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4【戢棘、戢剑、殢剑、香情】稗官野史•四魌界篇（二）碎岛风波，1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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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0-06-18 11:4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14【戢棘、戢剑、殢剑、香情】稗官野史•四魌界篇（二）碎岛风波，14F

俺的窝：http://hi.baidu.com/kittygallipot

0楼：稗官野史·集境篇（一）起居薄与集境风俗：太ALL

1楼：稗官野史·集境篇（二）传召与借调：太战、圣太、圣烨

2楼：稗官野史·集境篇（三）香独秀一战成名：香雄

3楼：稗官野史·集境篇（四）太君治面圣：圣太、圣烨

4楼：稗官野史·集境篇（五）鸦魂货春：香鸦、烨鸦

5楼：稗官野史·集境篇（六）十锋被传：刑十、太万、太战、太十

11楼：稗官野史·四魌界篇（一）慈光名剑：师殢、殢鹿、辉殢、剑玉

14楼：稗官野史•四魌界篇（二）碎岛风波：戢剑、殢剑、香情、戢棘、什棘

稗官野史（一）起居薄与集境风俗

文华殿殿主路照明除了进言献策，还负责记录院主起居——比如夜宿何处，谁人相伴。翻开起居簿，多如下记载：

腊月初二，院主召陀罗殿殿主战龙纹夜谈，留宿。
腊月初十，院主传擎羊殿殿将雪中声。
腊月十七，院主传文华殿殿将步秋魂。
……
正月初九，院主夜召武曲殿殿主万军敌。
正月十七，院主传擎羊殿殿将花鸟月。
正月廿一，院主召擎羊殿殿主刑无错。
正月廿八，院主传陀罗殿殿将江南语。
……
二月初七，院主留天府院三台殿殿主百里青夜宿。
二月初十，院主召文华殿殿主路照明陪侍。
二月十三，院主传擎羊殿殿将求影十锋。
二月十九，院主召文华殿殿主路照明。
二月廿四，院主传擎羊殿殿将求影十锋。
二月三十，院主邀天梁院院主履冰险同醉。
……
三月初三，院主朝紫薇宫面圣，奉召。
三月初六，院主归，召文华殿殿主路照明炮药。
三月十三至三月廿二，院主应邀生死峰，未归。
三月廿三，院主归，召陀罗殿殿主战龙纹。
三月廿五，院主夜袭血鸦山，未归。
……

照路明一向秉笔直书，除了院主与紫薇宫宫嫔和太阴司祀鬟的交陪。做为天机院首席文官，他当然懂得“为尊者讳”。

再添几句，照路明搁笔，一声长叹。近来的记载，无非都是这样的：

三月廿七，院主召擎羊殿代殿主求影十锋。
三月廿九，院主再召求影十锋。
三月三十，院主再召求影十锋。
四月初二，院主访芜园，天府院殿将香独秀沐浴更衣迎见。急事归，未留宿。
四月初五，院主召擎羊殿代殿主求影十锋。
四月初六，院主再召求影十锋。
……

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名字，就很少出现在起居薄上了呢。路照明如此想着，将求影十锋四字写得尤其凝重。

看似混乱不堪的记载，恰是集境由上驭下的治人之到。可以说是一种习俗，也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所谓殿将，不但要下得了战场，更要上得了龙床。披坚执锐，攻城略地，方显军威雄壮；俯首帖耳，婉转承欢，始能恪守臣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概亦如此。

及此，苦境群侠定会心惊——那诸殿将地位低下，岂不是倍受欺凌？

可集境又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院主只能调派本院殿主，殿主只能传召本殿殿将。

两院间互通有无也不是不可以，但要事主本人同意。否则太君治以院主之尊，也不会在芜园的亭子里等候一名殿将四个时辰。而只要香独秀心甘情愿，弑道侯再多不快，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了。

同院两殿间的交流就容易得多，通常只要殿主首肯借调，殿将自己是不能有任何异议的。所以刑无错提议将求影十锋“借调”给陀罗殿剿匪，是别有用心的。可惜战殿主一心都用在院主身上，辜负了同僚的一番美意。

[ 此帖被kitty在2011-05-14 19: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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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0-06-18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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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二）传召与借调

如此层层下压的政体，久为落草的残宗诟病。集境土地贫瘠，收成少赋税轻，国库供养不起庞大的官僚机构，所以殿将非但层层选拔而且俸禄少得可怜。三司姑且不论，三院十二殿的建制是，院主年俸五千斛，赐宅第，具车马、仪仗，置冠、服；殿主年俸千斛，备车马，置冠服；殿将月禄十二斛，备三餐，无冠服。

