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28碧心寄絃第十六章‧解救I(主蒼翠)-6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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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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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18-11-09

鮮花(67)

60樓發表於: 2018-06-25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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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入關(06.25)

　　
向宗主與道陽師伯回報自己十分願意隨蒼入關後，翠山行除了整理些簡單的換洗衣物之外，並帶了宗主交代的藥丹，說是以備不時之需。

「若有緊急狀況，取一滴鮮血彈上結界，這七層的結界會自動消失。」封洞之前，道陽師伯吩咐著兩人。

宗主接話，「吾與你師伯會時時注意你們的本命星，若是有異，吾們也會立即照應。」

「接下來四個月的時間，你們倆好自為之吧！四個月之後，不論結果如何，都得出關來。」道陽師伯繼續交代。

徒兒第一次要閉關，宗主很是操心，「千萬不要勉強，安全為要。」

蒼帶著淡笑，對兩位長輩的關心，他感受到十分的溫暖，「蒼明白。」

「小蒼，好好照顧小翠。」宗主除了操心蒼的初次閉關，也擔心翠山行會為了趕上蒼的程度而做得過火。

「蒼明白。」

「小翠，你也要好好照顧小蒼。」蒼那一練起功來連飯都不吃的習慣也讓宗主很頭大。

「是。」

「好了，去吧。」拍拍兩個徒弟的肩，宗主難得露出正經的微笑。

「亦請師尊與師伯多照顧自身。」蒼捻印向宗主與道陽師伯一揖，後頭，翠山行隨揖。

「知道了，天時已至，快進去！」道陽師伯擺了擺手示意。

「暫別師尊與師伯。」再揖，蒼便領著翠山行踏入洞中。

洞外，道陽師伯指捻道印，設下了一層又一層的結界，完全封鎖住洞口。

＊　＊　＊　＊　＊

在道陽師伯的悉心照料之下，鳳漪的傷勢恢復得很快，這會已能下床四處走動，此刻正在鳳煉的陪同之下，在總壇後山的櫻丘散著步。

「師妹，妳說妳對蒼很有興趣、但又不是男女之情，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鳳煉問出了連日來想破頭也想不通的問題。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我對他很有興趣，但是並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愛。」鳳漪漾著甜甜的笑。

這跟沒回答有什麼兩樣？鳳煉嘴角抽了下，換個方式問，「那妳對他是怎麼樣的興趣？」

「嗯…」思索了下，鳳漪笑道，「簡單來說，我是很欣賞他，不過是對朋友兄弟那種欣賞，而且啊，我覺得他很適合師姐妳呢！」

鳳煉聞言佯怒，「胡說什麼！？」

「那換我問妳好了，妳幾次挑釁他，他生過氣沒有？」

想都沒想，鳳煉搖頭，「沒有。」

「那妳幾次對他出言不遜、破口大罵，他回過嘴沒有？」

再搖頭，「也沒有。」

「那妳和他對過好幾次招，贏過他沒有。」

「沒有。」真不知該讚嘆蒼太強還是自己學藝不精。

「這不就是了？武藝高強，隨時能陪妳練功；包容力強，才不會常與妳吵起來，況且聽說包容力越強的人，對人越溫柔喔，肯定很適合師姐妳的！」鳳漪笑著十足篤定的臉。

鳳煉抽了下嘴角，「難道妳觀察他一年下來，想的都是這回事？」

鳳漪則一臉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是這樣，不然師姐真以為我愛上他了？」

「吾的確以為是如此。」

「才不是呢，我反而對蒼的師弟，叫小翠的那個，更有好感呢！」

「別胡思亂想，我不缺這種事。」輕輕敲了下鳳漪的頭，鳳煉一臉沒輒。

「師姐啊，我知道妳對男女情事不感興趣，但蒼這個人，就算不當情人，抓來當朋友也是很值得的，總好過六級玄術的麟竣師兄，對妳那般死纏爛打，還老仗著程度高，瞧不起我們下面這些師弟師妹。」努了努嘴，鳳漪對那名麟竣師兄相當反感，「對了，妳再多挑釁蒼幾次，估計麟竣師兄就會去找蒼的麻煩了。」

「為什麼？」鳳煉滿臉不解，「吾挑釁蒼跟麟竣又沒有關係，他去找蒼麻煩做什麼？」

「灌醋。」

「無聊！」沒好氣地翻翻眼。

鳳漪不客氣地大笑，「妳說的沒錯！是說師姐，跟蒼一起上了幾日的課，妳覺得這人怎麼樣？」

「不怎麼樣，就是個沒脾氣的好人。」鳳煉攤手。

鳳漪聽了眉心全糾在一起，「那妳還一直挑釁他？」

「太沒脾氣反而讓人看了火大。」

「……。」鳳漪無言。

「這幾天更無聊了，連個可以挑釁的蒼都沒有。」

「對了，他閉關去，連小翠都被他帶去了。」這會兒換鳳漪一臉無聊。

「小翠小翠，叫得這麼親密，妳跟人家熟啊？」鳳煉推了推師妹的額際。

「我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呢，我只跟他的點心熟。」

「說來說去就是為了吃的？」

「才不是！」

＊　＊　＊　＊　＊

夜空下，道陽師伯與宗主正觀察著蒼與翠山行的本命星。

「看來蒼進步得很快。」看得目不轉睛，道陽師伯連歇下來喝口茶都捨不得。

「雖知道有小翠在身邊，小蒼會有很驚人的進展，但是這也太…他們才進去兩個月，本命星的光芒強度已經高了一倍，這恐怕不是好現象…」宗主卻是滿臉擔憂。

「功體突飛猛進，怎麼說不是好現象？」道陽師伯不甚認同。

「他們倆的內元不斷洗練、增強，但肉體並沒有同步鍛鍊，怕是到後來會承受不了過強的真元而傷及筋脈，況且小蒼的肉體不像小翠的韌性那麼強，若是受損，會傷得很嚴重。」宗主眉心鬱結愁得化不開。

聽宗主的解釋，道陽師伯頗覺有理，「你這麼說也是有道理，或者讓他們提早出關？」

「也許有此必要…」正思考著其中利害，宗主的思緒忽地被打斷。

「道昊，你看！」道陽師伯臉上寫著訝異，手指直指蒼的本命星，這會兒正光芒漸斂。

「光芒斂去了，連小翠的也是…這是怎麼回事？」疑惑不已，宗主轉而思考著本命星斂芒的原因，「這種斂芒的方式，與受了內傷那般一口氣暗去不同…難道是…」

「是蒼嗎？」道陽師伯不禁猜測，「但依蒼的修為，應還無法控制自己不追求極限才是…」

「不，的確是小蒼。」宗主興奮地說，「他正引導小翠轉斂內元，師兄你瞧，他們的本命星已經回復還沒閉關前的亮度，但是更加清澈、更沒有雜穢之氣。」

道陽師伯不禁皺眉，「但是蒼還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心性修養？若非看盡世事的人，不可能做得到放棄垂手可得的成功、轉守本處才是。」

「也許小蒼發現身體負荷不了過度精鍊的內元？又或者小蒼對道經的體悟與貫徹遠超乎吾之想像？總之小蒼這次做得很好，若他能成功出關，必得好生嘉獎他一番！」透過蒼的本命星變化，得知徒兒的知進退、明大義，宗主十分高興。

「嗯，吾也可準備一點小獎勵予他…」低喃思忖著，雖然蒼並非自己的徒弟，但教出來的學生有這樣的成績，道陽師伯與有榮焉。

聽到師兄欲獎勵蒼，宗主表現得就像自己就是當事人一般，拍手叫好，「真的！？小蒼會很高興的！」

「你又知道他會高興了？」

「知道知道，吾是他師父嘛！」

「哼！」

＊　＊　＊　＊　＊

入關以來，翠山行只覺日子過得非常輕鬆，每天只有吃飯、練功、吃飯、練功、洗澡、吃飯、練功、睡覺，日復一日。

入關以來，蒼的話比平常更少了，但眼神卻與平常的溫和不同，好似多了幾分的…溫柔？但那般溫柔非但不會始翠山行心跳加速，反而是更加的安心、更加全心全意地跟隨蒼的引導，將真元精鍊到極限。

