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6 【霹雳仙魔战祸相关】破晓（民国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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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0-07-16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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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6 【霹雳仙魔战祸相关】破晓（民国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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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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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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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江城之所以叫江城，是因为临近着一条贯穿大半个苦境的大江，江水滔滔奔流入海，也在两岸滋润出一个又一个的繁华城镇。
人总是在不自觉间将各自的环境发展成一种默认，就像江城的城南多文人，城北多商人，城西多贵人，而城东，多穷人。经历过太多的风风雨雨之后，大家各自在各自居住的圈子里，互有来往，又互不交融。
城东临近入海口，靠近码头，一开始也是商铺林立，后来，江城的人多了，各种讨生活跑江湖的人挤过来，城东也就乱了。发展到如今，城东多是码头上卸货的工人，临时落脚的外乡人，和捞偏门的江湖人。它就像是一块被遗弃的土地，在将贵人，文人，商人，分出去之后，剩下的乱七八糟的，都塞到了这里。
所以，这是一个很乱的地方，乱到哪怕江城被八部众的势力占领，他们也不曾真正掌控过城东。
因为掌控着城东以及整个江城地下势力的，是云汉仙阁。
云汉仙阁曾名“东皇玄州”，与整个江城的大小势力都有联合，可谓是江城的无冕之王。只可惜，很多年前，就因为一场内乱而导致整个东皇玄州分崩离析，上任老大祌天爻帝失踪，最后所剩的势力退居城东，成为了现在的云汉仙阁。很多人只记得，当初成立云汉仙阁的是一个女人，但是具体是谁，没有人知道。
云汉仙阁现在的掌权人名叫神毓逍遥，大概是四个月前，从另外一个势力空降在云汉仙阁总部，还带着上一任老大的信物，据说是曾经东皇玄州的老人，与云汉仙阁很多高层都认识，在众人地推举下，成为了云汉仙阁的老大。也是在神毓逍遥的带领下，云汉仙阁与天邪八部众维持了表面上的和平，保全了大部分的实力。
也保全了每一个可以看着报纸吃包子的早上。
神毓逍遥嘴里咬着一个叉烧包，将报纸翻过一页，又匆忙咬一口包子呼两口气。还有些烫手的包子冒着热气，恰到好处的馅料是叉烧特有的鲜甜。在凉意透骨的秋晨，再喝一口甜糯的米粥，胃里十分的舒坦。
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上用夸张的语气夸耀着昨夜发生在城市另一边的盛大演出，另外就是江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神毓逍遥油乎乎的手指点过报纸上出现的一个个人名，心头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危机感，再想到最近江城狱明麾下部队“邪王军”的动作，他口中的包子也少了几分味道。
“都不邀请逍遥哥去听剧，这个永夜剧作家，看上去很有意思啊。”神毓逍遥拿报纸擦了擦手，有些抓不住自己脑中闪过的那条线。
刚上楼的品愁惶看着自家老大皱着眉头，紧紧盯着手里抓着的一张满是油渍的废报纸出神，严肃的表情似乎都赶得上当时拿下云汉仙阁的时候，不免有些好奇。毕竟他知道神毓逍遥的身份，能让他这么沉思的，定然是很严重的事情。
“品愁惶？你，安排下去……”神毓逍遥将报纸丢向垃圾桶，有些急促的站起身，“炼仙者小组分批撤出江城。”
“发生了什么？”
“鬼龙王可能发现了什么，最近的乌鸦越来越多，邪王军动作频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尽早撤出去避免人手损失。鹰兄呢？”
“大漠苍鹰今天没有回总部，要通知他吗？”
“要，你先去准备撤退，我……”
神毓逍遥话音未落，问仙箓直接从外面冲了进来，他的脸上还带着没散去的慌乱，“老大，伏字羲与越骄子带人包围了仙脚，怕是来者不善。”
“恐怕不只是来者不善，还是有备而来。”神毓逍遥所在的房间临近大路，他往下看了一眼被封住的道路，邪王军黑红色的军服带着冲天的煞气，而为首的两个人正准备进门。“伏字羲为人谨慎，不是大鱼，他不会亲自出手，所以，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我，而且是确定身份那种。”
品愁惶与问仙箓对视一眼，他们是整个云汉仙阁仅有的知道神毓逍遥真正身份的人，也是在他们两个的支持下，神毓逍遥才会这么快拿下云汉仙阁的领导权。因为炼仙者小组，一开始就是苦境打入东皇玄州的卧底小组。
“老大，你和问仙箓从暗道离开，我来应对前面的事情。”品愁惶快步走向书架，从书架背后挪出一条的暗道。这条暗道从一开始就存在，进入之后，可以从内里把入口封住。
“不行，你应对不了，如果我走了，你们都活不了。”
“我们不重要，身为天迹，你必须活着。而且，你不在，我们反而容易活下来。”品愁惶的态度很坚决，他顺手还将自己的枪递给了一身家居服的神毓逍遥。
神毓逍遥也知道现在没有时间纠结，虽然自己离开，他们会有危险，但是和自己在一起，危险更大。如今的他，更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手雷，只有离开才能保住仙脚和云汉仙阁。
“那你小心，最好是切断所有与那边的联系，除非我重新回来，不然，你们就放弃潜伏的身份。还有，如果对上伏字羲，不要为我掩护，以保命为先。”神毓逍遥往衣服的口袋里又塞了一把匕首，才弯腰进入暗道。炼仙者小组从始至终都只对天迹一个人负责，只要切断联系，他们就只是普通的帮派头目。
品愁惶看着离开的人，重新将书架移了回去，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坐在原本神毓逍遥坐着的位置，咬着半个冷掉的包子，等油水沾到唇上，才收拾了下心情下楼。他是个妥帖的人，从不肯露半分破绽。
仙脚是一栋三层的洋楼，如今一楼已经挤满了邪王军的士兵，等品愁惶下楼的时候，看到得就是伏字羲坐在一楼沙发上翻看报纸的悠闲。
那种闲适与懒散，不像是带兵抓人，倒像是来朋友家做客。品愁惶一时间竟然没办法分辨伏字羲来的原因是否真的是因为天迹。他的身上，完全没有邪王军身上的戾气。
他看见品愁惶之后，只是抬了抬手，邀请对方坐下，品愁惶心中不免腹诽一声，这不像是做客，倒像是反客为主。
“既然品愁惶掌事在这里，那就说明，贵方首领今日有不便了。”他将报纸仔细的叠好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老大昨天晚上就没回来，阁下来的时间不巧，如果有事情我可以转达，等老大回来，一定登门拜访。”品愁惶拱了拱手，将姿态放低了一些，只要他在这里绊住伏字羲的时间多一刻，那边天迹的逃脱机会就多一分。
“喔？那我手下昨天夜晚看到的，不是真人吗？”
“也许是阁下的人看错了。”
一问一答间，气氛越加凝滞，似下一刻便是生死之刻，品愁惶压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欲望，攥了攥手心，将冷汗擦在了自己的裤子上。
伏字羲稳稳的坐在沙发上，他没在意品愁惶的小动作，毕竟，他的目的不是这个人。倒是越骄子看了眼四周，起身去转了一圈，从被邪王军控制的云汉仙阁成员里随手拖出来一个丢在地上。
那是个很寻常的人，甚至没有一点的江湖气，身上穿着短打，腰上还系着一个围裙，品愁惶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人叫徐胜，是个外乡人，刚来江城的时候惹上了地头蛇，正好被外出的神毓逍遥看见，也就随手救了，因对方没地方可以去，又有一手不错的厨艺，就留在了仙脚，因为做的早茶不错，慢慢地，就成了掌厨。
这个人……
“徐先生，你今天，可见到神毓逍遥了？”
“我，我…”徐胜看上去有些恐慌，他跪在地上打着哆嗦，额头冷汗一层接着一层，丝毫不敢抬头看周围的人。
“乖，讲出来，你说不定可以活命。”随着伏字羲的话，越骄子将枪抵在徐胜额头上，黑洞洞的枪口丝毫不见偏移，单手打开保险上膛，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一点随心所欲。
“先，先生，早上，早上去厨房，要过吃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别杀我！别杀我！”徐胜疯狂的跪在地上磕头，也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他只是想活着，背叛或者告密都无所谓，只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
品愁惶闭了闭眼睛，对于对方的行为并没有多少意外，在生命面前，什么选择都是自己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地，将人留在这里，“早上老大回来接着走了，因为时间短，也就没和阁下说。”
伏字羲指尖叩击着沙发的扶手，而另一边，一声枪响，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瞬间的骚乱之后，终究整个室内都陷入了沉寂。
“一点小事就吵吵嚷嚷，惹人不快，品愁惶掌事放心，人，鬼者帮你杀了，至于神毓逍遥先生，有机会见面的。今日，不如掌事的先同鬼者回玄黄公馆做客。”
越骄子收起了枪，他挥了挥手，有人上前站在品愁惶的身侧，将人控制住。
没有捉到天迹，伏字羲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失落，毕竟，他带着的是邪王军的人，作为明面上的靶子，不需要多少成功。真正负责捉拿神毓逍遥的，是鬼龙王直属的部队“鬼眼乌鸦”，与另外一张的王牌。
谁都能看出品愁惶是在拖延时间，伏字羲也放任着对方拖延，因为他，也在等待。
杀死天迹的，会是另外一个人。

