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2.20 [all剑]正道（限）（民国背景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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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22-03-12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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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了，吃小孩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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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覺菲才寡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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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22-03-14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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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8樓(763451111) 的帖子

谢谢您！_(:3啵啵啵啵这边起码不用被吞不被限流不会乱七八糟怎么样（只是说微博的大家比较脸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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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覺菲才寡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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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22-03-14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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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再见
出于各种原因，史存孝和剑无极已不再是全天候的形影不离了。尽管分离只在部分休息之时，但比起前些日子的过分亲昵来说，这基本已算是把一对连体婴活生生给劈成了两个。
但或许这又是一种正常的、该有的趋势，毕竟一对兄弟哪怕感情再好，也总会有分开、离别，各自成家的时候。
只不过剑无极约莫是成不了家的，而银燕离成家也还早得很。两人之间依旧没有秘密，剑无极会告诉他自己要去见谁，但和这个“谁”做些什么，和这个“谁”是什么关系，他就没有再细述了——如“谁”所言，有些事不算刻意隐瞒，而只是不必要说。
这般简单平淡的日子持续了好一阵，要改变一个人的习惯绝非易事，可一旦真的去改变了，似乎也并不是那样难。因而平淡成了史家的新习惯，那些硝烟和爱恨不知在何时，仿佛被何物冲淡了些，就连史仗义有时候与剑无极单独碰了面，或也不总是浪费时间对他冷言相向了。
然而史贤人一家平平淡淡，孤鸣家的家主和他的准亲家却很有些焦头烂额。雨音霜擅自要退婚的事动静不小，又因她有意要把局面闹大，加上苍越孤鸣身份特殊，便算是火上浇油，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
此时八刀痕稍哈着腰，在颢穹孤鸣面前走过来踱过去。他一双奸诈的眼转了又转，眉头也拧在一块，看起来既滑稽又可怖。随后他忽地直起了身体，重重地拍了几下胸脯，郑重保证说雨音霜绝对不会悔婚，认为先前那一出定是误会，最后则作出提议，说不如就在最近的一个良辰吉日里，将两个小辈的婚事给办了才好。
颢穹孤鸣始终倨傲地微扬着下巴，不否决，也不首肯。他向来不太把这位亲家放在眼里，尽管八刀痕在日本的势力不算很小，但那点实力与他相比，的确是不值一提。只不过对方有心结盟，甘愿奉上自己的全部力量来寻求依附；而若是往后还要把手伸去海的那一边，也必是少不了对方的协助的。
这协助可以是先锋探路，也可以是保车弃卒，假使真到了利弊权衡无用之时，要甩开这亲家也很容易。因此这场联姻，对他孤鸣家来说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且还有更关键的一点，即是苍越孤鸣十分中意雨音霜。虽然他不觉得这个优柔寡断的儿子最终会忤逆他的意思，但如果能达成一致，倒是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半晌，颢穹孤鸣才看了一眼八刀痕，他从鼻腔里发出个音节来，等于是接受了对方的建议。而这么一接受，两方手下的人也即时紧锣密鼓地忙碌了起来。
挑选吉日本就马虎不得，谁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刀尖舔血，枪口夺金，要知道胜败往往不在人和，而在天运，必要的鬼神之说，便是不可不信。所以宜嫁娶的吉日虽多，但还要去合二人的八字，一番精挑细选后，最快竟也推到了下个月底去。
八刀痕乃是老奸巨猾的一只豺狼，这种精细与忙碌必然是要瞒着雨音霜进行的。对于亲闺女的脾气，老豺狼当然非常了解，若逼急了，没有什么是雨音霜做不出来的。唯有瞒着她把一切准备妥当，不管她跟史家小子是怎么一回事，届时哄也好绑也罢，只要礼成，便就万事大吉。
