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同人文學 01.28 【歷史】秦吟 01～08 7F（嬴政 X 高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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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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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1-01-08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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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8 【歷史】秦吟 01～08 7F（嬴政 X 高漸離）

易水蕭蕭，落日滄渺，衣冠勝雪，蒼天無淚。

那一年，我們唱的……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荊軻！

高漸離，我走了。

他沒有留他，甚至沒有開口再說一句話，而荊軻對他笑了，不同於往日放蕩的大笑，一瞬間，高漸離卻恍恍惚惚的想起像是久遠以前的回憶，他與狗屠夫、荊軻在燕市飲酒高歌，旁若無人的相樂相泣。

那一日，高漸離最後一眼看見的荊軻，其實已經死了……

在刺秦前，荊軻就死了。

自夢中醒來，高漸離發現自己一身冷汗，他以為自己會驚叫，但原來沒有，亡國奴合該沈默，即使作夢，也要無聲。

夢見了那人，是夢魘亦或美夢？他輕輕的笑了，起身看向窗外，天邊隱隱的魚肚白，白不過那日衣袍勝雪，荊軻，圖窮匕現失敗了，你恨嗎？

不應有恨，不過尋常輸贏，荊軻賠上性命，太子丹也躲不過，只有他高漸離還在這小小宋子縣隱姓埋名地做一庸保，藏了筑、棄了冠，更拋了當年壯志豪俠心，致使傲骨消磨。

人就是這麼想要活下去，即使必須如此卑微的苟延殘喘。

他轉身，換上襤褸衣袍，束起如煙長髮，污泥掩去容顏，他沒有名字，只是酒館中一個呼來喝去的小奴。

打水、送酒、洗碗，寒天裡凍冽人心的水割裂了他的雙掌，他無意的輕拍水面，血花微濺，而耳旁隱隱約約傳來空茫之聲，甩甩頭，他取下腰帶隨意綁住傷口，廚房傳來的吆喝聲，讓他更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不去在乎，疼痛也會減輕許多。

無論是手上的，亦或心上的。

[ 此帖被崎路在2011-01-28 00:1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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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1-01-09 0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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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秦吟 02 （嬴政 X 高漸離）

懷中揣著又乾又硬的餅，他一步一步朝外走去。自從偶然發現這一角落聽得到主人家的樂聲後，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總要偷著空檔時來到這裡，任那一個一個跳動的樂音勾起他微小的回憶，與僅存的稀薄笑意。

只是，當熟悉的筑聲流過，他卻再也笑不出來！

猛然間鼻頭一酸，他慌亂的離開，心底湧起無法壓抑的思念，深刻得連呼吸都疼痛，他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又緊緊的緊緊的摀住自己的眼、自己的口。

不能掉淚、不能說話，什麼都不能做。

高漸離在薄薄的衾被裡，一遍又一遍的，低低的，像是在說服自己。

不過是幾個筑音……

但明明已經這樣告誡自己，他卻還是走到這裡，渴望再聽見，哪怕只是一聲，一聲也好。

筑聲再起，他閉上雙眼，他想這樣自己就不會掉淚。

沒有發現自己的手指無意識的跟著曲調彈奏空氣，甚至沒有發現旁人奇異的目光，這一刻，他什麼都遺忘。

什麼亡國奴、什麼始皇帝，甚至是那人毅然決然的背影，在這筑音之前，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一聲筑響，徹底撕裂他所有的思考。

而後，高漸離全然沈迷。

他總是在這裡，祈禱下一刻響起的是他熟悉的樂音，也許家主和他同樣著迷，這段時間以來，總是筑音繚繞在每一場宴會之中，只有演奏者不斷改變。偶爾，高漸離會勾起唇角低聲地讚嘆，更經常微蹙雙眉，彷彿對演奏者極為不滿的批評著，即使那些評論僅是喃喃低語，仍是吸引了某些人的留意，終於，有人開口問：你懂筑嗎？

