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1【東離/浪睦】月光白 9F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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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3)

樓主發表於: 2020-07-05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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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1【東離/浪睦】月光白 9F更

月光白

他們在一片白若珠紗的月光下相遇。

琴聲錚錚，伴著女子清亮婉轉的歌聲，隨風蕩漾在湖面上，漣漪陣陣。

像浪巫謠心上悄悄的波瀾。

熟悉的旋律，能勾起過往回憶的音色，那一刻，浪巫謠彷彿回到了童年的時光，沒有酒肉歌舞，沒有喧鬧嘈雜，只有空山雪景，還有他和母親。

女子的歌中，有一切他所懷念的純粹，但沒有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包袱，沒有被母親責罰的痛楚。

曲子在第一次副歌後停了下來，沒有被唱下去。

「這首歌是？」浪巫謠發問。

「這是當年流傳在宮中的曲子，但後半部已經失傳了……我叫睦天命，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

此後每天夜裡，浪巫謠都去小亭與她會面。

「你別在那間酒館唱歌了，會有不好的事發生的……」有一天，睦天命這麼說。

「但我無處可去，我也──不能自己一個人，會聽見可怕的聲音。」浪巫謠垂眉。

「但，或許你所聽見的聲音，是你的內心在跟你說話也說不定呢。」她的話聲清澈，如山間的湧泉。

是這樣嗎？浪巫謠心想。他望向手上的琵琶，眉頭微微皺起。

他所聽見的，不該是自己的心聲啊。浪巫謠的手指微微顫抖。

「嘛，要不是這樣，你早晚也會被她殺死的，這又不是你的錯。」那是母親死去那天，他所聽見的語句。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這樣想他的母親？他才不承認。

他對母親充滿敬愛和感激，母親獨力撫養他，含辛茹苦，教他彈曲、歌唱、舞劍，盡心把他培養成材，就算母親十分嚴厲，稍有小過即動輒打罵，但畢竟愛之深責之切啊──

這樣的母親，他怎麼可能怨懟呢？他怎麼可以怨懟呢？就因為那些皮肉之痛嗎？

浪巫謠胸中狂亂如暴雨，他無助地抬起頭，對上睦天命一雙澄澈的眼眸。

「每個人都會畏懼自己內心的陰影，來自黑暗的聲音，一定很令人恐懼，但如果說，聲音已經化作實體，至少代表，它不再潛藏於黑暗中。」

「之後只要冷靜傾聽，總有一天可以一笑置之，而成為更勇敢、更堅強的人吧。」睦天命溫柔微笑，和煦一如晚風。微風吹起她烏黑的長髮，碧藍色的衣袖，裹著月牙般潔白的肌膚。

浪巫謠內心逐漸定了下來，但他仍苦澀一笑：「妳，真堅強啊。」

而後睦天命說：「我才不堅強呢，我只是，認識一名真正的強者罷了。」

「教教我那首曲子的後半段吧，我一直想把整首學起來，特別備了紙筆，就是想把歌詞寫下來。」

浪巫謠應了。他奏起琵琶，激昂地唱了起來。

「貫徹我的歌聲，是活著的證明。明媚地奏響著，幻化為銳利的一刀。劃出的是新月，是悲傷的碎片，無法填滿的心靈，不斷嘶喊著──」

或許他此時的聲音，不若母親所想要的澄澈──睦天命那樣的嗓音，才是母親會嚮往期待的吧。可即使如此，他也只有在歌唱時，才得以忘記一切，就做他自己，做一個無憂無慮、不被孤寂或自責所侵擾的歌者。

是啊，只有歌聲，才是他活著的證明；只有歌聲，才能讓叫囂著空虛的內心，不被那空缺所擊倒，不被滿載著悲傷的碎片，刮割得太過遍體麟傷。

睦天命定神聆聽著，聆聽每一段旋律，及旋律中所暗藏的情緒。當他一曲歌罷，睦天命又細細問起每一句詞，唯恐自己漏了任一個節拍。她邊運筆寫著，邊說起不同的樂段，如何給予自己不同的感動與畫面，語畢則靦腆地笑說，自己胡亂評語，讓浪巫謠見笑了。

浪巫謠只覺得，她和酒館裡，一邊醉生夢死，一邊以貪婪淫慾的眼光望著他，癡迷享受快感的聽眾們，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因琴邂逅，因曲相知。浪巫謠立於睦天命身側，一瞬間，只盼此一剎那能成永恆。

TBC

[ 此帖被小菜一碟在2021-08-21 21:2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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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3)

1樓發表於: 2020-07-07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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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本文中針對電影正劇的兩個假設