“鹰兄？你怎么在这……”暗道的尽头是熟悉的人，只是他一句话还未说完，近身的朋友已经将一柄锋锐的匕首，捅入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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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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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城东码头今日格外的安静，却也格外的吵闹。
来来往往卸货的力工小心翼翼的放慢了脚步，生怕多出一点声音就惊动了在检查进出商船的士兵。
从清晨开始，整个江城就发布了戒严令，进出变得十分的困难。
越骄子坐在码头旁边的茶棚里，喝着白开水看着这一切。木板搭起来的棚子遮挡了秋日过分明亮的天光，在他脸上印下一整片的阴影。
昨夜从永夜剧场回来，伏字羲并没有立即追捕天迹，他开玩笑一般地和自己说起天迹的身份。云汉仙阁的掌权人，不止一次见过面的神毓逍遥。甚至还在可惜，没有在当初就杀了对方。
眼前的白开水还带着烫人的温度，却很难温暖越骄子的手。鬼龙王伏字羲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谨慎到从不在外面入口未经确认的食物，谨慎到自己潜伏在他身边好几个月，都不曾看透这个人。身为天邪八部众之一，看似只负责八歧阵营的情报部队，但越骄子却感觉得到，伏字羲另有暗手，在八歧阵营，也在苦境。甚至，伏字羲曾经的身份，也有着数不清的谜团。
负责码头检查的不是“鬼眼乌鸦”，而是“邪王军”，越骄子汇总着最近的情报，丝毫不敢放松检查的力度，他一心两用，紧盯着码头的商船货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伏字羲已经在怀疑他了，昨夜看似不经意的消息泄露，没惊动任何人的人员调动，甚至包括今日的一场亲身上演的戏，几乎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越骄子，我在怀疑你。
他不介意天迹的生死，但是他介意自己身边的安全。伏字羲是个完全的利己主义，永远只忠诚于自己。
大口吞咽下热水，暖意顺着咽喉落入腹中，温暖之后，凉意初生。他从茶棚中走出，阳光照在身上，带着垂死挣扎一般的热度，腥咸的海风吹过来，天空越发高阔。

“呯——”
房门撞上墙壁的时候发出好大的声响，又在之后因为惯性而弹回，遮住了门外几个路过的人好奇的打量。在一大堆的文件后面的人抬起头，一张严肃而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讯息，“我应该教过你什么叫礼仪。”
“父亲，玉逍遥现在是什么情况？”君奉天没有和九天玄尊讨论这些细枝末节的时间。他更关心的是自己曾经伙伴的安全。
原本他与玉逍遥都已经约好了毕业之后直接进入军队任职，相约当上将军之后一起喝酒，但刚入军队不久，玉逍遥的档案就被调走，人也不见了，问的时候，就说是有一项秘密任务需要他去完成。
后来，一直到他离开了云海部队，进入昊正五道，都没有再收到玉逍遥的消息，只知道对方还活着。
直到昨天，他收到那个不知来源的消息。
[重伤陷危，救]
消息是用暗号写的，而这暗号，是当年君奉天与玉逍遥为了逃课而编的，应该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九天玄尊有些意外的看了君奉天一眼，玄黄三乘计划本身属于机密，并没有对外公布。而因为江城戒严，自己接到的消息也不过是天迹身份暴露，正在被追杀。如今无论是从总部抽调人救援，还是启用江城原本的力量，都会对后续造成很大的影响，经过权衡之后，九天玄尊只能做下放弃救援天迹的决定，能否逃离江城，只能看天迹自身的本事。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你现在是一军之将，记住你的职责，不要做超出本分的事情。”
君奉天原本也不确定消息的正确性，但看到九天玄尊的态度，也就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干脆没理会他的说教，转身出了办公室。

“……”
“所以你现在是来找我请假？”蔺天刑看着已经换好便装的君奉天，到底是把脏话憋了回去，在自己爹那边没得到消息，还一脸的你批不批我都要走的表情，让蔺天刑的火蹭蹭的往上冒，“你们这些混蛋就是看我好讲话，走走走，别在这里碍眼。”对于玉逍遥，蔺天刑也有印象，毕竟当初他们也是云海学院的风云人物，自己也动过收徒的想法，只是被老朋友拦住了。如今听说对方有危险，恰好如今战线还算安稳，将君奉天放出去也不算大事。
但当他看着君奉天就要踏出房门，又将人喊了回来，“等等，去凤儒那边领一下必要的药品带着。”他飞速签了一张手令塞过去，“让尹潇深安排下接应和情报。”
君奉天抿了抿唇，到底是对蔺天刑敬了个礼，“多谢前辈。”
“行了，快走，剩下的我去和玄尊谈。”

而此时的江城，永夜剧场之内。
“戏剧的美妙之处，在于永远都猜不到的结局，与无数转折带来的惊呼。”永夜剧作家慵懒的靠在一张长椅上，他的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金色的面具，华丽，却也沉重。
“冥冥之神，天迹被人救走，我们需要出手吗？”
“傀一，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有多余的想法。”
“是。”
“如今江城局势看似紧张，实际却很松散，而松散中有着无数的乌鸦盘旋。伏字羲都不急，我们，还不到时候。”永夜剧作家抚摸着面具的纹路，最终，化成一声嗤笑，“回复玄黄公馆，眩者很期待今天的晚宴。”
“另外，他现在在江城已经没有用处了，去儒门那边，会有人接应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在等着他去适应。”
“傀一会安排好一切，还请冥冥之神放心。”