高漸離搖頭，落荒而逃。

但他逃不開心底的執著，一天、兩天，他終究回到那個以為沒有人知道的角落，努力的蹲低身子，想要不引起任何注意，他只是想聽筑，很想很想！

直到有一個人拉起了他，不顧他的反抗將他扯入廳中，眼前是滿座華服賓客，還有那天問他是否懂筑的彈奏者。

他又聽見相同的問句。你，懂筑嗎？

輕視的、不可置信的。

高漸離低著頭，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

「我……懂筑嗎？」

隨著他的低問遞到眼前的，是一把熟悉的筑尺，他楞楞地看著，卻不知該作何反應，他知道自己應該要逃，但他能逃到哪裡去？宋子縣還不夠遠嗎？

天涯海角，他究竟能逃到哪裡去？

五年了，他逃得還不夠久嗎……那麼，還要再逃多久？多久的時間他才能擺脫這一切？

永遠不能、不能！

心底尚仍百轉千迴，但他卻已伸出手緊緊的握住那把筑尺。

那把他早已萬分熟悉的筑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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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1-01-11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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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秦吟 03 （嬴政 X 高漸離）

一瞬間，高漸離笑了。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坦然走至筑前，愛憐萬分的捧起那把筑，彷彿撫摸著心愛之人般的輕柔，因凍傷而撕裂的指劃過細長而優美的筑頸，按下一弦，而後一擊！

空山凝雲，轉瞬顫破，而裂帛碎玉，羽聲塵中傲然拔起，復又變徵，哀婉淒絕，若那日離人淚灑、若江邊衣冠勝雪，迴還轉沓，一聲聲不復返、不復返、不復返……

荊軻，你已永不會歸來！

分明是早已知曉的真相，卻仍如同利刃一般刺入心口，驀地，高漸離雙手無力，筑尺落地，驚醒茫然眾人，他抬首，那一雙雙驚愕目光轉為讚賞，家主昂然大笑，忙命賞酒。

握著暖熱的酒盞，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索性舉杯一飲而盡，酒液入喉，一陣灼熱燒過身體，他又想起那個人，想起他曾經靠著自己酩酊大醉，也許根本不曾聽清他為他而奏的筑音，這樣想著，他又笑了。

一杯、一杯，又一杯，家主毫不吝惜美酒，他便一一飲盡，飲一杯、奏一曲，宴會上的眾人醉了又醒，碎語呢喃地稱讚他的筑聲，最後，家主問他的名姓，他卻呆楞。

是否有難言之隱？家主體貼，復又這樣問道。

高漸離低頭看著筑，突然又笑了，五指滑過絲弦，筑聲零落，他問，怕什麼呢？還有什麼能夠失去……

斂了笑，他行禮退下，回到自己的房中，就著冷水洗去臉上黑泥、指間污垢，淨身後，他打開破舊箱籠，取出他深埋於籠中卻不曾一日或忘的他的筑，以及他的白衣。

太子丹給了荊軻許多金銀，荊軻卻將之散予眾人，他還記得，後來荊軻拉著他到集市，說是早知他不會收那些勞啥子，索性就買些衣服好了，那時他笑著反指荊軻身上破舊衣袍，說是你自己才該換了，荊軻卻搔了搔頭，說你高漸離和我不同，老坐在那集市泥地裡把衣服都弄髒了，不好。

那時他沒有問，是哪兒不好了？他只在心底同自己說，和你荊軻一起，哪兒都是好的。

那日荊軻為他挑了一身白衣。

易水之濱，他一身的白，與他訣別。

而今，他再換上這套白衣，或許又將是告別之時。

抱起筑，他沒有束髮，便這樣走回廳中，眾客睜著惺忪醉眼，驚見一張溫潤如玉的容顏。

高漸離沒有說話，緩步走入，家主看似大喜，忙上前與他行禮，他淡然一笑，在家主的眼瞳中看見自己，明明是熟悉的，卻又陌生已久。

家主殷勤地請他上座，也沒有再追問他的名姓，他感懷於心，於是輕輕地笑了，可他終是婉拒家主的美意，仍落坐在演奏者的位置，揚手擊筑。

奏他與荊軻的歌。

一聲聲、一句句，他有時垂首低吟、有時含笑高歌，偶爾醉意醺然、偶爾苦於清醒，曲音停在風起之處，轉而蕭然，彷彿水聲淙淙，又似英雄心頭之血聲聲滴滴，最後的最後，他壓低了弦，一擊輕於一擊，慢慢緩緩的唱別離。