1. 聆牙的話語反映巫謠壓抑的真實心聲，這點與聆牙擁有獨立的人格不衝突
2. 雖然沒有在相處的幾晚直接演出，但被迅速轉景過沒演出的細節裡，巫謠應有告訴天命雪山的大致方位，以及把童年與母親相處的過程，及母親死去的事告訴天命，並教會天命整首crescent cutglass
分析下收，我目前基本上是確信這兩點的真實性了啦XD

關於(1)，首先來說說電影中聆牙的主動發言，第一次是巫謠被媽媽虐待後，聆牙說「再這樣過分苛求自己，身體會受不了的」，再之後，是媽媽死後，聆牙又說「那個女人是咎由自取，再這樣繼續生活下去，她遲早會殺了你，你沒有做錯任何事」；後來，巫謠遇見天命前的那個晚上，針對巫謠定居酒樓一事，聆牙問他「這樣的生活，你還想持續到什麼時候？那個店主和那些酒客，都不是什麼正經玩意」

而聆牙的每次發言，都沒有得到巫謠的正面回應（基本上都是「閉嘴！」）但從這幾句來看，其實我覺得可以大膽地假設，這些是巫謠內心中不想面對的聲音──
對於母親的虐待，巫謠心中很難沒有怨懟，但因不想辜負母親的期待，還有本性的孝心等等，因而強行壓抑這些怨聲；母親的死，客觀來說根本不是巫謠的錯，但即使如此，巫謠很難不苛責自己，可矛盾的是，這種「客觀上不是我的錯啊」的想法，又會反過來讓巫謠更自責，覺得「我怎麼可以覺得不是我的錯」。
(往這邊一想，就覺得巫謠實在太可憐了嗚嗚嗚嗚嗚)
(喔然後這讓我想到四月是你的謊言……)

而關於定居酒樓一事，聆牙的質疑，我也合理認為是巫謠自己的質疑──他對酒樓魚龍混雜的環境不可能感到滿意，但無他處可歸之下，這種不滿，除了壓抑下去，似也別無他法。

天命聽到巫謠獨處時，會「有聲音和他說話」一事時的推測則是：「我覺得，這或許是來自你內心深處的聲音。每個人都會畏懼自己內心的陰影，這一定是世界上最令人恐懼的聲音，但是，自己的聲音化為了實體，說明了它已不再潛藏在黑暗裡，因為它已經出現在了明處，之後只要冷靜地傾聽，然後一笑置之，如此一來，世上就沒有值得害怕的事了。」基本上，我是採取認同天命說法的立場。

再來看看巫謠本身的人物簡介：「極度沉默寡言，只使用最低限度的話語與人溝通，喜怒哀樂等情感表現則是藉由彈奏可以理解人話的魔性琵琶聆牙來表達」，而聆牙的簡介則是「浪巫謠所愛用的魔性琵琶。長期沐浴在浪巫謠充滿魔力的言靈之下發展出自我意識並可與人溝通。聆牙經常替不太愛說話的浪巫謠與其他人交談溝通，有時會講出浪巫謠不想講的真心話，但也因為講話太直有時會讓浪巫謠不快而處罰他。」回想起第二季，感覺聆牙被處罰好像常常都是因為，說出了傲嬌的巫謠不好意思說的話www

關於(2)，後來天命去找巫謠時一下就找到，我覺得應是之前晚上相處時，巫謠有告訴天命雪山的大致方位（雖然硬要說的話也可能是天命跟巫謠一樣自帶GPS功能……）；而巫謠有教會天命整首crescent cutglass則是，天命一開始說她只會前半段，但兩人在宮中競技時整首都是合唱，亦即此時天命已經學會整首，所以應是巫謠所教（除非說天命一開始說只會前半是騙人的……但感覺沒必要撒這種謊）

而天命之前問過一次巫謠媽媽在哪，當時巫謠沒有回答，但後來在雪山上，天命直接提及巫謠母親的事，並說出「我最近一直在想，那位把你帶到這裡撫養長大的母親……或許你的母親，是真的把你當成一把劍在磨練，但她給了你名為才能的劍刃，和一個名為唱功的劍柄，可以用手來掌握、來操作的劍柄」的經典台詞，可見在電影僅以幾個鏡頭帶過的那幾夜中，巫謠有更加敞開心房，而說出這些記憶（好甜喔我覺得）

其實這兩點我其實都是二刷時才真的深刻意識到XD 而浪睦幾個對話的時間點，為了文章效果會有些交錯更改，這部分就不糾結了www然後補充個，這系列預計會寫10個相似風格的原作向短篇，在布翁時出成本，等我全部寫完會再來開印調！

[ 此帖被小菜一碟在2020-07-07 14: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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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0-09-19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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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夜色涼

天命心想，不患所擁有的是黑曜石般，歷經滄桑後，被打磨得堅毅無比的眼神；而巫謠的眸光，則翠綠一如蓮葉，出淤泥而不染。他在魚龍混雜的酒樓裡生存，卻彷彿，絲毫不受那些汙濁影響。