同时对那些流言传闻，他亦没有随之任之，其内容讲得清楚，其速度传得飞快，若再不管，恐怕雨音霜和史存孝的孩子都要在人们的口中出世了。八刀痕派人扼杀了一些过于荒唐的谣传，但对于阐述事件本身的倒是没过多干预——欲盖弥彰之举，只会令人更加深信谣言；把真真假假作成假假真真，才是聪明的做法。
想那史家虽也不差，可说到底，颢穹孤鸣才是最稳的一座靠山，任谁也不可能丢弃靠山，转而投向那必败的“不差”去。八刀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甚至之后可以再拿此事来做做文章，若能顺势同颢穹孤鸣拿下史家，一统中原，岂不是双喜临门？到了那时，就算给旁人十条舌头，恐怕也没谁再敢乱嚼舌根，传言自是不攻而破了。
这厢暗中的算盘打得响亮，孤鸣家那边却没隐瞒什么。只不过颢穹孤鸣也未直接言明小辈们成婚的日子，只是对苍越孤鸣说让他二人近期多相处，好好增进感情，以免再闹出什么误会，节外生枝，便是很快地替他做好了一些安排。
于是这天早上，剑无极就在学校里看见了苍越孤鸣。
苍越孤鸣正一个人站在花圃边上，没有那些多余的卫兵围着，愈发显得他是温和亲善，纯良无害了。但剑无极见着了他，第一反应非是欣喜，因他想起了那夜在车上的融洽交谈，和过后在家的极不愉快。
他想，自己也许并没忘记对苍越孤鸣的承诺，可他也已答应了不再追问银燕，眼下又如何找得出事情的真相；而他与对方约定好的再见，仿佛也只是一场虚无的客套，他沉醉在还珠楼的秘密天地中，为自己的小小心愿和小小眷恋倾注了全部关注，哪里还有空闲匀出给苍越孤鸣呢。
剑无极忽然感到很羞愧，他站在原处，腿肚子像是灌了铅一样，半天也没有向前迈出一步。就在此时，苍越孤鸣亦瞧见了他，这位权势显赫的大少爷瞬时展露出笑颜，接着就大步朝他这边走来了。
“没想到今天第一个见到的是你，怎么样，你最近过得还好吗？”他像一位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那样问道。
“我……我很好，你呢？”剑无极摸了摸脸，终于也上前了一小步。
“我？”苍越孤鸣微笑着摇摇头，“我不清楚，但……或许我快要结婚了。”
剑无极愣了愣。“什么？”
苍越孤鸣的脸隐约泛红，然而眉眼间却又仍然掺杂着各种矛盾情绪。“父亲急着替我办了手续，说是同在一所学校，我就可以多陪一陪霜。而家里其他人好像也在张罗着什么，我猜测，应该是婚事将近了。”
蓝发少年张了张嘴，只啊了一声，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他一下就看出了苍越孤鸣有顾虑，便又问他难道是在担心什么吗。
“自那日分别之后，我还没有和霜见过面，”他脸上的淡红已经褪去，“她更不知道我现在到了这里，恐怕对于未来将要发生的事，她也是丝毫不知情的。”
剑无极没由来地打了个激灵，他心想，按雨音霜那种性子来看，若她发现自己被蒙在了鼓里，不日便要离开所爱和旁人结婚了，那她简直可能在成婚那天血溅当场，立马把喜事变成丧事。换成他是苍越孤鸣，必然也高兴不起来。
“那、那你今天是打算……”剑无极开口又变得犹豫，“你敢和她说这事吗。”
他斟酌着，还是用了敢之一字。苍越孤鸣倒是轻笑了两声，他摇头，说我确实不敢。剑无极则回说人之常情，这不是你的问题。
有几个路过的学生听见他们这接头暗号般的对谈，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那些目光在苍越孤鸣身上停留得更久，好似在疑惑这是哪里来的生面孔。然而不等这几人想明白，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了一左一右两名保镖，他们挡在苍越孤鸣面前，凶神恶煞，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这些人就要冲上来刺杀他一样，而他们在那之前就可以要了任何刺客的命。
学生们当然不可能行刺，他们见着这两个鬼一般的人，连忙大叫几声飞快地跑了。剑无极亦是吃惊，又想这倒很合理，像苗王那种疑心深重的人物，怎有可能放任自己的宝贝儿子独身一人处于大众或危险之中。
苍越孤鸣对此仍旧是不悦的，他没了笑容，板着脸向后挥了挥手，那两人就悄无声息地撤离了。剑无极看他这副模样，忽又想要逗他开心，就亲昵地靠近些一把搭住他的肩，说我这下挨你这么近，他们会不会又跳出来毙了我？
“不可能，”苍越孤鸣神情严肃，“我不允许。”
剑无极只觉得他这样很有趣，甚至和自己的笨牛小弟有些相似。他得寸进尺，不仅揽肩，还伸手去捏了一把对方的脸。“喔，那就要多谢大少爷高抬贵手咯？”
“你别这样……”苍越孤鸣立时又无奈地笑了起来，却是没有推开他的任何一只手。
两个人举动亲密，很像是相识多年的玩伴好友，但接下来另外两人走近，却是比他们还要亲密更多。
“剑无极。”
史存孝喊了他一声，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一手提着油条油饼，另一只臂膀则被雨音霜给完全挽住了。
“你们……”
剑无极迅速在这三人之间来回扫视过后，当即就放开苍越孤鸣，转而极为自然地站到了雨音霜和史存孝的中间。他用身体遮挡住二人相依的画面，一边去接银燕手上的早饭，一边大声地絮絮不休。“你要哪个，欸这油条都要凉了，你没趁热先吃噢。”
“我已吃过了，刚才正好遇见了雨音，就跟她一起吃完再给你带的。”
“哈？”剑无极本想缓解尴尬气氛，但凭他一人之力显然不足，这笨牛居然还要来拖后腿，他只得暗暗气恼着，又继续道，“好、好吧，我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啦。但是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我又不是牛咧！”
他才说完，某个人就拍了拍他的肩。在化解难堪一事上，苍越孤鸣好像总会和他达成一致。“既然正好有多，那可以分给我吗？”
剑无极回头有些呆愣地看了看，随后才点点头，把更热些的饼塞给了他。“吃这个，你会不会吃不惯啊？”
苍越孤鸣再一次笑了，他故意轻声叹气，用热饼换走了剑无极手里那根半冷的油条。“我是人，不是神仙，不吃这个，难道要天天喝露水吗？”
剑无极也跟着他笑了起来，正要再戏谑几句时，在场唯一没有开口的女性却是忽然拽了拽身边的人，仿佛不想再听下去一般，带着银燕先行离开了。
雨音霜和史家兄弟并没在同一个班里，所以离开也只是离开了十来步就得分开。而在分开之前，她又踮起脚在银燕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单从表面来看，两人一个强势一个包容，倒是的确般配。
