学上下学，现在手里还拿着放了饭盒的塑料袋，虽然看着面相明显不能算父辈，但不妨碍门卫友善地对他点头，满脸做家长真辛苦的理解。
一剑封禅：也行吧。

27

羽人非獍拎着一剑封禅塞给他的零碎蔬菜，又跑了一趟菜市场，补充了些肉类，想想家里还有小孩子在上小学，既要吃得细致，口味又偏甜。他埋头转了好几圈，皱眉犯愁，最终买不出花样，选了一只鸭给小孩一半加糖红烧，一半炖汤，正好一剑封禅塞给他笋和香菇了。
回去还得坐在风铃店后门给鸭子拔毛，不管是阿九还是那个人都忍不了吃到一根鸭毛。
羽人非獍一时觉得时间紧迫，再不赶回去就要饿着谁。
一剑封禅费力翻墙的时候，他在菜场挑选食材。
一剑封禅和剑雪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在给风铃店老板炒菜。
一剑封禅和剑雪在班主任办公室里光明正大十指相扣的时候，他在洗碗。
一剑封禅获得一莲托生的许可能够每周从大门进入学校给剑雪送饭的时候，他在拔鸭毛，洗鸭肉，切一半，焯水，炖汤。

28

一剑封禅还羡慕羽人非獍有字他没有。
呸。
也不问问羽人非獍至今有没有拉过手。

29

羽人非獍下午有训练，一点就开始，而老鸭汤要炖一段时间，他加完配料，调好味，开到小火，嘱咐风铃店老板一定记得半小时后把火关了，剩下的半只鸭子放着别动，等他四点结束训练回来再说。
对方瘫在凉席躺椅上，天气还没有那么炎热，铺了一层薄毯子，美滋滋地抽饭后一根水烟：“知道了知道了，羽仔你越来越啰嗦，话多不是用在这里的。”
还不是因为这人有一次煮着东西结果睡着了，水被烧干差点就燃起来，羽人非獍至今对那一锅焦糊难辨的东西心有余悸，干脆翻出对方手机，用自己的指纹解锁后设了个半小时的闹钟，调到最大音量，放到柜台上，勉强安心地走了。

30

一身的鸭毛和油烟味，若是再加上训练出的汗味，简直要对嗅觉造成毁灭打击，羽人非獍赶着回去洗澡。到寝室时一剑封禅还在外面，章袤和蝴蝶君下午都没课，正吃饱喝足准备午睡，章袤顺手收拾了一剑封禅没来得及洗刷的锅，把电磁炉藏好。
“我三哥把他扔那所高中了，”章袤说话内容充满担忧，语气却幸灾乐祸，“希望他和剑雪的恋情不要过早曝光，我听说高中抓早恋可严了，弄不好还要记处分。”
蝴蝶君心有戚戚：“我小学就狂追阿月仔，就因为高中抓早恋要记处分，阿月仔愣是一整年没理我……”
章袤立刻嘲笑他：“四姐进初中时大哥二哥就劝她跳级，当时就该听大哥二哥的，别说一年，让你们三年都碰不到一起。”
“喂喂，我和阿月仔差两年已经很惨了，哪能叫你们再添乱。”蝴蝶君一顿，马上得意起来，“不过阿月仔如今不愿帮你大哥二哥干活，哈，真是蝴蝶的春天，蝴蝶的机会。阿月仔，我要不要放弃金融，也跟你一样念珠宝设计的研究生。”
章袤冷下脸：“四姐会明白大哥二哥的苦心，倒是你，追求我四姐的男女能从这里排到她的操作台门前，蝴蝶君，被四姐甩了可莫哭。”

31

羽人非獍绕过一天不斗嘴不舒服的聒噪两人，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拿起饭卡和沐浴露往厕所走，在门口脱掉沾满鸭毛的衣服，弯腰把它放进空水桶里，打算等他洗完澡再下水，一转身便看到厕所门前贴着的镜子。
他看着比刚入学时结实，肌肉漂亮有力，国防生的每日训练让他变化明显，即使不站军姿的时候依旧喜欢低头，也有了自信的姿态。羽人非獍抬起手，掰过自己的左肩，从镜子里看到肩胛骨那块有一行细小的字，蚂蚁似的爬在皮肤上。
“呼呼，要吃糖吗？”
羽人非獍几乎能听到那人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夹杂温暖的笑意，他记得那般清楚，连开头无意义的语气词都烙印在身上。
却不敢透露分毫。
六年前他想袒露心意，才提了个头，那人只当他年少好奇，指着脸侧的图案对他笑，喏，羽仔，这就是我的动心标记，你以后也会有的。
那时羽人非獍当真以为他有心上人，垂下眼闭口不言，上了大学才从愁落暗尘那里知晓，只有字句会出现在皮肤上，那人脸侧的图案仅是刺青。找机会追问几句，得到的不过是模模糊糊地敷衍，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坏人，和人打赌输了跑到这里来开店糊口，哎呀羽仔麦多问，去买些菱角回来如何，阿九也该放学啦，顺路去接接他吧。
羽人非獍还能说什么，他点头应下，出门前全凭一股冲动，问：“那你有字吗？”
“这嘛，当然是有的。”那人笑道，“老人家虽然年纪不小，总有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的时候嘛。好啦，老人家的故事有什么好听，你以后也会有的。”
以后，又是以后，以后该是多久。羽人非獍的手指摩挲那块皮肤，蹭得发红发痒，蚂蚁似的小字始终都在，仔仔细细刻在那里，平日谁都看不见。

32

“……慕少艾。”羽人非獍把这三个字放在嘴里反复地咀嚼，抿住唇，那人的名字仿佛是他递过来的苦糖，明明应该是甜的，却品出满口苦涩，还甘愿吃第二次。

33

蝴蝶君和章袤停下吵架，咬起耳朵：“羽人非獍在干什么？”
“照镜子，被自己的八块腹肌迷倒了。”
“快，拿手机给他拍一张。”
“耶~四姐夫，你这样做不怕四姐误会吗？”
羽人非獍面无表情地走进厕所。
蝴蝶君和章袤还在咬耳朵：“看到他背后的字了吗？”
“太小了，得是5号字体吧，看不清，就看到大概六个字，还带标点的，最后是个问号。”
“难道字体大小还跟对方说话声音有关？那么小的字，不是在说梦话吧？”

34

一剑封禅拎着饭盒回来，羽人非獍在厕所冲澡，他在外面洗手台上刷饭盒，刷得有声有色，水声此起彼伏。
章袤问：“三哥说你跳进去了，你怎么翻出来的？踩了你的剑雪？”
一剑封禅哼笑：“从正门出来的。”
蝴蝶君已经爬上床躺下了，听到一剑封禅这样说，立刻从床上坐起：“门卫没拦你？没把你祖宗八代都问出来？”
看来这位同学有过类似经历。一剑封禅瞥了他一眼：“一莲——剑雪的班主任带我出来的。”
章袤为他鼓掌：“登堂入室，登堂入室，千千万万打地下战游击战的高中朋友死不瞑目，你家剑雪真是早恋中的战斗机。”
一剑封禅到底是没忍住，炫耀似的跟他们说：“下下周的周三，我要去参加剑雪家长会。”
蝴蝶君哇了一声：“你家剑雪平时得叫你什么？妈？他同学问你，你是他的谁，你准备怎么回答？”
一剑封禅懒得理会这种毫无意义的挑衅和嘲笑：“我自然是剑雪的家里人。”他一顿，反问，“你不想参加公孙月的家长会吗？”
蝴蝶君呆住，重复了几遍家里人，哀嚎着躺倒：“我想，我当然想，阿果辣啊！”

