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09 【策夢侯主】策夢小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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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2-08-09 0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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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9 【策夢侯主】策夢小札

糧食文，雖然內容很短小，但是還是跟名字挺襯的吧
策夢侯說話真難寫→ →
他說話的樣子，一定是去過儒門吧……吧……

幕一

秋时的暮色如美人变脸，几个时辰前还作着秋老虎，等到夜幕来时，吹进屋里的风又泛着凉意。这夏秋之间最后一伏过去，下了好大一场雨，那雨倾盆而将，打得瓦片都作响，推开窗，只见那屋檐之上仿佛淌着小溪，落下的水流一刻不停，看样子，这雨还有得下。
清都无我负着手看了雨好一会，若是他面前有一榻，再多上一管烟，吞云吐雾间听着雨声自然是再惬意不过。
可这是儒门，自然容不得他这样肆意。
清都无我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偏殿内，这里是儒教内深造的一处地方，在不知哪的山中，辟了一处建筑群，深造之人要做的就是在此以月为限驻守，每日所做的事大抵不过是演武、清谈以及将自四处递来的折子上呈执首。
这般繁琐臃肿的设置，除了儒门想来也找不到第二处地方。
这是清都无我在殿内驻守的第四日，先前不知道是谁提议今夜吃火锅，虽是大快朵颐了一顿，却是满身的味道。他借着开门开窗的时候，来室外透了口气，等站了一会，他就觉得身上味道散了，却多了潮气，他没想到今日是三伏过去，下了倾盆大雨，此时身上衣衫单薄，他耐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说来也巧，他打完喷嚏，就看到雨中有人打伞走到了近前，清都无我退了两步，避开来人收伞时带起的雨水，借着已经悬在廊上的宫灯，只见来人穿着身半僧半儒的衣服，不是弦知音又是谁。
清都无我说，金乌已坠，汝迟了。
弦知音手掌拍着自己的衣裳，那些水珠就这么滑到了地上，没一会湿了好大一块砖。清都无我早就习惯他这些神秘的小把戏，伸手替他接过了雨伞，靠在了一边。
弦知音说，俗事绊身，可悲连你们火锅都赶不到点。
清都无我笑了，又说，蹭食晚矣，然清谈正当时。说罢就拉着弦知音进到屋里。
今日当值之人，说多不多，他二人加上忧患深、龙宿、太史侯正是五人，他二人进屋时，忧患深正靠在唯一的一张榻上消食；龙宿在桌上摆了一盘棋，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自得其乐；而太史侯则看着手里一卷书册，他听见脚步声，抬头见弦知音，先是哼了一声。
汝这一身打扮在此处行走是成何体统。他皱着眉头说，言语颇见严厉，然而弦知音被他说惯了，笑笑就坐在他旁边，太史侯又是一声哼，给他让了安坐的位置。
清都无我拍了拍手道，长夜漫漫，枯坐无趣。
忧患深这时抬眼，缓声说着记得上回楚君仪在此执勤，好似遗下一套牌具，他说完又闭上了眼，一副压根没醒来的模样。
龙宿知晓他意思，于是四人就架起了一桌牌，太史侯只觉得他们不忍直视手里的书犹豫一下，摔了出去。
被砸的人不消说是弦知音，后者连道躺着中枪，他本是被拉来谈心的，说要打牌的也不是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同伙的罪名。
清都无我安抚他：常言道，痛极则爱深。
龙宿以扇掩面笑，吃苦是福。