只不过这样的般配错了时机场合，苍越孤鸣站在后边看着他们的举动，虽然没有说话，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剑无极咽下一口饼，舔了舔唇，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他，他只能推一推对方的手，说再不吃真的凉透了。
“谢谢，”苍越孤鸣点点头，依他所言咬了口油条，“今晚你有时间吗。”
“啊？”
“上回我们不是约好了，要再聚一次，就今晚可以吗？”
剑无极没有立刻回答，他把剩余的饼都塞进自己嘴里，一边思索着对方的意图。但他转念又想，这么个心慈手软的人，还能有什么不良意图不成？左不过是再追问一番我知道的情况而已，实话实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于是乎他消除顾虑，应了下来，并说就我们两个吗。
苍越孤鸣先往那间教室里看了一眼，不知雨音霜坐在哪个位置上，从窗外没能够看见她的身影。“是，就我们两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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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覺菲才寡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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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22-03-21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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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筹谋
中午，剑无极悄悄去外边电话亭给温皇打了通电话，说自己晚上有事，今天就不去见他了。温皇在那边嗯了一声，也没追问他要去做什么，简单地聊了几句后，两人便结束了交谈。
少年人从电话亭里走出来，忽然觉得自己很有点繁忙，又很有点招人喜欢的魅力——否则这些有钱有权有风度的大人物，怎么会都愿意与自己密切来往呢。
他偶尔能够这样自信，仅仅是偶尔，也足以让他满足高兴了。然而很快，他就撞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总是能在一瞬间让他的满足消失，高兴殆尽。
史仗义——不，戮世摩罗——从街道的那一头迎面而来，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模样不善的人。剑无极皱了皱眉，想打招呼又不想，可也没有直接绕路离开，这人喜怒无常，他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而戮世摩罗见了他这模样，倒是先冷笑了一声，叫手下人留在原地，自己则已大步走到了对方面前。
“翘课了？”
“……午休而已，我出来打个电话。”虽不愿意多作解释，但剑无极仍是老实回答了。
“给谁打的？”他微微俯身，又再靠近，近得几乎可以去咬他的脸颊或嘴唇。
“跟你无关，”剑无极偏头欲避开他的炽热呼吸，眼前的人却继续追了过来，“史仗义，你不是想在这里找茬吧？”
“哈，就算我真想找茬，你又能怎么样？”戮世摩罗抬手堪堪扣住了他的脸，仔细端详打量一番，“不愧是傍上了还珠楼啊，我看你真是很得意，很快活呢。”
“……做什么！”剑无极一下打落他的手，白皙脸庞上依稀已被捏出了几个红指印。
“不做什么，只是提醒你，别稀里糊涂地死在男人床上了，还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死的。”
“史仗义！”
“安怎，讲实话而已，不爱听就算了。反正你死了更好，老子眼不见心不烦。”
剑无极捏了捏拳头，很想直接给他来一击猛的，然而他今晚有约，不宜挂彩。且那边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家伙，他们可不像苍越孤鸣的手下，是文明不足，残暴有余；戮世摩罗也不是苍越孤鸣，不仅不会护着这位名义上的兄弟，倘若剑无极要吃苦受罪，他必会是第一个跳出来拍手鼓掌的。
因而最后剑无极只是带着满肚子气回到了学堂里，史仗义也没拦他。或许是他今天本就有事情要办，并无多余时间，刚好碰到了这么个小插曲，让他也不知是得了一时的痛快，还是什么都没得到。
至傍晚放学前，剑无极与史存孝又互递了无数张小纸条。出乎剑无极的意料，他本以为银燕连一张都不会回，但对方却对每句闲话和试探都作出了回复，尽管有相当一部分只有一个嗯字，使得剑无极很想替他去刻个章子，也省下他动笔的力气了。
待无声交流完毕，剑无极就得到了几点讯息。第一，雨音霜已经提前知道了苍越孤鸣会转来和她同班；第二，雨音霜让银燕来找他帮忙；第三，他不能把这些情况透露给苍越孤鸣半点，否则她和银燕都会有危险。
帮忙的具体内容是什么，目前虽不得而知，但剑无极也不傻，既涉及到“危险”二字，那这要帮的忙，十有八九该是私奔了。若真如此，这忙再难帮也要帮，然而他的疑惑仍未解开，他偷偷看向银燕，觉得他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要准备私奔，恐怕说是要赴死，才更恰当一些。
史存孝当然没有终结自己生命的打算，只不过将要发生的事，约等于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拿命去冒险，自然也就轻松不起来了。可他退不得，不可退，同时雨音霜也松了口——也许不是松口，只是时机将至，她不得不寻求更多外援。这样一来，这件事情的胜算好似又大了许多，便是非得往前走才行了。
而恰好，今晚这名未来外援又无意间替她们引开了苍越孤鸣，这更方便了她们去筹谋行动。所以尽管剑无极现在还不知道实情，却已算是个有力的帮手了。雨音霜相信她绝没看走眼，并不担心对方会作出背弃出卖之举，毕竟剑无极和史存孝一样，都是很好很好的好人。
好人是不会愿意看着旁人白白丧命的。
一日的课程结束，各有所想的几人终于熬到了下学。而早上上课前，便是剑无极和苍越孤鸣站在一处，史存孝和雨音霜走在一起；到了这时，居然还是剑无极跟苍越孤鸣碰面会合，史存孝同雨音霜一道离开。
剑无极又怕大少爷心里不好受，故意用夸张的腔调开了口想逗逗他，就说幸好我们中午没有一块儿吃饭。