35

羽人非獍洗完出来，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给慕少艾打电话。电话那头慕少艾睡得迷迷糊糊，鼻音浓厚地叫他：“羽仔啊，是有东西落下了吗？”
“……嗯，”羽人非獍应道，“我等下来拿，你午睡记得盖被子。”
慕少艾呼呼地笑：“盖着，我把火关掉才睡的，你放心吧。”
羽人非獍被看穿了真实意图，抿抿嘴，又低低地嗯了声：“我挂了。”
挂断电话后，他把手机捏手里，用力地捏了捏，特别想去摸自己的二胡，满腔都是无处宣泄的感情，但是现在离一点不差多少，连衣服都来不及洗，他必须去训练场。羽人非獍只能喝口水冷静下，把手机静音留在寝室，出去了。
一剑封禅还在耐心刷他的饭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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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8-06-05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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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36

下午是无聊的公共课，一剑封禅听得昏昏欲睡，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他摸出手机，正在追的北域传奇还未更新，六丑废人什么都好，就是更得慢，更得随缘。一剑封禅重看了最后一章人邪剑邪战金银，“你惹动吾之杀机了”，请看下回分解。
他刷新网页，还是没有更新，寝室群对话框突然跳出来，点开一看，蝴蝶君艾特了他，发了一张截图。
一剑封禅闲来无聊，看了看，是张大喜报的照片，前十挂着剑雪的名字，最上面写了第一次模拟考排名。
蝴蝶君还能搜罗到这种东西，一剑封禅今天刚去过剑雪高中，都没有看到，阴川包罗万象。一剑封禅仔细瞅瞅，觉得这应该是很厉害的成绩，又想到过两周他要参加剑雪家长会，一莲托生还说什么，要他在家长会上致辞，与其他家长交流教育剑雪的经验。
一剑封禅茫然地在自己的公共课本某一页里写：教育剑雪的经验。
压根没有。剑雪小朋友除了不吃肉，在一剑封禅看来毫无缺点，不吃肉不能算作缺点，剑雪不挑食。一剑封禅虽然占了年长的便宜，平日里以照顾者居多，但是真的论起来，剑雪没让他操过什么心，就连一莲托生消失的那一年里也没有。一剑封禅担心家里钱不够供两个人上学时，剑雪假期和他一样努力打工，还得装作已经成年的样子，再辛苦也没有抱怨。
既然没有操过心，何谈教育经验。
他把这事在寝室群里一说，章袤回到：“教育，同义词就是养嘛，你说说你怎么养剑雪的就好了。”
一剑封禅茅塞顿开。
怎么养剑雪，围绕这个话题一剑封禅简直文思泉涌，一个中心两处重点三大要领，到下课为止写了满满一页。

37

寝室群里蝴蝶君艾特羽人非獍求带饭，一剑封禅边嗦螺丝粉边发信息：“他手机放在桌上呢，看不到的。”
蝴蝶君没了动静。
一剑封禅嗦着嗦着，想起自己上课写的一页如何养剑雪，越想越觉得自己作文离题。他把公共课本拿出来，翻到满满一页字那张，呲啦扯下来，再把课本塞回包里，仔细读了一遍。
很好，别的家长一定不愿意跟他交流素食一百种做法，也一定不愿意听他说剑雪的饮食爱好。一剑封禅，零分。
他镇定地把纸叠了叠，嗦完粉，开始构思第二版本。

38

第二个版本写得不太顺利，一剑封禅坐在晚上上课的教室里咬笔杆，太难写了。他甚至搜了搜学习心得，一字一句套到剑雪身上。
说到底剑雪到底怎么学习的，他一概不清。剑雪上高中的时候他也上了大学，剑雪对一莲托生并无芥蒂，但是一剑封禅做不到，除去假期他都住在学校，他放假剑雪也放假了。后来他们确认恋爱关系，早上没课晚上没课的时候，接送剑雪上下学，全当是情趣，接回来吃个晚饭，剑雪需要学习做作业，他洗完碗就回学校，偶尔多留一会儿，给剑雪削个苹果梨头，切块放上牙签。
一剑封禅再次打开寝室群，问大家的学习心得是什么。
群里好一会儿没人说话，快上课了，蝴蝶君才回他：“挑灯夜读，艰苦奋斗，家长都爱听这种，你只要使劲夸你家剑雪努力用功，怎么写都行。”
一剑封禅一想，有道理，他打了个腹稿，写得飞快，写完距离下课还有半小时。
这是要代表剑雪发言的，一剑封禅检查几遍，拍了照，发给剑雪。
剑雪没多久就回了：“上完课打给我。”

39

看来剑雪不满意。一剑封禅撇着嘴，晚上的专业课特别无聊，他捏着手机从后门出去，就当自己有急事。
剑雪接电话时有点无奈：“你又上课溜出去了。”
“听不听都一样，”一剑封禅道，他瞥见隔壁教室外的楼道转弯口，隐约也有个人影，也拿着电话，只不过声音压得低，教室里又有老师在讲课，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他只瞥了一眼，继续跟剑雪说话，“我写的不行吗？”
剑雪很轻地笑：“不行，你夸得太厉害。”
一剑封禅不以为意：“我还能再多说几句。”
“不行。”剑雪道，“你下周一来接我放学，我给你写好致辞稿。”
一剑封禅想想自己写了两版就这样被枪毙，试图挽回一两句：“你可别通篇都是让人瞌睡的心得。”
剑雪又很轻地笑：“自然都是心得。”

40

下课铃响起，一剑封禅闭上嘴等这阵单调刺耳的铃声过去，另一个打电话的人声音却突然加大：“素还真！！……”
后面的话都隐进铃声里，一剑封禅没听出是谁，敢直呼隔壁理学院院长的大名。他略一探头，正好风吹散盖住月亮的乌云，又或者对方改变站姿，让他看到自家工学院院长冷俊刻薄的面孔。谈无欲教授。他没有上过谈教授的课，只听蝴蝶君提起几句，公孙月是他手下的研究生，与他亦师亦友，让蝴蝶君吃过几次飞醋。
整层楼的教室门都在这刻打开，一剑封禅侧身靠墙，躲开下课回宿舍的人流，再往谈无欲那里望去，人已经不在了。
一剑封禅边随意和剑雪扯了几句，边回教室收拾自己的包，走出教室就和剑雪说再见。剑雪正在高三紧要关头，再多的思念和情话，也不该在这时说得太过。
他下楼时已经没有别人，一剑封禅把教室灯关掉，拉上门，往一楼走，走着走着又听到谈教授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如今再提有何意义，哈，我的字早就消失了，你又怎么会留着。”

41

一剑封禅面不改色地从楼梯下去，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按照路线往寝室走，很冷静地接受了两个院长搞在一起。听着更准确些是曾经搞在一起。
路上遇到了埋头走路的羽人非獍，手里提了个大西瓜，定是他那个监护人塞给他的，每次羽人非獍去他那里，总会带点水果回来。埋头走路的羽人非獍很少注意旁边走着谁，一剑封禅叫了他一声，和他一起往寝室走。
周围人很少，羽人非獍向来寡言，一剑封禅想着事情，走着走着，开口问：“你是怎么出现字的？”
蝴蝶君的字是什么，早被他说得整个寝室都知道，羽人非獍却一直藏得严实，一剑封禅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询问这种个人隐私，问完后垂下眼，加上一句抱歉。
羽人非獍不愿回答，于是也说了一句抱歉。
一剑封禅摇头：“是我失言。”
他的尾音中包含着一声叹息，羽人非獍不太理解一剑封禅的感受，只知道这位室友又在纠结他的一字未显，半晌后问：“字有那么重要吗？”
一剑封禅沉默片刻，反问：“你扪心自问过你是否爱在你身上留下字句的人吗？”
羽人非獍不语。
校园里的路灯并不亮，堪堪照清地面，照不清一剑封禅和羽人非獍的神情。
一剑封禅继续道：“剑雪的字先出现，当然是他，我至今都没有。他先出现，然后他告诉了我。”
羽人非獍抿嘴：“你不爱他？”
一剑封禅深吸一口气，夜风冷冷地灌入肺中，他再将这口变得炽热的气体吐出：“我爱他的。”
羽人非獍伸手从肩头往下，摸到自己刻了字的肩胛骨皮肤：“……你爱他，跟你有没有字无关。”
“或许无关吧，对我而言的确无关。”一剑封禅道，“但是，他的字就是他的名字，倘若我——我并非那个命定之人，我在耽误他的未来。他可以不在乎我没有字，我不能不在乎。”
一剑封禅说完后，顿了下：“我不会放手的。这些话对剑雪说不出口，对你说说倒是顺利。”
然后又是一片沉默，快走到寝室楼下了。
“我认识一个刺青师，”羽人非獍听到自己这样说，他知道刺青对一剑封禅而言并无作用，假的就是假的，永远变不成真的。但是一剑封禅让他想到他和慕少艾，这些字句到底算什么，限制住了所有人，慕少艾的字与他无关，他连试探都不敢。这些字句到底算什么？“风铃店老板。明天我带你去找他，想想你要选哪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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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8-06-05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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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42