橙髮白衣，飄然若仙，他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之人。他看世界的角度，不是透過語言或表情，而是以純粹的心靈感知一切。

或許正是這樣的他，才能不被表象所惑，才能唱出那些深刻的感受。巫謠平時木訥寡言，唱起歌來，一字一句，卻渾厚飽滿得，彷彿有股來自靈魂的能量。在他歌唱時，天命無法將視線從那雙純然的眼瞳中移開，卻是從中，讀出了些許憤慨，些許憂傷，滲透在雙眸與嗓音中，使聽者內心觸動之餘，不免微痛。

巫謠之悲，或許是來自自身與濁濁塵世的扞格不入，或許是來自所謂「怪聲」在他獨處時的干擾。可除此之外，睦天命也感受到，母親的死之於巫謠，是一道難以跨越的坎，巫謠內心的愧疚，縱深一如埋葬母親的萬丈深淵。

這些日子他們談了許多。巫謠童年所見的山間寂靜，學曲學劍的刻苦難耐，聊他在母親亡後的身無所歸、寄居酒肆。巫謠下意識地在處罰自己，除了歌唱，他不願為自己尋找更多的快樂。

天命不禁怨懟巫謠的母親──直至今日，巫謠還是覺得，自己辜負了母親的期望。

那明明不是他的錯！雖然這麼跟他說過，根深蒂固的罪惡感，果然還是難以消除。凍了三尺的寒冰，不會在一夜之內融化。

真為他感到不值，天命想。但她能做的，似乎只有多陪陪他，做一個能與他合奏賞月的好友。

是啊，只是好友。或許她隱隱期盼更多，但人在江湖，此身漂泊如浮萍，她不過暫居於此，眼前還有更沉重的責任，是一個個賭上生死的任務，一時失手，就可能付出性命。

比好友更多的承諾，她給不起。即使，她內心有一小塊暗自希望，自己能在這裡待久一些，能和巫謠多唱幾首歌，多聊幾句心事，多賞幾夜月色。

夜涼如水。明晚的夜風，也會這樣舒適；明夜的月光，也會一如既往皎潔吧。

「若連沉寂積累的雪，都發出幽微樂聲的話，便將聽覺澄澈並側耳傾聽，在那個剎那裡奏鳴出聲吧──」

她與巫謠一同唱著，兩人的嗓音截然不同，卻交融得和諧無比，像合流的大江與小溪。如果有一天，能夠一同奔赴廣闊的汪洋，那該有多好。

想與你譜出最美的樂章，想與你一同聆聽這個大千世界的一切美好。我們就將要分離，但在這短暫的一曲間，請讓此刻的我們，只屬於作為知音的彼此，好嗎？

§

睦天命隔夜沒有來到小亭。時日到了，該動身了。

她聽說，巫謠所在的酒館被查封，罪名包括使用毒品，和以魔性的歌聲蠱惑人心。接下來，則聽說浪巫謠進到宮中，專為皇女一人歌唱。

天命聞訊輕輕咬唇，皇女個性驕縱、動輒為自身的喜怒殺人，巫謠即便性命無礙，在那種地方，也不比待在酒樓好。

但他們很快便要去宮中偷盜神諱魔械，絕無可能為了巫謠打草驚蛇。

先靜觀其變吧。宮裡的地形，她和殤不患這些日子已大致打探完畢，只差合適的行動時機。

看見皇女嘲風佈告徵求天籟吟者的競爭者時，睦天命心裡有了計較。

他們會再相遇的——只可惜不再是月明之夜。此次相遇過後，能否擁有更多緣分，這就，不是此時該思考的問題了。

[ 此帖被小菜一碟在2020-10-23 22:0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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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0-10-31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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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1【東離/浪睦】月光白 3F章三•刀鋒寒

如果說酒樓裡充滿的是迷醉的酒氣，宮裡的腐敗惡臭，有過之而無不及。

競技場上死人的血腥氣，皇女身上的脂粉氣，花園裡濃郁的花香。

雖然浪巫謠不過需要個棲身地，但這是他要的生活嗎？母親鍛鍊他的歌喉和武功，為的難道是這樣供人娛樂？母親希望他入宮受寵，但……為何他的榮華富貴，要由那麼多無辜樂師的屍體堆成呢？

他一陣噁心。做一隻供人賞玩的籠中鳥，展翅都會碰到籠框。

嘲風笑得嬌媚，桃紅色的眼瞳滿是慾望，卻不像那群酒客一樣混濁。她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她知道自己的醜惡，並坦然接受。