猶如杜宇泣血，而昔人渺然，再也不歸。

筑音驟停，眾人恍然夢醒，止不住的哭泣。

看著那紛紛袖上點點淚痕，高漸離卻笑。

這一刻，他如枯花逢霖，重新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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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1-01-13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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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秦吟 04 （嬴政 X 高漸離）

家主萬般慰留，他難卻盛情，便就這麼住下。人人都說宋子縣內有一絕代樂師，其人擊筑彷如仙樂，雖筑聲哀淒，但若有幸聞之卻又為天下一大樂事。

賓客絡繹不絕，皆為聽筑而來，不欲叫家主為難，高漸離便日日一曲，如此而聲名日盛，多少貴族富戶手捧重金請他遠至都城，但他仍是靜默，任由家主百般勸說他也不理。

如果可以，多願只在這小小宋子縣做他的無名樂師。

然而，某一日，黑衣官衙親登門庭，高漸離知道自己再也躲不過。

秦皇召見。

隨著宮人穿越深深宮闈，仍是一身白衣抱著筑的高漸離，只覺每一步都是冰冷。

荊軻是否也走過這一段路？那時他又在想些什麼，定然不會像自己一般，微微地不安吧？站在大殿之外，高漸離低著頭，直到上殿棄武的宏亮聲音層層傳來，他才猛然抬頭，而懷中抱著的筑已讓宮人取走，他想說些什麼，終究沒有開口，只一步一步的走入大殿。

黑玉地板幾乎清晰地映出他眼中的恐懼，而站滿文武重臣的大殿上卻是寂然無聲，靜得彷彿連他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宮人領著他站到一個定點，他不敢抬頭，只覺眾人目光有如針刺一般，深深地扎在自己背上。

莫怪乎秦舞陽會亂了手腳……他收緊低垂身側的手，逼迫自己想著荊軻的模樣，也許荊軻也曾經站在這裡，而他必然沈著冷靜、必然無畏無懼。

當呼吸終於徐緩之際，長久以來縈繞不去的想法便硬生生躍入心頭，如果那時是他與荊軻同行，縱然行刺終究失敗，總也是與他同生共死，好過獨自站立於此的如今。

荊軻，那時你……痛嗎？

「樂師獻藝。」

宮人拔尖的聲音刺入耳中，而眼前不是他的筑，但高漸離沒有選擇的餘地，他接過筑，席地而坐，握著筑尺的手有些顫抖，他卻分不清是為了什麼，最後，他抬起頭，望向遠方高處的皇位，只是……太遠太高了，他只看得見暗黑的衣袍，卻看不清那嬴政的面貌，驀然，那皇冕前的垂旒輕輕地晃動了一下，他心下一驚，又忙垂首，長指重重按下第一弦，走板荒腔。

諸臣騷動，高坐皇位之人卻無任何反應，而當高漸離按下第二弦的那一瞬間，紛亂既定，短促高昂的筑聲響遍整個大殿，一聲一聲的刻進所有人心中。

筑聲那麼急那麼重，像是努力地要在下一刻就死去，卻又捨不得這廣大天地，無能為力、無能為力，連活著都不應該不可以！

分明宜放悲聲，筑聲卻又一變，淒涼若落雪細細、哀婉如樹鴉夜啼，無可承受，卻又僅能低泣。

幾乎無法形容的悲涼。

高漸離斂下雙眸，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衝動。

荊軻！多想放聲大喊這個名字，卻只能將無數呼喚深埋心底，視心肉為土，一吋吋不停地往下掘去，卻還是覺得不夠深不夠深，呼喚彷彿將要透體而出，高漸離握著筑尺的手一緊，不曾斟酌的力道竟生生扯斷一弦！