在一層層、一關關突破的過程，遇上瓶頸是很常有的事。一如往常，翠山行照著蒼的指導，準備以退為進，再次衝越內功修鍊的坎站，卻忽然發現蒼漸漸斂了真元。

沒有蒼為後盾，翠山行自是不敢妄動，只得跟著收斂元功。

待收了功，翠山行迫不及待地發問，「師兄？」

蒼淺笑，「不明白吾為什麼收功？」

「不明白。」翠山行很老實地搖頭。

「看看你的手臂內側。」

翠山行滿臉不解地挽起袖子一看，大驚，「這！？怎麼會這樣？」非僅手臂內側，而是整條手臂都青筋浮現、佈滿了細微的紫紅色細微血管。

蒼緩緩解答，「內功太強，肉體不堪負荷，方才那個關卡若是過了，會傷及你筋脈。」

「那師兄你會不會這樣？」翠山行只怕是自己根基差，拖累了蒼的修練。

「與你一般，只是沒你那麼嚴重。」蒼也挽起袖子，讓翠山行看到滿佈血絲的手臂。

「但是…身體並不覺得疼痛或不適…」翠山行疑惑地輕撫手臂上的血絲。

「今晚睡過一覺，明天就全身痛了。」蒼淡笑，站起身，走往洞內深處。

「師兄有經驗？」翠山行連忙也起身跟上。

「是啊。」領著翠山行走到洞內深處，蒼仰頭看著一片星空。

道陽師伯指定的這個山洞，並非單純的封閉式洞穴，而是穿過整座幻山來到山背，上有巨瀑、下有深潭，除非冒險走水路，否則沒其他的路能出去，幾乎是個與世隔絕的環境，實是閉關好處。

瀑旁有石桌石椅，乃先人巧思設置，離瀑布稍遠處，更有個小石坑供疊置木柴點火取暖，也可燒水煮茶。

到瀑布取了一大壺水架上小石坑，翠山行邊起火邊問，「師兄，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們的功體承受不了內元的話，是不是代表接下來的兩個月都不能再精鍊內功了？」

蒼則自五個茶葉罐中挑了其中一種，取了些許茶葉置入紫砂壺中，「暫時是不能再精鍊了，至少得休息一個月。」

「那這一個月，我們能做些什麼？」翠山行凝起眉心，他可不想空過這一個月。

見了翠山行的表情，蒼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能做的事可多了，吾可以教你三級劍法、初級術法，還可以教你基礎的動弦發勁。」

聞言，翠山行滿臉歡欣與期待，「那太好了！謝謝師兄！！」

＊　＊　＊　＊　＊

於是，暫時停下內元精鍊的功課之後，蒼與翠山行的日子過得更是愜意。

無論是太極心訣或劍法，翠山行的基礎都打得十分穩固，只要蒼示範講解過一、兩次，翠山行便能融會貫通。

加上一對一的單人教學，能夠更深入且詳細，因此，在蒼的教導之下，翠山行的學習成效比諸以往每日的聽課，高了好幾倍。

練了幾天的三級劍法、又學了幾天的基礎術法，翠山行只覺每日都過得充滿期待與樂趣。

這日，蒼一早就離開休憩的石洞，等翠山行醒過來時，只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件大褂，而身旁空無一人。

「嗯？這是師兄休息時裹在身上的大褂…」伸手摸了摸原該坐個人的草堆，早涼透了，表示人已經離開多時。

左右張望了下，翠山行稍微伸展一下筋骨，又動手把兩件大褂摺好，才準備起身出去找人，便看到蒼徐步走了進來。

「小翠，早。」俊逸的臉龐帶著陽光的氣息與水的味道，蒼揚著一貫的輕和微笑。

「師兄，你今天起得真早。」連忙起身，翠山行邊理了理身上衣物。

動手幫翠山行順了順微微凌亂的鬢絲，蒼回答，「吾方才到瀑旁準備了些東西，想著需要較多時間，便早些起身。」

「瀑旁？難怪師兄身上有水的味道。」秀麗的臉蛋湊到蒼胸前細聞，連日來的朝夕相處，讓翠山行有回到幼時的錯覺，覺得與蒼貼近是那麼自然的事，渾然未覺有什麼不對勁。

然而蒼卻也絲毫不覺意外，反而對翠山行這般自然的靠近感到喜悅。當初為了求學，與翠山行分別了五年之久，後雖重逢，卻也因長大成人而身繫重重禮教束縛，縱使每日相見、相處，也必須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貼近，在人前是不被允許的。

但蒼發現，越與翠山行相處，越覺得心中對他的那份喜愛正日漸變質，不同於幼時的疼愛寵溺，好似多了些什麼、又少了些什麼。

只是，淡定冷靜的心性，讓蒼並不急著找出答案，多觀察、多體會，是好事。

不急著弄清楚心裡的變化，不過蒼承認自己會期待，期待翠山行的貼近。

迎面而來的清新氣息，是翠山行從來不變的味道，跟好山、好水、好茶一樣，讓蒼能放鬆心緒，而翠山行獨特的嗓音，較之一般的溫文男子，更加細柔了幾分，聽在蒼耳中，就像翠山行的琴聲一樣，動人。

視覺、嗅覺與聽覺同時陶醉在翠山行的貼近之中，蒼竟發現自己有些捨不得拉開距離。

「嗯，今天教你動弦發勁的基礎。」雖然捨不得拉開距離，但蒼更期待看到翠山行欣喜的神情。

果然，翠山行一聽，立即睜大了眼，一臉興奮地雙手抓著蒼的手腕，雀躍得像當年第一次拿到琵琶時的那個孩子，「真的嗎！？師兄待我真好，我們快點吃了早膳後來練習吧！」一整個表情就是寫著滿滿的『超大心』。

得到預料中的反應，蒼便覺滿足感自心底擴散，帶動了唇線的上揚，笑意比平時的微笑更深，「走吧。」

＊　＊　＊　＊　＊

用過簡單的早膳後，翠山行隨著蒼來到壯觀的瀑旁，心想著蒼說準備了些東西，明亮的眼立即四下環顧了遍，想找出與平常不同之處。

自八歲起就接受蒼式的教育，養成了翠山行敏銳的觀察力，當下發現石桌有些不一樣。

趨步走近，翠山行驚喜地發現，石桌竟成了座石琴，「師兄，這…」

跟著走近，蒼彷彿在翠山行秀麗的臉上看到自己當時的驚喜，「亦是先人巧思所設。」

「這…可這裡是幻山而非弦峰，怎麼會出現石琴呢？難道設計這琴的前輩，亦曾修習樂武之道，後又修習玄術嗎？」心思百轉，翠山行興奮地猜測著石琴的來歷，邊研究著桌怎麼變成了琴。

原來是琴的上頭罩了個量身訂作的石蓋，因此只要移去石蓋，桌即成琴。而那石蓋，如今讓蒼移到一旁去，看起來正像個小茶几。

「小翠怎不猜測這位前輩只是單純熱愛音韻而設此石琴？」蒼輕笑著反問。

聽出蒼在試探自己對樂武的了解到什麼程度，翠山行露出了“儘管考”的笑容，「無弦長老讓我讀過名留弦峰的高人錄，第七卷裡有提到這樣的石琴，當時我在好奇之下，請教了長老石琴哪裡特別，長老便直接帶我到八級樂武道苑去，讓我親眼看看那兒的石琴。」

「原來小翠也去看過了，可還記得這石琴哪處不同於一般的琴？」

「記得，除了需要特定的石材，更須以內勁雕琢，而且，這琴用的弦也是不凡，除了取弦峰後山蛟潭中的龍筋之外，就只有以太極心法融合撚絲指法，凝水而成的弦，才能使石琴發出聲音。」

「嗯，小翠果然精進。」讚賞不已，蒼只餘沒習慣性地摸摸翠山行的頭，「如此聽來，弦峰的十三卷高人錄，應是都被你讀完了？」

翠山行點點頭，「是啊，來回共讀了三遍。」

「呵，去八級樂武道苑參觀時，彈過石琴嗎？」

「沒有，那兒的琴上安的都是龍筋弦，長老說我至少得練就五級樂武的根基才可以碰，不然施再多的內勁去彈，都會被龍筋反彈回來傷到我自身。」邊回想著無弦長老交代過自己不能輕易碰觸龍筋弦，翠山行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又轉頭看往石琴，「咦？此琴無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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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樓發表於: 2018-06-25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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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出關(06.25)

　　
看著並未安弦的石琴，翠山行又伸手摸了摸，確定是真的沒有弦，而不是自己看不到弦，便一臉疑惑地看往蒼，「師兄，你能彈龍筋弦了嗎？」

「可以。」蒼點頭，「吾在初入樂武四級之時，就彈過龍筋弦了。」

翠山行聞言十分訝異，「咦？怎麼師兄四級就能彈了，我卻要到五級？」

蒼解釋，「因為你的太極心訣練得晚，吾五歲就開始練了，但你到十歲時吾才教你，五年不長，但落差還是有的。」

恍然大悟，翠山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長老是教過，以樂成武的要訣來自太極心訣的根基。」接著又問，「師兄是什麼時候發現這石琴的？」