“嗯？”大少爷拉回视线，转而看向他。
“因为早也见，晚也见，中午若还待在一块儿，知道的你是为了雨音霜来到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为了我呢。”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苍越孤鸣淡淡笑了。“为了你这位朋友而来，当然也是可以的。”
“嚯，那看来我这个朋友的分量很足，应该不是一般的朋友啊。”
苍越孤鸣仍然看着他，又点一点头。“你说得很对。”
“既然如此，你就得请我这个重量级的朋友好好吃一顿，最好再来点酒，所谓兄弟如手足——”剑无极拖长尾音，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若你的手脚想喝醉，喝醉了，你该不该跟着一起醉呢？”
他得到的答案则是干脆肯定、掷地有声的。
这厢一对手足去了某间酒楼大快朵颐，雨音霜和史存孝也同去了另一家饭店。预订的包间内，已经有一人在等待他们了，此饭店虽不是还珠楼，这个人却是还珠楼的人——不仅是，而且是很重要的一号人物。
凤蝶先听见了门前的脚步声，她放下杯子，抬眼看去，第一眼见到的果然还是雨音霜。她的表情柔软了些，对方亦然——这对佳人对着旁人总是要冷冰冰、恶狠狠的，但一见着彼此，便就可以卸下防备，恢复到温柔可亲、善解人意的放松状态中。
不过眼下还有个史存孝在，恢复也恢复得十分有限，因而雨音霜只是坐到了凤蝶的身边，在桌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又在要收回去之前被对方攥住，牢牢地握在了掌心里。
史存孝无意在此碍眼，但正事在前，他不得不跟着坐下，坐在了两人的对面。“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已派人去打听了。如果说苍越孤鸣是为了和霜接触，在这边购置宅邸，以保住行方便，倒是还说得通。但颢穹孤鸣也跟着一起住了进来，放着那边的老宅家业不管，那么若不是两家在筹备婚事，恐怕就是预备着要向史家宣战了。”
凤蝶平静地说着，她的头发比先前似乎长了几毫厘，总有两缕要垂下来阻挡视线，雨音霜便用另一只手替她将发丝拢在了耳后。“又或者二者并不冲突呢，总之我早上一看到苍越孤鸣，就知道不会有好事发生。”
“……”
她的语气不很友好，史存孝下意识想去替他辩解两句，说或许他也是不知情的，而你和他已有婚约，他所做的并无逾矩之处。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论关系远近，这两位外柔内刚外冷内热的女性当然已是他的朋友，苍越孤鸣不过只是敌人的儿子，他不该因他也是个男人而为他说话，让朋友不高兴。
史存孝强迫自己忽略苍越孤鸣的友善和修养，只去想那人父亲的所作所为，和他们可能会带来的破坏灾难。最终，他才叹了口气，又问那是不是马上就得行动了。
“如果打探到了婚礼的日子，那么的确是立刻要走的。”
“我觉得不必再等消息了，眼下就开始准备吧，”雨音霜望着她的恋人，交握的手又紧了紧，“探听到了又如何，难道还能等到当天再逃吗。假如婚期在即，那过不了几天，老头子就该把我彻底锁在家里了。”
凤蝶垂下眼，沉默两秒后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雨音霜见她这般，抿了抿唇忽又靠近些。“放心不下你的义父？”
凤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用指腹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说或许只是我操闲心而已。可实际上她却不是在操什么闲心，她年纪虽轻，为还珠楼所做的事却并不少。手头上未完的事务总要有人接管，其他方面的交接也得有个过程，她不是个愿意随便撂摊子的人。
而另一方面，她与温皇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不假，养育之恩未报，一朝之间真要永别，便是块石头也会伤心，更何况是她呢。而即便早就预见了会有这么一天，眼下真来了，实也是过于突然仓促，是难以割舍的。
“那就再等等吧，也不急在这一时。”雨音霜忽又道，她微微笑了起来，眸中情意温柔到了极点。除了凤蝶，几乎谁也没有见过她这副姿态模样。
史存孝瞥见了那笑容，随即就低着脑袋，不太愿意打扰她们。但他依旧不得不打扰，在沉默了几秒后，他又问说那我和剑无极现在该做什么。
提到剑无极，凤蝶忽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担忧不甚明显地消减了些，不过她只是又一沉吟，说若你有空，劳烦你打听打听近期去上海或广州的火车分别都在什么时候。
“至于剑无极，还不必对他说更多，只要他继续这样下去就很足够了。”
这样是哪一样，没有很明确的解释，但彼此心中模模糊糊地似也有个数。史存孝从包厢离开，把空间留给了这一对苦命鸯鸯。现下他知道了自己可以效劳的事，但他并未因此变得轻松，因为他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会想到苍越孤鸣，还会想到剑无极——看来他和他的关系是真的不错，若剑无极知晓了事情原委，他会不会矛盾犹豫，进退两难呢。
而苍越孤鸣也并不是这场联姻的始作俑者，小辈的婚姻只是上一代人操纵把控着的棋局，他懵懵懂懂别无选择地做了棋子，但局势变幻之快，很有可能会让执棋者失手，把他这枚尊贵又无能的水晶将帅给摔得粉碎。
史家的好人，也是不会愿意看见谁被摔碎的。
银燕一想再想，头脑里仿佛只有一根筋，兜转着还是想到了前些日子与雨音霜的谈话。让剑无极为难，他是不愿；让凤蝶和雨音霜送命，他更不肯；就连苍越孤鸣这样一个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这样一个仇敌的后代，因他自身没有错，他亦不想让他得到不该有的欺骗与惩罚。
于是到最后，银燕仍然执拗地认为，如果能与苍越孤鸣好好谈谈，劝服他，把他也给拉过来，才会是万无一失，皆大欢喜。谁也不必仓皇逃跑，谁也不用破碎伤心。