眾人驚醒，而高漸離猶兀自呆楞。

「啟稟皇上，臣識得此人，其名高漸離。」

其名一出，階下紛亂不定，高坐皇位之人終於有了反應，手輕抬，亂止而大殿復靜。

那抬起的手沒有放下，只略轉了方向。

其令一下，殿前衛士便一左一右架起高漸離，見掙脫不開，高漸離只能任他們將自己拉扯著步步往前，直至階前方停，正欲開口，卻見一雙玄色雕龍雲履拾階而下，高漸離驚得停了呼吸，而望入他驚懼不定眼眸內的男人，卻勾起一抹輕笑。

冰冷的指挑起他的下顎，刀削般的陽剛容顏上，最引人注意的便是那對狂妄的眼，讓那雙眼輕輕一望，便是止不住的一片冰冷蔓延，高漸離雙腿一軟，險些就要站不住。

「高漸離？」彷彿滿意於他的恐慌，男人的聲音低沈而漫著笑意。「朕倒欣賞那荊軻的勇氣，而你……也是來行刺朕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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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1-01-15 0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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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秦吟 05 （嬴政 X 高漸離）

「是又如何！」

嬴政勾起唇角，像是聽見什麼可笑的話，放開了挑起他下顎的手，轉而握住他的手指。「只怕這麼纖細的手指傷不了朕。」

男人用力一握，力道大得難以想像，高漸離吃痛欲喊，卻又咬牙忍住，見狀，嬴政挑眉，他雖手下留情，可這高漸離確是傲骨……嬴政打量著眼前樂師，容顏尚在其次，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竟比方才的筑音更深入他的心，只是恐懼的眼神他看得多了，高漸離強撐著不肯認輸般的瞪視，對他而言反更是新鮮有趣。

「你的筑聲確實難得，連朕都不得不沈迷。」

無視於高漸離無禮的瞪視，嬴政鬆開他的手，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臉龐，直到為首的一名黑袍文官走出行列，他才移開目光。

「皇上，此人不可留。」

嬴政沒有說話，逕自走上錯金階梯，李斯垂首斂目，知曉嬴政意欲留下此人，然刺客不得不防……思考良久，終再次開口：「皇上既喜愛他的筑聲，不如，留其雙手、斷其雙腳？」

高坐皇位之人依舊沒有反應，李斯心下訝然之餘，對嬴政兩次無視之舉頓生恐慌，再拜而道：「此人筑藝天下無雙，唯皇上可享，然既與荊軻有關，為求兩全，臣請廢其雙目。」

文武眾官點頭之際，卻聞高漸離怒然而道：「索性殺了我吧，我再不會為你擊筑！」

此話一出，眾人勃然大怒，嬴政只是笑，階下此人如此烈性，話語尾音卻微微顫抖，單是這般聽著便覺萬分有趣，只可惜了那雙眼睛……

「高漸離，你不能反抗，朕沒有給你反抗的權力。」微擺手。「准。」

一聲准，高漸離從此失去他的天地。

看著眼前讓他用藥迷昏的高漸離，侍醫夏無且終究放下了手中的長針，腦海浮現大殿上的場景，確信自己沒有看差半點帝王對於高漸離的興趣，他收起桌上的器具，轉而取過一只藥瓶，一手輕輕翻開高漸離眼瞼、一手則細細將藥粉灑上，高漸離睡得很沈，半點反應也無，他又取過長布條將他的雙眼緊緊纏上，確信藥粉會在時間內發生效用，當高漸離醒來，世界便是一片黑暗。

昏迷的樂師被送入秦皇偌大寢宮，宮人在寢宮一角鋪上柔軟獸皮，並將高漸離安置其中。當嬴政步入寢宮，便看見黑玉地面上蜷縮成一團的高漸離，一身白衣與毛皮幾乎融為一體，只除了那雙擊筑的手以及那張溫潤的容顏，他彎身細瞧，即使樂師眼上蒙著絹布條仍無損其半點美麗，看著，嬴政又笑，原來差了那雙眼也不值什麼。