所谓小赌怡情，而怡情自然不是纠结于手中牌色如何，该作如何的算计，这糊要如何才能盈利更多。游戏者若卖头苦思，皱眉看牌，心神全系在这堆玩物上，这长夜漫漫当真是难熬，他们四人随性惯了，只是该听则听，该糊则糊，若是输了眉头也不皱，爽快贴了白条。
为何要贴白条？
太史侯于一旁虎视眈眈，若是牵扯到财物，只怕要掀桌，大骂他们这群在办公之所渎职的一干人等。
今日，清都无我手气颇差，那张脸上已经是贴了三张白条，他只得叹，如斯俊美之容颜，多少莺燕将为吾痛心。
忧患深抬眼看他，伸手摸了牌，他指腹在那翡翠牌面上一抚，就推了前面的长城，道，自摸清一色。等到他贴白条时，特意往清都无我那上唇上贴了一道。
清都无我吹着纸条道，小深儿汝又胡闹了。

幕二

策梦侯这名字约莫是在清都无我去儒门深造后的两百年后叫起来的。
封爵这事在儒教内，说难倒也不难，职位到了一定时，自然就有了封爵的优待，然而像兼修的人，要做到封侯的地步，终究需要花些心力。
清都无我入殿受封那天，和忧患深是一道的，忧患深受封的四大名锋，这名头是当真响亮。儒门剑者辈出，却是以四锋为首，那年的受封也因此办的格外浩荡，受封的人都是身份不凡。
清都无我一拿到策梦侯的名头，就把印信往床下一丢，去了自己最爱的温柔乡。
太史侯如果不是在学海无涯当他的礼执令，又要骂道成何体统。
无论如何，大家往后称呼他，客气的都要叫声侯爷了。

体统这东西，用清都无我的话来说，你如信了，那便是个傻的。
说这话时，他怀里正拥着他的小梦儿，他点着她的鼻尖如此说道。后者皱了皱鼻子，吐槽他，放浪形骸还生了许多歪理，吃了几斤儒家的米，就同那帮人一般虚伪。
她这话说的怨念颇深，想当初清都无我远行儒门，她哭得最是伤心，恨不得将自己拴在他行囊上。一想到日后清都无我身边环着许多女学生，她便禁不住想把清都无我用链子系着。
清都无我那时还安抚她说，这世上女子最可爱莫过于她的傻，儒门女子腹有诗书气质出众，却失了天予的娇憨，吾之小梦儿，汝最是得吾心不过，吾虽远行，却也寤寐思之。
她一时给哄的头晕，连送了他三十里，回头却听见妖绘天华笑她。
吾奇花八部，想来也只有汝这等娇憨女子恋着伊。她这才回过神，又被清都无我损了一番，这男子忒坏心，哄了女子却又偏要人恼他，比起爱恋，却是埋怨更长久些。这世间女子只要着了清都无我的道，多半如她一般，总是怨着，却又不得不念着他，谁让这世间男人，比他生得俊美的无他这般知情识趣，比他知情识趣的无他这般能干，比他能干的却倒回头无他这般俊美。
清都无我自打知了男女之事，枕畔从此就未空过。
仿佛上苍是真怕这世间太过寂寞，非要生出他这样人物来搅乱一池春水。

清都无我吃过红粉亏么，这还有待人去查探。
当然清都无我天生一番铁石心肠也是有可能，他平日见人总是脸上带着三分笑意，配上他那风流眉梢，便是一副薄情样貌。
人薄情有时是因为太多情，这世间美好女子万千，或娇憨或美艳或飒爽，阅不尽的娇娥、绝色，清都无我总是怀抱着探索的精神去发现她们，与之交陪，骗走一颗心后又翩然离去。
想是只有最冷酷的人，才会收集女子芳心来做藏品。

清都无我闲暇时，偶尔会抽着水烟望着自己的画架。
水烟会让人神迷，清都无我自然也不例外，按理说，人会有耐受性，可他长久的抽烟，也依旧会醉。在云雾缭绕之际，他挥毫纸上，绘就心中近日最不能忘之佳丽，丹青勾勒出女子曼妙胴体，烟云之中袅袅出尘。
他虽亲手画就她们，却也看不透她们容貌，若隐若现间仿佛就能看到心中最完美之女性。完美之称，从不会长存，于是等到烟散，那画中精魄也就随之消逝。
那时，清都无我总是会砸上两口烟，以手作枕躺着望向视线尽处。
人若得到太多，便会少了许多乐趣，而人没有乐趣却也要活着，大抵是因为死后的世界更加无聊。