官高必禄厚，位卑则薪薄，所以贬职是件可怕的事情。试举一例：御前大统领香独秀，连贬十七级，降至天府院殿将，虽然华服不改潇洒依然，但却没钱修葺花园，楼台前草长似荒，便自称“芜园楼主”以解嘲。

殿将劳多酬少，又有“传召”之忧、“借调”之患，实在是个辛苦的差事。残宗崇尚江湖义气、兄友弟恭，又占山聚众惯了，受不得强迫。大概在他们看来，三院殿将为了一点微薄的俸禄而被迫就范，着实可怜。经过商议，残宗统战派认为，殿将是受压迫的下层将士，是可团结的中坚力量。他们誊写了大量的“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不为五斗米折腰”等诗抄，籍着副首领的乌鸦散发至三院各殿，积极地进行着策反工作。

拾到的人，只觉得莫名其妙。战龙纹报备院主后，将收集的诗抄当厕纸统一发放。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太君治以为战龙纹除剃发黥头外，又多了染臀的癖好。太君治夜扶其顶，以极温和的语气说道：“战殿主独占鳌头就可以了，大军殿后是要拒敌于境外么？”

其实，三院殿将皆不以此事为意。首先，传召未必陪侍，或守夜，或密谈。不过借着夜寝之名，将可能存在的耳目支开而已。其次，即便上位者实有此意，也是职责所在，不容推辞。

于殿将来说，陪侍有可能成为进身之阶；而对院主、殿主而言，奉召也不失为一种固宠之道。

天机院院主太君治，年轻时就多蒙恩宠。破军府虓眼军督，虽膀阔面恶，亦为圣帝所幸。

然而，无论是从容自若的态度，还是谦冲大度的为人，都让旁人很难将太君治和“佞幸”二字联系起来。

虓眼军督则很不幸地成为了传言的牺牲品。

据传言，虓眼军督曲意媚上，虽身长八尺，面恶力壮，然龙榻上柔顺宛如妇人。

据传言，每奉召，太君治伏榻上，默不发声，啮被尽裂。而虓眼军督跪御阶，使帝溺其口中。

人皆言，太君治不愿以宠进身，然能恪守臣道；而虓眼军督以幸发迹，媚上欺下是个十足的小人。

虓眼军督闻言七窍生烟，密令破军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谣言的源头。同时，他对太君治也愈发地嫉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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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0-06-18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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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三）香独秀一战成名

破军府主司情报，同时也负责征兵的宣传工作，更兼籍录圣言并监督三院参习的职责。

据史载，《圣言》分上、下两卷，上卷历数雄王之贪残和圣帝为集境除暴安民的恩德，下卷详析圣帝开疆辟土、以苦境为粮仓的雄才大略。

三司三院每月各开一次参习会，由大统领、总军领、祀鬟或殿主带领将士体悟圣意。

前面所提及的香独秀，曾数次承担这种任务，紫微宫、破军府和天府院的殿将，也很荣幸地多次领略名剑奇葩的风采。

由他主持的参习会，通常会坐等几个时辰，翻书翻到饥肠辘辘也不敢离去，否则便是对圣帝之大不敬。曾有个倒霉人起身出恭，便被破军府下狱治罪，并施以杖五百、罚俸一年的惩戒。

参习会主讲来迟，香独秀本身也有藐视圣明的大罪。不过当时他身蒙圣眷恩宠正浓，自然有免罪的特权。

香独秀力擒雄王，威震集境，固是骁将一名。

圣帝初见便大为褒奖，封紫微宫御前大统领，令御前行走，赐宅第，领禄五千斛，并令史官记载：“香统领孤军深入智擒敌首，献雄王于御前。”

履冰险奏报，如此轻描淡写难以突出香统领的忠勇。

史官改为：“香统领一马当先浴血奋战，身披数十创，腹受几百箭，力擒雄王于血鸦山。”

弑道侯启奏，这样记载简直是贬损香统领的战力。

史官再改，“香帅一身都是胆，一声喝退百万兵。”

圣帝赞赏非常，就差御笔亲题“谁敢横刀立马？惟朕香大统领！”。

香统领扶额叹息：“虚名，一切都是虚名，浮云而已。”