突然，那手指一顫，嬴政知道高漸離已經醒來，他沒有出聲沒有動，仍是看著。

只見高漸離抬起手，顫顫地撫上布條，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要將布條扯下，可看不見、心下又慌，動作再急再大就是拿那緊縛住雙眼的布條無法，最後，他挫敗的放下手，布條一端已經鬆落，橫過了他的臉龐，嬴政看見一點鮮紅染上布條，知道那是樂師的血淚。

高漸離只是坐著，再也沒有任何動作，而那一點鮮紅愈發擴散，在慘白而無血色的臉上反平添了一點豔冶，嬴政伸出手，袍袖輕擦之聲引起樂師注意，他慌忙一躲，嬴政的手便就這麼落空，沒有握上那布條的一端。

「高漸離，擊筑吧。」筑便在他的手邊，如果他摸到的話。

偏過頭，高漸離緊咬著下唇，不去想男人看了多久。

嬴政也不言語，只抬手喚來一名宮人。

傳喚而來的宮人低身半跪，在高漸離耳畔道：「高大人，皇上命你擊筑。」

高漸離恍若未聞，宮人不免有些急，聲量更大。「高大人，皇上命你擊筑。」

見他仍無反應，嬴政含笑輕道：「你既勸不動他，朕留你何用？便就凌遲處死吧。」

聞言，高漸離與那宮人俱是一驚，後者慌忙跪地叩首大喊恕罪饒命，嬴政再擺手，左右已將人拉下，而那聲聲求饒卻彷彿仍在高漸離耳邊縈繞不去，他渾身一顫，終究開口：「住手……住手！我擊筑就是了！」

見他慌亂，嬴政笑意更深，也不說話，只緩步坐上床邊，斜倚著木柱看他，高漸離四處摸索，終於摸到筑，看不見並不影響他擊筑，可是沒有聽見男人再次下詔放那宮人，他手握筑尺，不知如何是好。

「你已害死一人，尚嫌不夠嗎？」

咬牙忍下滿腔恨意，高漸離按弦擊筑，一聲一聲盡是憤恨，而後轉為無力悲泣，聲漸緩而停，換來男人陣陣輕笑之聲。

「高漸離，朕真喜歡你的筑音。」

分明該是讚美，聽在高漸離耳中卻是濃厚嘲諷，抱緊懷中的筑，他終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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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1-01-16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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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秦吟 06 （嬴政 X 高漸離）

而後數日，嬴政沒有回到寢宮，來往宮人紛紛擾擾，低聲說著近日國事繁忙，皇上已多日宿於書房，並說這幾日君心不悅，一怒之下又殺了多少人……高漸離聽著，卻只是漠然。

男人撥了個宮人侍候他，說是憐他瞎眼，百事不便，他冷笑，心下明白這宮人便是獄卒，專司日夜看守，但他沒有說話，無論如何總是一個人、一條生命，何苦給那男人更多理由殺人……於是他乖順的任那宮人餵食、侍候，只有時煩了，便擺手要他離遠點，自己一人在那毛皮上弄弦擊筑。

偶爾，高漸離會站起來，扶著牆在毛皮上走個幾步，毛皮鋪得極廣，來回大約可以走個十步有餘，可他不敢走出去，原來看不見是這樣的感覺，恐懼於前方未知的事物，他怕，怕踏出去之後會磕磕碰碰，怕摔怕疼，一面笑著自己沒膽量，高漸離一面伸手撫上遮住眼睛的布條，從未想過會落到如此下場，生不生、死不死，說是階下囚卻又不像，倒像是被豢養在皮毛上的……搖搖頭，不能再多想。

只有擊筑時，他能略微忘卻如今的境地，看不見的唯一好處，大約是那一片黑暗中總有荊軻的身影。

高漸離想，荊軻若見自己如今這般模樣，不知會說些什麼？也許會大怒地拉起他，為他在這秦宮中劈開一條血路，又或者，那為報知遇之恩的壯士，會為他如今的機會而微笑？

他離男人那樣近。

這一日，他正以膠拭弦，敏銳地聽見男人大步走了進來，他停下動作，但男人什麼也沒說，接著他聽見宮娥們衣裙擺動的聲音，想來是忙忙上前要侍候男人更衣沐浴，而後宮人抬進大桶熱水，高漸離幾乎能夠感受到蒸騰霧氣瀰漫一片，明知自己看不見，但他還是轉過了身面對著牆，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無所適從，他分明住在這寢宮之中，卻彷彿並不存在。