——如果上一代人非要下一盘风云诡谲你死我活的棋，那他们几个小辈联手，未必就不能化干戈为玉帛，置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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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22-03-22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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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霜蝶是一对！哇哦哦哦哦哦哦！！好想温剑的场合qwq蹲蹲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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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22-03-25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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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对饮
剑无极确实是喝了不少酒。他自以为酒量不差，然而他平时并无喝酒的机会，这自以为就真的只是自以为。所幸请他喝酒的是苍越孤鸣，他的酒量虽然是真的很好，但为了顾及剑无极，他也可以放低自己的水平，与他喝得尽兴，但不至于过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色不早。俗话说“交浅不言深”，可两人一见如故，既以兄弟相称，便也就不管那些俗世礼数了，于是能聊的话已聊得差不多，不能聊的也东拉西扯提了不少。此刻剑无极捧着一只空酒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喝不太下了，却又舍不得离席，也不知是在想什么，他忽就安静了下来，笑也笑不出了。
苍越孤鸣当然知道他是喝醉了，他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说不然今天就到这里，我送你回去吧。剑无极则摇摇头，把那小小的坛子一放，话还没出口，却是酝酿已久的酒嗝先行了。
打完嗝之后脸上更红，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苍越孤鸣一眼，苍越孤鸣面不改色，也只是微笑着又歪了歪脑袋，说分明是我有烦恼，怎么你还先醉了呢。
“谁醉了，我没醉……”剑无极嘟囔着，一双眼睛闭了又睁，“你、你有烦恼，我帮不上忙……我，还不能替你醉一醉吗？”
他的话自相矛盾，苍越孤鸣便是笑容更深。他知道剑无极是真心对待他这个朋友，也知道对方的确是有心无力，什么也不能告诉他。他必不可能怪他，实际上，如他自己那日所言，这事甚至连史存孝也怨不得。
“那么……今日你既然替我的烦恼大醉了一场，到下一回我再请你喝酒时，就希望你是为我的快乐而畅饮了，好吗？”
剑无极立时傻笑一声，连连说好，然而好了数下之后，他又再度垮下了脸。
“讲起下一回，该不会就是你的喜酒吧……”
这话的内容和语气都显得很无分寸，若有旁人在场，一定会斥责他的无礼。但苍越孤鸣一点也不生气，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目光则愈发深邃，问剑无极如果正是又如何呢。
“不如何，不如何，”剑无极还是摇头，“不如何。”
蓝发少年因一点醉意而心事愈重，他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入口却发现那不是酒，而是清润的茶。剑无极抬眼看向苍越孤鸣，不知何时，他已将酒给收了去，桌上只留下了几碟残羹，和一壶解酒茶汤。
“不能再喝了，明日还得上学，若我刚来就让你旷课，岂不是罪过吗？”
罪过，该是谁的罪过。剑无极在心中叹气，茶虽不会立刻让他彻底清醒，但宴席的尾声使他不得不回到现实来。那边雨音霜恐怕已经在谋划私奔的详细了，他却还在这里一面与人推杯换盏，一面骗得人团团转。
他才是有罪的那一个。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苍越孤鸣忽又开了口，“现在不问，或也就没机会问了。”
“什么？”剑无极的心很快地跳了两下，每每到了这种郑重严肃的时刻，他本能地都会有些紧张。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抉择。”
假使这是其他任何一个普通人问出来的，剑无极都能很轻松地回复，然而这是苍越孤鸣的提问，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轻率作答。苍越孤鸣是孤鸣家的独子，孤鸣家未来的继承者，他的婚姻不止是自己的事，一进一退，牵连广泛。更深层次的利害剑无极想不到，但他知道，联姻最显然的好处就是势力联合，苗王已经足够强大了，再加上同样敌对的另一方，对史家，对中原，绝无益处。
理智情感又起冲突，若他的话语能动摇对方哪怕一丁点，他也应该极力进行游说；但雨音霜的心仪对象——起码表面上的——如果不是史存孝，他还会开口吗，有关于战争、局势和灾祸，他还会考虑那么多吗。
——若坐在对面的人只是他的一位好朋友，与他惺惺相惜，同病相怜，他还会劝他放弃即将拥有的挚爱吗。
“我……”剑无极一口气连喝了两杯茶，才道，“我要是你，如果……对方真正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喜欢我，我会……我会放弃。”
“……”苍越孤鸣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落寞，随后他又无奈地微笑起来，心知这虽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却也是自己应该听到的。
“其实放弃也没有那么难啦……你原以为不可能放下，但有时候说不准在下一秒，你就遇见了另外的人，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之前的不能放下，或许也就慢慢放下了。”
他盯着某个盘子里剩下的一只虾，觉得它有些孤单，就将它夹到了另个盘中所剩的半条鱼旁。苍越孤鸣看着他的举动，认为他酒还没醒，很有点可爱意思。
“你似乎很有经验呢，所以，你也有心上人吗？”
“……”剑无极顿了顿，把筷子放下，似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喜欢我的人可多着咧，我当然是会有啦。”