其实香独秀能立此大功，纯属偶然。

据野史记载，某年某月某日，香独秀为了赏花，深入残宗腹地。

当年当月当日，雄王酒醉内急，对着棵树解手。

眼见这粗浅的鄙夫破坏美景，香独秀大怒，拔剑就要没收他的小便器具。

高手当前，雄王不敢怠慢，腰带没系好就仓惶应敌，结果内、外裤一掉到底。他健体翻飞，下面亦甩动如鞭，在香独秀凄冷的剑风中，竟有昂首相抗之势。

见此，香独秀竟起了好胜惜才之心，虽然不能当场宽衣比较，但手下留情总可以做到。他攻势一转，将雄王一剑贯身。

与此同时，雄王也将昂扬的斗志化做暗器，袭向敌人。

战局已定，香独秀甩手一耳光，背过身撕下前襟。“讨厌，弄了人家一身。”

被封住功体的雄王不能自理。当然香独秀也不会服侍他穿衣。

所以御前献俘时，雄王上身衣冠下身禽兽。

仙殿祀鬟当场昏厥。军督和三位院主面面相觑。

稍顷，虓眼军督进言：“此举挫敌人之威风，长我军之志气。此后雄王当雌伏。香独秀虎胆可嘉，色胆过人，真是难得的猛将。”

太君治看着香独秀撕烂的衣衫，摇头叹息：“甘冒奇险以身诱敌，才是香公子胆略兼人的地方。”

香独秀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便被圣帝树为舍身平乱的典范，忠君报国的楷模。

香独秀，一战成名。

圣帝命史官将他的功绩详细评述并全境传颂。摘录某段如下：

“香统领素有忠君志，身负定国才。仗三尺长剑，凭一寸丹心，拒百万军于国门之外，擒逆贼首于敌阵之中……”

这段史料又根据虓眼军督和太君治的理解被演绎成两个民间版本。

版本一，香独秀战雄王，先以剑败之，继而以长枪伐之，折其股，重创其后门。

版本二，香独秀牺牲色相屈身诱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战功成。

常有好事者向统领大人询问：“雄王果真后门失守？”或问：“雄王尺寸如何？”

香统领没有耐心解释实情。他大致了解两个故事版本后，随兴应对。或答：“势如破竹。”或答“固伟器也。”

这些话传至残宗，即引起轩然大波。

相信版本一的人认为，此人辱雄王毁残宗，罪大恶极，当生执之，溺其口，毁其器，创其后门烂其庭。

相信版本二的人认为，此人色诱雄王废吾基业，罪无可赦，当生执之，钳其颈，黥其背，通其后门弄其庭。

两派一致认为，除了副首领鸦魂，谁也没资格处置此人。

于是，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残宗的口号就是：“生擒香独秀，献给副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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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0-06-18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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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四）太君治面圣

在仕途上，太君治并无香独秀的好运。

据典载，太君治初入幕，因面慈心善，为圣帝所轻，屈下僚，从三品，言不纳，面无缘。

确实，在那个两雄相争的乱世，好狠斗勇才是正道。太君治纵韬略满腹，无半点雷霆手段，又何谈扬名立万，更难入圣帝的青眼。

做为幕僚，太君治的首要政务就是就是提供详尽的治兵方略和战场地形图。太君治不但精于谋略，更擅长绘图。他从不聚沙成盘，而是挥毫临绘山川河流的走势，然后用水墨渲染青山叠翠、江水如蓝，再以朱笔点染秋丛金蕊、落叶飞花。

太君治生于集境、长于乱世。他深爱故土山河壮丽，心忧集境兵燹不断。为了体现民生疾苦，他再用小毫添上崎岖的山路和卖菜的农夫。

画毕，他又在留白处题上《浣溪沙》：

远上寒山石径斜，秋丛绕舍似陶家，牛衣古柳卖黄瓜。
长恨此身非我有，暗随流水到天涯，岂宜重问后庭花。

太君治跋

不知是不是上司有意构陷太君治的缘故，幕府最终呈献圣帝的地形图，便是这幅诗画具佳的绝作。

圣帝震怒，传太君治，拟御前杖八百，午门枷示众，以儆效尤。

人至御前，圣帝见其生得八尺昂藏、仪表堂堂，遽不忍加刑，而欲做他用。

圣帝斥责道：“太君治，汝食俸禄叨皇恩，不知克尽职守，反起玩怠之心，汝可知罪？”

太君治叩首。“臣服罪。”