她說，我是尊貴的皇女，所以我的慾望即是正義。沒錯，我不善良，我不屑禮義廉恥的教條，我只想大大方方，快樂地做自己。

「我的黃鶯，你要永遠留在我身邊，為我歌唱。我的快樂，就是世上最高貴的價值。」嘲風把浪巫謠壓在牆上，在他耳邊低語。

浪巫謠不知道，這樣坦蕩的邪惡，該被如何評價。

他莫名很想念睦天命。那是他在酒樓的時日裡，接觸過最為清雅、最遠離種種醜惡的存在，此時在宮中，就連這份慰藉，都無法得到了。

§

沒想到，和睦天命的重逢，會是在競技場上的生死相搏。

「天籟吟者」的稱號，難道會是睦天命不惜殺他，也想得到之物？

不，她不會想要這種虛名。可她來此，要的又是什麼？

睦天命仍帶著笑，但她從琴中抽出匕首，一刀刺穿衛兵喉嚨時，臉上絲毫沒有殺人者慣有的狠戾，而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之色，眼中，彷彿帶有淡淡的憐憫。

可她的動作沒有一絲猶疑，她撥弦震退敵人，尖刀劃過衛兵咽喉時，速度快如疾風。她的攻勢也沒有避開自己，甚至毫不留情地就一刀刺往面門，彷彿他們不曾有過友情。

浪巫謠至此才發現，他對睦天命的了解，竟然如此稀微。他甚至不知道睦天命碧藍華美的琴裡，藏著一把尖利的短刀。

是他的感覺失準了嗎？難道睦天命從頭至尾，都沒對他賦予真心嗎？種種困惑、失望與悲傷，像是睦天命一擊一擊刺來的刀，他唯有不斷閃避，才不會在此處失血而亡。

「這時候，該專心演唱呢。」睦天命提醒他，面上笑意不減，語氣平常得，就像他們獨處的那幾夜裡，簡單的一句「唱首歌給我聽吧」。

他放聲唱著，唱著內心痛苦的狂潮，他飛足踢開一個進前的衛兵，激昂地彈奏手中的琵琶。如果兩人的琴弦，仍能如過去一般共鳴，為何此刻，只有一人能存活？

「枝葉淌落的露珠，將從前的記憶勾回，如果讓一切過往封閉消失，沒有了背叛，也不會有相遇……」

浪巫謠不懂，為什麼母親教的曲子有這樣的歌詞，但此刻，他覺得這曲彷彿預示了他與睦天命的邂逅──但難道他們的緣分，就非得以睦天命的背叛作結？他們的相逢，就是為了今日的訣別？

夜露般的昔日，朦朧淒美得像一首詩；暴雨般的今朝，一步步都是血腥味兒。

自以為的交心，如今看來，何等諷刺。

鐘聲忽然響起，睦天命頓時像是獲得什麼信號一般，飛身出了宮殿。

浪巫謠見狀，衝出想要追上，拋下目瞪口呆的皇女，和一群慌亂的衛兵。

他需要一個解釋。他需要睦天命告訴他，一切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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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0-11-07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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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東離/浪睦】4F 血滴紅

一個個衛兵的鮮血滴在地上，漸漸在地面的凹槽處，匯聚成小池。

睦天命不知道，這些人加入禁衛軍，是不是時時刻刻都有死去的覺悟。她也不知道，他們的家人，知道這些人的死訊時，是不是會難過得淚如雨下。

但她知道，此刻的這些人，是阻礙。他們是宮廷的爪牙，是皇族滿足私慾、擴張領土的工具。這些人，會阻擋他們奪走神諱魔械，之後還會在皇女的命令下，追殺他們、至死方休。

即便眼前的敵人並非死不足惜，也不是她現在留情的理由。

手起刀落，又一條生命在她手下消亡。只能默默在心中向他們說抱歉了。

她同時看出，浪巫謠的武功很好，就算她全力以赴，也不能輕易擊倒他。

是他的母親訓練出來的吧。浪巫謠閃避的動作十分俐落，一襲白衣飄舞，夕陽般的橙色長髮，在太陽照射下閃著耀眼的金光，手中撥弦不止。這些攻勢還不足以使他停止歌唱，會打斷他的，只有巫謠自身紛亂的情緒。

但此刻的巫謠，似是將這些心情，都融入了他的歌聲，以演奏，來將胸中的風雨宣洩而出。

「上天所賜予的寶石，至今仍深深吸引著我，超越絕望的希望，也一同慟哭著，為那破碎的命運──」

也許他們都被對方所吸引，彼此的才華，都是天賜的寶石。而此刻，雙方懷著各自的心聲，歌聲依舊共鳴，琵琶與古箏，錚錚合奏出華美的樂章，像在感懷交錯的命運，詠嘆兩條生命相交一瞬，碰撞出的絢爛火花。