“哦？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少年人又顿了一顿，脑海中两张不同的成熟面孔、两抹不同的挺拔身影在反复来回地交替，“他远在天边……”
远在天边的下一句通常是近在眼前，苍越孤鸣听了这四个字，下意识作了联想，于是也本能地紧张了。但马上他又放松下来，觉得自己的紧张实在是莫名又好笑，且剑无极下面的话，也并不是那通常的四个字。
“不过呢，现在倒是明珠在怀，一点也不远了。”
珠，自然是还珠楼的珠。
还珠楼，闲云斋内。
凤蝶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她今夜原本是不打算回家的，但时期不妥，最后雨音霜还是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甫一走到大门口，就有人上前迎接禀报，说楼主大人请您过去一趟。这时见面，大抵不会有好事，但凤蝶眉也没皱一下，只点了头，就径直朝着那地下宅院而去了。
现下这对父女沉默地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愿。凤蝶专注地煮着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温皇亦耐得住性子，他悠悠摇扇，赏月观星，不指望凤蝶会立刻主动交代，只是若真的要耗下去，必是她的时间更宝贵，更浪费不起，那么为了不浪费，她总也要松口的。
其实做儿女的有什么是瞒得过家长的呢，一切自以为聪明的小动作，早已被长辈们看穿看透。凤蝶心里也十分清楚，可清楚归清楚，要如何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面上仍旧不急，但第二杯茶倒得更满，满得几乎要漫出来，随即，这茶杯就被温皇给端了过去。他的手很稳，甚至连滚烫的杯身也没让他抖一下，那茶水则在洒出之前轻轻地被啜去了些，再之后，杯子才又回到了桌面上。
“不怕烫了舌？”凤蝶道。
“天寒心冷，一点热茶正好可以暖一暖，哪里又会烫呢。”
“既然是冷，就把你的扇子放下吧。”
“耶，我是看你心情烦躁，难免要急火攻心，才在这里替你打扇的。”
凤蝶抿了抿唇，又道：“大晚上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吹冷风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近来你调用情报网的次数变多了。”
“……”凤蝶把茶壶放到原位上，倏然抬眼看向了对方，“怎么，你不准？”
“还珠楼是我的，而你是我的女儿，所以还珠楼也算是你的，我又为什么不准呢？”
凤蝶很有点想笑，气得想笑，但她笑不出来。她知道温皇说的是真话，也知道对方现下的意图，意图是好，话语是真，这气也是不该气，没有道理去气。
她最后别无选择，只好如对方所愿，直入正题。
“孤鸣父子已经搬过来了。”
“嗯？”
“所以，雨音霜可能快要和苍越孤鸣结婚，中苗也可能要开战了。”
温皇这下丢开了扇子，迎上了凤蝶的视线。“对你来说，两者哪一个更糟？”
“如果我说前者，你就会帮我吗。”
“哈。”
倒是只有温皇还笑得出。凤蝶重又低下头，将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再替自己倒了一杯，再饮尽后，突然就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去哪里？”
“不用你管。”
“我不帮你，就管不了你了？”
“你不帮我，也就不必管我了，”凤蝶短暂地停了一下，“还珠楼还能把手伸到阴曹地府去不成。”
“凤蝶，你在威胁我。”
凤蝶不答，继续朝外走去。而她的前脚刚迈出门槛，就听见温皇又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以为我是一时兴起？”
她快步走了回来，面上少见地有了愠怒之色：“你们是不是都以为，两个女子在一起就是糊涂，就是冲动，早晚就都得分开，都会嫁人？”
她终于冷笑了两声，深藏已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男人愿意就可以三妻四妾，谁也没说过他们糊涂冲动，即便是真的冲动，之后抛妻鬻妾，那也是大丈夫所为，世人不仅不会诟病，还会称赞其是风流浪子不拘小节。
“可女人要做什么，就得束手束脚，三思后行，周围有无数双眼无数张嘴，连做自己都做不成，遑论有什么冲动？
“好，就算是冲动罢，我偏就要冲动这一回又如何。你能和史家的小少爷谈恋爱，我为什么不能和雨音霜过一辈子！”
最后一个字说完，四下突地变得极为安静。凤蝶定定地看着温皇，后者却是不动如山，在僵持几秒后，她忽就恢复到了往常之态：冷漠、冷静，不容有差，不容软弱。
不容她只是她，令她既是还珠楼的少主，又是天底下最普通不过的一名女子。
这回她是真的离开了此地，温皇也没有阻拦，半晌，他倾身去为自己倒了杯茶，在慢慢品过之后，他才眯起眼向后靠去。
这是一杯好茶。他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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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22-03-26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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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牛霜这三个人真是.......