圣帝道：“朕本欲严惩，念汝初犯，且赐汝改过的机会。今夜汝留紫微宫侯传。”

群臣哗然。

太君治再拜。“请陛下收回成命。”

群臣更哗。圣帝怫然。“以侍驾代杖刑，汝何故不愿？”

太君治正色道：“侍奉御驾是臣的荣幸，渎职受杖是臣的罪责。陛下乃英主，卑职非幸臣。故不愿以侍驾的荣幸，代替微臣本该领受的责罚，使陛下蒙受赏罚不明的评价。”

太君治既不识抬举，行刑的军士也不会客气。十个背花下来，太君治抠地出血。圣帝令止，将人拖至偏殿看顾，便起驾回宫了。

群臣大乱。虓眼军督满腹怒火无处可诉，回头瞥见史官正伏地狂记：

“……太君治固辞，圣上强幸。是夜，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花径不曾缘客扫……圣上亲手解战袍……”

虓眼军督将史官一脚踹翻。

史官抹掉鼻血，提笔又记：“当晚，虓眼军督面圣自献，以身作则，训导太君治侍君之道。”

虓眼军督拂袖而去，回府沐浴更衣了。

这里要解释一下史官为何将奉召一事写得如此风云惨淡。

按照紫微宫的惯例，武将在奉召时必须封住功体，以免惊伤圣驾。太君治虽位屈幕僚，但战力不可小觑，所以非但功体被封，更在沐浴后，以红绫缚住四肢，供圣帝随兴摆布。

此时的太君治，俯卧龙榻，再多不愿亦无可奈何。

另一方面，圣帝正龙颜不悦。他以帝王之尊，垂青于区区从三品的幕僚，却又当朝被拒，真正龙颜扫地。

虓眼军督进宫，自陈欲为圣上解忧，来得正是时候。圣帝素喜猛将，当下便赐宴留宿，将太君治晾在一墙之隔的偏殿。

为了刻意羞辱太君治，圣帝并未命人松绑。

所以太君治俯卧一夜，饥肠辘辘，又无寸缕御寒，偏偏隔壁正饮酒行乐地动山摇。他不知该悲该喜，也不知如何自处——是冻死在这冷清的偏殿，还是大声疾呼“臣欲侍驾”；是咬牙承受雷霆雨露，还是该感谢替身的同僚？

翌日，太君治眼圈发黑，跪在丹墀，听候圣裁。

圣帝宣旨，太君治侍驾甚周，官进一级，赐袍服冠帽，留御前备用。

太君治领旨，谢恩。同僚或道贺或讨教，他百口莫辩勉强应对，心里却哀叹：苍天大地，吾一世清名，毁于一旦！

他去领御赐的袍服，偶遇宫嫔，又被笑问：“这便是让圣上龙颜大悦的太君治大人么？”

除了行礼闪身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太君治一腔郁闷，无处诉说。

好事者向太君治询问“圣上善攻伐否？”

太君治沉默片刻，对曰：“圣上神勇，吾不能承。”

厚颜者又问圣帝龙鞭几何。

太君治闭目对曰：“固国器也，难以测度。”

讨教者又问“圣上喜长戟对阵，或善背后包抄？”

至此，太君治几欲自盖天灵。

圣帝对这些回答倒也满意。传旨，再赐金五百，建别院。

在旁人看来，这更是太君治大人倍受恩宠的明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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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0-06-18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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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五）鸦魂货春

雄王被擒，身为副首领的鸦魂，难免背上“护主不利，意图篡位”的污名。

在流言四起的日子里，鸦魂几次气短，险些引刀自裁。

来自敌方的传言更使残宗人心惶惶。

据闻，虓眼军督烨世兵权，人粗鄙，性贪残，阵前杀卒祭旗，战后坑俘立威。聚沙为城，城下砌白骨；揭皮为鼓，鼓面皆人皮。

又闻，雄王囚于破军府，日鞭三百，夜笞一千。

再闻，雄王被擒之日，圣帝传旨，以贼首犒军三天，使香统领伐敌之举，不专美于前。

残宗群情激愤，皆欲兴兵雪恨，更指责副首领见死不救，欲借敌手弑雄王、窃王位。

当时的鸦魂，已被主战派逼至困境。任其出战，必死无疑；劝其坚守，已无威信服众。鸦魂身经百战披肝沥胆，也是条血性汉子。他未将生死放在心上，却对雄王大业忧心劳力，为保残宗有生力量，不得不与主战派妥协。