「貫徹我的歌聲，是活著的證明──」他們唱著副歌，聲音拔高，奏響歌曲的高潮。

或許睦天命有幾分自己的私心。她想看浪巫謠戰鬥的身姿，她想與浪巫謠，在同一座舞台上共舞。即使這段舞曲，以屍山血海為背景，還順帶成了那膚淺皇女的娛樂。

她睨向看得如癡如醉的嘲風，心中暗笑一聲。除去這暴君的念頭一瞬閃過，但逞一時之快、自以為為民除害，使這代她父王掌權的攝政皇女突然死去，或許反會造成政局大亂，對百姓造成更多危害吧。

他們今日的目標，只有皇族手上的神諱魔械‧萬世神伏而已。

一曲奏畢，不患也得手了。

睦天命飛身出宮，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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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0-11-16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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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離/浪睦】崖壁絕

浪巫謠追出了宮殿──他需要睦天命給一個交代。

包括她為什麼騙他？他們的相遇算什麼？這一切都是圖謀好的嗎？他在她心中，到底算什麼？

浪巫謠將刀抵在地面，靜聽風吹草動，從風中的氣息、土下的回聲，捕捉睦天命的動向。打鬥的騷動，鳥隻的喧鬧，風鈴的搖蕩，茶杯的翻倒，水珠的潑濺，一切的一切，傳入耳中，無有一絲遺漏。浪巫謠心念一動，往南方飛奔而行。

村子的人聲逐漸稀落，雙足落處，漸漸從人聲鼎沸的市集，變成杳無人跡的荒野。天色緩緩暗下，血紅的夕陽照著他血紅的髮，越發昏暗的天空，映著迷途的人，彷若內心盤根錯結，纏繞得不見光亮。

窈窕佳人身姿，已然近在眼前，伊人回眸處，卻是啖劍太歲橫身阻攔，剛猛一刀劈下，激起一陣旋風。雙刀交擊下，火花四射，四周的岩石盡數迸裂。

「睦天命是你的同夥嗎？難道她也是惡嗎？」浪巫謠咬牙問著，疑惑、不解、痛苦，鋒利地刻印在話聲中。

「你有什麼資格質問天命的善惡？你這為嗜血的暴君，獻上歌喉的男人。」

浪巫謠一刀劃開，男人的斗笠之下，露出一張剛正不阿的臉。

對方眉目間，沒有一絲邪惡或自私，有的只是堅毅、果敢、和正直，與嘯狂狷狡狐般的笑容截然不同，眼前人濃眉大眼、面容方正、黑髮如墨，刀一震，凜然便是橫眉冷對千夫指的英雄氣概。

「這種時候知道猶豫，看來還算明事理。」對方拿下斗笠，不再遮掩。

這個人，絕不可能是壞人啊。浪巫謠心裡有個聲音這麼說。他握緊拳頭，一時無語。

追兵已至。

「沒辦法了。」睦天命輕嘆一聲，將手中魔械一劈入地。一時地動山搖，轉瞬間，他們三人已與追兵分隔兩地，土石轟隆隆地崩落，原先平坦的地面，成了寬廣深絕的裂口，不及退開的敵軍，在慘叫聲中一一跌落，命殞崖間。

「很抱歉利用了你，但我沒有別的辦法……為了防止更大災禍的發生。」睦天命的嗓音依舊溫柔，她的抱歉聽來如此真摯動人，一雙如水的眸中，滿是由衷的歉意。

「要知道詳細情況，你得跟我們走一趟南方。有興趣跟我們出一趟遠門嗎？」那個剛毅的男人如此問。

§

南方是道長長的海崖，及廣闊無際的汪洋。水面上，隱隱突出些許斷垣殘壁，銀白的浪花，綻放在蒼藍的海水上。一夜過後，初升的朝陽，為海灣灑上一片波光粼粼；浪潮拍打在崖邊，濤聲不絕，聆聽的人，卻沒有因此得到平靜。

他們說，約莫一年前，幽皇為了降伏蠻族、擴張領土，運使魔劍，將這裡原先偌大的蠻族城鎮，盡數沉入海中，成了今日的海灣。對皇族來說，這些不願歸順的頑民，罪有應得。

神諱魔械的力量，本不應屬於人間，不該用來製造殺戮與仇恨。它們只應沉睡在無人能得手的荒郊野嶺，不該再染上任何人類的鮮血。

然後，那個男人問他，你歌聲中的魔性，也與魔劍一般，將受野心人利用，這樣危險的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裡？

浪巫謠想起母親的死，酒客的醉生夢死，皇女的驕縱跋扈，樂師及士兵的橫死。母親說過，他的歌聲是一把劍；而這個男人說，他跟那些合該被丟棄的、不該見於天日的魔劍一般，別無二致。