楚天行坐在路边的摊位上，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并没急着走，而是仔细的听着周围人的谈论。城南不比城东的混乱，就算是在八卦，听上去也有几分讨论情势的味道。
今天早上城东的一场搜查在短时间内震动了整个江城。毕竟，云汉仙阁牵连的是整个江城的地下势力。
如今，云汉仙阁的老大竟然是苦境的卧底，这个消息让所有和云汉仙阁有联系的人都开始盘查自己有没有什么可以被抓到的把柄，会不会引来乌鸦。伏字羲这个人看上去好说话，实际上下手十分狠辣，当初八歧军入江城的时候，枯骨血河，到现在也是很多人的噩梦。
既然还在搜查，那肯定是还没有捉到天迹，又或者是，天迹的暴露，牵扯出太多相关的人。楚天行擦了擦嘴角，给老板留下了几张纸币，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文件夹就往外走。老板已经对着他翻了好几次白眼，再不走就不合适了。
幽静的小巷里没有多少人走，脚步声听上去就更加的拖沓，两边的墙壁压下来，阴冷挥之不去。只是楚天行走惯了这条路，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他现在工作的地方是一个报社，每个周只是给报社供两篇稿子，不站队也不批判，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似是而非的故事，也通过故事上的一点蛛丝马迹，将一些消息透露给应该知道的人。
关于今天的事，楚天行并没有提前收到消息，这让他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不过，如果是那个男人，他应该没问题的吧……
正胡思乱想着的他没发现从阴影里伸出来的手，直接被人拉进了狭窄的夹缝内，后背摔在墙上，痛感就顺着并不厚的衣服细细麻麻地蔓延上来。
“！”
“嘘嘘嘘！别喊，是我，老秦！”还没等楚天行回话，秦假仙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去看了看，小巷里依旧安静，倒是有一队邪王军路过的尾巴。
楚天行仰头看了看头顶的一线天空，突然就有点怀疑人生。为什么一个不在计划里的接头，能让秦假仙弄出如此尴尬的气氛。他伸手揉了揉后背，主动往缝隙里面挤了挤，让两个人同时容纳在视线的死角中。
“你来找我干什么？邪王军跟疯了一样的在找人，被发现我们都就惨了。”秦假仙的身份基本上是半公开的，只是因为他太擅长跑路，八歧军也懒得多出人手去捉他。
秦假仙同样知道现在的危险，但是如今江城能帮得上忙的不多，也只有楚天行的路子最广，“当然是有救命的事！”
“你别告诉我天迹在你那边……”
“就是这样，大漠苍鹰反水，天迹现在重伤，医院之类的地方早就被重点监控了，在追踪下也没办法找合适养伤的地方，如今，唯一能救人的，恐怕只有你了。”秦假仙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好，在邪王军的追踪下，天迹的伤势根本得不到治疗，以他在江城的路子，能找的人更是有限，算来算去，只有楚天行最合适。
“……”楚天行并非不知道现在的情况紧急，只是他的身份太过特殊，在天迹已经暴露的当下，不能再有丝毫的意外。“距离天迹暴露已经过去一个上午，总部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那边的回复是什么。”
秦假仙听到楚天行的话，脸上表情又臭了几分，不用他回答，楚天行基本就猜到了答案，虽然心中不甘，但是有时候，被选择的人只能无奈。
“天迹不能死，总部那边的战力都被正面战场牵制住，救援就算能来也赶不及，而天迹如果活下来，道武王谷那边僵持的局面会好很多，毕竟他曾经是云海学院作战指挥的首席。”秦假仙也能猜到总部的意思，如果天迹没有重伤，逃离江城根本就不算问题，但如今因为大漠苍鹰的背叛，要救天迹，必然会有很多人暴露，江城不能有事，天迹会不会有事就自求多福了。
楚天行的权限并不低，他在报社工作信息来源也广。如果天迹能加入正面战场，局势肯定会好，这些他也能猜到。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楚天行不是人觉的联络人。
在成为专属联络人的那一刻起，楚天行所有行动的前提都是，不暴露人觉的身份。
而这是不能告诉秦假仙的。
沉默的时间久了，气氛就越发的沉寂，楚天行最终还是没能压下心底的一点私心。
“杨树巷子有一家杂货铺，傍晚的时候我会邀请她吃饭，至于赶不赶的上，听天命吧。”
楚天行在秦假仙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接头暗号，他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等自身没有丝毫异样的时候，才走出小巷，朝着报社去。
自己终究欠着神毓逍遥的人情，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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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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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17:44
傍晚时候的江城城北依旧是一片繁华，有商家从店里扯出根电线，连着电灯，映亮好大一片区域。也有的店铺挂着各色的灯笼，彩色的光远远望去十分漂亮。
弄琵琶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包，压低了的帽檐遮住眼睛，也遮住了神情。她将钱塞给了车夫，迈步从黄包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在江城颇有名气的饭馆，梦里桃源。
此时刚好是饭点，饭馆里熙熙攘攘，饭菜的香气混合成人间百味，端着盘子的小二手脚麻利，柜台上的老掌柜忙的顾不上喝水，大堂里的食客一边品尝着美味，一边听着说书人的故事。热闹的氛围下，谁也不会去关心饭馆里进进出出的人。
弄琵琶低着头顺着过道往前走，在小二的指引下进了最拐角处的一个包间。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攥着的手包里装着从药房偷出来的抗生素与其他药物。
包间里早就有人在等她，也不对，这个人在等的不是她。进门的小二没急着离开，反而随手关上包间的门，走到角落里移开摆着的绿植，掀开地板，露出一条地道来。地道里早就等着的人从里面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接过弄琵琶递过来的外套和帽子，让开了身后的位置。
一切进行的无声无息，等弄琵琶顺着过道走了之后，小二将一切恢复了原状，给屋里的人拿来了热水，在他打开包厢的门出去的时候，屋里的男女也如普通聚会的人一样，开始了融洽的谈笑。而开门前的一切，也就不存在了。

20:32
舒缓而悠扬的音乐响在整个大厅，衣冠楚楚的男女随着音乐迈着优雅的舞步，女士们的裙摆荡开好看的弧度，男士们在每一次贴近时，小声与女伴交谈着，引来阵阵笑声。
越骄子晃着杯中的白酒，突然就觉得很好笑。在这种偏向于外邦风格的宴会上，有着苦境最好的千日甘，也算是增加了本土特色。总感觉不伦不类，。如同此时被分割成两部分的自己，是冷眼旁观着这纸醉金迷的一幕，也是这纸醉金迷的一部分。
“又见面了，越骄子先生。”华丽而悦耳，似是吟诵着咏叹调一般的语气实在太有辨识度，不必回头，越骄子就知道来人的身份。“永夜剧作家。”
玄黄公馆最大的宴会厅如今空出来中间的一部分作为舞池，而在四周，却散乱地摆放着沙发矮几。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托着托盘上的酒水游走其间，为每一个来宾奉上最贴心的的服务。越骄子坐着的地方是最角落的一个沙发，面朝着舞池，却又隐藏着自己。永夜剧作家来的时候，顺势坐在了他身边，与他一起看着舞池中的一对男女。
在他们视线中的是正在与一个女子调情的伏字羲。他似乎正在女子的耳边说着什么，灯光照耀下，潋滟的桃花眼里盛满笑容的时候，确实给人一种多情的错觉，他对面的女子脸色通红的低着头，任凭伏字羲吻在自己的手背。
“鬼龙王的风流果然名不虚传。”
“能在第一次见面，便将天迹卖给鬼龙王，你总不会是看上了他的风流。”
越骄子回答的毫不客气，甚至还带了点挑衅，永夜剧作家也不恼，抿一口红酒，抬手撑着下巴，将手肘抵在沙发的扶手上。“如果是，看上了你呢？”他沾染了酒液的唇越发的殷红，在说完后，抬头看着越骄子毫无变化的表情，无趣的轻笑了一声。
“你能带来足够的利益，看上谁，伏字羲都会很乐意。”
“喔？眩者却不如此以为。毕竟，听闻先生是这些年，唯一一个跟在鬼主身边的人。”
“那永夜先生更不应该来问我这种问题，毕竟，今天晚上的晚宴，鬼龙王回报了先生的诚意。”越骄子有些懒散的窝在沙发里，他眯着眼睛喝光了杯中酒，拉过刚好到这里的服务生，拿走了他托盘上的两杯红酒，又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永夜剧作家。
“确实是很大的诚意。”永夜剧作家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今夜的晚会，用的名目便是永夜剧作家的欢迎宴，伏字羲邀请了江城不少的名流商贾，可以说是直接将永夜剧作家带入了这个圈子。
是帮助，也是观察。
“所以，眩者也该去玩一玩了，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了，越骄子先生。”永夜剧作家站起身，他的目标，是另一边的沙发上，正吃着小蛋糕的女孩。
“鬼主……”越骄子看着对方的背影，指腹摩擦着酒杯的外壁，念出了永夜剧作家故意透露的那个称呼，目光越发幽深。只是还没等他过多的联想，便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感觉如何？”伏字羲伏身，手臂压在越骄子的身后沙发的靠背上，身上还带着女人的脂粉香气，他的侧脸甚至还沾上了一点口红的痕迹。
越骄子收回视线，又喝了一口酒，他看上去有些醉了。伏字羲又问的突然，顺口的回答似是不曾经过大脑的琢磨，“是个有趣的人，立场还不确定。”
能来此的人都不是蠢人，看着伏字羲与越骄子正在聊天，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打扰。伏字羲坐到永夜剧作家刚才的位置，挥退了打算过来送酒的服务生，“确实很有趣。他对面的那个女孩，是北海灵洲的小公主？”
“嗯。”
“昊天长得不怎么样，养出的女儿倒是很可爱。”
“邪狱明王没来？”并不想与伏字羲谈论女人，越骄子看了一圈，邪王军的头目竟然一个都不在。
“有什么关系呢？总要有人追捕逃走的天迹不是吗？”伏字羲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他和邪狱明王的关系并不算多好，在越骄子面前也懒得隐藏。毕竟伏字羲的人缘，在整个八歧阵营，都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今晚上的伏字羲，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更加的难以捉摸。“说起来，天迹的模样，总让我想起几个故人，一件旧事。”
“十多年前吧，那时候他们，应该是云海学院的学生。”