回寝室时，章袤不在，蝴蝶君焉哒哒地趴在桌上，三魂七魄去了一半，丧得肉眼可见。一剑封禅先去洗澡，羽人非獍摸出他的二胡开始拉，越拉越凄惨。蝴蝶君本来半死不活，被他一拉，捂着心口蹙起眉：“我要是心碎而死，定要你赔钱。”
羽人非獍停了停，叹出一口气：“那我换个曲子吧。”
蝴蝶君勉强同意，羽人非獍酝酿一下情绪，起手就是悠扬凄厉的慢揉，蝴蝶君浑身一颤，眼泪啪嗒就掉出来了。

43

一剑封禅正在冲掉身上的沐浴露泡泡，厕所门被人敲响，羽人非獍的声音颇为紧张和不安：“一剑封禅，你快出来。”
“嗯？”一剑封禅搓了两把脖子，把耳后的泡泡洗掉，“你尿急就去隔壁，愁落暗尘不在，燕归人总在吧，这个点健身房都关门了。”
羽人非獍还是很紧张：“不是，我把蝴蝶君弄哭了。”
一剑封禅：？？？？？

44

羽人非獍这个闷葫芦还能惹哭人？蝴蝶君好像没那么大本事让羽人非獍生气啊，蝴蝶君连章袤都说不过，平日里最要男人的眉角，也不是小气计较的人。情况不妙。
一剑封禅赶紧把自己冲干净，套上内裤，上衣都没穿，踩着湿拖鞋哒哒哒出来，羽人非獍局促地站在厕所前，示意一剑封禅去看蝴蝶君。一剑封禅扭头，蝴蝶君的手机嗡地震动，唱起他自己录的蝶君十二恨，一剑封禅没看清蝴蝶君的表情，就听到他语调高扬，开心得很：“阿月仔，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这是哭了？
一剑封禅用眼神问羽人非獍，羽人非獍无辜又茫然地回看他。
蝴蝶君继续兴高采烈：“好好，我马上来接你，包在我蝴蝶君身上！阿月仔~接到你电话，我都要飞起来了！”
一剑封禅反手擦了把背上淌下的水，一摸还摸到半手的白沫泡泡，扭头回厕所继续洗澡。
和他一同关门的还有冲出寝室的蝴蝶君。

45

羽人非獍站了一会儿，抱起二胡，静坐片刻，拿起他放桌上大半天的手机，给慕少艾发信息。
慕少艾回得很快：“这说明你技艺高超嘛，勾动你室友的情丝，他哭是在夸你呢。”
羽人非獍将信将疑：“不会怪我惹他伤心吗？”
慕少艾斩钉截铁：“自然不会，他不是二傻子似的出门了嘛。”然后立刻转移话题，“阿九有几道题目不会，羽仔，你教教他，我拍照发给你。”
一剑封禅再次从厕所出来，这次打开门的方式正确，没有正在拉断肠人在天涯的羽人非獍，也没有传闻中哭唧唧的蝴蝶君。他瞥了一眼对着电脑讲题的羽人非獍，情绪稳定，表现正常，便放心地拿起吹风机出去吹头。

46

吹完头回来，羽人非獍还在讲题，对面的小孩好似听得吃力，羽人非獍讲了三遍才停下，过了一会儿又道：“你不要逗阿九，他还没学到这里。”
对面说了什么，一剑封禅不知道，羽人非獍的神情平缓柔和，老是皱紧的眉头也松开。注意到一剑封禅的目光，羽人非獍一顿，道：“明天你有空吗，我室友要请你刺青……嗯，好，上午九点——好，上午十点半见。”
羽人非獍挂下电话，对一剑封禅解释：“风铃店十点开门。”
一剑封禅点头。
要睡懒觉就睡呗，他又不会笑风铃店老板。
不过羽人非獍提醒他了，一剑封禅摸出本笔记本，坐下来开始沉思，在身上纹句什么话好，纹在哪里合适，像剑雪那样把名字纹在胸口挺不错的，但是缺乏了点心意，会不会让剑雪觉得自己不走心。
羽人非獍去洗澡时一剑封禅在写字，羽人非獍洗完出来一剑封禅还没写好，他删了又加，加了又删，连蝴蝶君都兴高采烈转着圈回来他还没写完，满脸不高兴走在蝴蝶君后面的章袤关门后凑过去看了一眼，不高兴立刻变成了见了鬼了。
“这写得还挺……”章袤绞尽脑汁搜索形容词，“……挺、挺好的。哈。”
蝴蝶君拉着羽人非獍，跟他叭叭叭地说公孙月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接她，她今晚和四个兄弟一起泡酒吧，虽然没带上他，可恶竟然说什么是兄弟们的聚会，不让带媳妇，但最后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接她！真是天大的喜讯！
羽人非獍安静听着，时不时应一声，蝴蝶君讲得意犹未尽，一剑封禅被迫听了满耳朵天大的喜讯，几乎写不出一个字。好不容易等蝴蝶君说完了，章袤也洗好澡，各自爬上床准备睡了，他沉下心又写下一句话。
蝴蝶君探头催他：“你写得快点，开灯我睡不着。”
一剑封禅再次被打断了思路，起身把灯关了，羽人非獍有个小夜灯，于是他就坐在羽人非獍的位置上，继续写。

47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羽人非獍准时把人带到。一推门，风铃店门口的风铃叮叮铛铛，热闹得很，慕少艾坐在柜台后面，未开口就带着三分笑意。
羽人非獍介绍他俩互相认识：“这是我的室友，一剑封禅。这是我的……”
“监护人，我知道。”一剑封禅道，“开学见过面。”
慕少艾哎呀哎呀地笑，羽人非獍颇为无奈：“他不是我的监护人。”但他也就解释了那么一句，并不恼，“慕少艾，一剑封禅想请你给他纹身。”
“好说，”慕少艾笑眯眯地从柜台后扒拉出一本发黄的牛皮本，打开摊在柜台上，一剑封禅看到满页的手绘图案花纹，各有风格，“挑挑你喜欢哪个？羽仔的室友嘛，我给你打五折。”
一剑封禅摇头：“你这里能定制吗，我自己有……呃，内容。”
慕少艾眨眼：“我能先看看你的内容吗？”
一剑封禅便把他捏手里的笔记放牛皮本上，羽人非獍知晓他写了一晚上，怕他尴尬，主动往风铃店外走去。慕少艾以为会是怎么样的特殊要求，翻开一看。
“……这是什么？”
一剑封禅面不改色：“我要刺的东西。”
慕少艾两根手指捏起那个笔记本，照着念道：“再吹一次鹊桥仙可吗，你没请我坐，我不吃肉——哈，你抢什么，我还没念完呢。”
一剑封禅憋了半晌，镇定地把本子又塞慕少艾手里：“照着刺，我全部都要。”