於是他回答，我，不想再與任何人扯上關係。

男人說，這樣也好。要是我手中的魔劍也能跟你一樣，自己找個地方藏起來，也就用不著我費心了。幸虧你是個讓人省心的傢伙啊。

浪巫謠抱著琵琶，將頭別過，便沒再轉回。海風吹起幾撮髮絲，吹在薄薄的衫上，空氣並不是太冷，卻有股涼意，直直地透進了骨子裡。

擁有魔性的人，注定要自我放逐。

浪巫謠沒有再看向那個男人，也沒有再看向睦天命。

因為一切都沒有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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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0-11-21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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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1.16【東離/浪睦】別離輕

就這樣分開了。睦天命望著巫謠離去的方向，橘髮素衣的身影越來越小，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巫謠的「魔性」嗓音，於她全然無礙——巫謠的歌喉十分動聽，但她清楚，自己在聆聽時的神智，與平常並無不同；聽不到他唱歌的那幾日，她雖有想念，但對那歌聲，絕非如患了毒癮似地渴求。

但當日比武時，她似乎理解了，巫謠為何會被冠上蠱惑人心的罪名。場上的士兵，明明時時刻刻都生死交關，卻在巫謠的歌聲中眼神恍惚，動作單調而僵硬，被打了也彷彿察覺不到痛，不知防守、只知冒死進攻。場邊的皇女，一雙桃紅色的大眼透露著癲狂，她嗜血而興奮，在兩人唱至高潮時、在士兵的咽喉被一刀貫穿時、在舞台上血流如注時，高聲叫好、如醉如痴。

睦天命從未見過那樣著了魔一般的眼神，於是她不得不理解了，為何不患要將話說得那樣決絕。

§

往藏身處的路上，睦天命跟殤不患的表情都有些沉重，像平時晴朗的天空，被罩上一層烏雲。

夜幕低垂，殤不患坐在外頭，望著漆黑的夜空。晚風微涼，吹不開眉頭的深鎖。

「我有時也會想，如果那些魔劍有自己的心，一顆凡人的心，那麼，自身的異能被人隨意利用，想必也會感到懊悔難受吧。」殤不患意有所指。

「你在想浪巫謠的事吧？」睦天命很快就聯想到，那名同樣縈繞在她心頭之人。

魔劍無心，何其幸運。它們不必受感情與罪惡感所苦，他們不會為自己造成的血腥而悲痛。那麼，巫謠生而為人，卻懷有異能；有顆會悲喜的心，擁有人類的靈魂，難道，反是不幸嗎。

「我為了找個安全處丟下這些魔劍，而持續艱難的旅程，但他與生俱來的才能，是想拋棄，也拋棄不掉的。」殤不患語氣瀟灑一如既往，卻多了些無奈和惋惜。

睦天命垂目：「我果然還是放心不下他。」巫謠現在，是不是認為自己與那些魔劍一般無二，甚至，比它們都來得悲哀呢？

殤不患眉一揚：「你這可能是在給他添麻煩喔。」

「被討厭也沒關係。」睦天命闔上眼，再次睜開。巫謠對她的感受，與她胸中所欲傳達的話語相比，早已不再重要。

於是她邁開腳步，跟隨自己的內心：「有幾句話，我無論如何都想對他說。」

她握住自己生命的劍柄，做下了抉擇──她要向他訴說，此刻她心靈深處的想法。她要告訴他，生而為人，他有做為人類的權力。

浪巫謠跟那些魔劍不一樣。

[ 此帖被小菜一碟在2020-11-25 22:0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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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0-11-25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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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1.21【東離/浪睦】積雪深

天命踏上了高聳的雪山。山間稀薄的空氣，使呼吸變得有些吃力，她略加調息，倒也慢慢習慣了。

這裡就是巫謠生長的地方嗎？積雪終年不化，清冷的顏色染遍大地，獨立塵俗之外，他的歌聲，便是來自這蒼茫的世界，絕美、澄澈、淒清。只不過，倘若孤身一人，歲歲年年，歌唱無人應和，寒冷無人依靠，那該，有多麼寂寞。她遠遠就聽見巫謠的演唱──