「入關第一天就發現了。」伸手輕撫著琴身，蒼細細地感受著製琴之人的用心。

「但這琴原本上頭罩了個石蓋子，根本是桌的樣子，師兄怎麼會發現的？」這是翠山行最不能理解的部份。

「石蓋與琴座之間的隙縫，讓吾看出機關所在，便在好奇之餘著手研究了番，除了知道桌即是琴以外，更發現就是想移動這石蓋，也得一番工夫。」

「嗯嗯…」邊聽，翠山行邊研究著石琴與石蓋之間的機關，口中邊問，「難道師兄所說準備的東西，是把這石蓋移開？」

「是啊。小翠看出什麼端倪了嗎？」一臉興味地看著翠山行專注的神情，蒼越覺小翠真是可愛極了。

「嗯…」以指尖敲了敲下巴、又戳了戳臉頰，翠山行猜測性地發問，「蠻力絕對不可行？」

「沒錯，還有呢？」

「師兄手借我摸摸…」未等蒼同意，翠山行便自動拉起蒼的右手，摸了摸指、摸了摸掌、摸了摸手腕，然後得到結論，
「先施三成力、收一分勁，再施五成力、收兩分勁，漸漸震鬆石蓋與琴之間的密合，最後再催五分力，就可以拿起石蓋了，這樣對嗎？」

「了不起，小翠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機關吧？竟能光靠看手相就將解法說得相去不遠。」讚賞地以左手輕輕拍搭翠山行的肩，蒼並無意將右手收回，是在期待翠山行能從自己動過勁的掌中，讀出更多訊息。

「相去不遠？那表示有一部份錯了…」繼續摸啊摸，翠山行認真地解讀著蒼的手相。

「小翠何時學了從手相觀察脈絡？」淡笑輕問，蒼約略猜得出大概是怎麼樣的狀況，讓翠山行有機會學了這項技能。

回想著當時的情形，翠山行未說先笑，「有一回荊衣和金師兄一早就吵得很兇，打了好大一架，那天去上師尊的劍道課時，師尊便一時興起，捏了捏荊衣的手，就說出荊衣出了幾成力、打在金師兄哪些地方、讓金師兄傷得怎麼樣等等，說得一字不差，大家聽了都興趣十足，那天師尊便乾脆教大家看手相了。」

聞言，蒼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噗…果然是那一次…」紫荊衣賴床賴到金鎏影氣得直接掀被子打屁股，兩人因此大打出手，後來金鎏影足足氣了五天有餘，那幾天之內，說什麼都不肯去叫紫荊衣起床上課，紫荊衣也板了五天有餘的難看臉色，怎麼也不願意和金鎏影說話。

兩人都很倔。

「師尊教會了大家怎麼從手相觀察脈絡之後，荊衣和塵音好像很有興趣，好幾天的時間都要我陪著玩。」

「難怪你這麼熟練。」

「是啊！是說師兄…」邊摸著蒼的手，翠山行抬起困惑的臉。

「嗯？」近距離看著那秀麗又帶著純真的臉龐，蒼紫晶般的眸子直直望進翠山行眼中。

「…」視線落入蒼深邃的眸中，翠山行頓時忘了自己要問什麼，只覺得好似踏入了什麼迷陣般，不停陷落、再陷落，無法拔足、亦無法移開雙眼。

＊　＊　＊　＊　＊

就這麼對望了好半晌，蒼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翠山行的表情與反應，而翠山行則是完全迷了心魂，只能愣愣地直盯著眼前那一對紫晶。

「在吾眼中，你看到什麼？」和緩的嗓音輕輕傳入翠山行耳中，喚醒了入迷的心識。

眨了眨眼，翠山行回過神，隨即俯下臉，「我什麼都沒看到，師兄的眼深邃得我連自己的倒影都看不到，但是不知怎麼著…看著師兄的眼，就覺得很安祥、很放心，是一種很舒服的感受。」

「既是如此，那小翠為什麼俯了臉？」追問，蒼不只為關心，更為了想清楚了解翠山行的感受。

「因為…再看下去，我怕自己會怠忽了修行、覺得只要能這般看著師兄就足夠，但那是不行的。」搖了搖頭，翠山行又抬起臉再次對上蒼的雙眼。

「那為什麼現在又看著吾的眼？」失笑，蒼覺得翠山行的言行有些矛盾。

翠山行則答得理所當然，「多看幾次就習慣了，就不會一直想盯著師兄的眼睛看。不過說實話，師兄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你是頭一個這麼說的。」只是微微揚了下嘴角。對於翠山行的讚美，蒼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覺得高興。

「真是榮幸。」相對於蒼的要笑不笑，翠山行倒是大方地笑開，「那表示只有我在這麼近的距離細看過師兄的眼。」

被感染了樂天的氣氛，蒼總算也跟著笑了，「倒也沒錯。」

見蒼的神情恢復原本的輕和，翠山行靈光一閃，「啊！我想到剛剛要問師兄什麼了！」

「要問什麼？」

「這裡有前人留下的龍筋弦嗎？」這是很重要的問題，要是沒有弦，這琴再怎麼特別高貴，也是彈不得。

「沒有。」蒼很理所當然地搖頭。

「…」默了幾秒，翠山行驀地又睜大了眼直盯著蒼，「師兄會用撚絲指？」

「是啊。」邊答，蒼走往瀑前運起太極心訣，指尖凝勁信手一撚，水氣即成一條泛著微微金光的水弦。

一見，翠山行興奮得拍手叫好，「好厲害！師兄可不可以教我？」

見翠山行興奮得像個孩子般，蒼不禁笑意更盛，「當然可以，但是撚絲指與動弦發勁，今天只可以選一樣來學。」

翠山行聞言聳起眉心，「咦？不能都學嗎？」貌似有點失望。

「也可以，但吾不建議，學習撚絲指與動弦發勁，都必須耗費很多專注力與精神力，怕的是你才學會一樣，便已經睏得睜不開眼了。」回想起翠山行幼時唸書唸到趴在桌上睡著，怎麼也撐不起眼皮的樣子，蒼不由得伸手揉揉那頭淡翠色髮絲，「聽師兄的，先挑一樣學？」

「唔…好。」翠山行這才點點頭。師兄說的一定都有其道理，聽就對了！

好乖好乖。蒼忍不住又摸了摸那腦袋瓜兒，「那小翠想先學什麼？」

「動弦發勁！長老說等我出了關，就要正式讓我練習，還說如果我能先纏著師兄你教我的話是最好。」現在想想，其實長老的性子跟師尊很像！

「呵，那就動弦發勁。」

＊　＊　＊　＊　＊

三級劍道苑。

一如翠山行入關以來的每一日，宗主沉悶地隨口交代眾人自己練習後，便單手支著下巴，一臉哀怨地在石桌前邊著吃點心，邊繼續觀察兩個徒兒的本命星。

一如翠山行入關以來的每一日，紫荊衣與墨塵音舉著完全提不起勁的劍，百般孤單寂寞地練招互敲。

一如翠山行入關以來的每一日，三級劍道苑的眾道子，各個唉聲嘆氣、毫無生氣。

「唉～～～～～」某位道子又拉了好長一氣，聽得紫荊衣萬分火起。

「喂！」怒氣沖沖地大步跺到那名道子面前，紫荊衣氣勢萬鈞地罵，「我都沒嘆氣了，你嘆什麼鬼！？」

那名道子估計是仗著宗主在，認定紫荊衣不敢對他怎樣，竟也出口挑釁，「紫大爺，怎麼我嘆氣礙著你啦？真不知你這種烈性子，怎麼能跟翠師弟處得那麼好？翠師弟沒讓你一身刺扎得七孔流血可真不容易。」

「說什麼蠢…」才要開罵，紫荊衣便被墨塵音拖走，「塵音你幹嘛啦！放開我！我要好好教訓一下那個愛裝純情的死色胚！我身上的刺比他妄想偷摸小翠的鹹豬手高尚幾百倍！」

將紫荊衣拖離那名道子，墨塵音拍撫著紫荊衣那氣得起伏不斷的胸口，「好了好了，再怎麼火大也得念著師尊在場，別這般無禮，讓師尊失了面子。」

怒眼又惡狠狠地瞪了那名道子一回，紫荊衣悻悻然地暗咒，「哼！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哪日逮著了機會，不整死他我就把紫荊衣三個字倒過來唸給他聽！」

「衣荊紫。」墨塵音乾脆地替他唸了遍。

聞言，紫荊衣立即不滿地嚷著，「哪有人這麼吐槽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墨塵音搖搖頭，「你這人忘性大，不用兩個時辰就把這人這事忘光了，所以我幫你倒著唸過一遍乾脆。」