23:55
临近凌晨的火车车厢内的声音只剩下无知孩童的哭闹，孩童的母亲小声的哄着，神情无奈又惶然。也许是在哄孩子的过程中想到了自己的经历，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妇人，也随着自己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压抑而绝望的抽泣着。
有的人听见了，有的人没听见，但无论如何，都没有人去问问那个妇人为什么要哭。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在这种世道，能想到的只有各种的不幸。如此乱世，所有人的奔波都是为了活下去，算不上冷漠或者自私，所有人都是为了活着。
君奉天终归还是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手帕，递给了身边低声哭泣的少妇，对方也是被这动作惊了一下，最后小声地道了谢，她没有收下手帕，也没有再哭，小心抱着自己的同样睡着的儿子，低下头不去看四周。
一番好意被拒绝，君奉天也没有在意，距离江城还有十个小时的火车，他还需要在这列火车上坐很久。好在他有一个自己的座位，不需要和另外一些人一样，在火车的过道里挤着。尹潇深用自己的力量给他安排了一个身份，现在的他需要小心行事，避免更多的意外。
车窗的玻璃上映照着车厢内的景象，君奉天手指按在玻璃上，有些出神。他想起曾经和玉逍遥一起上学的日子，想起当初对方拿着一本历史书感慨“不为乱世人”的模样，也是因为这个，两个同样满腔热血的青年，立下志愿护天下苍生。那时候的他们，是真的年轻，对苍生这两个字也能轻易讲出口，风华正茂，挥斥方遒。
那时他们从未真正认识到，将苍生为己任，是多重的一种责任。那是需要付出生命，以所有一切来背负的责任。
后悔吗？不，他们永远都不会后悔。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苍生得安，让家园美满，让这炫丽河山，河清海晏。
所以，愿望还未达成，
玉逍遥，你一定要，活着啊。

04:21
“天迹！你终于醒了！”惊喜的声音在狭小地下室里显得有点大，至少躺着的天迹有一瞬间想要捂住耳朵。他掀开身上的毯子看了看伤口，绑过绷带但还能闻到药味，已经不再恶化，身上也没有继续发热，看来这一关已经过了大半，至少不会因为伤口发炎死掉。
“你找了谁？”也许是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在看到秦假仙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大漠苍鹰背叛，问仙箓身亡，自己身边只剩下秦假仙自己。从伏字羲发现自己的身份开始，很多事情，都脱离了掌控。
秦假仙帮他在身后垫了个枕头，给人倒了杯水才简单解释了下现在的情况，“我找楚天行和弄琵琶帮忙，如果不是他们，你现在就该是一个死人了。”
楚天行和弄琵琶，天迹对这两个人的印象是跟着寄昙说来的，当初一页书重伤失忆，在八歧邪神进攻初期，他化名寄昙说在江城救助民众。那时候他身边跟着的是楚天行和弄琵琶，天迹只知道他们是朋友，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在将寄昙说送回总部之后，这两个人和自己也没了联系。
如今……
“你告诉他们我的身份了？”神毓逍遥摸摸自己肚子上的伤口，想到大漠苍鹰还是留情的，不然这时候自己恐怕早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楚天行是我们自己人，弄琵琶应该也知道一点，你一个病人安心休养就好，麦问这么多。”秦假仙的小弟如今在江城的不多，他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了，也不能去找楚天行。
“你自己来的？”
“对啊，小弟们都不在，很多事情就只能相信我自己了。”
地下室的蜡烛跳了两下焰光，随后不知道被哪里来的风吹灭，在一片黑暗中，神毓逍遥鬓角渗出一点点的冷汗，他根据秦假仙和他说的局势想了很多，本就擅长情报分析的他，在无数信息中剥离着伏字羲的目的，而想的越多，心底的不安也就越重。
“不行，我们立刻走。”神毓逍遥咬了咬牙，努力站起身，随着他动作崩裂的伤口渗透过绷带，染红了一片衣衫。秦假仙连忙扶住了他，“让楚天行和他的朋友立刻撤离江城。”
“伏字羲，他发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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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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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天迹凌晨的时候醒来，直接下达了撤退命令，执行起来却有着各种的麻烦。
梦里桃源的老板，他不想走。
从八歧邪神入侵苦境到现在，有太多的人背井离乡，也有太多的人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肯走，各种的心情和考量天迹都很明白。所以，他知道自己劝不住。落叶归根，总会有人觉得，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故地。
甘无恨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拒绝了天迹的提议，帮秦假仙把人送走之后，破坏了所有的暗门机关，让整个梦里桃源恢复成一个普普通通的酒楼。
何问津本就不应该和这些动乱牵连到一起，他只是一个和孙女相依为命，开着一间酒楼过日子的普通人，因为是朋友，他帮助甘无恨，也因为是朋友，甘无恨在这个时候，需要保护他。
但令人意外的是，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见邪王军或者玄黄公馆的人上门。
天迹，是不是猜错了？
因为最近邪王军频繁的动作，哪怕是相对热闹的城北，今天也有些冷清，甘无恨走在路上，手里拿着一个用油纸包好的烧饼边走边啃。偶尔有低头走路的人撞到他，也只是匆匆说一句对不起就离开了。
等到他走到梦里桃源，手里的烧饼也吃完了，只是攥着一张油纸在手里。看样子是不想随意在街上丢东西。
直到他进了梦里桃源，才找了个僻静地方，打开手里的油纸。那上边，只有两个字，“楚危”。