「溼潤了雙頰的雨啊，是何人的依戀，呼喚了狂風？不知何謂安逸，讓熾熱的衝動，導引我前進吧！」

這首曲子巫謠常唱，曲中充滿邁向前方的熱情，充滿打破現狀的躁動，歌中人一次次擲出命運的骰子，跟隨心之所向而行。會唱出此曲的，是能夠永居於孤冷雪山之人嗎？

於是睦天命問：「你打算一直在這裡生活嗎？你明明很害怕孤獨。」

「我無法融入人世，而且最近，已經聽不到那個怪聲了。」浪巫謠還說，在這裡歌唱，聽眾只有山間的飛禽走獸，不會給人帶來困擾。

沒錯，不會助長任何人的野心，不會滿足任一人的貪慾。他內心的躁動，意識中改變的慾望，與人交流的心願，全部，只要在歌聲中發洩，便已足夠，毋須多求。

「母親說，我的歌聲是劍。可就連母親，都死在了這把劍下。」也許母親鍛鍊自己是個錯誤，自己並不值得。

「或許你的母親，真的將你當成劍來磨練。」睦天命接話：「但她給了你名為才能的劍刃，和名為唱功的劍柄──可以用手掌握、操縱的劍柄。」

輕飄飄地，一片雪花落在浪巫謠臂上。他的手指按住了琵琶弦。

「你的靈感、嗓音中的魔性──把這些鍛鍊成歌聲的，是你做為人類的靈魂呀。」

雪花碰觸到人的體溫，逐漸消融，像他心頭憂懼孤寂的一角。

「只要你還擁有人類的靈魂，就有希望與人類共生。無論如何，我都想把這些話告訴你。」睦天命的聲音輕輕柔柔，像初春的暖風，吹拂在淺山的枝頭上，化去一片冰霜。然後她走往下山的路，步履輕盈，更勝來時。

離去的人在這座山頭責任已了。或許她留下了點什麼，或許什麼都沒有留下。
她所做的，只是提醒握劍之人，他掌心所擁有的權力。對方將如何揮舞這把劍，她不會再干預。

我們還會見面嗎？她問自己。

但願他日相逢，能在一片自由的月光下。

關於本章的小後記：
雪山裡的這段劇情，是電影中讓我深深愛上天命這個角色，及浪睦這個CP的契機。我其實一直蠻喜歡自由意志這個說法，我認為，生命中雖然有許多不自由，但生而為人，在一定的範圍內，仍然擁有主宰自己命運的機會。當我們開始思考、開始追尋，或許會發現，這個範圍比自己原先以為的大，原來自己其實有更多力量，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我不知道這個想法是否太天真、太樂觀，但巫謠的故事，使我願繼續保有希望。

電影中好像沒有直接提到自由兩個字，但我蠻直接就這樣聯想了。這章結尾顯得有點跳躍，我有思考一下要不要稍微多寫一點，但怎麼寫都覺得多餘，於是最後決定在後記講一點自己的想法，希望這麼做沒有破壞文中留白的美感：

「我們還會見面嗎？她問自己。
但願他日相逢，能在一片自由的月光下。」

講的便是天命希望巫謠聽完她的話，知道自己並非只有孤身終老雪山一途，能夠選擇自己想要的路，發揮自由意志的這種感覺。巫謠要的道路，是否與她的
重疊，不是她所能干預的，只要巫謠活得自由快樂，她也會衷心祝福她。

或許天命對巫謠的感情，跟傳統認知的愛情比較不一樣，之前也有朋友提到說，其實原作中的天命，對巫謠好像比較不是愛情，更像姊姊對弟弟的關心。但我私心覺得，愛情未必是執著、思念、渴求，對對方有所欣賞、希望他能夠自由而快樂、似有若無的淡淡情愫，我想這其中，就能有貼近於愛情的解讀空間。在這部同人作品裡中，就請容我這樣解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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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3)

8樓發表於: 2020-12-07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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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離/浪睦】鏽劍輕

浪巫謠走進從前常待的山洞，他需要一些思索。

記得母親總說，希望他成為優秀的樂師，進到宮裡為皇族歌唱。母親喜歡他幼時澄淨的嗓音，她說，他是上天賜予她的音樂天使，那樣透明的歌聲，是他存在唯一的價值。所以，當嗓音出現一分粗糙，她便要責罰他，打到他唱得好為止。

可他卻辜負了母親。從那天起，他的聲音不再清澈，成了陽剛的粗聲，母親便在這樣的驚嚇中，墜崖身亡。然後，啖劍太歲告訴他，他擁有魔性的歌聲，與魔劍一樣危險。

原來他不是音樂天使，而是禍害人間的魔鬼嗎？

他好冷，他想念母親溫暖的懷抱，可是母親已經不在了，母親被他害死了。

明明母親是愛他的，哪怕她愛的只是他當年澄澈的聲線。在那些美好的時刻裡，母親有時邊溫柔地抱著小巫謠，有時則在夢囈中，喃喃說道：「你的歌聲絕對會成為天下至寶，將來在皇帝陛下御前獻唱，只要得到陛下的寵愛，你的異能就可以得到庇護……」

他要的是庇護嗎？浪巫謠確實如母親所願，進宮為皇族歌唱了，皇女當時把他捧在掌心寵愛，可他想做她一人的籠中鳥，永世不得自由嗎？

被會用魔劍毀滅一座城鎮、迫使蠻族降伏的皇族保護，眼睜睜看著他們，為了自己的喜惡殺人，做他們茶餘飯後的娛樂；在競技場上，無動於衷地，感受其他樂師的鮮血，潑灑在自己身上的溫熱？