「哼…是說小翠隨大師兄入關都三個月了，不知道他好不好…」很擔憂翠山行的狀況，紫荊衣難得一見地凝住向來輕挑率性的臉龐。

「肯定不錯的，瞧師尊只是一臉無聊，卻沒有半點的憂慮，連日來的鬱悶，肯定是因為大師兄與小翠都不在身邊，所以覺得寂寞了。」墨半仙鐵口直斷，邊安慰地拍拍紫荊衣的肩。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我這幾天總有很不舒服的感覺…」悶了臉，紫荊衣拉著墨塵音席地而坐，並又自動自發地把對方當成人體靠背。

「不舒服？身體不適？或是心裡有什麼不安？」墨塵音伸手摸了摸紫荊衣的額頭，溫度正常。

「心裡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會發生，這感覺就像小時候，又要預見什麼事一樣…」懊惱地抓了抓一頭藍髮，紫荊衣更顯煩躁。

「莫怪你這幾天情緒特別不穩定。不如問問師尊吧？」

「嗯…」思忖了下，紫荊衣點頭，「也好…」

才準備從地上站起，兩人便被宗主突來的一聲大喊嚇了個結實，「妖光！不妙！」

＊　＊　＊　＊　＊

邊觀察著蒼與翠山行的本命星，宗主邊暗泣已經三個月沒吃到小翠作的點心等等，忽見一抹帶著恨火的妖光，自京城方向直直映射而來，纏上了翠山行的本命星。

「妖光！不妙！」驚見，宗主連起身都來不及，便化光趕往幻山。

趕到幻山，宗主直接闖入五級玄術苑，「師兄！」

見宗主形色匆促地闖進來，道陽師伯不禁皺了眉頭，「怎麼了？」鮮見道昊這般緊急，是出了什麼大事嗎？

「必須立即讓小翠出關！」不贅言，宗主直接說明，「來自京城的妖光纏上小翠的本命星，他的父親近日必有性命之危，必須立即去救，否則小翠也要陪上一命了！」

「什麼！？」聞言一驚，道陽師伯立刻看往翠山行的本命星，果然看見宗主所說的妖光，「是狐火，難道前幾日東北方的雪狐嶺發生雪狐被大量獵殺的事，與翠山行的父親有關？」

「刻不容緩，煩請師兄召小翠出關，吾去叫上荊衣和塵音，讓他們陪同小翠前去！」話方落，宗主立即又化光回三級劍道苑。

＊　＊　＊　＊　＊

閉關的洞穴中，翠山行在蒼的教導之下，正練習著動弦發勁的基礎，忽地內息一滯、心口一絲悶熱，接著是一股不安感湧出，不由得停下撥弦的手，按住心口。

「小翠？」發現翠山行不對，蒼關心地問。

「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不知該怎麼解釋現下的感受，翠山行才想站起身，便見蒼朝洞口的方向拈印，便轉頭看了過去。

是道陽師伯疾步走入，「蒼、翠山行。」

「參見師伯。」兩人一同指拈道印，深揖行禮。

神情比諸以往更加嚴肅，道陽師伯擺了擺手，「行了，翠山行，立刻趕去三級劍道苑，宗主急召。」

「是！」再揖，翠山行回眸望了蒼一眼，得到蒼的眼神示意『快去』，便運足了真氣，以最快的輕功趕往封雲山。
翠山行離開後，蒼往道陽師伯進了一步，「師伯，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詳情聽說。」道陽師伯便將翠山行的本命星遭狐火纏上的事告知。

「原來如此，小翠的父親第二劫將至。師伯，恕蒼斗膽，蒼想前去照應小翠。」深揖請求，蒼在聽聞翠山行將前去為父擋劫後，沒來由地竟也覺得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道陽師伯聽了，當下反對，「現在不行，吾欲讓你領著鳳煉與鳳漪，前去雪狐嶺調查雪狐遭獵一事，究竟與翠山行的父親扯上了什麼關係，再說你現在若跟了翠山行去，反而會壞他大事，不如等調查出結果，再前往京城與他會合。」

蒼明白地點頭，「既是如此，吾立即去向師尊報備。」

「去吧，吾會讓鳳煉與鳳漪上總壇與你會合。」道陽師伯再擺手。

「多謝師伯，蒼就此告退。」拈印再次深揖，蒼也運起輕功，趕往封雲山。

＊　＊　＊　＊　＊

因認定雪狐嶺之事與翠山行的父親有關，是故宗主將外遣人員做了調配。

總壇上，宗主召來了座下所有弟子，「小翠的目標在救父，但對手是修行五百年以上的狐仙，怕只有小荊和塵音支援不夠，所以赭杉，你前去一同照應。」

「是。」赭杉軍點頭。

「切記不能硬拼，能擋則擋、見危則退。」宗主叮嚀。

「弟子明白。」赭杉軍再點頭。

「為留存應敵體力，你們快馬趕往京城吧！吾與小蒼、小金在查明雪狐嶺一事後，也會趕到京城會合。」

「是！弟子告退。」拈印深揖後，赭杉軍率著翠山行、紫荊衣與墨塵音快步離開。

目送了四名弟子一會兒，宗主將視線轉回蒼與金鎏影，「你們倆隨吾到雪狐嶺去…咦？鳳煉、鳳漪？怎麼妳們也要去？」順便看到站在蒼身後的兩名女道。

鳳煉拈印打揖，「師尊之命，要吾倆師姐妹跟隨蒼一同前往雪狐嶺。」

「嗯…」思忖了下，宗主點點頭，「也好，若雪狐一族尚有生還者，吾們應會受到猛烈的攻擊，妳倆玄術根基深厚，跟上照應也是好，出發吧！」

「是！」四名道子同時一揖，跟上宗主的腳步，趕往雪狐嶺去。

＊　＊　＊　＊　＊

快馬趕往京城的路上，墨塵音不解地問向赭杉軍，「雪狐嶺一事是怎麼回事？怎麼師尊的反應看起來好像很嚴重？」

赭杉軍只回想了兩秒，便開口解答，「雪狐嶺是位在道境東北方的一處仙地，住著狐仙一族，這支狐族的每一員，無關修行深淺，皆與生俱來就帶有仙氣，雖非十分良善之族，卻也不曾有過傷人之舉，最多是愛作弄經過雪狐嶺的路人。

因雪狐一族天生仙氣，故皮毛皆是純白雪色又帶著些許的銀色光芒，是許多獵戶喜愛的獵物，更是織戶們夢寐以求的上等皮草，但也因天生仙氣，導致一般刀箭難侵，因此甚少聽聞雪狐遭獵一事，但這回卻是整個雪狐嶺被大量獵殺，內情肯定不單純，師尊才會偕同兩位師兄前去調查。」

聽著赭杉軍的說明，翠山行也想起幼時看過蒼那一大疊的書裡，曾見過關於雪狐一族的記載，「文獻說明雪狐族長是修行超過千年的大狐仙，平常居於雪狐嶺上的狐王祠，其千年內丹是許多修道者、修真者亟欲奪取的寶物。這回雪狐一族遭到侵犯，會不會與這有關？」

紫荊衣聽著，也發表看法，「說不定是哪家商賈為了價值連城的雪狐毛皮，去聯合哪處修真者的法力，大破雪狐嶺，各得其利也說不定。」

墨塵音力表贊同，「我認同荊衣的看法。」

「總之…盡力救人便是…」隨著越接近京城，翠山行心中的不安愈見擴大，離君府尚有千里之遙，卻已能看見挾雜著混濁怨流的妖光，以君府的方向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籠罩著整個京城。

一見天際妖光，紫荊衣與墨塵音異口同聲，「不會遇上千年狐王了吧…？」

「你們說對了。」赭杉軍十分冷靜地回答，讓眾人頓時嘴角抽蓄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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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樓發表於: 2018-06-28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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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狐禍(06.28)

　　
血紅的妖光挾雜著沉晦混濁的怨氣，瀰漫了整個京城，細看之下，似能看出九道妖光同出一源，而那源頭就像一隻龐大的狐形，正張牙舞爪地趴伏在君府屋頂之上。

見了妖氣原形，赭杉軍不由得額際冒汗，「是千年九尾狐仙。」

「既是狐仙，應是可以溝通的…」翠山行抱著一絲希望。

墨塵音並不樂觀，「小翠，別太天真的好，這狐仙充滿了仇恨，連仙氣都被染濁成妖氣，應是很難聽得進任何溝通。」

紫荊衣直接問重點，「我說赭杉，這千年九尾狐要是發起飆來，你說咱們怎麼擋？牠看起來像妖氣聚合體，咱們的劍也砍不著牠，單靠咱們的小小結界，擋得下狐仙之怒嗎？」

「擋得下，狐仙的本體未現，應是只有靈識來到此地，若要傷人，必定得找個軀體附身，而京城裡的人多是沒經過修鍊的身軀，就是讓狐仙附了身，法術也難以發揮。因此只要將結界集中在狐仙要傷害的對象身上，便能擋下狐仙的攻擊。」赭杉軍邊分析著狐仙與己方的戰力，邊推測出狐仙的目標，「應是君府之主。」