48

慕少艾立刻拒绝了一剑封禅，不带犹豫的：“都刺你是想累死老人家我吗？”
一剑封禅不情愿地退一步：“那你选一个。”
慕少艾失笑：“我能代替你选吗？又不是我对这些话动心，你倒是很有意思，要刺的话里没几句甜言蜜语。”
一剑封禅翻着他自己写的剑雪语录，特别纠结：“甜言蜜语纵然令人心动，平日的对话也是真情流露，挑不出最好。”
慕少艾晃着他的烟杆，斜靠在柜台上：“哎呀，那干脆别挑了，也别刺了。”
“可是我没有字。”一剑封禅道，“求一个心安。”
慕少艾呼出一口气，看着很有人生经验：“你们年轻人，总是喜欢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我说何苦呢，是字束缚了你的感情。”
一剑封禅不语，慕少艾继续道：“你看我们家羽仔，虽然早就有字，有心动的人，可是他藏着掖着，想来也没有告诉那个人，至今都是孤零零的一条单身狗，有字又有什么用？”他恨铁不成钢地摇头，“真不如你和你家的那位，还能写那么多情话。”
一剑封禅脸有些红，他努力压制：“不是情话。”
慕少艾又用两根手指捏起那本笔记本，抖了抖：“不是情话，你写了那么多，是什么？哎呀，老人家看了都觉得肉麻，要我再念念吗？”
“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说得每一句话都是情话，少年郎，就像他跟你说他不吃肉，你不会不解风情地回他爱吃不吃吧？”

49

可能是病急乱投医，一剑封禅竟然觉得眼前这个风铃店老板讲的话很有道理！他当然没说爱吃不吃，不光没有，他还变着花样做营养均衡的素菜，就差没去少林寺实地考察。
一剑封禅思考了几分钟，赶紧虚心求教：“我该怎么做？我能肯定他的字是我，可我没有能回应他的字句出现。”
慕少艾拿烟杆戳他的胸口：“问你自己啊。”他收回烟杆，把摊开的笔记本合拢，递给一剑封禅，“你写了那么多，不如去告诉他你爱他，说的时候最好买束鲜花，哎呀我们店里的风铃也不错，年轻人嘛，谁不喜欢浪漫。呼呼，老人家只能帮你到这里啦。”

50

一剑封禅被忽悠得恍恍惚惚，分明是来刺青的，结果买了两串风铃，提溜着走了，正好和提溜着食材回来的羽人非獍打个照面。
羽人非獍茫然地和他相互点头，他今天买了一尾鱼，还得蹲后门开膛破肚，便没多问一剑封禅怎么换了种方式光顾慕少艾的生意，大概是宾客俱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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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8-06-05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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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51

羽人非獍蹲在后门剖鱼，慕少艾斜靠在一旁看他，羽人非獍一边让慕少艾再离远点，一边刮去鱼鳞，想着一剑封禅提溜走的东西，总觉得室友被骗了，问慕少艾：“你给一剑封禅刺了吗？”
慕少艾一听就笑起来：“他好得很，不需要我给他刺一身，羽仔，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嘛。”
羽人非獍本不想理他，他刮好鱼鳞，正在洗鱼表面，把没刮下来的残余鳞片去除，慕少艾和阿九同样忍不了这个，还是仔细些。奈何慕少艾见他不说话，大半身子都靠过来，压在羽人非獍背上，呼呼地笑：“麦害羞，告诉老人家你看上谁了，老人家给你出主意，保管手到擒来。来来，先说说你的字是什么？”
鱼腥气冲刷着羽人非獍的鼻腔，可是慕少艾那股混着烟味和草药的味道使劲往里钻，不依不饶引着他。羽人非獍向后挺起背，将慕少艾顶开：“你说出你的，我就说出我的。”
慕少艾抽了张纸巾，捏走羽人非獍脸上的一块飞溅上的鳞片，逗他：“不怕我随口胡诌一个骗你？”
羽人非獍摇头，把刮去鳞片的鱼下水冲洗，再把洗净的鱼抖去水。他说出口的不是我信你：“你不会骗我。”
慕少艾猛地一惊，讪讪应道：“自然，我嘛，骗你做甚呢。”羽人非獍捧着鱼回眸看来，慕少艾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羽仔，吃醋溜鱼怎样？”

52

一剑封禅拿着风铃走出好远，才回过神，不对啊！他为什么要买两个风铃？风铃在手里叮叮铛铛响个不停，拿去给剑雪也太烦了，更何况现在并非周末，剑雪还在学校里上课，这是要他一路叮叮铛铛提溜回寝室的节奏啊。
一定会被蝴蝶君和章袤嘲笑，尤其是章袤，这小子对人皆不动心，就等自家兄长安排，联姻也好，相亲也罢，毕业后不是管自家公司就是深造，要么深造再管自家公司，未来明确，情情爱爱在他看来极是无用。
啧，麻烦。不如送给蝴蝶君，公孙月指不定喜欢，可蝴蝶君没准会嫌弃不够贵重，一剑封禅不想被挑三拣四。
他慢吞吞往宿舍走，不管路过的人怎么看，只忧心怎么处理。总不能挂在寝室里，挂家里嘛……风一吹倒是挺有情调，剑雪平时一个人住，冷冷清清，多个声音好像不错。
但也不用挂两个。

53

拐过食堂时，他闻到饭香，顺路进去解决午饭问题。十一点半正好是下课前后，食堂爆满，一剑封禅转了几个圈都没找到位置，途中见到大二物理系学弟愁落暗尘和他的女朋友倾君怜，两人吃完，愁落暗尘端着餐盘就要站起来。羽人非獍与他们有交情，连带一剑封禅跟他们说过话，彼此认识，他便过去，打过招呼，把手里的一串风铃给这对情侣。
倾君怜平日喜欢这些精巧玩意，开开心心收下，向一剑封禅道谢。一剑封禅觉得没什么，想起慕少艾跟他说羽人非獍闷着不肯说心上人是谁，恋情毫无进展，且不提慕少艾给他出的主意有无帮助，起码出了个主意，一剑封禅是决定试试的，此刻顺水推舟，多提一句，既算回报慕少艾，也算回报羽人非獍。一剑封禅问平时跟羽人非獍走得较近的这对情侣：“你们知晓羽人非獍的心上人是谁吗？”
他问完，认为自己超过了闲谈的度，解释一句：“他的监护人担心他。”
愁落暗尘比倾君怜更多接触羽人非獍，由他回答一剑封禅：“羽人非獍从未提及。”
真是锯嘴葫芦。
一剑封禅不多做纠缠，把另一个风铃放在他俩走后的空位上，去打饭了。

54

吃完饭提溜着风铃回寝室，寝室里竟然没有人，一剑封禅省下被追问的精力，把风铃挂到他的床沿，理顺几根缠在一起的线。
他不由有些烦闷，又不知烦闷从何而来，心里焦躁，想起慕少艾给他的提议，坐下摊开写了剑雪语录的笔记本，新翻一页，准备写要跟剑雪说的话。
一剑封禅咬了许久笔杆，找不到落笔思绪，乱得很，情绪拥堵在他胸口，堵得他站起来，从寝室门走到厕所门，再从厕所门走回来，反复数次。
羽人非獍开门进来时，一剑封禅正绷着脸踱来踱去，羽人非獍猜一剑封禅此刻心情与慕少艾的影响脱不了干系。
“慕少艾说，以后被人打了可以去找他，”羽人非獍道，他完整地转达了慕少艾的话，见一剑封禅颇为无语的样子，抿着唇帮慕少艾解释，“他晚上接一些伤员。”
一剑封禅确认自己真是被忽悠了：“伤员？他又开风铃店，又做刺青师，还是个地下医生，你监护人每天过得太充实了。”
羽人非獍点头：“晚上才营业，你若有需要，他能提供帮助。”他一顿，还是无奈地强调，“慕少艾不是我监护人。”
“哈，”一剑封禅没放在心上，“我也不是章袤他三哥，剑雪不喜欢我打架。”
羽人非獍本不打算不多说什么，但想到慕少艾不晓得怎么跟一剑封禅说的，人是自己介绍去，总该对慕少艾的行为负责：“……你买了慕少艾的风铃。”
他真不知道怎么问才好，所幸一剑封禅理解他的意思：“是，慕少艾要我跟剑雪告白。”
羽人非獍若有所思：“直言相告，言明心意。”
一剑封禅伸手拨了拨暂时挂床沿的风铃，听着叮叮铛铛的响声：“的确，我要试一试。”