另一方面，鸦魂正因负疚而自我放逐，常是“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所以，最终主战派和统战派决议，请沉湎酒乡的副首领到山下货春收集敌情，也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当然不排除，其中有整治鸦魂的成分。

抛开恩怨不讲，鸦魂确实有胜任的资本。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抱着酒坛子醉醺醺地一趴，就有访客对着他起伏的后背驻足了。

该店落在血鸦山百里之外，属双方交界的势力范畴。因兵荒马乱，当地贫苦的百姓总是多方设法谋生。郊店的生意，多由残宗暗中经营或保护，而被三院十二殿惠顾着，所以长久以来都相安无事。而且，对于残宗副首领，集境中人多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所以化名‘春江水暖’的鸦魂并未引起过多的怀疑。

与闻名北域的阴川刀客一样，鸦魂的买卖也有明确的价目表：

花酒五十，洞箫百两，一个时辰二百，夜宿五百两。

到底要计时服务还是按项收费，残宗情报部一直存有争议。一派认为应该按劳取酬；另一派则认为延时有助于探听更多的消息。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消耗体力的工作。以此为生，需膂力过人，还得委曲求全。鸦魂是醉乡频至，丝毫不介意这些，只要有杯、有酒、有乌鸦，其余悉听尊便。

某年某月某日，香独秀路过此地，寻香而至，讨一杯解渴。

醉酒的乌鸦掉在地上睡成一团乌泥。鸦魂忙于照顾爱宠，没心情招待客人，说爷货春，不卖酒。

香独秀觉得有趣，当即扔下五十两酒钱。

鸦魂手一挥，“自便。”

香独秀指着价目表说：“我是来喝花酒的，你当陪我同醉才是。”

鸦魂讨厌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打烊，爷不卖了。”

香独秀啧啧摇头。“待客不周，怪不得生意冷清呀。”

鸦魂从地上起身，打量来人，见他高视阔步衣衫光鲜，而自己如此落魄，胸中难免不平，想使诈赢下他这套行头，便提议猜拳赌酒，赢的喝碗酒，输的褪件衣服。

香独秀一口应承。两人跨坐长凳，各持海碗，赌了半个时辰。

香独秀喝光了两坛好酒。

鸦魂将底裤一褪到底，扔在地上。“爷输光了，不赌了。”

香独秀大笑而出，连说：“不错，不错！”。

店内伙计连忙探视鸦魂，只见他，上身赤膊战张飞，下身裸衣斗马超。

鸦魂骂：“滚！”

香独秀不认识鸦魂，鸦魂也同样不认识香独秀，否则他就不会错失手刃仇敌的良机。而且以常理判断，风头正盛的御前大统领香独秀，应该是不离紫微宫半步，绝不会跑到边镇逍遥。加之香独秀与太君治发色相似，而天机院正是负责集境治安的机构，在与血鸦山对峙中可以说是首当其冲，所以残宗情报部最终将其判断为私服微访的太君治，也就不足为奇了。

为钓大鱼，残宗特意为化名的鸦魂做了一番宣传。不久，天机院主私访郊店的轶事，就在集境流传开来。

据传言，太君治为做入幕之宾，一掷千金。

据传言，太君治鏖战三天三夜，走时赞不绝口。

据传言，太君治欲以半年俸禄，置春江公子于别苑。

宣传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郊店的客流量遽然增大。而紫薇宫方面，圣帝大为震怒。须知，集境虽下层军士生活拮据，担对高层官员奉行高薪养廉的政策，非但年俸可观，还有属下可供调遣。以位居院主的太君治来说，他辖下四殿，每殿至少两名殿将，加上殿主，共十二个部下可供传召，加上圣帝的恩宠，他完全没有郊店寻欢的必要。

而且，夜宿郊店对殿主以上级别的官员而言，实乃违纪之举。此前，残宗曾针对集境‘传召、借调’的习俗，通过荐枕的方式进行贿赂，试图收买军政要员。所幸破军府窥破端倪，呈报圣帝，圣帝即召六部共议。

此次议会的主旨概是，内部问题内部解决，内部资源内部消化。圣帝还当朝颁旨，殿主以上不得夜宿郊店；且违令不从传召者，可酌情罚俸降职。

圣帝的本意，是从内部形成牢不可破的堡垒，防止残宗离间。而这道禁令恰为郊店的生意推波助澜。对于口碑不错的郊店，殿主微服暗访，殿将攒钱偶尔也去风流。

至于院主，更是常收到手抄的春宫册。

这里，不得不又提一下太君治的艺术造诣。太君治不但工于山水，更擅长画人物，仕女、剑客、少僧无不传神，与香独秀的墨宝一样，是集境争相收藏的珍品。而后者成名较晚，所以市价上又与太君治的画作不能相提并论。