“江城新事”并不是什么大的报社，平时虽然不站队，但对八歧军也有点讨好的意思，所以这么久了，都没有被查过水表。楚天行一直窝在这个小报社里，写点稿子，安安分分。
“老楚。”刚走进报社的楚天行就听见有人喊自己，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从一堆的文稿后面抬起头，拿钢笔指了指靠里的那扇门，“社长找你。”
楚天行听到之后略微一愣，他不是报社里重要的角色，身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能被社长点名召唤，一时间他也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更何况，今天是截稿日，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社长应该更没有时间和自己说什么才是。
江城新事的社长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看上去白白胖胖的，不像是搞文字工作的人，倒像是一个富家翁。楚天行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声音之后才推门进去。
意外，也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在楚天行刚迈入办公室就看到了自家刘老板脸上带着冷汗的惊恐表情，感觉到不对，正要退出却是来不及了。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他的太阳穴上，冰冷的金属带着死亡的凉意。他条件反射的举起双手，而一直站在门后的人顺手就将房门关上了。
“楚先生，我们老板邀请您前去做客。”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阴恻恻的味道，楚天行试探着往一边挪了两步，太阳穴抵着的枪口如影随形，一丝的空隙都没留下，看上去是一个绑架的老手，“先生的朋友也在，应该不会让先生感觉到孤单，希望您配合一点。”
一言出，是威胁也是提醒，对方似乎是对楚天行的小动作感觉到了不满。楚天行的鬓角有一点冷汗流下，心中难免生出一丝不安。他眼角的余光瞄到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到角落里的老板，看着办公桌上放着的东西，心下有了几分算计，“这可不是邀请人的态度，至少也应该让我知道主人家是谁。”
能在这个时候找上门的，只能是敌人，在心底过了一圈之后，唯一的纰漏可能就是对天迹的救援，如果真的是这样，来的人不是鬼眼乌鸦就是邪王军。
然而，回答楚天行的却是四声枪响，手脚上的剧痛在瞬间席卷上来，甚至扰乱了他的思考，只听见刘老板惊恐的尖叫和外间的慌乱。
刚开完枪的人挥了挥手，站在角落里的两个同样穿着蓝黑色制服的人收起枪，上前将痛晕过去的楚天行带走。而一开始挟持了楚天行的那个人走到桌前，带走了桌上一把精致的小刀，那应该是刘老板用来裁割纸张信封用的。
“都说了要您配合一点。就算不想去做客，也不用想着死吧。”
他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了自己的帽子带好，拨动了桌上的电话，“人捉到了，让乌鸦来领。对了，幽界那两个小崽子还在找你，要一起处理了吗？”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只听到男人冷笑了声，“鬼麒主，九婴应该还没忘记你呢。”
说完，他也不理会对方的回答，直接挂了电话出门。
门外的大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只留下满地的稿子，他弯腰捡起一张沾了血迹的草稿纸，上面写的是上午杨树巷子那边起火的杂货铺。
“啊，忘记了。”男人丢开稿件拍了拍额头，转身回到社长办公室，对着刚从自己吓尿的秽物里爬出来的刘老板开了一枪，“再见。”

飘血阴姬在踏入房门之前，先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两个守卫。在对方比划了一个危险的手势之后，心里也多了几分忐忑。本来邪狱明王狱明在八部众中心性就最为残暴，最近追杀天迹的行动又失败了，就算是心腹手下，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江城最近的戒严由邪王军一手负责，倒是抓出不少苦境一方的人。正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就算没抓到天迹，因为天迹的暴露而暴露的人也不少，只可惜，都是些小喽啰，真正的大鱼天迹神毓逍遥反而还在潜逃。
这些被邪王军抓到的人有一部分是苦境的情报员，有一部分是自发的民间组织，还有一部分是鬼眼乌鸦在苦境一方的卧底，或者被鬼眼乌鸦盯着的鱼饵。因为邪王军的这一番动作，玄黄公馆那边的动作也很难展开，只能被迫配合减小损失。
也因为这件事，伏字羲打着友好交流的名头，亲自跑到邪王军的驻地镇狱殿讽刺了一番邪狱明王有眼睛没脑子，气的邪狱明王砸了自己的半间办公室。然后，鬼眼乌鸦那边与这边的合作，就有了一点摩擦和停滞。
一瞬间想了很多的飘血阴姬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敲门。
在屋里的邪狱明王其实没有手下人想象的那么愤怒，他只是需要一个愤怒的态度来催促手下人的行动。虽然他不是以智谋为名，但身为八部众之一，也不是蠢材。
“进来。”
“明王，御天者发来电报。”飘血阴姬将怀里抱着的文件夹递过去，抬眼瞄了下邪狱明王的表情，紧绷的情绪没有一点松懈。
御天者奈落川，八歧邪神阵营中，代表邪神意志的执行者，也是代替邪神下达命令的秘书长。他发来的电报很简单，务必将天迹留在江城，无论死活。

“看来道武王谷那边的战况不算顺利啊。”伏字羲弹了弹手上的纸张，转手递给越骄子。阿修罗王收万劫，竞邪王驭能天，有这两个人在，一正一奇，就算有问题，也不会是大问题，除非是他们两个人中的一个出事了。
伏字羲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还往里丢了两颗枸杞，眯着眼睛捧着杯子看着越骄子认真的侧脸。他不是很相信越骄子，但对方也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能留在身边，只是因为他足够聪明，足够好用。
他们现在的位置并不在玄黄公馆的书房，而是在一间特别辟出来的休息室。休息室内的沙发和茶几上凌乱的铺着一些情报资料。越骄子在看完电报之后，从桌上挑了几份塞进废纸篓，又挑出几份放在一边。
“既然御天者已经发来电报，现在追捕天迹？”早上的时候，伏字羲特意跑去镇狱殿看邪狱明王砸办公室的时候没有带越骄子，等他回来越骄子才知道这件事。原本派去支援邪王军的乌鸦们也在伏字羲回来后直接回撤，如今的江城只剩下如无头苍蝇一般乱转的邪王军，失去了眼睛，天迹随时可以脱逃。
“还不是时候。”随意扫开一些文件给自己空出一块位置，伏字羲看似瘫坐在沙发上，手里的茶水一点都没撒。他没有告诉越骄子什么是时候，越骄子也就不问，两个人的交流一向十分注意分寸。
只是，既然鬼眼乌鸦没有动，伏字羲的自信是哪里来的？
天迹并不是普通的潜伏人员，只要给他一点的机会，他就可以反败为胜，如今伏字羲给他的，何止是一点机会，几乎是将整个江城留给了对方。越骄子从不以为，邪王军或者说是邪狱明王，能拦得住天迹。
又或者，是伏字羲在做戏？
“对了，下面捉了两个人，我这边空不出手，你去问问如何？”几口喝掉茶水，伏字羲将瓷杯放回桌面上，歪着头看向越骄子，一双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与信任。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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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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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夜晚降临，今夜的城东格外的热闹。
昏黄的灯光下有三个正在用餐的人。不算太大的桌面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插在细颈瓶里的鲜花还带着一点露珠，刀叉切过五分熟的牛排的时候，与白瓷的盘子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而在屋子外面，是喊杀声，惨叫声，枪声与烈火焚烧声。
“感谢二位拨冗前来，虽然之前有一些的误会，但，云汉仙阁就一直都是二位的朋友。”西陵宫司举起酒杯，脸上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感激与得意，让人不得不骂一声老狐狸。
有野心却没太大的能力，这种人，本就不是永夜剧作家合作的对象，不过是需要从对方这里得到一个途径而已。至于宿傩斋，邪狱明王座下四副将之一，能来云汉仙阁，也只是表达一个态度。
“西陵先生客气了，能多一个朋友，眩者同样很开心。”永夜剧作家嘴角带着一点笑，看上去十分真诚的样子，云汉仙阁剩余的力量并不多，哪怕交给西陵宫司，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更何况，西陵宫司还有用处。
相比于永夜剧作家的算计，宿傩斋的目的就更简单了，不过是奉邪狱明王的命令，来敲打下新任的云汉仙阁之主。他除了代表邪狱明王，也代表着八歧邪神一方的势力，毕竟，鬼眼乌鸦的人不方便出面。
永夜剧作家找上西陵宫司是在一周之前，他刚到江城的时候。那时的西陵宫司还是云汉仙阁一个被排斥在权利之外的长老。如果不是永夜剧作家的邀请，西陵宫司怕是到死也爬不到这个位置。
而也正是因为西陵宫司，永夜剧作家有了了解北海集团的途径。
毕竟，经由他的调查，西陵宫司不止是云汉仙阁的人，在很久之前，他动手算计祌天的时候，他就是北海集团的人了。
各有心思的三个人看似和谐的品尝着美食美酒，气氛融洽宾主尽欢，在外面，对云汉仙阁的清洗还在继续，死亡的哀嚎从来都传递不到上位人的耳中。

