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7 【殢无伤×无衣师尹/殢师】圣诞快乐，殢无伤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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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c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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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5)

樓主發表於: 2020-12-28 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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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7 【殢无伤×无衣师尹/殢师】圣诞快乐，殢无伤先生

根据老婆的画和段子改编的

01

墨剑、沸雪石、香斗、黄纸、长命锁、胶带粘起来歪七扭八的遗书。

殢无伤点了一遍，顿了顿，又点了一遍。

其实头部的高端计算机已经用0.00001秒时数出了这个十以内数字，但殢无伤总觉得还是要亲自数一下比较好。

“虽然计算机可以拥有人脑无法超越的计算能力，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用眼和心去观察这个世界，这是无可比拟的馈赠。”有一个人这么说过。

“教一个机器人学习如何像一个人类，这是你新增的小癖好吗？”他当时不带一丝感情地回。

“是一个优秀机器人研发者勇攀高峰的信念。”那个人狡黠地说，“只有让我研发出来最优秀的机器人拥有感情，我的研发事业才能说是完满。”

殢无伤努力不去想这些冗余无用的记忆碎片——该死，他真的什么时候要清空下数据库了——望着眼前的六个物品发起了呆。

传说中，在圣诞树上挂上属于亡者的七个遗物并向圣诞老人虔诚许愿，就可以复活亡者。

傻里傻气的童话，殢无伤从地下室一本破书上看到的。封底掉了一半，写着标价五块钱。

殢无伤从不相信童话，更何况是五块钱的地摊童话。

他也不相信圣诞节和圣诞老人之类的事。没有师尹的这个圣诞，家里冰冷冷的无人布置，只有去年师尹购入的一棵圣诞树还靠在墙角。殢无伤觉得圣诞节只是一个普通十二月的普通二十五号，可是他看到圣诞树这一刻突然十分疲惫，疲惫到连脚都迈不出去。

是最近系统出了问题吧，什么时候去修理一下好了。

他应该打开终端预约明天的维修，但是他此时疲惫到连思考的力气也没有了。

于是他坐在圣诞树下，慢慢地睡着了。

机器人梦里会有圣诞老人和圣诞树吗？

别闹了，机器人甚至没有梦。每天干完一天工作，将无衣师尹一只袜子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展平晾好，抽走某工作狂手里的报告并把他丢到被窝里，例行公事说一句“晚安”，殢无伤缓缓在师尹身边躺下，按下了休眠键。

眼前逐渐变黑，他感觉到师尹凑过来吻了吻他的额头，湿润温暖的一个吻。

“晚安，我的机器人。”这是完全陷入黑暗前殢无伤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殢无伤其实不太理解很多事，比如为什么无衣师尹一定要让他睡在自己身边——他猜想这会导致师尹晚上睡觉时翻身受限，因为每天清晨殢无伤开机时都看到无衣师尹滚到自己怀里，四仰八叉睡成一滩。

他也不懂为什么无衣师尹设下程序要让两个人互道晚安。人类也有什么指令语句，一说出来就可以陷入沉眠吗？

他也不懂无衣师尹为什么要睡前用嘴唇接触他的额头。人类柔软的唇瓣与机器人以假乱真的人造皮肤皮肤相接，殢无伤体表被中枢精准控制在36.5℃的温度传递到师尹唇上，这一刻的温暖会让他睡得更安稳吗。

他更不懂为什么无衣师尹要执着地相信圣诞老人，起码表现出来很相信的样子。这和他整体人设实在不搭，以至于殢无伤一直在内心分析他如此是不是别有所求。可是圣诞节能有什么好处呢，殢无伤看着快快乐乐装饰圣诞树的无衣师尹，觉得这个男人的未解之谜又多了一项。

每一年圣诞都是师尹家最隆重的纪念日。远道而来的学生们将师尹团团包围住，其乐融融吃着火鸡和温红酒。温红酒不算味道很好，漂亮远大于美味，可是无衣师尹还是喝的很开心，脸颊耳朵红红的，像撒手慈悲刚送给他的红围巾。