市面流传的画作，风格多仿太君治，部分还落上“天机院主”的赝款。

至于郊店的春宫册，为何又与太君治联系上，一种流行的说法是，太君治为宫嫔作过芙蓉出浴图，擅长此道。民间对此深信不疑。

这次为鸦魂摹相的画师，是个仿迹的高手。画中鸦魂并不露脸，只侧卧于榻，留白处小字题“野渡无人舟自横”。

此画辗转传至破军府。经多人辨认，此系太君治手迹。圣帝认为证据确凿，太君治罪无可赦，拟降职罚俸，留紫微宫役用。

弑道侯奏报，天府院尚缺殿主一名，可否借调。

烨世兵权进言，太君治应迁破军府参习法规，谨防再犯。

太君治请命：“臣惶恐，臣冤枉，请陛下明察。”

最终决议的结果是，由破军府再次详查，力证太君治于罪，或还他一个清白。

退朝后，香统领笑道：“那家郊店酒很好，想不到院主也是同好。”

太君治低声提醒：“统领是想同罪？”

香统领说：“嗯，有机会定要同醉。”

太君治无语。

烨世兵权将太君治带到殿外暗廊。“若吾洗脱汝的罪名，汝当如何谢吾？”

太君治答：“清者自清。”

烨世兵权冷笑。“等吾回来，再向汝讨这个人情。”

当时的烨世兵权，尚不知温驯的太君治其实冥顽不灵。他视太君治为囊中之物，想以施恩的方式迫其就范。

残宗欲设香饵钓鲸鳌，但这尾鱼却大得出乎意料。

烨世兵权挥手将其他人送至十里开外，鸦魂被他逼至一隅。他展开画卷，比照着这位‘春江公子’，命令道：“上衣脱掉。”

鸦魂顿觉受辱，怒上眉山。“爷不陪客，让开！”

鸦魂出刀突围，刀锋距敌人咽喉尚有一寸，腹部便挨一掌。压力排山倒海而来，鸦魂丹田剧痛，跪倒在地，刀从袖子里滑落。

“嗯，你是刺客？”

血从鸦魂嘴里涌出。鸦魂本无意屈服，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摇了摇头。

烨世兵权拎着腰带将鸦魂甩到床上。“嗯，凭你还做不到。好好侍侯，可以饶你一命。”

翌日，鸦魂发现自己侥幸还活着。其他人无一生还。他躺了两日养伤，可以走动时便一把火烧了郊店，孤身回到血鸦山。

没人敢问副首领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主战派知道至少鸦魂受到了教训。从此，请副首领货春收集情报的计策就再也没人提起过。

由情报部的准确消息得知，那天造访的，是虓眼军督烨世兵权。

从此，‘老军头’不可撼动的想法，就深深根植于鸦魂的脑海。

而派卧底从内部渗透的计划也逐渐成形，香独秀版的‘天机院主’，则是鸦魂心中最为合适的垫脚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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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0-06-18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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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六）十锋被传

在被太君治拔擢于行伍之前，求影十锋尚名不见经传。做为兵士他勇往直前，做为殿将他任劳任怨。人，是绝代良才；剑，是绝世好剑。

然后提起他的人多会摇头叹：“可惜。”

可惜他供职的是擎羊殿。

如果在文华殿，那么照路明会邀属下品茶，一谈春花秋月；如果在陀罗殿，那么战龙纹会实战操练，半年将属下带成惯战的良将；哪怕上司是性情寡淡的万军敌，他也只要求各行其是，绝不过问属下的私事。

可十锋的上司偏偏是刑无错。

太君治深知，刑无错是个极难安抚的人。他对院主有那么一丝执念，总是殷殷向前。可太君治诸事缠身，下辖四殿十二将，又蒙圣帝垂青，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