也許這個世上只剩下那個男人會呼喚他的名字……越是這般想著，他越是恨。將手中的筑尺握得死緊，他想，若是男人靠近他，這把筑尺能否取其性命？荊軻做不到的，他能不能做到？

等宮人們俱皆退下，嬴政便坐在床沿，牆角的高漸離仍對著牆，身上的白衣早已換成與自己相同的玄黑，沒有束起的髮軟軟披散在肩頭，明明與他同處於寢宮之中，卻像是不存在一般。

將自己與這個世界摒除在他的黑暗之外。

怎麼可以？這天下全是他的，沒有人能夠無視於他！「高漸離，為朕擊筑。」

高漸離肩一動，像是被他的聲音嚇到一般，然後緩緩的轉過身子，想來高漸離應是憑他的聲音判斷方向，可還是偏了點，嬴政看著他的側臉，卻沒有再說些什麼，便任他對著一片空無彈奏，筑聲迴盪在他的寢宮，迥異於那日聽聞的劇烈起伏，筑音平靜彷如清風拂過，又似細雨飄灑，嬴政安靜聽著，倦意卻襲上心頭，以手支額，臨睡之際，他想，自己養了一隻乖巧的雀。

沈沈睡去，夢中他在懷裡揣著一隻白色的鳥，而後看牠飛入一片茫茫大雪，欲追，然白雪深深令他舉步維艱，明知是夢，卻還是憤怒，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逃出他的掌心！

怒極而醒，眼前卻是一身黑衣幾與暗夜融為一體的高漸離，若不是那近乎慘白的遮眼布條，他幾乎不會發現，可眼前的高漸離仍摸索著，明明已經離自己那麼近，他卻不知道，看著眼前可笑的刺客，嬴政竟笑出聲來。

聽聞笑聲，高漸離一慌，手中筑尺狠狠刺下，嬴政不閃不躲，任之劃過眼前虛空，未中目標又力道失當，高漸離整個人向前傾去，嬴政手一揮，便將樂師快要落下的身子推向一旁，墜地聲響引起宮人注意，卻又在嬴政手勢中悄然退下。

赤足踏上地面，嬴政緩步來至高漸離面前，看著因吃痛而蜷縮起身子的樂師，他斂了不變的笑意，低身拉起高漸離衣襟，狠狠一掌，生生打出高漸離唇畔鮮血。

本以為是乖巧的雀，尚嘆息著他天下無雙的啼聲，孰料轉眼便讓雀兒狠狠啄了一口，雖不疼，可卻令人心忿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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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1-01-19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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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秦吟 07 （嬴政 X 高漸離）

「殺了我吧……」荊軻做不到的，他又怎能做到？

嬴政笑。「想死？」

被狠狠摔入熟悉毛皮的高漸離不斷嗆咳，點點血星沾染手邊純白，他卻看不見，更不知道撿起筑尺的男人走到他的身前，而那柄筑尺離他的手指不過寸餘，只要略微施力，眼前奏出美妙樂聲的指即成死物，而高漸離的筑便成絕響。

可……毀了雀兒的喉，他到哪兒去尋這般的歌聲？這樣想著，嬴政終是放下了筑尺，尺端劃過高漸離的手腕，驚得他忙躲向一側，看著樂師慌張失措的模樣，嬴政卻又開懷，他步入毛皮之中，輕而易舉的壓倒高漸離，手中筑尺輕輕緩緩地擦過他一根根細長手指，高漸離無法掙脫，只白了一張臉，以為自己將要失去十指之際，男人卻又鬆開了他，將筑尺扔到他的臉上。