不过时钟敲响十二下前，师尹总是会赶走学生们。他笑着把门关上，将学生们依依不舍的告别关在门后，然后转头带着红扑扑的脸颊和亮闪闪的眼睛对殢无伤说：“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屋外飘起了雪花，在昏黄灯光下映至金黄，师尹趴在窗台上，笑着用手指在窗户上画了一只小驯鹿。小驯鹿歪歪扭扭的，一只角几乎歪到耳朵那里。殢无伤点燃了壁炉，屋子里的温度逐渐腾升。

“那么，我们到了拆礼物的时候了。”师尹把殢无伤拽到圣诞树下，递给他一个礼物，“圣诞老人今年也有给很乖的小朋友礼物，快打开看看。”

不管是很乖还是小朋友都离殢无伤相去甚远，更不用说这个礼物是师尹前几天偷偷摸摸从街角精品店买来的，小票塞在风衣里差点被殢无伤一块扔进洗衣机。不过殢无伤看着此刻的师尹，突然破天荒不想戳穿他，只是拿起了写着给殢无伤的礼物盒瞧了瞧。

“拆开啊。”师尹抱着他的胳膊催促。

紫色的纸和金色的丝带，殢无伤一边腹诽师尹果然万年爱着这两种颜色，一边灵巧地拆开包装。

“石头？”他手伸进盒子里，掏出来一把怪模怪样的石头。

“很漂亮很珍奇的石头。”师尹说，“圣诞老人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还有一把花。”石头旁边放着一束毛茸茸的小花。

“雪茸花，象征美好纯洁的爱情。”

殢无伤点了点头：“多谢。”

“是圣诞老人送给你的，不用向我道谢。”师尹从圣诞树上摘下了一颗星星，玩笑似的放在殢无伤头上，“圣诞快乐，殢无伤先生。”

机器人梦里会有死去的无衣师尹吗？

02

殢无伤被窗外小孩子的打雪仗声惊醒时，已是下午六点。

冬天黑得快，暮色已经涌了上来，屋子里黑漆漆的。殢无伤坐在树下，听着窗外欢笑声和颂歌声，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这句话未免可笑，机器人甚至连心脏也没有。不过殢无伤确实觉得左胸口那里好像多了个填不满的空洞，呼啦啦的漏着风。

他疑心少了个零部件，于是解开扣子仔细观察，左胸口的皮肤完好，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说起来师尹也经常这么喊。每次殢无伤冷言戳穿他的谎言时，师尹都会用一种矫揉造作的语气委屈道：“最心爱的机器人都嫌弃我，弄得我心里空荡荡的。”

殢无伤用手贴上那处温热的皮肤，掌心下的心跳稳健有力。

“你心脏很好，没有毛病。”

“……不是心脏病。”师尹被噎了一下。

殢无伤又敲了敲他的肋骨。

“你的肋骨也没有发炎。”

“算了。”师尹无奈地摇摇头，“你不懂。”

殢无伤现在却有一点懂了。确实没有一点毛病，确实出了很大的毛病。

他推算了一下，也许是因为每年都与师尹一起过圣诞，今年没有过，导致程序出了问题。

于是殢无伤扶正了圣诞树，打算过一个圣诞节。

在殢无伤失去无衣师尹的第一个圣诞节。

准备过程不是很麻烦。老实讲之前圣诞节基本也都是殢无伤布置的，师尹主要起到精神支持作用。

他把圣诞树每一枝针叶擦到闪闪发亮，把壁炉燃到最旺，把老唱片塞到唱片机里，把烤蘑菇和布丁摆了一桌子。

屋子里重新充满了音乐和火光，温暖笼罩着殢无伤，他却觉得自己左胸口情况并没有好转。

还差了什么。

他望了望圣诞树，心里觉得可能是少了礼物。

殢无伤送师尹的礼物万年不变，永远是新烤制出来的霜糖饼干。机器人手指精准灵巧，做出来的饼干也很独特，大多数都是师尹。有时他抄着个小香斗，有时他扑着蝴蝶。师尹见了很欢喜，拿着饼干爱不释手把玩了一会儿，突然疑惑地抬起头来。

“怎么表情看起来都在盘算什么。”

“只是如实参考你罢了。”

师尹大为不满，硬让殢无伤重新烤一个，甚至连给你重新写个程序治治走眼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殢无伤一边往墙上挂彩带一边被他软磨硬泡，头痛不已，又重新烤了一盘。