所以刑无错就将这股热情，倾注在忠于职守的年轻殿将身上。

其实求影十锋替花鸟月和雪中声免去了不少的负担。可这两位非但不承情，反而鄙夷起这位晋升迅速的同僚来。

这份曲解，多半是求影十锋自找的。本来，剑法高超，又面容清俊，就该如闻名遐尔的香统领般，孤洁自傲，才不会被人打主意。饶是如此，御前伴驾的香大统领，也被圣帝青眼相加着，高官、厚禄、豪宅、美酒、好茶、名花……诸般讨好着，只为春风一度。无奈香大统领太驽钝，或者是太懂得待价而沽，一边安心享受一边不为所动，等得圣帝长吁短叹，恨得同僚咬牙切齿。

反观十锋，谦和礼让，俨然一个年轻版的太君治。但太君治在奉召之初犹以礼义顽抗着，可十锋听到刑无错留夜的命令后，依然低眉顺眼着，几乎让人以为他认命了。

刑无错知道，求影十锋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但刑无错就是喜欢看他咬牙苦忍的样子。刑无错更喜欢揪着他的小辫子，从背后欣赏他紧绷的肌肉，时或抽上一鞭子，引起的抽搐最让刑无错赞叹。

所以求影十锋常是带伤上阵的。

白衣很容易被血渍浸透。因为伤在后背，而十锋对敌毫不胆怯，从未有临阵脱逃的记录，战龙纹便以为他被军法从事了，倒还多有关照，嘱他不可轻敌冒进。

但时间一长，天机院四殿都知道，擎羊殿有个十锋，是刑无错的宠将。剑法，妙不可言；人，更是妙不可言。

殿将们都拿这个当笑话讲的。还有传言说，十锋家中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襁褓奶娃，全指望他的薪俸过活，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丢掉这饭碗的。

十锋从不辩驳。殿将们对他‘窘迫的经济状况’又倍加奚落。

倒不是缺乏同情心，只是，士可杀，不可辱。求影十锋做为武将，缺乏本该具备的尊严与傲气，这让同为天机院殿将的花鸟月等，深感蒙羞。

其实太君治是个开明的院主，对于此类事情，只要当事人提出疑义，他都能酌情安排。比如，孤域小月初为殿将时就曾明言，自己不好此道，任何人敢打主意，就刀兵相见。所以太君治将他置于性情最为寡淡的万军敌辖下。

而万军敌本身也是敢于抗命不从的主。他对于此道并无特殊的偏好，但对太君治也并无恶感，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仰慕。两人相处，倒是密谈军务的时候多些。事情起因在于某次，太君治召武曲殿殿主，却被径闯前殿的刑无错缠得不得脱身，于是将万军敌晾在寝殿一夜。

事后，不管刑无错多么自鸣得意，也不管太君治如何大加安抚，万军敌认为，自己无意于斯，本是奉命而来。不过既然奉命，院主就不应如此怠慢。“从今而后，但凡夜召，万军敌恕不从命，请院主勿罪。”

万军敌说到做到，一月两次传召，一月两次抗命。若在破军府，万军敌早被革职收监；便在天府院，也是停职查办。可天机院偏生有一位谦冲大度的院主——太君治一面极力安抚，一面检讨自己的不是。

所以在天机院，这种硬着头皮奉召的事情完全可以避免发生。

但求影十锋只字不提，一任自己被同僚讥笑，又被刑无错作践。

一位不相干的人看不下去了。将遇良才，战龙纹爱他武骨不凡，恨他软弱不争，有心将他置于自己麾下，栽培成冲锋陷阵的大将。

提这个建议时，战龙纹正兴致勃勃地向太君治展示自己的新文身。以前太君治说他独占鳌头，现在他是五龙齐鸣，那龙纹繁复花团锦簇的，令人难以近观。

太君治捂着眼睛，后悔前些天自己在其央求下，画了一张怒龙行雨图。

其实这只是开端。后来更有传言，战殿主在自己两臂纹上一付对联，

上联：院主当如太君治，英明大略，妙笔一展江山秀；
下联：狗屁莫比弑道侯，鸡肠小肚，祸心不死社稷危。

横披在他后背上：挺院主保和平打倒军国主义。

听闻自己的宠将要被调离，刑无错当即面见院主，从久被冷落的委屈讲起，然后是战龙纹延误军机剿匪不利，再谈到自己一片忠心可昭日月，最后提出要求，如果将十锋让给陀罗殿，那么以后院主起居薄就只能写他刑无错的名字。

太君治很为难，遂求策于照路明。照路明建言，让求影十锋本人决定去留。

天机院内，战龙纹与刑无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照路明两边调停，万军敌冷眼旁观。

求影十锋上殿，行礼。听明原委后，他说：“我留下。”