55

羽人非獍便看了他一下午加半个晚上的试一试，一剑封禅先憋半晌憋了篇文邹邹的情诗，五个字五个字往外蹦，后来自己都觉得酸掉牙，对镜子念几遍后皱着眉给自己打了零分。
然后换成情书，一字一句斟酌，羽人非獍没有听墙角的爱好，主动戴上耳机，免去一剑封禅尴尬。蝴蝶君和章袤下午不知道去哪了，但晚上是有课的，一剑封禅不担心他们杀回来，羽人非獍一向厚道，即使听到也只会烂在肚子里，一剑封禅毫无后顾之忧，越念越流利，念到几乎能脱口而出，再念到全文背诵。
他心里有了底，现在八点差几分，花店还开门，既然慕少艾提了风铃也提了花，干脆两个都带，端看剑雪喜欢，一剑封禅沉下气，去摸摩托朱厌的钥匙。
骑着朱厌到剑雪学校也不过八点半，一剑封禅摘下头盔，跨在摩托上等剑雪。风铃放在左手边袋子里，鲜花放在右手边袋子里，情书装在他脑子里，他简直全副武装。
就等着心上人出场。

56

铃声按时响起，一剑封禅精神一振，剑雪应该放学了。他紧盯着校门后的空地，从第一个出现的同学开始，直到剑雪走进他的视线中。剑雪神情淡漠，他极少有强烈的情绪外露，一剑封禅盯着他，缓缓攥紧手，发觉自己手心湿漉。
剑雪步出校门，抬眸看到了一剑封禅。今夜不是约好来接的日子，剑雪在学校上完晚自习才回家，见到一剑封禅在校门外等他，脸上立即流露出细微笑意，将他原本平静的神色骤然点亮，生动鲜活。
一剑封禅呼吸窒住。
风铃被夜风吹地晃动，在袋子里哗啦哗啦叮叮铛铛，但是一剑封禅听不到这个声音，他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血液在奔腾，冲刷着耳膜，怎么会跳得那么快。他大脑变得空白，打好的腹稿不见了，在寝室对着镜子演练百遍的流程也忘却了，就好像世间突然只剩下眼前的人，一步步靠近，认真注视着他，叫他溺死在这双眼睛里，恍惚间吐出那人的名字：
“……剑雪。”
剑雪。剑雪。剑雪。
一剑封禅想不起该说的话，忘了拿就放在摩托一侧的风铃和花，他应该手足无措，然而其实他什么都没想，凭着本能，执起剑雪的手，摁到自己胸口。
那颗心在下面拼命跳动。
“我——”一剑封禅张嘴，磕巴了下，他好像应该有循序渐进的稿子，可内容是什么，他不知道，满脑子只剩唯一一句话，顺着嗓子吐露出来，“我喜欢你。”
一剑封禅说完，未来得及观察剑雪是何反应，自己先愣了片刻。喜欢这个词，听着过于轻，轻得比不上印在心头的字，比不上此刻在他血液里流转的酥麻战栗，他要给出一份承诺，剖开给剑雪看一份真情。
他略定神，重新张嘴，爱要说出口着实艰难，但一剑封禅从心里挤出这个字，说得仿佛是今生今世的誓言：“不光是喜欢，剑雪，我爱你。”
剑雪一直没有说话，他垂着眼，微抿唇，将一剑封禅握住他的手往自己方向拉动，从一个胸口，挪到了另一个胸口。
一剑封禅感觉到另一颗咚咚咚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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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sewu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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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8-06-05 14: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封禅为什么没有字已经不重要了，和剑雪顺顺利利谈恋爱才是真的~这篇文太可爱了~坐等作者大大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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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3)

7樓發表於: 2018-07-06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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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57

一剑封禅当夜没回寝室，第二天是周末，同样没回寝室，第三天当然也没有。
剩下三个人是在周一下午上完两节课后见到他的，上午一剑封禅有课，不晓得他去没去上，总之，下午四点左右，一剑封禅回到寝室，遭受到了严刑逼问。
说是严刑逼问，其实只有蝴蝶君想探听点八卦，再准确点说，蝴蝶君想知道的不是一剑封禅和剑雪无名如何，他想知道一剑封禅有什么表白心得，最好举例详细说说。
一剑封禅大方地满足他：“我先买了一个风铃和一束花……”
“停一下，”蝴蝶君掏出纸笔，要求一剑封禅说得更详细具体，“哪里买的风铃和花？”
一剑封禅心情好，不计较他被打断一次：“风铃是羽人非獍监护人那里买的，忘了叫什么，花嘛，校门口那个花店，甜蜜惊喜组合。”
蝴蝶君点头：“唔，甜蜜惊喜，我比较喜欢另一个爱在心头组合。”
一剑封禅全然不知道另一个是什么组合，他无视蝴蝶君的话，继续讲：“然后去剑雪学校门口等他放学，跟他说明我的心意。”
蝴蝶君一边嗯嗯地应和，一边奋笔勤书，写完这句话，见一剑封禅没有后文，抬头望他：“然后呢？”
一剑封禅茫然地反问：“我告白完了，还有什么然后？”
蝴蝶君似乎预料到自己再问下去会受到严重打击，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多问一句：“然后剑雪有没有——算了，他肯定是答应你的。然后你们两人这周末做什么去了？”
一剑封禅困惑地瞥了蝴蝶君一眼：“回家啊。”

58

蝴蝶君把笔一扔，认清了这两人谈恋爱和他跟公孙月不是一个套路，不在一个世界，没有相同点。如果说人生里恋爱是一个副本，一剑封禅拿着简单模式的剧本，老天仅忘了给添上他必要道具，无关痛痒，前路辽阔，随便打打就能happy ending。而他蝴蝶君，只能一腔热血奋勇拼搏，你我本无缘分，全靠我勉强，硬生生地在困难模式里打出进度条。他真牛逼。
一剑封禅还天天纠结自己没有字，蝴蝶君特别怀疑他是因为心动过多，身体无法判断哪句更心动，绝症选择困难病爆发，干脆死机了。
比不来比不来，羡慕了羡慕了。

59

他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就当是试图从一剑封禅那里榨取最后一丝可能的人生经验：“回家之后呢，我知道剑雪家就是你家，你俩十几年前就同居了，就没有发生点别的事情？比如和剑雪一起吃早饭？”
一剑封禅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自然是一起吃的早饭。”
章袤听不下去，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瞅他：“意思是问你跟你的剑雪上床没有。”
一剑封禅骤然一惊，甚至有几分薄怒：“没有，慎言，剑雪还未成年。”
蝴蝶君一头磕在桌上：“不解风情的人，陈旧的观念。你到底是走哪门狗屎运，找到剑雪无名这般……嗯，天造地设的绝配。”
一剑封禅冷哼，不再理他。
默默旁听的羽人非獍等他们聊完，他对一剑封禅的恋情经历了解更多些，听到他告白成功也更为他高兴，又有些难言的酸涩，便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二胡，猛地想到之前蝴蝶君被他拉出眼泪来，现在又在相似的沮丧相似的哀嚎，他抿住唇，觉得故事还是不要重复上演，把手松开了。