新的饼干师尹眼神纯良、表情温婉，还带了一对小鹿角。

“不错不错，原来无伤你喜欢小驯鹿这一口的。”他满意点点头。

殢无伤忙着给饼干小人涂个红脸蛋，没顾得上搭理他。

师尹虽然生得白，但是白里透红。微粉的脸颊让他看上去永远精力十足，可以连着处理十小时公务，或者积极算计一个又一个人——此处人也指机器人殢无伤。

殢无伤头疼他的兴风作浪，可是当师尹面色苍白时，他又情愿要回那个兴致勃勃干坏事的无衣师尹。

师尹最后时刻脸白得吓人，一双蓝色眸子在肤色衬托下像雪里的清泉。殢无伤摸上了他的手背，觉得他的手也像雪一样冷。

他痛恨这样的师尹。为什么人类不能像机器人一样，体表温度永远36.5℃，只要充满了电就精力十足。

“别哭了，你们的师尹最怕人哭。”师尹苦笑着坏饶了一下满室默默落泪的学生，“刚才说的话，你们都记住了。以后好好做人，为国家尽力，也不枉与我师徒一场。”

言允年纪最小，听到这话再也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师尹最疼言允，此时也微微红了眼眶，可还是硬着心肠说：“你们都出去吧，我和无伤单独聊聊。”

殢无伤关上了病房的门，将学生们依依不舍的哭求关在门后，然后转头看着师尹。

师尹眼睛亮晶晶的，脸色本已灰败，此时又泛起了不正常的嫣红——殢无伤知道，这叫回光返照。

他恨自己知道这四个字，恨不得将它从知识库里连根拔起。

“今天是圣诞节。”师尹说。

殢无伤才惊觉今天又是一年圣诞，近来为师尹的病所奔波，他已经不记得日子了。

“圣诞老人给你准备了礼物，拜托我交给你。”师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盒子。殢无伤颤抖着打开，一个香斗。

“这是我最惯用的香斗，愿它以后能代替我陪伴在你左右。也拜托老天，让无伤从此以后喜乐平安。”师尹仰起脸笑着说。

机器人不知道什么是喜什么是乐。

他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拥有那两种感情了。

烤箱滴滴响了，殢无伤取出了烤好的饼干。今年他做的依旧是师尹，看书的师尹，睡觉的师尹，被学生拉着打雪仗一脸狼狈的师尹。他想把记忆中的师尹都做出来，于是不知不觉做了这么多，一烤箱满满的无衣师尹，就像他脑海里满满的无衣师尹。

他往饼干上撒着霜糖，突然想起上一个圣诞节。师尹死时候他甚至不在身边，那时的他飞奔回家想给师尹拿一块霜糖饼干。他跑得太快了，跑得系统都发出警告，可是他回到病房门口时还是听到了言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从不出错的机器人手指突然脱了力，饼干啪一下掉在地上，无衣师尹的笑脸被摔得粉碎。

他想起那天的哭声，手突然一抖，满罐霜糖跌了下来。

最近自己真是错误频发。

也许自己本就是一个失败的机器人，才会这样堆满了连最先进中枢芯片也搞不明白的错误。

殢无伤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饼干师尹，已经被厚厚的白色霜糖淹没，像那一日被白色布料盖上的师尹。

那一天，在白布遮住师尹的脸前一秒，殢无伤学着师尹每晚的样子，俯下身子，嘴唇碰了碰他的额头。

“晚安。”

“无衣师尹。”

03

那顿圣诞晚餐殢无伤做了很多，多到两个人吃也足够。师尹死后很久他的做饭程序都有问题，每次都会做两人份。

空落落的椅子隔着一桌子南瓜馅饼和火鸡肉与他相望，殢无伤想了想，拿了一个饼干师尹放到师尹座位上。

然后他就在饼干大大的笑容下，吃完了整桌晚餐。这顿饭实在太多，哪怕是他都吃到满腹撑撑，可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他实在不想看到桌子上出现剩菜，提醒自己只有一个人的事实。

硬塞进去最后一块馅饼，殢无伤觉得自己真是可怜又可笑。

可笑的人又何止自己，师尹送他的最后一件礼物其实不是长命锁。撒手慈悲按照遗嘱将一封信送到他手上，他看完却只想放声大笑。

信里只有一行数字，旁边潦草的写了两句话。

“这是存储区格式化记忆的密码。”