「便是小翠的父親？」墨塵音望向翠山行。

「…是。」睽違十多年的家鄉，今日專程回來，不是為了一家團圓，卻是為了替父親擋下死劫。翠山行百感交集，不知該為分別多年今日得見家人一事感到高興、或是為將面臨的險境感到擔憂。近鄉情怯，翠山行只覺憂喜參半。

與翠山行同樣，都與家人分別多年，紫荊衣約略猜得出那方心思，便策馬靠近翠山行，重重一掌拍在那肩上，「臉色那麼難看！想那麼多做什麼？先解決了眼前的危機再來想該擺什麼表情給你家的人看吧！眼前這關不過，想了一大堆不都是枉然？」

聽得紫荊衣這般慷慨激昂，赭杉軍沒做反應、墨塵音頗感贊同但不欣賞那語氣，至於事主翠山行，愣了一會兒便笑了出來，「荊衣說的是，先設法解了狐仙之事要緊。」隨即轉往赭杉軍，「赭杉，我術法完全不通，這回我該怎麼辦？」若以入門先後來論，翠山行得稱一聲師兄，但若以道行來說，翠山行卻是差了赭杉軍好大一截。

赭杉軍抬頭看了下天際的妖光，「狐王靈識親自駕臨，若非為復仇便是為奪物，無論如何必定會帶領其子民同來。等會眾人先運起鎮妖印，待吾以法印開道，散去阻路的妖光後，進入君府見妖則打，如此可先制住他們的行動，紫師兄與塵音，你們保護翠師兄尋找君府之主，至於狐王，吾負責牽制。」

翠山行點點頭，「嗯，眾人各自小心，師尊與兩位師兄根基高，相信很快就能來援。」

紫荊衣發問，「若是遇上道行較高的狐仙，我們的鎮妖印鎮不住時該怎麼辦？」

赭杉軍解答，「三印合擊。翠師兄靈氣強，加上剛與大師兄一同出關，身上還留有些許大師兄獨特的破魔聖氣，你們的目標只是要制住狐仙的行動，這樣的力量已經足夠了。」

「赭杉，你獨對狐王，千萬要小心！」墨塵音語氣中充滿了極度的擔憂。

「我會。」點了點頭，赭杉軍又看往天際妖光與君府大宅，「在此下馬吧，剩下的距離，眾人以輕功一口氣衝進去。」邊說著，手中韁繩輕拉，讓馬兒緩下奔跑的速度後，一躍而下。

「好！」其餘三名道子也跟著停馬、下馬。

「運起鎮妖印。」指拈道印，赭杉軍發號施令，見三名道子依言跟著運起道印後，宏大掌勁挾帶太極道威，轟向君府大門，道法融合了掌風，擊散了瀰漫在君府大宅前的妖氣，順勢擊碎了君府大門，「眾人進入！」

「衝！」紫荊衣跟著大喊，率先提步奔入，後頭依次是翠山行與墨塵音，赭杉軍則壓後。

＊　＊　＊　＊　＊

化光疾行，玄宗之主領著身後四名道子趕往雪狐嶺。一入山中，便見橫屍遍野、慘不忍睹。是滿地的狐屍，全被活生生剝去毛皮、扔在地上任其血枯命盡。

鳳煉與鳳漪見了，立即轉身欲嘔。宗主則快步走往狐王祠，想沿途找出任何一個生還者，蒼與金鎏影緊跟在宗主身後，雖是表情平淡冷靜，但由眉心的微擰與不意洩露的嘆息，仍能察覺不忍與怒氣。

來到狐王祠前方，眾人再次一驚，只見狐王祠盡毀，祠旁倒臥一隻斷氣已久的九尾巨狐，全身佈滿了術法造成的傷痕，一身雪白毛皮未被取走，但也已破敗不堪，隨處可見染血、燒焦、潰爛，怒睜的眼與流不盡的血淚，讓見者動容，莫不感受到死前那股極度的怨恨。

「全滅了…雪狐嶺已經沒有任何生靈存在…」悲哀地撫額輕嘆，宗主踉蹌了下。

「師尊！」蒼與金鎏影連忙一人一手地扶穩宗主。

「難怪…難怪糾纏著小翠本命星的那道妖光看起來那般不祥，君府員外肯定是這次雪狐全滅的主因之一…」心痛不已，是憐憫雪狐一族遭到如此殘忍的獵殺、更是為人性的貪婪與黑暗感到悲痛。

宗主的話，蒼聽在耳中、糾結在心裡，「師尊，此地靈氣全失，連狐王的靈識亦不在，難道全集中到京城去了？」那小翠！

金鎏影也上前檢視過狐王屍身，「胸腹之間血口大開，狐王內丹被滅族之人活生生奪走。」

此時，鳳煉與鳳漪也快步走了過來，「宗主，我倆發現八個法陣，以狐王祠為中心，八方圍困，似是邪教欲宗手法。」

「嗯…」觀察了下四周的戰亂殘跡，又檢視了狐王之傷，宗主點點頭，「果然是欲宗慣用的圍殺之術。連千年狐王都無法突破圍困，欲宗這回定是動用了大量的人力來支撐法陣，害命奪寶，也確實是欲宗數百年來一直奉行的信條。」

「師尊，那現下的方向？」蒼語氣帶著憂心地輕問，「雖有赭杉打紮，但若雪狐全族之靈皆進了京城，他們恐怕難以抵擋。」

「嗯…」宗主略思，「小蒼與小金趕往京城襄助抵擋狐族，吾與鳳煉、鳳漪先就狐王屍身追查內丹下落，一查出，吾會馬上趕去。」

「是！」兩道子同時一揖，隨即運起最快的輕功，趕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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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君府，就是個性犀利如紫荊衣，也不禁停了步，跟在後頭的三人，也不由得緊凝了心，是憐憫、是心痛，更是無止境的哀傷。

一入君府，眾人便跌入狐王的靈識之中，意識流轉在狐王那悲痛與極度怨恨的記憶中，親眼見到了雪狐被殘殺的那一刻。
「這是…活體剝皮…」墨塵音顫著聲輕道。

翠山行則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只能全身顫抖地看著眼前一幕幕的血腥，尤其在看到其中一名穿著華服的肥胖老人，邊揚著貪婪的大笑邊親手剝狐皮、還吆喝著要手下趕緊工作時，頓時心如死灰。

紫荊衣怒不可遏，「小翠，別告訴我那個滿腦肥腸的死老頭是你爹，就算狐王不殺他，我也可能會宰了他…」

很深很長的一嘆，翠山行斂了眼，沉重不堪地開口，「…他的確是我父親…」

赭杉軍看著眼前的殺戮，心中雖是激動不已，卻仍抑住了情緒，「狐王讓我們看這一幕，是要讓我們了解他的子民受到什麼樣的對待，進而希望我們別阻止他的復仇？」

墨塵音忽地看到一抹陰邪的人影閃入狐王的視線內，「等！那人是誰？」

赭杉軍答，「是欲宗之主！我尚在三十支壇時，曾跟著壇主聯合七個支壇一同抵擋欲宗來犯，在那時見過欲宗之主一回，就是此人！」

邊看著欲宗之主殺害狐王的景象，墨塵音邊疑問，「欲宗之主以術法困殺狐王，活生生自狐王體內挖出內丹，卻沒有自己帶走，反而是交給了君府員外，這是為什麼？」

「等等，我們現在是被困住了嗎？」紫荊衣忽然敲了敲頭，看了看四周，是荒山野嶺的景象，還有滿地的狐屍。

「是，被困在狐王的靈識之中。」赭杉軍冷靜地答。

「那要怎麼出去？」紫荊衣見赭杉軍好像不怎麼緊張，心下也少了幾分不安。

「我們被包圍了…」翠山行幽幽開口，「在我們跌入狐王靈識之時，被狐仙們附身的君府下人便已經圍住我們了…」

閉起眼不去看面前的影象，墨塵音細細聽著身邊的動靜，「他們在說話…說著什麼呢？我聽不清…」

「在哭，哭問著問什麼要殺他們。」紫荊衣咬牙答，又轉往赭杉軍，「赭杉，你看這該怎麼辦？狐王很好心地給我們留了條退路，但我們的目的是要救那個滿腦肥腸的老頭，現在是進還是退？」

「救…？」嘶啞的聲音不知由何處傳來，清楚地盪進了眾人耳中，「在見了那人的行為，你們卻還要救？」語氣中充滿了不能諒解的忿怒。

「狐王，請聽我一言。」翠山行開口，「殘殺雪狐仙族，他們固然罪惡深重，但若貴族在此奪他性命復了仇，非但貴族無法復生，連帶也犯下殺害生靈之罪，屆時，貴族就真的墮入妖道、難以登仙了！」強自壓抑著對狐仙一族的同情悲憫與對父親的失望至極，翠山行試圖勸退狐仙的復仇行動。