幽暗的牢房带着一股子腐烂发臭的霉味，潮湿阴冷的环境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从心底产生一股子不舒服。
楚天行没想到自己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看见越骄子。他们一个人被绑在木架上，四肢被废，穿着的衣服浸透血液，另外一个人皱着眉倚靠在牢房外的墙壁上，手掩盖着鼻子，似乎在嫌弃牢房里的味道。
“带进来。”越骄子心底还是有点腻味，毕竟杀人的事情做的多了，对自己的认知就越来越模糊，他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就只是越骄子。
在看见楚天行的时候，说不惊讶是假的，但他硬生生压住了自己的表情，没有透露一丝一毫，在阴暗的环境里，一双锐利的眼睛似是淬毒一般的阴狠。就像是真正的恶徒。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似是有谁在拖动着什么。楚天行没有说话，他低垂着头，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一块地面，长时间的绑缚，他的手脚已经没有感觉了，不过，既然越骄子在这里，他今后只怕也没有了使用手脚的机会。
一声闷响，被丢在楚天行面前的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被血染的衣衫依稀能看出原本粉色的布料。那是个女子，栗色的头发烫着新潮的小卷，笑起来很好看，曾经和自己还吵过很多次架，但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楚天行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眼睛睁得很大，嘴唇哆嗦着，心绪激荡下，硬是咳出几口鲜血。哪怕知道自己动不了，依旧挣扎着，想要扶起她，然后告诉自己，对方没有死。
那是弄琵琶。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请她帮忙，她就不会死。
是自己的错。
越骄子叼着一根烟，看守殷勤的站在越骄子的身边帮他点燃，在烟气中，他的神情很是冷淡，看着楚天行的痛苦，像是看一场戏。“说吧，天迹在哪儿，你们还有谁。说出来，可以少受点罪。”
习惯了之后，牢房里的味道依旧难以接受，看守明显看出来越骄子的不耐烦。楚天行勉强抬了抬头，对着越骄子的方向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这一瞬间的痛苦是真实的，恨意也是真实的。
但是，哪怕再恨，他也记得自己的身份。自己已经暴露了，不能再暴露越骄子。
也许是伤痛让人的思维更为发散，他想起第一次见越骄子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叫非常君，看上去有些青涩，态度很温和，穿着一身暖黄色的毛衣站在地下室里，却像是带着光。
那时候的非常君说，“今后请多多关照。”
他还说，“如果有需要，我会借你们的性命一用。”
九天玄尊提出的“天剑净世”计划，负责执行的人就是玄黄三乘，而自己，是专属于人觉的联络人。这么多年，自己帮化名越骄子的人觉杀死过自己的同伴，也帮助人觉将八歧邪神势力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传回总部，他不知道天迹与地冥负责的具体任务，但是他知道，人觉走在最危险的钢索上，而无论是谁，在到达终点之前，都不能成为对方的阻碍。
所以，到了自己死的时候了吗？也对，在决定帮助天迹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请一定要杀了我。

“臭地茧，你又去哪里了？”朱雀衣叉着腰看着眼前的青年，对方笑得有些讪讪，手里还抱着一堆的东西。
“小妹，都说了出门在外要喊哥哥，不然容易暴露。”无限将手里的一堆东西放在桌子上，又伸手扒拉出一双鞋子，“你不是嫌鞋子磨脚吗？给你买了双布鞋。”
“还是没有消息吗？”朱雀衣接过鞋子，直接坐在一边换上，一直追查不到线索，人难免会烦躁些，她也不是要和无限吵架，只是对方没说一声就出门，总是有些担心，但，这种话肯定不能跟他讲，不然地茧的尾巴又要翘上天了。
地茧无限贴心地给自己妹妹倒了杯茶又拿出点心推过去，才将自己查到的消息说出来，“只能确定鬼麒麟在江城出现过，其他的消息基本没有。”他没有说的是，今天有人联系他，以鬼麒主的下落，换他救一个人。
无限与朱雀衣从幽界来江城只为了寻找鬼麒主与鬼麒麟的下落，当初鬼麒主叛逃幽界之后带走了一把钥匙，释魔录也没办法再开启，若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傻子都不信。
只是，他们在江城这么久，也只打听到一点皮毛。
朱雀衣咬着点心，说话就有些含糊不清，“明天去消息里说的地方看看。”
“好小妹，都这么晚了，别想这么多，吃完东西，你先去睡一觉，有事情明天再说。”无限还没有下定决心，毕竟那个人的要求不是那么容易办到，但，无论怎么样，这么危险的事，不能让朱雀衣知道。
“行吧，那你记得收拾了。”朱雀衣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喝口茶顺了顺嗓子，指着桌上一堆的东西。
“好好好，祖宗，你快去睡吧，都快12点了。”

在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个人应该怎么找？
君奉天换了一身船工的衣服混进了城东的窝棚里，午夜的城东边缘没有其他几个区域的热闹，为了省那点的灯油电费，窝棚区的人多数早早的歇下了，如果不是尹潇深安排的接应，君奉天怕是会被邪王军直接捉回去。
但是，侠儒分部的人在江城也没有太大的势力，因为之前的戒严，还失去了好大一部分的情报员。如今想要找到隐藏起来的天迹，可谓是难如登天。
君奉天缩在窝棚区大通铺的一个角落里，发霉的被褥带着脚臭味直往他鼻子里钻，他只能逼迫自己闭上眼休息一会儿。虽然没有从九天玄尊那边拿到江城暗部的联络信号，但既然有人希望自己来救天迹，总会给自己一点提示，就算没有提示，养精蓄锐，才能以最好的姿态面对如龙潭虎穴一般的江城。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什么是能阻止他的。正面战场上，道武王谷那边有剑子，儒门那边皇儒前辈暂时接手，佛门那边释至迦蓝也足够应对，只要自己能带回天迹，至少可以领两队奇兵策应支援战局。
只要，救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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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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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凌晨两点，梦境正入深处的时候。分明是空旷的老戏台，在一片寂静中，却恍惚听见白日里的锣鼓喧天，无月的天空压下厚重的云彩，在深秋的夜里，黑沉沉的，如同永远都破不开的宿命。
皮鞋踩过青石板的时候有着清脆的声音，脚步声绕过回廊，在整个天井里回荡，惊醒了浅眠之人的睡梦。
随着吱呀一声，老戏台下的木门拉开一道缝隙，一个披着外套趿拉着鞋子的人从里面抻出半个身子，他的手里还拿着油灯，映亮了没睡醒的眼睛里的一点惺忪。
“谁呀？”
脚步声停在最黑暗的部分，灯光映不亮来人的脸。
“听戏的。”
“都这么晚了，哪儿来的戏？不然明天再来吧，明天是刘老板的场，可少见呢。”戏园的班主随意搭了个腔，他上了年纪，觉轻，想着这会儿还早，还能再睡两个时辰。至于那个想听戏的，这个点儿过来，怕不是傻子。
但是他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一会儿。
他看到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个人，一身黑色的衣服，靛蓝色的头发上还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靠近的时候，惊人的血腥味直往人鼻子里钻，顿时吓得他就掉了手里的油灯，瞬间就灭了那点光亮。
他认出来了，越骄子，苦境叛徒，鬼龙王伏字羲的头号手下，为虎作伥，阴狠毒辣。
夜风呼呼的吹着，他摸索着穿好了外套，腿有点软，但不妨碍脸上摆出谄媚的表情，“爷唉，您来不提前说一声，您上座，我这就去喊他们起来。”班主有些褶子的脸上似乎扯着难看的笑，被这人吓得口音都变了。
越骄子拖了张放在戏台子下面的椅子到天井中央坐着，他单脚支着地面，椅子一角离地，就那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一刻钟。”
“是是，爷您听什么？”
“就唱，清官册吧。”椅子的摇晃突然停下，咔哒一声，
听到越骄子要求的班主差点没给他跪了，这清官册一整折唱下来，要折腾起来的人可不是一两个，不说上戏的几个，这锣鼓一响，其他的人也别想着睡了。幸好看越骄子这要求，用不到全套的行头。
也许是注定，今夜不会安静。