60

一剑封禅没在寝室坐多久，五点就出去接剑雪下课，关门前一顿，对室友们道：“今夜我也不回来，不用给我留门。”
没等有人（蝴蝶君）打趣他丰富夜生活，一剑封禅就把门关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蝴蝶君在桌上趴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直起腰：“剑雪不会今天生日吧？”
章袤躺着玩手机呢，还是懒洋洋地说道：“不是，我加了剑雪好友，资料里不是今天。”
蝴蝶君惋惜地趴回去：“无趣。”
羽人非獍觉得蝴蝶君没有那么丧了，赶紧架起二胡拉了一段，抒发内心抑郁。

61

剑雪下课出来，一剑封禅在校门前等他，因为等下要去菜场买菜，骑的是小电驴，没有上周骑朱厌时那么帅气，但还是很帅，剑雪忍不住露出笑意，此刻特别想要与他接吻，一剑封禅的内心剖析还是影响了他，叫他猛地又成为几年前初心萌动的样子。
一剑封禅把剑雪的书包放到电驴踏板上，等他坐好，轻车熟路地往外驶去。
路上吃了个红灯，正是上下班，人流量最多的时候，一剑封禅不往前挤，在非机动车道上远远地靠边停下，剑雪从身后环住他，小朋友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一剑封禅偏过头去看剑雪，嘴唇擦过片温热的柔软。
剑雪立刻撤走，仿佛就是个意外，无人知晓他们刚才交换了一个短暂却眷恋的吻。

62

电驴停在菜场门口，一剑封禅拉着剑雪，两个男人在街上牵手较为显眼，然而他们走进菜市场，剑雪还套了校服，背着书包，一眼看去甚是和谐。一剑封禅自顾自地和菜贩讲价，偶尔才询问剑雪是否想换个口味。
剑雪嘛，能接受几乎一切素食，大多询问都是点头。
一剑封禅在心里盘算着膳食平衡营养搭配，今天也得给自己弄点肉吃，不能跟着剑雪吃草，他选完几根嫩玉米，瞟到离了好几排摊位的猪肉区，有个人侧对着他，正皱紧眉头和谁通话。一剑封禅总觉得这人很眼熟，他见过，可是皱着眉思考片刻，也没想出在哪见过。
剑雪轻轻扯了扯他，一剑封禅回神，转身看向剑雪时突然瞥到旁边的小青菜正新鲜，立即问老板要了个袋子，把先前的问题抛到脑后。
可能仅是住在附近，他路上瞥到过几次，才会觉得熟悉，毫无交集，无关紧要。等他买好素菜，转到荤食区，已经找不见那人的身影。

63

吃完饭后照例是一剑封禅洗碗，剑雪倚在门旁看他，伸长手拨了拨挂在玄关的风铃。风铃很长，能从天花板垂到他眼前，剑雪一拨动，就听到它摇曳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收手，走到一剑封禅身旁，一剑封禅以为剑雪有什么事要说，漫不经心地侧脸看他，被剑雪一手搭在肩上，亲吻下来。
一剑封禅满手的泡沫，不能推开剑雪也不能抱住他，剑雪慢腾腾地磨蹭他的嘴唇，比在马路上的亲吻更长久。结束后剑雪缓缓眨了一下眼，眼里聚集起笑，没等一剑封禅擦干湿漉漉的手，施施然往厨房外走，回书房做作业前又拨弄了一下风铃。
留下一剑封禅，抿抿唇，再舔舔嘴，只好继续洗碗。
剑雪又从书房里出来，将一张纸放到桌上：“你等会儿看看这个。”
一剑封禅没回头，随口问：“什么？”
“致辞。”剑雪道，“下周家长会。”
哦，对，一剑封禅恍然。要不是剑雪提醒，他可能真的得忘，上周过得太刺激，谁还记得这点小事。不对，家长会不是小事，不过班主任是一莲托生嘛……这老头定会前一天打电话来提醒他，老头一向喜欢剑雪。
一剑封禅冲干净碗，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风铃发了几分钟的呆，也想去晃一晃，又担心吵到剑雪，高三真是辛苦，还要抽空和他谈恋爱。
他虽然跟宿舍打过招呼不回去，也极想和剑雪待在一个空间里，但是高三嘛，剑雪能分给他的时间也就放学后和饭时。一剑封禅拿起剑雪放桌上的纸，满满一页都是剑雪的笔迹，模仿他的语气，连怎么自我介绍都写了，一剑封禅默念一遍，很是顺口，他突然想笑。
倒要感谢一莲托生，收养了他和剑雪……叫他们在茫茫人海里早早地相逢。
他独自微笑了一会儿，放下纸，摸出手机，刷新北域传奇，总算更新了，双邪联手打出手金银，痛快。

64

九点时，一剑封禅从沙发里站起来，到浴室的水桶里捞起西瓜，天气还不热，西瓜却已经甜了。他将西瓜切开，取四分之一切成小丁，装碗里，剩下的放冰箱里，再将三个小芒果，一个黑布林去皮切丁，淋上酸奶和牛奶。
谢天谢地剑雪接受奶制品，不然一剑封禅的发际线还得后退不少。
一剑封禅敲开书房的门，把特制的水果捞端给剑雪，微微俯身，与他交换今日的第三个亲吻。
明日继续，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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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8-07-06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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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65

一剑封禅二次热恋期持续了一礼拜还没有消退，蝴蝶君跟他睡对床，每天都觉得自己被无数粉红泡泡淹没，他分明不是单身狗，为什么要受这种辐射伤害，去接公孙月下课一起吃午饭时忍不住哭诉几句。
公孙月淡定地嗯了声，不为所动。
章袤和蝴蝶君同一专业，特别方便做一颗闪亮电灯泡，也特别方便及时嘲笑蝴蝶君：“你上上礼拜不是刚接到四姐的爱之召唤吗？”
蝴蝶君一听也对，自己也是有爱之召唤的，立刻安静下来。
公孙月望了章袤一眼，再瞥了蝴蝶君一眼。上上周他们兄弟五人在她决心不参与集团管理后，闹僵的几年间难得一聚，先拒绝了蝴蝶君的陪同，再用一个电话把他招来，其实不过为了送对女孩子没兴趣而感到特别无聊的章袤回学校，酒吧气氛正好，公孙月玩得开心，压根不想那么早离开。哪想蝴蝶君一来就缠着她，满脸高兴，公孙月喝得略醉，被他欢欢喜喜叫唤几声，蹭了几下，竟鬼迷心窍，同意了一起回去。
蝴蝶君不知道内情，章袤却是知道的，此刻不是安慰，反而是嘲讽。
公孙月暗地叹出口气，到底是觉得自己这样不妥，对蝴蝶君勾勾手指，在蝴蝶君乐颠颠凑过来的时候，捏住对方精致的小下巴，深深吻了上去。

66

半分钟后公孙月松开手，蝴蝶君缓缓发出一声呜咽，腿一软差点瘫地上，扑腾着撑住身后的桌椅站直了。他刚一张嘴要说什么，只觉鼻腔一热，殷红的血先滴滴答答淌出来。
被迫吃了一口狗粮的章袤还没来得及变成恶毒小舅子，立刻被蝴蝶君逗笑。公孙月蹙起眉，摸遍了身上的口袋，都没能掏出纸巾，眼瞅着这出血量越来越大，她询问地看向章袤。章袤也没随身带着纸巾，爱莫能助地摊手。
于是公孙月只好叫蝴蝶君仰起头，一边拉着他往厕所走，一边看看路上能不能遇到带纸巾的同学。
等蝴蝶君在厕所费力用冷水止住鼻血，脸上湿漉漉地挂满水珠，所幸他今天穿着红衣服，胸口几条血染的红痕不怎么起眼。他又往脸上拍了一捧水，用手把头发理理，努力变得帅气些，好叫公孙月忘记之前的丢人。
而他一出厕所，就看到公孙月站在走廊栏杆和人说话。她生得俊美，又喜欢裹起胸穿男装，身材高挑，对女孩温柔脾气好，走在路上对公孙月红脸的大部分都是同性，情人节能收到成打的巧克力。现在站在公孙月面前，扭捏着裙角，脸颊飞红的也正是女孩子。
蝴蝶君就如看情敌般警惕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公孙月的脖子：“阿月仔～”