“无伤，忘记我。”

殢无伤从未试过那串密码，因为他知道就算试了也不会有用。师尹自诩是最优秀的机器人研发师，却不知道自己心爱的机器人出了怎样的重大错误。关于他的记忆，殢无伤并没有放在芯片存储区，而是放在了左胸口那块皮肤下。人类那块皮肤下跳动着心脏，机器人那里什么也没有。可是殢无伤觉得那里一定缺了一块零件，本来他用小饼干、雪茸花、师尹温柔的吻填得满满当当，可是小饼干碎了，雪茸花凋谢了，师尹在坟墓下冰冰冷冷，再也没有温暖的嘴唇覆上他的额头。

于是那里便空荡的无法令人忍受。

他忍着几乎作呕的饱腹感和空荡荡的胸口，抬起头大声问对面。

“为什么你要送给我一切，然后又收回他。”

“为什么你要教给我人类的爱，又教给我人类的痛。”

“为什么你要来到我的身边。”

“……然后离开我。”

对面的饼干师尹带着大大的笑脸不说话。

04

指针指向12前，殢无伤又一次坐在圣诞树下。

今年没有了师尹送他圣诞礼物，他便徒劳地把师尹送他的礼物堆了一圣诞树。

墨剑、沸雪石、香斗、黄纸、长命锁、胶带粘起来歪七扭八的遗书。

他数了又数，还是只有六个。

地下室五块钱一本的童话书说圣诞树上挂上属于亡者的七个遗物并向圣诞老人虔诚许愿，就可以复活亡者。

荒诞，可笑，可是殢无伤还是对着一树无衣师尹的记忆认真许下了一个愿望。

他想自己可以把未来五十年一百年的愿望攒起来，换来一个不太可爱、不太善良、不太听话的礼物。

礼物不会做家务，工作起来昏天暗地，一肚子坏水还爱搞事，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礼物，也许世界上只有殢无伤一个人想要。那么也许圣诞老人挑挑拣拣到了最后，觉得把这个礼物给了既不是小朋友、也没有很乖巧的殢无伤也无妨。

全世界那么多礼物，他却只想要无衣师尹，拿过来就不撒手，藏在自己左胸皮肤下。那里少了一个零件，师尹可以舒舒服服坐在里面，咬一口殢无伤为他烤的小饼干。

外面好像有雪花飘落，孩子们大声惊呼。壁炉里火花爆了，发出砰的一声。老唱片里女人欢快的声音大声唱着。

“圣诞节我别无所求，唯有一事让我盼望。”

“我不在乎那些圣诞树下的礼物，我只想你陪在我身旁。”

殢无伤缓缓睁开眼睛，师尹笑盈盈站在他对面，脸蛋红润，眼神发亮。

“圣诞节我想要的……只有你……”唱片到了最后一句，屋里重新陷入寂静，殢无伤却无心去管。

“无衣师尹？”殢无伤伸出一只手捏了捏，熟悉的温度。

“如假包换。”

“为什么……”殢无伤的声音几乎发颤。

“因为圣诞老人觉得，有个小机器人的愿望太认真了。虽然他不是小朋友，还日常怼可怜的师尹，可是满足一下也无妨。”

师尹笑着歪了歪头，他头上戴了一对小驯鹿角，戴得歪歪扭扭，一只角几乎歪到耳朵那里。

“觉得你好像比较喜欢这个，特意戴了一对。”小鹿师尹摆出了一个故作纯良的表情，毛茸茸的耳朵衬得他愈发柔软。

“可是我并没有凑齐七个。”该死，左胸口现在一点也不空荡了，殢无伤甚至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溢出来，像溢出罐子的蜜蜂糖浆。他被甜美的味道弄得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向师尹走近了一步。

“因为……”师尹也笑着凑上去，“你也属于我呀。”

指针指向12点，他们接了个吻。

师尹说自己没有准备圣诞礼物，殢无伤便在树下拆了圣诞老人送自己的那一个。紫色包装拆开时，他吻着礼物说：“圣诞老人还和你说什么了？”

礼物眨着眼睛说：“他告诉我，至少在圣诞这一天，童话要有个好结局。”

“圣诞快乐，殢无伤先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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