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9 【楓櫻】時節 1F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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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瀟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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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3)

樓主發表於: 2013-04-29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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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9 【楓櫻】時節 1F完結

【立春】

立春的時候，鎮子上來了個瞎眼的大夫。
鎮子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們心思便都活絡了起來。
大夫雖說是看不見，但是面紅齒白文質彬彬，還有一頭柔順的紫發，端的一張好面相。
看不見的雙眼並沒有造成影響，反而讓姑娘們對大夫又多了幾分憐惜。
大夫的醫館生意一直很好，就算沒病沒痛姑娘們也愛往醫館跑。

對門酒館的女掌櫃似乎對瞎眼大夫有點意思，左鄰右舍都這麽說。
因爲閑暇時就可以看見眉目嬌媚卻長了張娃娃臉的酒館女掌櫃拿了小凳坐在門口曬太陽，帶笑的雙眼就這麽晃晃悠悠的往對面的醫館掃。
真是可惜了，鎮民們講。
女掌櫃年紀輕輕的長得又俏麗，和文弱俊麗的瞎眼大夫也算得上是般配，可誰讓女掌櫃家裏還養了個拖油瓶。
那是個男人，身體卻好像很是不好，也不常見出來接客，一身黑衣，眼睛下面還有好大塊黥印，看上去就不大像個好人。
也不知道他和女掌櫃是什麽關系，只是聽說女掌櫃說他才是這酒館的老板。不過孤男寡女，能是什麽關系呢？
身體不好還是個啞巴，女掌櫃真是可惜了。

【雨水】

天氣還帶著寒意，鎮民們卻喜聞樂見的發現酒館女掌櫃開始天天往醫館點卯了。
果然吧，鎮民們說。然後偷偷瞄著酒館裏坐在櫃台後養神的一身黑衣的酒館老板，竊竊私語一番，又笑著離去。
女掌櫃倒是坦坦蕩蕩，有時還喊著酒館老板一起出來曬太陽。
瞎眼大夫看不見，卻也能聽見女掌櫃那嬌俏張羅的聲音。
那個酒館老板……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呢？

他想起女掌櫃到他這開的藥，大多是舒筋活血鎮痛的，病人是骨頭經脈受了很大的挫傷又沒有好全，雨水天氣果然有的受。
和自己倒是同病相憐，哈。
瞎眼大夫靠在椅背上，享受著難得的陽光。

【春分】

春分的時候，瞎眼大夫的麻煩來了。
雖說他自個就是大夫，但是昔日的傷並沒有好全，還落下了個壞毛病。
說出去挺丟人。
——大夫他……花粉過敏。

女掌櫃按時來取藥的時候看見一聲接著一聲打噴嚏的大夫心照不宣的笑了，丟給了他一包帶著異味的小香包。
第二天大夫果然就好了很多。
香包的味道很奇怪，有些嗆人，像是枯木焚燒過後的焦灼氣味。
大夫隱約的想起，女掌櫃的身上也有些微的這種氣味。
有些熟悉。

瞎眼大夫摩挲這香包思考了半日。
他看不見對門的酒館老板也似笑非笑的這麽看了他半日。
過路的鎮民們心道壞了壞了，瞎眼大夫這回有麻煩了。
大夫啊，你收人家姑娘的香包就算了，爲啥還一直抓著呢？要被人家家裏人發現了啊！

【立夏】

天氣一日日的熱了，鎮子後面的櫻花林也開的越發茂盛。
瞎眼大夫在醫館裏熏了薄荷，很是清涼好聞。
他搖著扇子由著微風一陣陣拂過臉頰。

風從鎮子後面吹過來，帶著淺淡的櫻花香味。
大夫有些微微皺了眉，不知道想些什麽。

酒館的女掌櫃傍晚的時候送了兩壇子酒過來，說是春日新釀的，不算是上品，單單喝著解饞吧。
夜晚的時候大夫打開了酒塞。
微醺的櫻花香味彌漫在了鬥室，把薄荷的清涼味道都壓了下去。
瞎眼大夫愣怔了一會，歎了口氣。

【夏至】

夏日的暑氣對骨骼經脈受損的人來說真是可怕的東西啊。
瞎眼大夫無力的搖著扇子，卻仍然裹著厚重大衣。
這麽熱的天，卻不能減衣服，真是煩悶。

午後下了場雷雨，潮濕的水汽讓體弱的大夫越發不耐起來，索性關門睡覺。
結果當晚有人敲響了他家的門。
原來是對門的女掌櫃。
“大夫，快跟我來。”

雨後的街道帶著潮濕的涼意，大夫不由把大衣裹了裹。
酒館老板正在發燒。
瞎眼大夫的手拂過酒館老板的額頭，一手冷汗。

【大暑】

暑氣濃重，瞎眼大夫好歹是換了件輕薄的衣物，聽見醫館外有人細細碎碎的討論著酒館老板身體似乎好了許多，換了夏裳，再好好打理之後，才發現那人竟是出奇的俊逸。
對女掌櫃和瞎眼大夫的閑言碎語便有些變了味道。