他看到那把熟悉的劍。浪巫謠還記得，自己曾拿著這把劍，跟母親一次次演練武功，他用白布蓋住眼睛，純粹以聽覺和觸覺感知一切，輕功縱躍、揮舞劍刃。然後母親會告訴他：「揮劍如高歌，斬敵如奏樂，節拍與音節，皆同於刀刃上的生死。」他的歌聲便如同利刃，他要學習武功，去操縱歌聲與嗓音。

他拾起那把劍。幼時略感沉重的武器，在成人的他手中，顯得如此輕巧。在歲月的摧殘下，寶劍已生鏽成廢鐵，浪巫謠內心紊亂，撫上劍身，卻見一切化成粉末，散在空中，歸於煙塵。唯有劍柄，還留在自己手上。

睦天命告訴他，他擁有名為唱功的劍柄，那是能握在手中，去掌握、操作的，是他用身為人類的靈魂，才鍛鍊了自己的歌聲。名為才能的劍刃，可以由他來揮舞。

幼時練習的劍刃，已經煙消雲散，卻原來，他還有一把劍，一直都在自己手上，不曾消失。

他要如何揮舞它呢？

浪巫謠將童年舊物拋落在地，胸中的答案，猛然間，如此清晰。

他踏出洞中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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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3)

9樓發表於: 2021-08-21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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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睦】絃聲亮

根據地暴露。官軍如大浪般湧上，殺去一波，又來一波，彷彿永無止盡。

殤不患與睦天命兩人武藝都十分高強，但天工詭匠的畫軸尚未完工，面對人海戰術，稍有不慎，神諱魔械便可能被繞道截奪，奈兩人勇如戰神，內心也不免焦躁。

以兩人之力抵抗千軍，雖可護自身無虞，但背後欲保之物事，才是不安的根源。對方眼看他們毫無逃跑之意，更加確定了目標在此，於是一聲令下，後援部隊盡數出動，號角聲起，敵人瞬間多了一倍。

他們只得殺得更猛，戰得更不留餘地。如果能多一名有力的援手就好──當睦天命閃過這念頭時，一縷白色身影，頓時現於眼前。絃聲乍響，震退一波敵人，她終於能喘一口氣。

是他，是他。

「我決定不再理會凡塵俗世的道理，我只相信自己的眼與耳。」來人堅定地說道，而後又一撥弦，將敵人逼退數步。他接著一拂過後，迴轉琵琶，音波狠戾地衝向敵方，大軍受到震懾，加上顧忌他天籟吟者的身分，竟一時不敢妄動。

「真正的惡，是你們。」浪巫謠背對殤不患和睦天命，橫眉，冷向一眾官兵。

「即便我是一柄不祥之劍，但只要還裝有劍柄，那麼孰是孰非，就由握著劍柄的心來決定。」浪巫謠不再猶疑，果斷以琵琶痛擊敵軍。「正因如此，才不能假手他人，我要親手，握住內心的劍柄。」

他的一字一句，都清晰地傳入睦天命耳中。她一面殺除攻來的士兵，一面，內心悸動。

這便是浪巫謠的選擇，這就是他揮舞劍刃的方式。他的弦聲，不再有迷惘。

「魔性之劍嗎？正合我意！」當巫謠話聲一落，他的琵琶突然回應：「說得好！你不會為這份覺悟後悔吧？」然後他自己動了起來，幾個翻轉，擊倒數名官兵，甚至將地上掉落的劍刃彈起，斬開敵方的身軀。

「你若要以非凡魔性挑戰人世，那我就來當你的利牙，能讓你咬斷惡人喉嚨的利牙！」琵琶說著，渾身散出萬丈光芒，當亮光散去，原來樸素的樂器上，霎時佈滿了花紋斑斕，琴頭也現出一張青眼金牙的面容，魔性與氣概盡顯。接著他自報名字「聆牙」，浪巫謠與琵琶心意相通似的，按住琴頭大喝一聲，激起落葉滿天，火花四濺。

他像浴著火焰重生的鳳凰，一襲白衣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搶眼的鮮紅，與銀色的頭飾。焰光中的身影自信非凡，碧綠的雙眸澄澈依舊，但少了徬徨無依，多了果敢堅決。而後聆牙化為劍刃，浪巫謠握住他，斬得空中一片赤紅，劍勢落處，無不所向披靡。

與官軍的混戰持續進行，不一樣的是，兩人的奮鬥，成了三人的相偕而戰。不多時，畫軸終於完工，睦天命「鴛鴦離啜」下，琴音震退一眾敵軍，浪巫謠則砍殺數名仍舊接近的敵兵，最後殤不患木棍一掃，捲起黃沙漫天，三人不再戀戰，帶著天工鬼匠藉勢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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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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