浓茶的味道浸透了苦涩，让人闻着就没什么想喝的欲望。伏字羲嗅了嗅茶杯里发黑的茶水，干脆利落的丢到一边，他翻看了下那份还沾着血迹的报告，翻来覆去，也没什么新鲜的内容，苦境这些被捉的人，都很难撬开口。
而此时，还在屋内的有另外一个男人，是之前前往江城新事擒捉楚天行的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男人有点困，他打了个哈欠，瞥向一旁看似认真，实际走神的伏字羲，“就算是试探越骄子是否可信，也没必要费这个麻烦吧？”
伏字羲将手里的报告塞回一整摞的文件里，他看了眼玻璃窗上映照的影子，有些意兴阑珊，“鬼者是怎样想的，你不应该很清楚吗？”
“当心八歧邪神找你的麻烦。”他确实比较了解伏字羲，但对这个人的心理也懒得去猜，总归是阴谋算计那些个东西，他的任务也不是帮他处理这些。“江城新事那边，后来有个人去过现场，应该是楚天行的朋友。”
“哪个？”
“叫甘无恨的那个。”
忙到这个时间，都难得的带了点疲惫，伏字羲也不例外。他听着鬼麒麟说话，揉揉太阳穴，起身打开了窗户，“鬼麒麟，你该走了，若是被人看到，这个时间对上幽界，邪神可是会怪罪呀。”
“卸磨杀驴没有人做的比你更顺手。”鬼麒麟扣上外套的扣子，收拾了自己的痕迹走到窗边，“别玩过了，收尸很麻烦。”
伏字羲看着鬼麒麟跳窗潜伏而去的背影，伸手接住了刚落下来的雨滴，他眯着眼睛，凉风吹散了困意，黑夜掩盖了眼中的情绪，“怎么能说卸磨杀驴呢，只是想试探一下，越骄子能不能用而已。好刀，总是需要磨的呀。”

他到底为什么要在深夜来听戏？是杀死朋友的愧疚？还是对选择的后悔？都不是。
很多事情只要发生就会留下痕迹，越骄子并不觉得自己与楚天行曾经是朋友的关系能瞒得住伏字羲，哪怕他们已经绝交很久了。所以，在杀死楚天行之后，他必须有一个姿态，来表示自己的真诚与心软，这是将弱点送到伏字羲的手里，是投诚。
伏字羲并不需要楚天行坦白什么消息，他只不过是想看看越骄子的选择，在看戏的同时，对自己的工作有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让奈落川闭嘴。毕竟，没捉到天迹的是邪狱明王，而不是他伏字羲。
台上的热闹依旧，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凄凉。
[……满江设下青丝线，何愁鱼儿不吞钩……]
秋天的雨很少有下得这么急的时候，冰凉的雨水从数万米的高空降落，带着刺破空间的冷意，浸透衣物，渗入骨髓。
越骄子依旧坐在戏台下天井的最中间的位置，他听着戏台上气息有些不顺的唱腔，抬头看了眼下着雨的天空，透过灯笼昏黄的光线，依稀可见连成一条线的雨丝。
血水顺着他的衣服滑下来，在他的脚边汇聚成一小滩，依旧是殷红的模样，看上去和刚粘上那会儿没有区别。他身上沾染的血太多了，多到这一点雨水根本洗不干净。
不，哪怕是再多的雨水，也洗不干净。越骄子自嘲的笑了声，察觉锣鼓管弦之间，不寻常的破空声。
匆忙间很难躲闪，他抬手挡住要害，眼前白亮的锋刃擦过手臂，剌出好长一道口子，不等他应对，身后又是沉重的风声袭来。
他伸手抹了把脸，从攻击的方向，大概能分辨出是两个人在围攻自己。
这座老戏台在江城已经有一百多年了，他喜欢在这里听戏的消息并不算秘密，如果有人安排刺杀，确实是一个好地方，毕竟，能杀死一个臭名昭著的背叛者，是很大的功劳，而今天看这两个人的攻势，不算紧密，恐怕也是临时起意。
是蓄谋已久后的临时起意。
还有闲情吐槽了一句的人往右边侧了一下，避开击打向自己头颅的长棍，上前一步握住班主持刀的手，趁对方力老之际，直接扯着对方手腕转身向身后扎去，正好身后有人再次攻来，直接击打到被用来做挡箭牌的手臂上。
听着班主的惨叫，越骄子已经夺了他的刀欺身向前，断臂的班主失去了战斗力，而另一个武生还是个威胁，等他抹了武生的脖子之后，才蹲下身卸了班主的四肢关节，此时对方的脸上不是惯有的谄媚，而是扭曲的怨恨。
“苦境的人？”他歪头问着话，班主对着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也没恼，直接割断了班主的喉咙，“算了，想杀我的人太多。”
雨还在下，又模糊了视线，台上的声音已经停了，所有人都挤在角落里不敢看天井里发生的事情。越骄子比划了两下匕首，他到底是因为一点故意表现出来的烦闷而出门的，手里没有带什么趁手的武器，如今，若是把人逼急了，自己也不好过。
想明白之后，他干脆的转身就走，却不知道在他走之后，另有一批人来杀了戏园子里所有的人，更没有人知道，在越骄子动手杀人的时候，就有一个小孩子，顺着老戏台的后门跑去出去了。