刑无错一声大笑。

战龙纹怒不可遏。“擎羊殿的奴才！”【注1】

求影十锋默默行礼，退下。

战龙纹还不甘心，在后面追问：“以你的能为，怎会甘心臣服做一名殿将？！”【注2】

不管如何的亲者痛仇者快，此事让太君治对求影十锋有了新的认识。此前，他也只是根基不凡的良将，而此后，这种顾全大局的品格，让太君治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开始更多地计划起他的未来。

这件事的另一个影响就是，战龙纹一见十锋，就忍不住要开口大骂：“擎羊殿的奴才！”。只要一有机会，他就逼问：“以你的能为，怎会甘心臣服做一名殿将？！”

其实战龙纹愤怒中暗含的怜惜，十锋心里知道；太君治的苦衷，每每看向他所带的愧疚与欣赏，十锋也知道。只是，为了一个难以明言的目的，十锋隐忍着，而在将来，他这种隐忍不发又快速决断的特质，在急遽变幻的政治风云中，将逐渐展现出来。

只是现在，他羽翼未丰，尚需庇护。

这种庇护，恰来自一心弥补的太君治。调职是不可能的，但院主有传召殿将的特权。所以太君治时常在公务之余，传十锋值夜。当然，为示公平，对擎羊殿殿主刑无错，乃至殿将雪中声等，太君治也多有通传。

然而他属意十锋的目的，已不言自明。刑无错不无酸味地说：“十锋，你真是越来越受重用了。”【注3】

所谓值夜，在太君治的院主寝殿，却仅是守夜而已。寝殿外间设有一榻，殿主是不能受此怠慢的，然而殿将却可以安置此间。当时以十锋的级别，加之太君治并无他意，倒正合适用这张床安置十锋，供他一夜安眠。

卸下冠袍的太君治出现在眼前时，十锋颇有些惶恐不安。他自觉这朴素的床塌与院主之尊截然不符，但自己位卑言轻，于院主寝殿不敢造次，只有惟命是从而已。

凝结的血痂随着衣裳剥落，刺痛的伤口忽来一阵清凉。十锋心头一酸，合了眼，费力压下喉头梗塞。

太君治上完药，伸手扶他起来，即感到掌下的肩膀一僵。

十锋是顺从的，纵有不甘，他从未稍示违逆。但他低敛的眉目间闪动的眼神，却如星光流火，雪刃冰芒。

“真是一口好剑。”太君治喃喃而叹。

十锋抬头，太君治已起身。“夜里或有飞禽入殿，不可误伤。”

夜阑俱寂，十锋辗转反侧，不论金疮药还是随后送来的宵夜，这些优待加诸区区一名殿将，都太不平常。并非多心，只是身负箭伤的鸟儿，难免惊弓；多受冷眼的人，惯于藏心罢了。

这种疑惧，随着与太君治的交往，逐渐释去。然而十锋对于接触，还是本能地抗拒着。

其实太君治这般情场高手，最擅风月之道，总能让人如沐春光。他饮，芳香四溢；他画，山水迷离；他奏，行云流水；他弈，妙语藏机。无论午间小憩，还是深夜轻谈，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一贯的优雅，不经意地，就能让人为他展开一幅写意风流的画卷。

太君治在奉召之初，不能承，常遍身狼狈。尔后他便携琴带茶，于茗香袅袅间，用琴曲抒解圣帝的战意，颇奏效。圣帝对这份尽心侍驾的心意，大加赞赏。

倒不是太君治有意媚主换取青云直上，只不过是万般无奈之下，尽力让自己好过一点罢了。

对最初的惨痛经历，太君治一直深以为憾。见十锋如此抵触，他本有心引导，让十锋体味到情事的欢愉，但十锋的惧意每每让他倍觉尴尬，只得作罢。而他对十锋的关切，也就变成纯粹的慈父般的期待了。

另一方面，十锋对太君治的倾慕却与日俱增，越是时常追随左右，就越是在他心中隐隐刺痛。对于自身的厌弃，可望不可即的绮念，注定背叛的使命……诸般杂思，咬啮着年轻人的心，燎成战火熊熊的十方剑原。【注4】

【注1】：《龙战八荒》第四集，战龙纹口白。
【注2】：《龙战八荒》第十六集，战龙纹口白。
【注3】：《龙战八荒》第四集，刑无错口白。
【注4】：十方剑原，求影十锋武学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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