「命都沒了，還談登仙嗎？如果你們執意要救，那就一同賠命吧！」狐王之靈嘶啞的聲音忽地變為尖銳，憤怒一口氣爆發，幻境驟變，濃烈的妖氣與血腥味融成炙熱的狐火，包圍住翠山行四人。

驚覺狐王氣息驟變，赭杉軍連忙大喊，「是殺氣！快起鎮妖印！」自身並運起太極印，擋在三人身前，接下了狐王的恨火。

幻境一退，眼前的景象不在是荒山野嶺，而是變回了君府內院，與數以百計睜著殺紅之眼的君府下人。

「眾人小心了！」紫荊衣指捻鎮妖印，見人撲近便一擊打退。

「小翠，你爹最有可能在哪裡？」邊以道印擊退被狐仙附身之人，墨塵音邊急問。

「這…」同樣邊以道印退妖，翠山行努力思考著，「帳房！」得出結論，立即推開幾個擋路人，往帳房的方向直奔。

「喂！小翠啊！」才準備要追上，墨塵音便被擁上來的好幾名下人纏上，怎麼也推不開，「怎麼回事！小翠一推就開，我就推不開！你們走開啦！」道印連發，擊退纏住自己的人。

「翠師兄身上有大師兄的破魔聖氣。」邊以術法周旋著狐王之火，赭杉軍邊大聲解答。

「靠！要不是關係著小翠的命，真希望那死老頭被狐王燒了乾脆！」紫荊衣邊退妖邊滿腹怒火地碎念個沒完。

「好了你！這話讓小翠聽見了，不曉得要難過多久！」邊退妖邊與紫荊衣吵嘴，墨塵音也展現威能，越打越順手。

反觀狐仙附身的人們，壓根不敵玄宗鎮妖印，一個個被道印制住了靈氣，動彈不得。

「來不及，你們來不及救那個人渣…」狐王冷冷笑著，幻術再現，這回出現的畫面，是翠山行找到了躲在帳房的君府員外。

「是小翠！」墨塵音喊著。

「他找到那死老頭了。」情緒複雜地開口，紫荊衣既想剁了狐王口中的人渣、又怕害了翠山行的小命，此時希望君員外死也不是、希望他得救也不對，兩難了。

「三印合擊！」赭杉軍移身紫荊衣與墨塵音身前喊，兩者立即再運道印，聯合赭杉軍的術法，轟然掃破整個內院的妖氣。
正巧，蒼與金鎏影趕到了。

＊　＊　＊　＊　＊

方到達君府，蒼與金鎏影便見君府內院轟出了一道鎮妖印的聖光，頓時將妖氣掃破一個缺口，兩人便由此進入君府。

「大師兄、金師兄！」見援手趕到，三人喜出望外。

「小翠呢？」現場不見翠山行，蒼心跳漏了拍。

「去救那個滿腦肥…」話沒說完，紫荊衣便被墨塵音摀了嘴，生氣地掙扎不斷，「塵…唔！放…唔！」

「翠師兄上帳房救君府員外。」見墨塵音與紫荊衣糾纏不休，赭杉軍猜出他倆在做什麼，便自動代答。

「鎏影，請你護著他們，吾去找小翠。」交代了下，蒼未等金鎏影回應，便追著翠山行的氣息而去。

而狐王看出此時來到的兩人亦非等閒之輩，為了不讓復仇之計受到阻礙，便再施幻術困住金鎏影等人，自身靈識則趕在蒼之前，衝入帳房，欲一舉殺除君員外。

＊　＊　＊　＊　＊

帳房外，翠山行運起內力，一掌擊開了緊閉落鎖的門。

聽到門被撞開的聲音，內室裡先是此起彼落的驚恐尖叫聲，最後才有一男聲顫抖著問，「是、是誰？」

循著聲音奔了進去，翠山行找到了躲在內室、怕得臉色發青、全身顫抖的君府員外與所有妻、子、媳、孫等人。

「你、你是誰？」君府長子見來人似非妖物，鼓起勇氣問道。

翠山行看過在場每一張臉後，快步走近君府三夫人，「娘，大家都沒事嗎？」

「…娘…？」君府三夫人早也飽受驚嚇，聽到來人喊自己聲娘，顫抖地抬臉看往對方，一認出那張漂亮的臉孔之後，立即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翠兒！翠兒你終於來了！娘…娘快怕死了…」

「你是…難道你是五弟？」君府長子也漸漸認出翠山行那與三夫人極為相似卻多了份英氣的臉龐，正是幼時就離家的五弟。

「五弟？是無成？」君府大夫人聽得兒子的話，也想起了家裡曾經有這麼個人。

「無成？是無成？」眾兄長們一聽是五弟，紛紛也湊上猛瞧。

翠山行沒有時間在意那不堪的名字，連忙拍撫著母親的背心，邊四下張望著，「爹呢？他沒受傷吧？」

跟著聽出來人竟是從出生就一直給自己帶楣的么子，君員外怒從膽邊生，將君府這回被妖精纏上的惡事全歸咎在翠山行頭上，在翠山行走到自己面前時，無視那一臉的憂心，狠厲的一巴掌便掃上那秀麗的臉龐。

啪！

肥胖的巴掌打在翠山行細緻的臉頰上，當場浮現了火辣辣的掌痕。

在場眾人全被那一巴掌嚇了住，還沒人做得出反應，接著便是君員外毫不客氣的破口大罵，「混帳！就是你這掃把星沒死！才會給我帶了這樣的楣運！價值連城的雪狐皮一回到織坊就被無端大火燒個乾淨，連帶織坊管事也跟著燒死了！現在妖精找上門，你又跟著跑回來，是真的不絕我君家不甘心嗎！」

雖沒期望過與父親的相見會是多麼的溫馨感人，但無故挨了一巴掌、又莫名被扣了些亂七八糟的罪名，翠山行只覺一陣暈眩，踉蹌地退了步，撞上放置帳本的櫃子。

「老爺！你怎麼這麼說話的！？」哭喊著責問丈夫，三夫人連忙上前摟住了翠山行。

「我說的不對嗎！？這楣星要是早點死了，我君府也不會落得這般困境！」君員外理直氣壯地回罵。

腦門一陣疼痛、胸口更覺內息一窒，幼時所有不愉快的回憶一口氣湧了上來，腦中閃過了過去種種對父親的恐懼、絕望、離家的景象，接著記憶又接到宗主為自己起名那時。

『翠山行…請問行是什麼意思？』

『行之意義，便是行於天下、不限步於原點，是吾對你的期望。玄宗道者除了自修自利，更要順應天命、善觀時勢，以除魔衛道、解脫蒼生為己任，而不能只求自身安逸、深居山林不問世事。』

回憶至此，翠山行想起自己此行的任務，頓時目光一凜，拍了拍母親的手，「娘，我沒事，待解決了狐仙一事，翠兒再與您一敘。」

「翠、翠兒？」無法理解兒子怎麼情緒轉變這麼大，三夫人頓時有點手足無措。

翠山行只是漾了個笑給三夫人，接著看往眾人，「請眾人千萬不要離開這個內室的範圍。」語畢，便走到內室的門外，自袖中取出臨行前宗主交代的四枚太極八卦鏡，分別安在門的上下四角，然後指捻鎮妖印，凝神等待狐王的到來。

果然不過片刻，凌厲的妖氛以極快的速度襲捲而來，正面對上翠山行蓄勢待發的道印。

「君府員外！殺！」嘶啞的怒吼聲揚起，血色的狐火囂狂延燒，火燄中，依稀可見一條雪白的人影，指尖長爪鋒利無比，帶著強烈的殺意衝向君員外躲藏的內室。

翻袖旋掌，翠山行推出道印，「退！」

道印擊中狐王之靈化為人形的身影，阻擋了疾衝的腳步，惹來狐王怒意的瞪視，「想保人，先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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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樓發表於: 2018-06-28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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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解救I(06.28)

　　
狙殺的腳步只停頓了一瞬間，狐王利爪上竄出了猛烈的狐火，再攻翠山行。

見狀，翠山行挪步迴身，避開狐爪之餘，順勢出劍應敵。

躲在內室裡，眾人看著翠山行俐落的身法，持劍與白衣長爪之人對過了好幾十招而沒受半點傷，竟忍不住忘情地拍手叫好。

「無成真厲害！」

「快殺了那妖精！」

「是啊！鏟除禍害！」

不叫還好，這一叫，徹底激怒了狐王，金色的眼瞳中滴下了恨到極點的血淚，一如絕命的九尾狐屍般，同時自心口散出了濃重的濁色氣流，影響了門上四個太極八卦鏡的力量，結界頓時減弱。