「朕肢解了荊軻，但若是你，朕必要人一根一根地卸下你的手指，叫你生不得、死不能。」

雙手緊握，高漸離不斷後退，只想著離那聲音遠一點、再遠一點！

「怕？」故意靠近了根本沒有離開多遠的琴師，嬴政低聲問：「這般就怕，怎麼當殺朕的刺客？」

高漸離偏過頭，優美頸項在漸亮的晨光中透著一點誘人的白晰，嬴政冰冷的指尖輕輕劃過，樂師無法克制的一陣戰慄，見他瑟縮著彷彿縮得越小便能躲得越遠，嬴政輕蔑的笑了一聲。

「高漸離，下次出手要更快更準，可別再摔倒了，若傷了手，你便無用了。」

話語落，不再理會顫抖的樂師，嬴政逕自站起身，等候已久的宮人魚貫進入，為他梳洗更衣，已換上一身玄黑帝袍的嬴政卻沒有如同往日般立刻離開寢宮，只走到那染了血污的毛皮之前，高漸離仍趴伏在原地，明明一身的黑，卻像極了他夢中失去的白鳥。

「宣夏無且。」

宮人垂首會意，他轉身便要離開，卻又停下腳步。

「給他換上白衣。」

嬴政的命令無須質疑，宮人領命而去，眼尖的看見高漸離在聽見白衣時一抖，他卻沒再說些什麼的離開。易水江濱，滿座白衣，此事他自是知曉，那衣色卻無意涵，不過是他的無聲宣示。
他是這天地間唯一的皇，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逃離他的掌握，無論是那夢中的白羽、或是寢宮中的樂師。

皆無一可逃！

從此，侍醫夏無且便日日來到寢宮為高漸離療傷，高漸離對此毫無反應，總靜靜地任夏無且為他上藥包紮，當夏無且第一次取下他眼上布條時，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睜開雙眼，而天地間僅存一點微光，彷彿白綿綿的絮團，輕飄飄的在眼前晃蕩，他壓抑了伸出手的欲望，復而閉眼，因狂喜而忽略一切，並暗自祈禱夏無且沒有發現他還能看見一點微弱的光芒，對他的表情視若未睹，夏無且只靜靜地將手覆上夜明珠掩其光輝，並取過乾淨的布條為他纏眼。

夏無且離開時，總會給他一碗難喝的藥湯，喝下湯後，他只覺得全身乏力，除了擊筑外，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做什麼。

而男人會在深夜回到寢宮，沐浴更衣後便要他擊筑，高漸離無法，卻總只奏一曲便停下，權當微弱的反抗。

見筑音又停，嬴政自沈重竹簡中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高漸離，好笑的丟下手中竹簡，一步步走向那日後便被換上的黑色厚重毛皮，見置身其中而更顯弱小的高漸離聽著他越發接近的腳步聲而無所適從的樣子，他笑意愈深。

嬴政伸出手，就在將要撫上眼前臉龐之際，高漸離偏頭一閃，那冰冷的手指便只碰上他的髮，嬴政笑，便像是梳理雀鳥羽毛般的滑過那如緞黑髮，高漸離又想躲，但懷中抱著筑不知能躲到哪兒去，只得垂首靜默。

高漸離的頭髮極軟，輕撫過，便像是上好絲線一般纏繞著他的手指，而觸感冰涼舒適，他幾乎不忍放開……方這樣想著，他卻又蹙起雙眉，猛地縮回了手，轉頭大步地走回床榻。高漸離不解，只慶幸著他的離開，又沒再聽見男人的命令，便樂得自顧自地低頭調弦，見他彷彿自得其樂，嬴政忍不住又笑，一瞬間，竟覺高漸離甚是可愛！

察覺自己所想，嬴政卻又變色，抬手喚來宮人，低聲地吩咐了什麼，宮人會意退下，不一會兒，便帶上他近日頗為喜愛的舞姬，許是受過吩咐，舞姬對高漸離的存在視若無睹，纖指卸下身上所有衣物，軟若無骨的身軀曼妙而奪人目光，但她卻只敢輕輕貼上嬴政，撫上舞姬滑膩的手掌，嬴政一拉，便將她壓倒在一片柔軟毛皮之中，舞姬輕哼出聲，嬴政卻看向一旁的高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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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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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9)

7樓發表於: 2011-01-28 00: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歷史】秦吟 08 （嬴政 X 高漸離）