67

章袤看戏般笑眯眯地看蝴蝶君费力隔开公孙月和那位女孩，就差没能拿出一把瓜子。
公孙月不过问女孩讨要一包纸巾，等下要回教室擦干净案发现场一样的鼻血，蝴蝶君又在厕所里没出来，便和女孩聊了几句。她回头，挑起眉推开靠她身上的蝴蝶君：“止住了？”
蝴蝶君乖乖点头。
公孙月脸上泛起笑意，侧身对女孩微微点头，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稍后联系。”
这是还加了好友的意思吗？蝴蝶君转眼就要暴起，被公孙月一个眼神摁下，焉哒哒地接过纸巾，先抽一张擦擦脸，再去教室擦桌子和地砖。
章袤慢悠悠跟着他们，斜靠在门框上看蝴蝶君擦地：“四嫂，若是你以后真的和四哥结婚，可怎么办啊。”
“臭章袤你懂什么，”蝴蝶君费力抹掉血迹，头都不抬，“结婚之后，流着流着我就能习惯的。”
章袤长长地哦了声：“日子久了就不新鲜了吗？”
蝴蝶君诧异地看他一眼：“就流习惯了。”
公孙月闷声不响地听他们斗嘴，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耳垂。

68

另一头羽人非獍也受不住一剑封禅的狗粮袭击，他比蝴蝶君更惨，一行肩胛骨上的字藏着掖着，半点不敢透露。慕少艾对他这位拿着半本语录来刺字的室友印象深刻，隔几天就问问他故事进展，顺便对他语重心长：“羽仔啊，你学学人家，多好，一告白，什么烦恼都没了，你也告一个？我保证免费送你两个六翼风铃！”
羽人非獍心里想着我怎么敢告白，一剑封禅就是仗着剑雪喜欢他，压根肆无忌惮，仍然在寝室背了一下午的情书，可是我呢，我有什么依仗，你又早就有字了……喜欢的人不是我啊。
他抿着唇没说话。
慕少艾没辙：“哎呀……算啰，看看时间阿九就要下课了，下午我给他请了假，要去医院，羽仔呀，你——”
羽人非獍略一点头：“我没课，帮你看店。”
慕少艾呼呼地笑：“看什么店，少年郎，你每天除了上课就来我这里，什么时间去玩？年轻人嘛，不要老陪着我这个老人家，和你朋友去哪里玩玩嘛。”

69

羽人非獍就被慕少艾赶出风铃店，他在校门口转了好几个圈，低着头往寝室走。
慕少艾自称老人家，其实也不过三十五六岁，正是壮年，只是行为处事都从容不迫，不急不躁，平日里懒懒散散，爱躺在他那个躺椅上抽水烟。他说羽人非獍要多交几个朋友，自己还不是成天窝在风铃店里。
羽人非獍回到寝室，三个室友都不在，他坐着发了会儿呆。慕少艾叫他去和朋友们玩，朋友嘛……似乎是有的，但是真要玩，还是算了，羽人非獍觉得自己不乐意参与。
他小时候遇到过一些事情，过得……磕磕绊绊吧，遇到慕少艾之后才好些。羽人非獍反手抚摸自己的肩胛骨，一剑封禅让他问自己，这些字的意义是什么，问到最后，总算听到自己回答自己。
这便是心动的证明，证明羽人非獍对慕少艾不只是一时受惑，不是十五岁的冲动，他一直冲动到二十二岁。短短六个字，能叫他知道，这就是爱意。
羽人非獍叹出一口气，捞起二胡，今日还是单相思的一天，有一天算一天。章袤和蝴蝶君回来坐了会儿，拿着课本又走了，一剑封禅回来放下书包，翻出朱厌的钥匙又走了，羽人非獍还在拉他的二胡。
饭也没吃，七八点的时候，去了风铃店。

70

阿九喝完苦涩浓稠的汤药，扁着嘴扑进慕少艾怀里撒娇：“少艾少艾，好苦。”
慕少艾心疼他，可不能表现在脸上，小孩最会受到情绪影响，无论如何他都得胸有成竹：“阿九乖，等下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阿九从他怀里探出头：“等下我们要出去玩吗？”
羽人非獍默默地撩开挂门口迎客的风铃，慕少艾听到动静，和阿九一起望去。阿九眼睛一亮：“羽仔叔叔！”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羽人非獍每次听都觉得眉头一抽，忍不住瞪了不起好榜样的慕少艾，慕少艾显然知道他在恼什么，笑起来：“我们羽仔回来啦。阿九，等下我们一起去吃烧烤怎么样，好久没吃小龙虾和烤茄子，还挺想的。”
阿九连连点头，小孩对吃什么没有特别意见，主要是欢喜夜里能出去玩，羽人非獍自然不会反对。
只是临走前，慕少艾想起阿九今天作业还未写，他提议的太早了，小孩根本没法静下心做作业，慕少艾摸着阿九的脑袋，干脆自己动手，模仿阿九的笔迹把题目都做了，顺手在家长检查本上签好自己的大名，签得潇洒漂亮，和阿九稚嫩的笔迹截然不同。
耽误了一点出门的时间，让慕少艾和阿九的晚饭多消化了大半小时，也让羽人非獍多饿了一会儿。

71

夜宵摊位已经架起来，学校旁边这种摊位生意火爆，慕少艾带着两个尾巴，好不容易找了张空桌，把羽人非獍和阿九摁着坐下，嘱咐羽人非獍看好阿九，熟门熟路地找老板点菜去了。
这种摊位羽人非獍同样熟的很，他抽纸巾把阿九面前的桌面抹了一遍。慕少艾点完烧烤回来，手里拿了两听啤酒，还有两罐旺旺，啤酒他一人的，旺旺是两位小朋友的。他挨个打开，插上吸管，递给阿九和羽人非獍，笑眯眯地拿啤酒和他们碰杯。
阿九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开心地和他碰杯，嘴里还要喊着新学的英语单词：“切丝——！”
羽人非獍就默默看着慕少艾笑眯眯的脸，在摊位和路过车辆的灯光下，忽明忽暗，都那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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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18-07-06 12: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九）

72

慕少艾一家三口吃了一半，剥了半桌小龙虾壳，突然听到有人在叫：“羽人非獍？”
正主还没应，慕少艾抢一步抬手，都没看清来人是谁：“这里这里，我们羽仔在这里。”
羽人非獍不由瞪他，慕少艾不为所动，笑眯眯地把手里剥好的虾肉扔进羽人非獍面前的烧烤盘里：“多和朋友接触接触嘛，羽仔。”
来人端着烧烤盘过来，羽人非獍略一点头，正背着慕少艾。慕少艾往旁边让了让，扭头一看，乐了：“哎你不是羽仔他室友，我天天担心你呢，小伙子不得了啊——”他一顿，见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更乐了，“不得了啊！后面是你心心念念的剑雪吗？小朋友你好，呼呼，我也算你俩的半个媒人，不用谢我。对啦，喜欢风铃吗，欢迎光临校门口直走二百米刀戟路216号慕先生的风铃店。”
阿九听到熟悉的推销广告，从蒜香茄子里抬头：“对对，欢迎光临，少艾有很多很多好看的风铃。”
剑雪脾气不错，但对陌生人一向淡漠，慕少艾和阿九热情洋溢的说辞没能获得热情洋溢的反馈，只礼貌地点头。
一剑封禅给他介绍：“这是慕少艾，羽人非獍的监护……嗯。”他询问地瞥向羽人非獍，既然羽人非獍反对监护人，没准是叔侄，哥弟，干爹义子。
羽人非獍道：“朋友。”
“这嘛，”慕少艾一边招呼一剑封禅与剑雪坐下，五人一张桌勉强凑合，一边对羽人非獍挑眉，“羽仔，用朋友形容我们，是不是过于生疏？”
羽人非獍抿抿唇：“……那你说是什么。”
慕少艾再次手里剥好的虾肉抛到羽人非獍面前：“我说，起码得是交情很深的朋友。”