「把我的內丹還來！把我雪狐一族的命全還來！」嘶啞怒吼著，狐王再揚利爪對著君員外，身影瞬時消失。

察覺狐王的極端殺意，翠山行驚喊，「危險！」

＊　＊　＊　＊　＊

追著翠山行的氣息，蒼在幾經狐仙的攔阻之下，終於找到了帳房，就在奔入之時，正好看到狐王利爪刺穿翠山行的左肩窩那一幕，當下只覺肝膽俱裂，失聲大吼，「小翠！」

「唔…」利爪刺穿肩部的痛楚令翠山行慘白了臉，但此時的他無暇理會傷得如何、血流多少等等，立即棄了劍，一手緊緊捉住狐王手腕、另手再捻鎮妖印，運足了體內所有真氣，將道印按上狐王心口。

然而，翠山行的道行非但制不住千年修行的狐王，反而更加地激怒他，「找死！」抬起另一手，同樣現出狐火長爪，往翠山行腦門狠擊而下。

正準備一爪刺殺翠山行，狐王忽覺背後一陣灼熱的刺痛，就要轉頭一看的當下，功力遠高於翠山行的鎮妖印已按上了背心，制住所有行動。

「可惡…憑你這毛頭小道…」狐王動彈不得，咬牙切齒地不斷催動自身靈氣，想突破鎮妖印的禁制。

「莫要再次傷人。」蒼的語氣極為平淡，平淡到令翠山行感到不太正常。

愣愣地看著從狐王身後現身的蒼，翠山行一時跟不上情節的變化，「師兄…？」

「小翠，吾來晚了。」視線轉往翠山行怵目驚心的肩窩，蒼凝了劍眉，「吾立刻為你療傷。」語畢，才準備移去穿透那肩窩的利爪，看到傷處泛著黑氣，蒼臉色再變，「毒瘴！」

翠山行也注意到不對，從傷處傳開的麻痺感，令他覺得很不妙，「師兄…我好麻…」

被制住行動的狐王，起初是怒不可遏，但在看到翠山行的傷處與自己的身軀逐漸變黑時，也變了臉色，隨即又凌厲地瞪向君府員外，「我的內丹！被動了手腳！」

蒼跟著看往君府員外，「員外，請將取自狐王體內的寶珠交出。」

被蒼那毫無笑意與溫度的深邃雙眼盯住，君府員外只覺背脊陣陣發涼，好似不照著對方的話做不行一般，連忙轉進內室取出一個貼了封條的錦盒，顫著雙手交給蒼。

「多謝。」接過錦盒，蒼料想內中必有機關，便捻起道印，設了個小型結界將錦盒圍住，接著內勁一催，在結界中破壞了封條、開啟盒蓋。

一見盒中玄機，蒼冷了臉，「欲宗獨門劇毒，融合了術法，因此能傷狐王靈體。」

聽了蒼的話，狐王怒意更盛，「哼…殺我性命還不夠，連我靈元都要毀，偏不讓他們如願！小道，解我禁制，我可以為這小子驅毒。」

此時，金鎏影等人趕到了。

乍見一群道子湧進來，狐王一翻眼，「玄宗閒過了頭嗎？一口氣派出這麼多人。」

率眾趕到，金鎏影快步走到蒼身邊，「大師兄，情勢怎麼樣？」

「小翠！」驚見翠山行肩窩插著白森森的四枚爪子，紫荊衣與墨塵音連忙也跑過去探視。

在蒼約略說明情況之後，眾人一致決定，先輪番以內力支撐住翠山行的功體與狐王靈元不傷，剩下的等師尊抵達再說。

＊　＊　＊　＊　＊

帳房內，是眾道子輪流以內力灌入翠山行體內，以壓制毒患擴散並護住狐王靈元。

帳房內室，是君府員外與其家人，還忐忑不安地不時望向狐王與翠山行。

帳房外，是一個個被鎮妖印制住行動的狐仙附體人。

等待著宗主的到達，眾道子各懷心思。

看著翠山行的肩傷與衣上一片殷紅，蒼與翠山行單掌相對，緩緩輸入內力，眼中並閃過絲絲心疼。

利爪貫體，翠山行的傷處早已麻木無知覺，意識也在失血造成的疲倦之中，逐漸渙散。

金鎏影把怒氣騰騰的紫荊衣拖到帳房外去，邊忍受著紫荊衣憤怒的咆哮，邊找機會安撫他的情緒。

赭杉軍掌對狐王背心，以術法護住狐王靈元，使其不受欲宗術法與毒瘴的持續侵害。

墨塵音則負責安撫著君府眾人緊張的氣氛，同時要他們閉上嘴巴，別吵了幾位師兄的運勁護法。

「小翠，別睡著。」見翠山行不知第幾次閉上眼，蒼輕喊。

「可是好累，全身都好無力…師兄，我好想回封雲山…」耳中仍不斷聽到父親在內室對自己的咒罵，以及屋外紫荊衣對君員外極度不恥的怒吼，翠山行不只身體，連心都覺得無力。

「師尊就快到了，等師尊一來，為你解了毒瘴，大家便能一起回去。」口中如是安慰著，蒼卻對翠山行那愈見緩慢的脈息感到憂慮。

才說著，眾人便覺一到熟悉的氣息快速接近，伴隨著…

「小翠啊啊啊～～吾的小翠啊！！」宗主化光瞬間衝入，不由分說地先緊緊抱住翠山行。

「呃…」被抱得險些岔了氣，翠山行完全被嚇醒，「師、師尊？」

眾道子則暗自在心中嘆了一小口氣，直覺師尊年老之後定會成為個老頑童。

抱完了愛徒，宗主二話不說直提重點，「吾把欲宗的解藥帶來了，但解毒的流程得先說明一下。」

「師尊請說。」翠山行深呼吸了下，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宗主以眼神示意眾道子也凝神聽講，然後開口，「要解你身上的毒瘴，需要兩個步驟。第一，先化去狐王內丹所受的術法與毒，這樣邪術與毒氣才不會繼續進入你體內；第二，你得服下百刺心，以毒攻毒，藉百刺心的毒性將已入體的毒瘴逼出。」

「百刺心？」蒼的眉心抽了下。

「嗯，這是唯一的解方，所以小翠在解毒的過程會很痛苦。」宗主凝著眉看往翠山行，「小翠，百刺心的毒性會持續七天七夜，你要有心理準備。」

「嗯…小翠知道了。」緩緩點了下頭，翠山行正努力給自己心理建設。沒聽過百刺心是什麼樣的毒，等會沒外人時，來問問師尊好了…

見翠山行已有心理準備，宗主立即分派工作，「事不疑遲，赭杉，狐王內丹的術法就交你化解，此邪術要化不易，塵音與小荊，你們隨時助力赭杉；小金，邪術破去後，你馬上催化藥力解除毒瘴；小蒼，你先解開狐王禁制，在內丹的術法與毒瘴化解之後，立刻將狐王的利爪抽離小翠體內，然後再次禁制狐王的行動；吾會護住小翠功體，眾人行動吧！」

說罷，宗主掌貼翠山行背心，運起真元護住其心脈。

「是！」幾名道子同時頷首。

蒼見赭杉軍已催動術法之力、金鎏影同時也已將解藥化於掌心氣勁中，三人交換個眼神後，蒼指凝道印，點上狐王背心，撤去了鎮妖印。

鎮妖印一撤去，同時，狐王挾帶恨火的妖氣瞬間沖天而出，內丹所受的術法與毒瘴亦越發熾盛，跟著再次侵蝕狐王靈元，逼得狐王發出痛苦的怒吼，「吼啊…欲宗！該死的…」

鎮妖印一撤去，同時，在狐王靈元中亂竄的毒瘴，也順著尚留在翠山行肩窩上的利爪，迅速流了過去，被宗主的護心真元擋了住，只是擋住毒瘴的當下，沉重的灼痛仍引動了翠山行的全身顫抖，無可壓抑地洩出了虛弱的呻吟，「啊…」嘴角再傾濃濁如墨的黑血。

鎮妖印一撤去，同時，赭杉軍以玄宗術法覆上了狐王內丹，將纏結於內丹上的欲宗邪術予以淨化，其間兩宗術法相互衝擊，迸出了星火異光，將赭杉軍凝印的手射出絲絲血痕。

一旁，墨塵音見赭杉軍額際冷汗涔涔，當下喚了紫荊衣，兩人一同運掌，將內元傳給赭杉軍，助他穩固術法之力，也更加快了淨化的速度。

在邪術完全淨化之後，赭杉軍朝金鎏影點了個頭，後者立即接手狐王內丹，將毒瘴的解藥包覆上去，便見黑如炭塊的內丹，漸漸淡去顏色，狐王的身軀也隨之漸顯澄透。

在毒瘴淨化將盡時，蒼伸手緊緊握住狐王刺穿翠山行的那只手腕，另手已運上鎮妖印。

當毒瘴完全淨化，狐王內丹重現銀色光澤時，蒼驀地使勁，將狐王的利爪抽離翠山行那鮮血早已乾涸的肩窩。

利爪一離開翠山行，狐王馬上發難，妖氣猛然一震，身形就要瞬移，想從金鎏影手上奪回內丹，無奈蒼早有防備，在狐王震動妖氣的當下，蓄勢待發的鎮妖印迅速按上其背心，再次制住了狐王的行動。