似是察覺有異，高漸離停了所有動作，嬴政知道樂師雖低垂著頭，卻留意著這裡的一舉一動，於是他拉起舞姬，由背後將她抱入懷中，舞姬正面向著高漸離，而這樣的角度更能讓他看清樂師的反應。

雙手恣意揉捏著舞姬柔軟的雙乳，任她在自己身前發出陣陣嬌喘，冰冷的大掌向下探去，探入早已濕潤的秘地，舞姬承受不住這樣的刺激，婉轉吟哦，露骨的歡愛聲令樂師更低下頭，卻露出了紅透的耳，看著，嬴政舔吻上舞姬的耳。

高漸離住入寢宮多日，卻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狀況，他一點一點的後退，半分聲音也不敢發出，直到後背靠上冰涼的牆，他才停下動作，但還不夠遠，如果可以，真想離開這裡……明知自己看不見，他卻還是低垂著頭，不去在意臉上漸漸攀高的熱度。

女子的嬌喘聲越來越大，繼而則是淫靡的肉體撞擊聲，嬌喘轉為愉悅的泣訴，高漸離退無可退，因為不知道有多遠，所以反而更像近在面前，正想以手摀住雙耳，他卻聽見男人低沈的聲音。

「高漸離，為朕擊筑吧。」

那麼低那麼低的聲音，卻彷彿夾雜著至高的熱度，明明該是遠的，聽起來卻猶如近在耳旁，高漸離渾身一顫，忙拿起筑尺，掩飾什麼的按下一弦，筑音急促正和女子聲聲低吟，高漸離臉一紅，忙又轉弦，然十指僵硬不復靈活，筑聲零落。

黑暗之中，他強逼自己想起荊軻，但眼前仍是一片春景，他恍惚想起太子丹對荊軻禮遇有加，車騎美女恣其所欲，而自己一次誤闖，正巧撞見房中春色無邊。

那時荊軻抱著身下的美人不住動作，他亟欲離開，雙腳卻彷彿讓月光釘在原地，雙眼則讓荊軻布滿愛痕與汗水的後背所吸引，只能目不轉睛地看著男人猛烈而有力的腰與背、看著荊軻彷彿將那女子吞入血肉之中的激情……原來荊軻是這樣抱女人的，他一面想著，一面倉皇奔回住所，在枕席間緊緊地環抱著自己的肩，只覺慾望將要透骨而出！

如果是他……筑聲轉高，流露不可得的愛欲。

筑尺劃過絲弦，音漸高而顫，彷彿嬴政身下的舞姬，反覆呻吟。

苦痛、愉悅，像是被誰狂亂抱著，筑音抖動朦朧的低旋，復而肅殺，猶如糾纏荊棘刺入骨血，瘋狂地吶喊著妒與嫉！

如果是他……隨著暴起筑聲，嬴政的動作越發猛烈，一下一下幾乎就要殺死身下舞姬，女子不成音的求饒聲與筑聲相互纏繞，喚起男人心底嗜血的狂暴慾望，一聲震顫，他冰冷十指按上女子的咽喉，隨著筑聲漸漸緊縮，舞姬無力的拉扯著他鋼鐵般的禁錮，卻再也掙脫不了……

筑聲落下最後一個重音，嬴政隨之射入女子猶有餘溫的體內，但慾望無法平息，他走下床榻，黑玉地面透著深夜的冰冷，他卻只覺心口那樣炙熱，滾燙的幾乎就要將他燃燒殆盡！

猶自喘息的樂師放下筑尺，沒有聽見他過於平靜的接近。

冰雪般的手掌握住他的，高漸離一驚，卻怎麼也甩脫不開，男人壓在他身上的重量與冰冷令他驚恐，像是天地間一塊永不化的沈重冰雪，好冷，冷得他拚命發抖、瘋狂掙扎，但他推不開，夏無且的藥效還在，可他沒有放棄，胡亂摸索的手握到熟悉的筑尺，他握得死緊往身前一劃，正擦過男人右頰，一滴鮮血滾落，嬴政卻覺得不夠痛。

彷彿連血都是冰冷的，而火焰只在他心底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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