后花园的诅咒，就要开始咯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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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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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22-03-28 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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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写的苍剑好真啊就跟原剧一样，多来点可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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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覺菲才寡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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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發表於: 2022-03-30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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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同仇
时日如流水，不因谁的期盼而湍急，也不因谁的担忧而潺湲。苍越孤鸣和雨音霜的婚期已在眉睫，一对准新人本该要携手并行，共度此生了。然而事与愿违，现实残酷，尚不提什么携手或者共度，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字，两人到现在也没有说过。
雨音霜只偶尔自己来到学校，更多则是和史存孝一同跨入校门。无论是哪种情况，苍越孤鸣皆未主动上前交谈，他或许是不敢，又或许只是不愿勉强。总之这“未婚夫”的身份形同虚设，在雨音霜的眼里，苍越孤鸣的份量大抵还比不上一名关系和谐的普通同学。
流言蜚语逐渐又从小小的学校里传了出去，传遍大街小巷，也传到了八刀痕的耳朵里。他很有心让雨音霜即刻嫁去孤鸣家，堵住悠悠之口，免得夜长梦多，但婚事定了便是不可再动，否则恐怕会惹出更多乱子来。若说现在还有谁会比几个密谋中的小辈更加担心忧虑，约莫也就是这位准岳父了。
不过任谁忧虑或盼望都是无用，日子快慢纯粹是个人所感，实际上快也只有那样快，慢也并不至于有多慢。在这样难熬的、充满谎言和虚伪的等待中，唯一能在两方之间充当调节剂的人，便也只剩下了一个剑无极。
“今天是休息日，也与你的同学有约？”
温皇一边开口问着，一边从背后半揽住了少年人，他替他调整着握枪姿势，再示意般在他的腰间轻拍一把。剑无极没有马上回答，亦不觉得他站在身后是一种妨碍，只拉动套筒让子弹上膛，随后凝神闭气，瞄准一处扣动了扳机。
砰！
闲云斋的院中竖起了三支枪靶，靶子立于一侧的花草后面，而神蛊温皇就同剑无极站在另侧的房檐下。此时居中的靶子上多了个枪眼，子弹则被钢板挡住，落在地上滴溜溜地打了好几个转。
剑无极眯起眼看了看，离红心还差了那么一点，他撇撇嘴，又举枪重新练了几发，直至共有五发中了靶心后，他才吐了口气，给枪拉上保险，转头望向了身边的人。
“情况特殊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特殊也不该由你来操心，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温皇说着，一只手已经从剑无极的衣摆里滑了进去，练枪时的年轻身躯是火热的，甚至带了一层薄汗，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触感。指节收紧，像一只鹰隼捕捉到猎物般，他直接扣住了对方的皮肉。
“别……”剑无极立时感到酥痒发软，耳根子也跟着烫了起来，他推了两下对方的手臂，但力度甚小，简直是欲迎还拒，“我怎样，我现在很好，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啦。”
“你的名声并不比他们要小，枪打出头鸟，你的枪还没练成，就想去挨别人的打了？”
“什么嘛哪有……不对，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我能有什么名声喔，”他颇为怀疑地盯着温皇，忽又恍然地哦了一声，“好啊，原来你是在变着法的说我枪法差啊？”
温皇微微笑起，道：“聪明。”
“哼，别小看我，到时候肯定超过你！”
“嗯，温某就在此恭候了。”
剑无极一贯受不住他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腔调，便是做了个鬼脸，掩饰心中欢喜。不知为何，他现下越与温皇待在一块儿，就越是放松，因而行为举止皆从本心，常常是显得十分幼稚了。
温皇不介意他的幼稚，只陪着剑无极又开始了新一轮练习。期间他不知是成心要给人捣乱还是如何，就随口提起了那一晚凤蝶说过的某句话。
果不其然，剑无极受其干扰，心乱手抖，一枪竟然直接脱了靶，打碎了旁边的一株寒菊。“……谁跟你谈恋爱，您老人家脸皮是有够厚啦。”
“欸，凤蝶与你可是同岁，你却占她的便宜，看来你小人家的脸皮也薄不到哪里去啊。”
此便宜当然非彼便宜，剑无极脸上瞬时红了，他的呼吸变得有些快，却是更加专注于枪靶之间。这回他连开三枪，三枪皆中红心，在确认过后，剑无极才倏地收手丢枪，转过身狠狠撞进人怀里，恼羞成怒般咬住了温皇的唇。
“凤蝶为什么突然和你说这个。”他含糊道。
“你猜，”温皇同样不清不楚地答着，片刻后两人终于稍稍分开了些，“最近苍越孤鸣邀你倒是邀得勤。”
“安怎，你吃醋咯？”剑无极收回攀在对方脖颈上的双手，歪着脑袋看他。
“你猜。”温皇还是这句。
剑无极又哼了一声，说我猜你没有，楼主大人是大人大量，哪里会计较这么一点点小事情啦。温皇不置可否，只说那不如你搬到还珠楼来，也省了四处来回的路程，天天到处跑，跑得不累吗。
“……不累，我又不是你。”少年小声嘀咕着，一颗心则因对方这样的小小提议而跳得乱了。
温皇再笑一声，不在此事上继续纠缠，话锋一转谈起了别的。至临近中午时，他才吩咐人开车送剑无极去赴约，上车前剑无极说下次就直接在还珠楼和苍越孤鸣见面算了，一来一去确实麻烦。温皇说你不是不嫌累吗，剑无极回说累是不累，但耽误时间嘛。
“耽误什么时间？”他明知故问。
剑无极翻翻白眼，偏说是练枪的时间，温皇便拍了拍他的后背，忽有些神秘地说，或许也没有下次了。