幕三

他有时会访友，访友时如遇到称心之佳人，便叫遇艳。大部分时，他还是以访友做主题。
清都无我有一老友，叫掌悬命，创了个叫医楼的组织，无论在何时，有一名妙手的大夫做好友都是件与己无害的事情。
清都无我常去寻他，那会掌悬命还住在医楼。
那会，他夫人也在。

掌悬命的苍宇医楼，大抵是和寻常住户无什么区别，几进的幽深宅邸，辟了药圃和花园，药圃是掌悬命要用的，而花园是他夫人打发时间的。
掌悬命在男子间算生得丑陋的，然而他的夫人却比大多数女人都要美丽，对于掌悬命这样的男人来说，这是相当不容易的。
在清都无我看来，掌悬命的夫人是极聪明的，在她姿容还在时，男人会为她停驻，然而掌悬命却可以为她将心留下，这样的楼主夫人将医楼也打点的相当不错。
那时的苍宇医楼名声不错，不会挑病人，不会折腾病人，更不会没事拐人下井做实验。前来医治的人络绎不绝，只有冬季的时候才稍清闲些。
清都无我便是那时来拜访。

清都无我每次拜访时，总是会看苍宇医楼门口前贴着的春联，按照惯例，上联是楼主夫人写就，下联则是掌悬命对出，夫妻琴瑟和谐羡煞旁人。
医楼的门总是为他敞开的，他唤掌悬命一声兄，掌悬命便待他如弟，便是来的突兀也是不怎么过问。
长期驻在医楼的总是掌悬命那四个徒弟，性格颇为奇葩，清都无我思来想去，大抵在奇花八部也只有妖绘天华可以与之比肩。
奇葩徒弟们看着他的目光总是很奇葩，尤其是在发红包那会。
掌悬命春节时，一般准备五个红包。
四个奇葩徒弟，还捎带了清都无我，这事若是传出去，足够让策梦侯这三个字成为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话，而清都无我本人还是受用的。
发红包，不在金额多寡，而在其中情谊。
收红包，不在该还礼多少，而在领受这份情谊。
清都无我的习惯是，去左近的秦楼楚馆将那份红包花掉，而后将红包纸留下。那些红包纸被夹在他的藏书中，每每翻开都颇有惊喜意味，等到打开红包，他便想到那钱早就花去了。
家什么的，大体是个值得憧憬的美好词汇。
清都无我将它敬而远之，有时只需要观望两下，便觉得心满意足，若要他真的有了这么一个家，他却觉得与死无疑。
有些人本就该在这红尘中翻滚，如浮萍、如柳絮。

终幕

听闻蝶夫人有了身孕时，清都无我带了枫树的种子作礼物。
用他特殊的法子，不消多久，那枫树便会遮蔽一方天日。
他和掌悬命种树时，蝶夫人扶着自己的腰看远处看着他们。她怀了孩子，疏于修饰不若几个月前那般美丽，可清都无我抬头看她时，却分明觉得她是美的。
她站在阴凉处，看他们种下了种子，而后给他们送了水。
清都无我随口问，孩子要唤何名。
蝶夫人说，叫叉烧吧。

清都无我自梦中醒来，深感自己实在是太荒唐了，也难怪当初游学时，太史侯总是一副要摁住他揍的模样。
他喝了口冷茶，又卧回了床榻吞云吐雾。
这时的天正好，月正当空，天朗气清。
而外面隐隐有脚步声走来，那样袅娜的步态，除了他的梦儿大抵也没他人了。
他轻吐了嘴里的烟气。
曼声吟着，大人广其心，无物不宜吾，劫墨磨成灰，慵与世相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