73

一剑封禅不管他们之间哪里不对劲的气氛，把烧烤盘里的烤花菜、烤金针菇、烤蘑菇、烤玉米、烤年糕、烤土豆、烤茄片、烤青椒、烤韭菜全部拨到剑雪面前，堆起高高一座山。剑雪拿起一串蘑菇挨个吃完，用扦子将烤青椒里的火腿扒拉出来，放回一剑封禅的盘子里，再把青椒吃了。
慕少艾看他们这一连串熟练操作，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羽人非獍一眼，自己说不定这辈子都看不到羽人非獍和别人这样眉来眼去默契十足，又往他面前扔了颗虾肉。
羽人非獍莫名其妙，不明白慕少艾为何瞥他，觉得慕少艾辛辛苦苦剥开虾壳，自己再白吃有些不好意思，捏起来塞进慕少艾嘴里。慕少艾完全没发觉哪里不对，咀嚼着咽下去。
阿九张大嘴：“羽仔叔叔，阿九也要。”
羽人非獍便把手里正在剥的小龙虾剥好，轻轻塞小孩嘴里。
一剑封禅吃掉剑雪挑给他的火腿，随后想起一件事：“羽人非獍，等下需拜托你帮我拿明天下午的课本，建筑学上下两册，你从窗户口扔出来即可，今夜我不回寝室住。”
羽人非獍点头：“好。”
“哎呀，羽仔的室友，你怎么不叫羽仔羽仔。”慕少艾吮了吮油光光的手指，手指沾满龙虾的香料，入味得很，“是我们家羽仔害羞吗？”
羽人非獍看不下去，抽一张纸巾递给他：“阿九都不会吃手指。”
阿九嚼着虾肉，正偷偷摸摸沾慕少艾的啤酒，刚把指尖沾到的一点啤酒舔干净，闻言藏起手，笑得很开心：“是，少艾，不要吃手指，羞羞。”
一剑封禅对除了剑雪以外的人事缺乏笑点，一家三口没有逗笑他，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会儿慕少艾的问题：“为什么要叫他羽仔？”
慕少艾被问得一噎，想不到那天捧着剑雪语录找他的楞头青真是楞头青：“这样更亲近？”
一剑封禅一口拒绝：“矫情。”
慕少艾立刻反击：“哈，不知是谁跑来找我，矫情地打算刺一身的字。”
剑雪瞥了眼无话可说的一剑封禅，眼里几分笑意，猜到这可能是一剑封禅跑来找他告白的缘由，伸手先扣住一剑封禅的手腕，再往下握住他的手。
慕少艾感觉自己也体会到前几天羽人非獍隐约抱怨的粉红辐射，不忍直视地挪开视线，又恨铁不成钢地瞄向羽人非獍。
羽人非獍这次没接收到慕少艾的视线，他埋头专注剥虾壳，剥完统统放到慕少艾面前，只用耳朵听他们的对话，觉得自己今生最大的困惑就是为什么身边几个人都一定要叫他羽仔，他沉默片刻，抬头郑重地向一剑封禅道谢：“多谢你。”
一剑封禅：？？？？

74

慕少艾一家三口来得早，阿九又是小孩，不得熬夜，一剑封禅和剑雪吃一半时他们便解决了盘中的吃食，起身告辞。走之前羽人非獍想起一剑封禅的委托，叫他吃完到寝室楼下时发消息。他们宿舍在六楼，一剑封禅着实不乐意平白锻炼肌肉，点头应下。
一剑封禅把培根金针菇卷的培根吃掉，望了剑雪一眼，犹豫几秒，又把金针菇吃掉。剑雪低头咬玉米，上面的玉米须没除干净，剑雪一边吃一边扯，下巴上粘了一根细细的穗穗，没注意到一剑封禅的犹豫。一剑封禅抽了张纸巾，给他抹了下来。
剑雪坚持吃素，一剑封禅炒青菜肉片时他也会吃点青菜，就像他同样能接受塞过火腿的青椒，反而一剑封禅比较在意，万一剑雪只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呢，大部分时候一剑封禅还是荤素分开，在家里甚至有个专门炒菜的锅。
还是直接吃金针菇吧，和培根卷一起的金针菇不是单纯的金针菇了。
慕少艾三人吃了半桌的小龙虾，烧烤摊客人多，老板见他们还在吃，没把半桌的小龙虾壳擦掉，勾起了一剑封禅的兴趣，也想叫一份小龙虾。可剑雪铁定不吃，他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一剑封禅咬住烤鸡翅的皮，油润的滋味在唇齿蔓延，撒了些孜然和椒盐，如今的烧烤口味越来越多了，他三两下吐出完整的骨头，筋还连着，是一只完整的鸡翅骨。
拿起第二串鸡翅时，剑雪戳戳他：“我去给你叫一份龙虾？”
一剑封禅没能拒绝。

75

剑雪剥虾壳很麻利，一颗颗饱满的虾肉堆在一剑封禅面前，挑掉了虾线，一剑封禅起先跟着一起剥，后来觉得这不行，难道要整盘剥光了再统一吃肉吗？
也太没有口感了，于是他索性不剥了，用扦子慢慢戳虾肉吃，边吃边问：“明天家长会，我给你带饭？”
剑雪一犹豫：“不用，其实已经确认保送，理论上不用去学校——你明天想吃什么？”
一剑封禅困惑地嗯了声：“你做的都行，下午有课，晚上在家等我。那你这些天按时上下课去做什么？”
“帮老师整理些文件，”剑雪一顿，“老师挺想你的，明天别惹他生气。”
让剑雪单称老师的人只有一莲托生，一剑封禅冷哼：“尽量。”他也是条件反射脱口而出，说完一想，又点点头，“好，明天是你的家长会，我不会让你丢人。”
剑雪流露出笑意：“我也要上台致辞，他若惹你生气，我就不帮他抄毕业生档案。”
一剑封禅一口一个，把面前剥好的虾肉吃光：“报了这所大学？”
剑雪递给他一张纸巾：“生物工程。生物学院离工学院好像挺远的，我听说宿舍不在一起？”
一剑封禅回忆片刻：“是挺远的，生物在西校区，工学院在东校区。哈，无事，最多学愁落暗尘那样，每天赶在门禁前回去。”

76

正在舞蹈房看倾君怜跳舞的愁落暗尘猛地一个喷嚏，茫然地揉揉鼻尖。倾君怜停下，担忧地走过去：“秋君，是不是窗开太大了？”
夜风的确有些冷，但是倾君怜练习跳舞，运动量大，不开窗太热，愁落暗尘摇头：“不冷，君怜，再跳一次方才的舞。”
倾君怜轻盈地舞出一步，踩在无声的鼓点上，想起什么，对愁落暗尘柔情一笑：“快期中了，明日换我陪你去图书馆吧。”
好似是快要期中考了，又该专心学习不能看女朋友跳舞，愁落暗尘心下微微遗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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