再觀翠山行，四枚利爪抽離，肩窩四個大血孔再度傾血，已被毒瘴污染的血，黑得如墨般噴灑而出，宗主立即指凝真元，點住傷口附近的幾個大穴，減緩了出血的速度。而翠山行也終於支撐不住虛弱的傷體，癱了身子沉入宗主懷中。

見大功告成，眾道子無不鬆了一口氣，墨塵音快步走了過來，再給狐王多補了一道鎮妖印，紫荊衣見狀也跟上多補一道，金鎏影則將內丹收回錦盒中，交給宗主處理。

蒼看了一眼昏迷在宗主懷中的人，然後將視線對上宗主，「師尊，眾狐仙們該如何處理？」

赭杉軍也跟著發問，「是啊，師尊，雖然吾等以鎮妖印暫時制住他們的行動，但怕不出幾時，有人化去鎮妖印的力量，又會再行復仇之舉。」

「嗯…」宗主思忖了下，看往蒼，「小蒼，吾在雪狐嶺時收集了許多水晶珠交予你，還帶在身上嗎？」

「帶著。」蒼自腰際取下一個布囊交給宗主。

宗主看往赭杉軍，「赭杉，你帶著小荊和塵音，教他們用收魂訣，把狐仙之靈暫收在這水晶珠中，一珠一仙。」

「是。」赭杉軍接過布囊，帶著紫荊衣與墨塵音收魂去。

金鎏影看著三個師弟步離的背影，轉回頭問向宗主，「師尊，吾呢？」

宗主將懷中的翠山行交給蒼後，看著動彈不得的狐王，「吾欲佈下結界暫困狐王，小金，屆時結界交你顧守。」

金鎏影不解，「師尊，狐王不是受制師兄的鎮妖印嗎？為何還需要結界？」

宗主解釋道，「雖然小蒼天生帶有破魔聖氣，但畢竟修為尚淺，這狐王有千年的道行，不出兩刻便能化去小蒼的鎮妖印。」

「原來如此。」金鎏影理解地點頭，並指凝道印準備為宗主護法。

片刻，宗主設好了結界交給金鎏影顧守後，走進內室找到君府三夫人，「貧道冒昧，可否向貴府借一房間，吾要醫治傷患之用。」

三夫人連忙抹去驚慌害怕的眼淚，「可以可以，請道長隨我來。」

邊領著宗主與蒼前往客房，三夫人不時心疼地看往蒼懷抱中的翠山行，擔憂不已地問，「道長，我家翠兒會沒事的對不對？」

「猶未可知。」宗主輕輕地嘆息，雖然緊急將狐王內丹所受的術法與毒瘴化去，但要解清翠山行體內的淤毒…但不知這孩子能不能撐得過百刺心七天七夜反覆發作的痛苦。雖然百刺心的毒並不致死，但毒發時引起的劇痛，往往讓受毒者承受不住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一聽宗主之言，三夫人眼淚又像斷線珍珠般落下，跪了下來緊緊抓著宗主的袖子哀求，「道長，求您定要救我家翠兒…」

宗主連忙將三夫人扶起，「夫人莫慌，讓貧道先施醫要緊。」

「好、好…」趕緊打開客房的門，三夫人讓宗主與蒼把翠山行帶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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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轉醒，翠山行纖長的睫緩緩掀了開，映入眼簾的是未曾看過的房間，呆呆地愣了會，忽然想起什麼似地，猛地翻身坐起，正巧看到蒼端著水盆走進來，「…師兄？」

見翠山行已醒，蒼將水盆擱在桌上，走往床邊，俯下身掌貼翠山行額頭，「還燒著，肩膀恢復知覺了嗎？」

「肩膀…？」翠山行這才想起自己早些時候肩膀受了傷，側過臉一看，訝異地發現傷口都痊癒了，「師兄，我傷好了，為什麼？」按著原本的傷處，動了動肩部，「恢復知覺了，只是還殘留些許瘀疼與麻軟。」

蒼在床緣坐了下來，細看著翠山行猶帶疲憊的眼，邊答，「方才師尊以玄蒼珀為你療傷，但是玄蒼珀只能療傷、無法驅毒，所以要解清你體內的毒瘴，仍是必須靠百刺心，半時辰前已餵你喝下，再半個時辰，藥性便會起作用。」

聽著蒼的解釋，翠山行又想起早些時候的疑問，「師兄，百刺心是什麼？」

蒼英氣的濃眉緊凝著，「一種毒性猛烈的草，可入藥，但大多被用於毒害人之上，受毒者，每隔一個時辰會發作一次，猶如上百支針同時刺入心髓，如此反覆七日七夜，而且此毒草目前並無人找到解藥。」

「這樣啊…」翠山行也攏了攏眉心，隨即舒開了臉接著又問，「那…痛過七日七夜便會痊癒嗎？」

「…」猶豫了下，蒼才沉重地答，「…理論上是。」

從蒼的猶豫中察覺事態大概沒那麼簡單，不過翠山行沒有多問，反而比較關心早些時候的戰事，「對了師兄，師尊呢？荊衣和赭杉、塵音他們也沒事吧？狐王和狐仙們呢？君府的人也都沒事嗎？」

早料到會有此一問，蒼揚起了翠山行熟悉的淡淡笑容，「不用擔心，眾人都無事，狐王與狐仙們被師尊暫封於結界之中，除了赭杉在化去狐王內丹的術法時受到些許衝擊，除此之外，荊衣他們毫髮無傷，君府上下也沒有一絲傷亡。」

為讓翠山行能安心抵抗百刺心的反覆毒發，蒼隱瞞了欲宗之主來過的事。

＊　＊　＊　＊　＊

在宗主為翠山行治癒了肩上的刺傷後，便聽得外頭一陣喊聲，隨即赭杉軍來報，欲宗之主莫名來到。

宗主眼中閃過一絲異樣，按了下蒼的肩頭，「小蒼，照顧小翠，別出來。」話畢快步走了出去。

宗主的異樣令蒼心中一陣不明擔心，當下悄然跟了出去，來到大廳外，避在門外偷聽。

宗主一踏上大廳，便見欲宗之主邪氣的笑容，以及自己座下弟子們正全身戒備地圍在門邊。無論如何還是指捻道印先打招呼，「欲宗之主流帝，玄宗道昊有禮了。」

欲宗之主流帝，其人外表風流倜儻，陰柔的五官甚是精緻，雖不及玄宗之主座下道子們的俊逸，但仍能堪稱當代美男子。此刻，正笑得像個勝利者般，「兩宗鬥爭多年，這回吾欲宗真是運氣大好，奪寶之際還意外得到這般好機會能重創玄宗呢！」

金鎏影一聽當下踏步到宗主身邊，「師尊，這是怎麼回事？」

流帝一笑，「敢情玄宗之主不敢將這次的交易告訴道子們呀，那就由吾來說吧！」雙手抱胸，流帝一派閒逸地就桌而坐，「昨日貴主為追討狐王內丹，帶著兩名女道上吾欲宗，原本似乎打算武力強奪，但吾無意開戰，便好意內丹已受吾術法與毒瘴、並讓君府員外帶回收藏之事悉數告知，你們真該看看貴主當時的臉色，難看得像塊生鐵呢！」

哈哈大笑了陣，流帝接著說下，「吾向來不愛為難人，尤其對方雖與吾不同道，可畢竟同為修仙之人，不等貴主開口，吾主動提出交易，吾可以將解藥予他，條件是要他將二十餘年前奪去的玄辰之主交出。然而貴主捨不得交出玄辰之主，寧可以自身為交換，達成協議，解藥換玄宗之主四肢筋脈盡斷。」

說著，流帝緊盯著道昊的眼似笑非笑，「吾可是做足了人情，讓你手腳完整地先來救人，現在該付報酬了吧？又或者你想重新考慮吾最初的條件，將玄辰之主獻出？」

道昊凜然一瞪，「要廢吾手腳儘管動手，但你最好別再打玄辰之主的主意，更不可傷吾一干道子！」

「好氣魄！」流帝冷笑著，自袖中滑出兩把薄利的短劍，就要揮往道昊。此時，被喝聲引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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