“啊？”
“没什么，去吧，需要司机在门口等你吗。”
剑无极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说不定还有其他安排咧，到时候我还是自己回来吧。”
温皇应了一句，接着附耳低声说若是太晚，要么就直接回家，要么就不回家了吧。他话里有话，剑无极反应过来后脸又红了红，倒是没再嘴硬。之后他就坐上汽车，直向那相约地点而去了。
实则那日喝过酒后，苍越孤鸣与他也只再单独出去了两回而已，对剑无极来说，若跟一个人合得来，天天相见犹嫌不够，这样的两回又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对方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短短数日内的区区两三回，便也的确不算少了。
一路畅通，剑无极很快抵达了目的地。他想对方或许还没有到，就先目送司机离开，才进入室内找伙计报上了包厢名。这几次由苍越孤鸣做东，订下的包间都是最好的，饭店伙计的态度亦是殷勤，恨不得能把这些贵宾捧上天去。
只见那伙计满脸堆笑，不敢怠慢，点头哈腰，在前开路，一路七拐八弯小心翼翼地将剑无极护送至雅间门外，替他开了门后才佝偻着背退下。剑无极耸了耸肩，并不怎么喜欢这种对待，等那人彻底消失在了楼梯口，他才转过身踏入了屋内。
孰料本该无人的房间里，竟已有谁在窗边伫立等候了。剑无极甫一站定，随即则是大吃一惊——这人还不是别人，居然就是他的兄弟史存孝。
“银燕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可见着了银燕的脸，他又立刻觉得这不安很是多余。
但史存孝神情严肃，抿唇皱眉，只向外边瞟了一眼，没有直接回答他。“再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是在做啥啦，神神秘秘。”剑无极走到他身边，正准备追问时，就从窗口瞧见了外面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
他看着凤蝶从街道对面一步步走向了饭店大门，然而那张脸虽是凤蝶，这般装束他却从未见过。剑无极尚在怀疑是否是自己看花了眼，但过了片刻，凤蝶却是直接推开了这间包厢的门，叫他仔仔细细瞧了个清楚明白。
“真是你？”他讶异道。
此时的凤蝶身着一身紫色洋装，头发顺而长地披散下来，面上略施粉黛，举手投足间已然不再是那雌雄难辨的少楼主了。
“不是我，难道是你。”她一开口，倒是立刻就让人确认了她的身份。
“但是，但是为什么是你们两个……”
两人依旧不答，只相互点了头算是问好，剑无极疑惑更深，他搞不懂二人是何时相识的。随后他又想到，难不成凤蝶是雨音霜的好友吗，那如果待会儿苍越孤鸣到了，单单看见这一屋子和他未婚妻有关的人，会不会感到奇怪和不自在呢。
剑无极一边摸不着头脑，一边朝她那边瞟了眼，这一瞟就发现对方正在凝视着自己，她沉默的，如同一团迷云，没有人知道她此刻所想为何。剑无极不习惯被这样一位美丽的女性所关注，他下意识错开目光，欲开口找点什么话题时，忽却又联想到了某些事。
凤蝶为什么突然会对温皇说那句话？
她往日像个公子哥一般，今日又是为何打扮成了这样？
她认识银燕，她是雨音霜的朋友，银燕并不中意雨音霜，雨音霜又要悔婚，苍越孤鸣约了他来，可她怎么……
一个大胆的念头霎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剑无极猛然瞪大了眼再与她对视，可不及细想，门就又一次地被人打开了。这次进来的确是苍越孤鸣不错，而与他一道前来的，则还有另外一名意料不到的对象。
——雨音霜，凤蝶，史存孝，苍越孤鸣，加上剑无极，所有该到场的人便是都到齐了。
“大家坐吧，何必如此拘谨呢。”
进屋之后，局面莫名僵持，苍越孤鸣不明就里，温声先开了口。今日雨音霜主动发出了邀约，还要与他一齐前来，而他几乎不知实情，所以现在的心情是相当不错。或许在这位大少爷的世界里，原就没有男人与男人相恋，女人与女人厮守的概念，因而他也根本无法料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剑无极是第一个回应的，他当机立断身体先行，坐到了正中央的主位上。随后史存孝和苍越孤鸣坐在了他的右手边，凤蝶和雨音霜就坐去了他左手一侧。圆桌不大不小，这样的座次安排虽有些怪异，不过对于关系尴尬的几人来说，也已是最优之法了。
“这是怎样一回事，我还以为今天只有我们俩呢？”他后半句是对着苍越孤鸣说的，后者稍有抱歉地笑了笑，说这是霜的意思，想和朋友们聚一聚，让我不要告诉你。
剑无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腹诽说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不许说，摆明了就没好事啊。苍越孤鸣无辜地扬了扬眉，还不明白，剑无极无意真去怪他，只好就又看向了雨音霜。
雨音霜今天似乎的确和往常有些不同，她收敛了外露的芒刺，态度诚恳，目光炯然，神情中却又有一丝道不明的果敢坚韧，仿佛随时都要孤注一掷，去不复返。
“剑无极，你是银燕最好的兄弟，今天你是非要在场不可。我想，你和他应是一样的，虽然接触不多，但我相信你，就跟相信银燕一样。”
“最好”二字，令剑无极很是骄傲，可后面的话却又让他顿感不妙。当着苍越孤鸣的面直接对他的情敌说出此类表白之语，饶是脾气再好，也未免太过了些。兔子急了尚会咬人呢，何况苍越孤鸣并不是一只真正的兔子。
“苍越孤鸣，”雨音霜不怕被咬，她这时忽地站了起来，端起茶壶替自己斟了一杯，以茶代酒，朝着对方一举一敬，“我也相信你，相信你的为人，相信你能理解，所以今日……有些话，我和凤蝶就不得不开门见山，一定要说了。”
这话说得无甚逻辑，前言不搭后语，苍越孤鸣的眼中跟着出现了困惑，而剑无极一听，背上则是迅速冒出了冷汗。
——他那大胆的猜想，竟然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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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葉覺菲才寡學在2022-03-30 23:4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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