瞎眼大夫慢慢的回想那急匆匆的夜晚，酒館老板一頭的冷汗，還有匆忙間似乎被他忽略掉的什麽。
到底是什麽，瞎眼大夫想了半天也想不出。

【立秋】

秋風漸起的時候，女掌櫃又送來了兩壇好酒，順帶詢問了幾句酒館老板的病情。
瞎眼大夫留了個心眼，說是要讓酒館老板自個來，才好下結論。
聽到那邊短促的笑音，就算看不見，大夫也能想象出女掌櫃笑的意味深長的表情。

女掌櫃回去便含笑把這事和酒館老板說了。
果不其然，酒館老板只是將眼一擡，看了笑盈盈的女掌櫃一眼，就複又低下頭去看帳了。
“怎麽，不願去？”
酒館老板沒出聲。
“還是……你怕……？”
酒館老板將手上賬本猛的一合，無聲的瞪了回去。
怕他個鬼。

瞎眼大夫重新把上酒館大夫脈的時候覺得有什麽不同，也就突然想起了那晚匆忙間被他忽視的是什麽。
那晚酒館老板的袖口，細碎的絨毛輕微的掃在他的手上，那種隱藏的記憶深處的隱秘情緒讓他不安到在那匆忙的時間裏都難以不去介意。
而此時，酒館老板袖口光滑的綢緞，卻給他另一種熟悉感。

修長的手指把在酒館老板的手腕上，嗯，虎口有繭，指尖卻無力，倒像是……
瞎眼大夫搖著扇子有點出神，想起久遠前莫汗走廊陰沈的天空，還有一道閃亮的劍光。
那人身上帶著些微的，卻比女掌櫃更甚的，如香包裏枯木焚燒過後的焦灼氣味，讓他想起很多事。
直到女掌櫃在旁輕聲咳了一聲，大夫才將手松開。

瞎眼大夫有些納罕酒館老板的沈默，旁敲側擊的想引他說話，得來的卻是迎面一陣風——那人已拂袖離去了。
女掌櫃落了幾步的距離，和大夫低語了幾句。
“他已然說不出話了。”

【秋分】

天氣一日日的冷下來，瞎眼大夫又將厚重的大衣重新套回了身上，搖搖手中的扇子，心裏想著院中的楓葉也要開始紅了吧。
酒館老板已有近兩月沒來了。
女掌櫃也不再來了。
自己卻還在這裏坐著。
鎮子裏正是農忙時節，閑下來的時候女掌櫃和瞎眼大夫的那點小故事，也都沒什麽人提了。
樸實的鎮民們大致都如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說些東家長西家短，如此大半年下來，也實在是沒什麽好說的了。
瞎眼大夫搖著扇子，細細嗅著對面飄過來的陣陣酒香，不無自嘲的輕笑了聲。
罷了，罷了。
山不就我我就山。

當天傍晚，瞎眼大夫邁進了酒館的門檻，對著低頭算賬的酒館老板說：
“我買兩壇好酒，再討一幅欠了很久的畫。”

【霜降】

下了霜之後，醫館院子裏的楓葉紅的越發紅豔，瞎眼大夫請了酒館老板和女掌櫃來一起賞楓。
結果女掌櫃卻沒有來，倒是酒館老板帶了兩壇好酒過來。
一個瞎子和一個啞巴一起賞楓似乎是一件挺滑稽可笑的事情，但是他們做的很認真。
安安靜靜的度過了一整個下午，什麽都沒說，卻又好像什麽都說盡了。
昨日種種俱已死，今日種種當重生。

沒幾日之後鎮民們便發現酒館那個帶笑的娃娃臉女掌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笑的很甜的粉衣少女。
問起來，少女卻是甜甜的笑著說：
“紅狐姐姐有事遠行啦，所以齋主就交給我照應。”
少女的甜美逗的鎮民們的直笑，酒館老板遠遠的看了，眼神也變得柔軟下來。

在少女的撺掇下，醫館大夫和酒館老板也好像活絡了很多，時常有來有往，手上還提著酒。
鎮民們想從少女的嘴裏套出點話來吧，得到的只是少女甜甜的笑。

【冬至】

冬至那天下了雪，少女穿了毛茸茸的冬衣，把瞎眼大夫拽到了酒館吃火鍋。
外面下著大雪，屋內卻並不寒冷，火鍋的熱氣熏的人臉上發紅，全身都暖洋洋的。
酒館老板望著鍋上氤氲的白氣，看著那廂打鬧的一大一小，忽然就覺得全身放空了，只充盈著安樂平和。
就這樣大家圍在一起，吃著火鍋喝著酒，安靜地聽著屋外雪落在地上的靜谧聲響。
最幸福不過，最完滿不過。

冬至之後會有小寒，有大寒。
然後就是立春，新的一年會來到。
他們可以一起走過立春，走過雨水，走過驚蟄……
一天，一天地走下去，他們還有很長的路可以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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