清晨时候起了雾，朦胧的绕着，早餐摊贩的叫喊声都带了水润的意思。可能是天气太冷，路上的行人都裹上了厚实的大衣，还有些连帽子都带了毛线织的。
报摊的老板袖着手，佝偻着身子缩在椅子上，只觉得木头的椅子面冰凉凉的，坐都坐不暖。今天太冷了，生意就不怎么好。大概是七点半，他早上带的一瓶子水都凉透的时候，才有一个看上去像是穷酸文人的男人来买报纸。
那个男人没和他说话，就草草地扫了几眼，丢下几个小钱，从摊子上拿走了几份报纸。虽然从脸上看不出来，但他的动作都带了点仓皇的意思。
报摊的老板被冷的打了个哆嗦，他把手再往袖子深处揣了揣，似是无意的低声念叨了句，“最近天不好，风也刮得厉害，还是在家呆着比较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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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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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苦境总部。
会议室的气氛有些沉闷，所有人都在思考着什么，反而没有人开口说话。尹潇深坐在蔺天刑的旁边手指灵巧的转着钢笔，偶尔抬头打量一下众人的表情。
天迹暴露，人觉失联，玄黄三乘已去其二，苦境在江城的高级情报网基本上废了大半。想想这几年玄黄三乘在组织内的名声，所有人都有种头大的感觉，毕竟，他们三个虽然另成系统，但占据了几乎80%的重要情报。
天迹负责江城民间势力的引导与探查，地冥负责商业与文圈的情报与策反，而人觉负责八歧邪神内部的动态与暗杀。若天迹是铺开的网，地冥是深埋的陷阱，人觉就是刺入敌方的尖刀。如今碎了网，丢了刀，剩下一个地冥还要负责北海灵洲的麻烦，不能轻易调动。
对于苦境其他人来说，天迹与人觉的麻烦只不过是丢了两个很好用的情报人员，但是对于九天玄尊来说，是打乱了很大一部分的布局与规划。他不救援天迹，是因为相信对方会逃出生天，这是对天迹本身的信任，也是猜到了君奉天的救援，否则，君奉天不会这么容易跑到江城。
至于人觉，按照电报的内容，楚天行暴露后被越骄子虐杀，那人觉很大程度还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以楚天行的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是可以理解，但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暗手。
蔺天刑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寂很久的气氛，因为这一声咳嗽，吓得出神的尹潇深乱了动作，手忙脚乱的接住掉下来的笔。
九天玄尊看了眼自己的老朋友，对方似乎在等着他开口。
“八部众的攻势越来越急，江城这边是示流岛与其他八部众联系的中心，不容有失。”九天玄尊明白蔺天刑的意思，这种情况下，哪怕有一点救援奉天逍遥的私心，最重要的目的还是重建江城情报网。“我会派专人联络人觉，至于其他的，找合适的人进入江城重新架网。”
大概是情理之中的决策，没有什么人反对，在这种时候，苦境的人难得的拧成了一股绳，就算有散了的危机，也能撑到赢得这场胜利。毕竟，没有人喜欢被外族统治。
剩下的内容也就是在根据这条的决策进行补充与讨论，在看讨论的差不多的时候，负责后勤医疗的映霜清举了举手。
“寄昙说今天凌晨已经清醒，身上的伤基本痊愈，记忆恢复情况良好，应该再有三日就可以出院。”
战争开始的时候，失去记忆的一页书正在江城，与八歧邪神的登陆势力撞了个正着，也因为他的存在，让当时江城的沦陷晚了一天，给了苦境更多时间去布置防线和撤离重要人员。也因为这个，他在苦境的声望很高，当初他和其他两个人的故事也就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所以，在寄昙说也就是一页书清醒的前一刻，他曾经认识的两个朋友都死了，这是什么戏剧发展？
在听完凤儒的报告之后，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一个想法。
“如果身体没有问题，就请一页书尽快抵达岗位吧，苦境如今需要他。”虽然事情出了一点意外，但现在为止，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蔺天刑想到九天玄尊之前的那份提议，有些皱眉，“让一页书现在接手人之最的职位是不是有些快了。”
“没有，他是最合适的。”

正午的阳光看似热烈，实际上不带一点的温度，就那么惨白色地挂在穹顶只上，有气无力的刷着存在感。
君奉天跟着眼前的人已经绕过了三条巷子，五个路口，依旧没有到达目的地。
他是在到达码头不久的时候和这个人接上头的，对方穿着高领的风衣，还带着一个毡帽，声音听上去很年轻。他没有透露身份，但带着天迹的一块玉佩。君奉天认识这块玉佩，这是玉家的信物，在他们还年轻的时候，玉逍遥拿出来给他看过。
两个人走的地方多数比较偏僻，并没有扎眼的人出现在周围。一路有惊无险的走到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正在晾晒衣服的女主人似乎没有看见进门的两个人，他们从小院的后门离开的时候，从屋里走出来的男主人顺手落了锁。
江城的城东，接近烟街柳巷的地方，巷子格外的曲折回绕，是为了方便藏人，也是为了方便跑路。在这种地方，有些个独门的小院，幽静雅致，总会有一两个美人等着恩客的上门。
他们两个人进的就是这样一个小院。
小院扫撒的一个仆妇头也不抬的指了指后院。两个人绕过一丛竹子之后，才看到后院的一道月门。白墙上攀爬着绿藤，青瓦覆盖有薄薄的苔痕，从月门后面探出几枝染霜的红枫，色彩碰撞下，丝毫不落俗套。
月门后面早就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丫头在等着了，她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也许是等的无聊，手里还捏着一片撕的只剩下叶梗的枫叶。
“你们终于来了。”小丫头丢掉碎叶子，“小姐在里面等着呢。”
带着君奉天到这里的那个人停下了脚步，他将玉佩塞给君奉天，“天迹就在里面，我不进去了，你们最好快点离开江城，这个院子的人都可以相信。”
君奉天对这个人本来还有点怀疑，但接过玉佩的时候，就放下了心。
这块玉佩上磕坏了一个小角，有一道裂缝，裂缝补好之后，还是有一点血迹渗入内里没办法清理，在上好的羊脂玉上就多了一条血痕，像是心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是玉箫的玉佩。
那个人将玉佩塞给君奉天就转身离开了，他没有走门，反而翻墙进了另外一个院子里，绕过很大一圈，才带着一袋桂花板糖回到自己的落脚点。
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带了点着急，急匆匆跑到自己面前的小姑娘仰着脸，桂花糖都不接，看上去是遇到了什么消息，“地茧！母亲让我们马上回去，她说幽界出事情了！”

咖啡的苦香在奶油蛋糕的衬托下更为醇厚，白瓷盘子上精致的点心引动着人的食欲，黑胶唱片旋转着，自留声机花朵状的喇叭里传出悠扬的乐声。
“永夜剧场的甜点应该还可以，美丽的小公主可愿意赏脸品尝？”
“多谢永夜先生的款待，称呼我若凡就好。”穿着粉色长袖裙的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甜品，在主人家表示随意的情况下，也尽量的保持了仪态。
永夜剧作家喝着咖啡看小姑娘吃甜点并没有打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虽是安静却不沉闷，伴随着音乐，一点幽深的香气也环绕在四周。
渺若凡并没有过多的进食，她尝了半块蛋糕，拿手帕擦了擦嘴，鼻翼抽动几下，有些好奇，“永夜先生用的是什么香？感觉和大部分的香都不一样。”
“无聊时候自调的，所以会独特些。”永夜剧作家同样放下咖啡。
他与渺若凡的相识是在伏字羲当初组织的晚宴上，随后以借书还书的名义有所交流，如今已经算是不错的朋友。所以才有了今天邀请对方喝下午茶的举动。
在听到永夜剧作家的回答之后，渺若凡眼睛亮了一下，“先生原来还会调香。”
“既然是朋友，不如，为你调一支？”
“可以吗？”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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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

9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9
这是五年来君奉天第一次看见玉逍遥。
“奉天，你来了！”
对方依旧是那副不会被任何挫折打倒的模样，苍白的脸上是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笑容，他正举着一双手准备和自家师弟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却被君奉天一脸嫌弃地避开了。在其他人面前严肃的法儒尊驾，到了玉逍遥的面前，似乎又多了一点少年时的放肆。
“有伤就不要乱动。”君奉天按下天迹，也知道对方现在身上有伤，手上就轻柔了几分。神毓逍遥顺势靠在床头上，也没挣扎。他们现在在的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从摆设和屋里的脂粉味可以分辨出是属于姑娘的房间，这是带君奉天来的那个小丫头的房间，她叫采儿，还是个小孩子，却因为父母死于邪王军而成为了苦境的暗线。
神毓逍遥收回了君奉天递过来的玉佩，手指指腹摩挲了一下玉佩上的花纹才妥帖放好。“十几岁，还是个孩子，其实有时候我在想，这些牺牲到底值不值得，但最后发现，我什么也想不明白。胜利是没有善恶的，为了胜利，我有时候反而要造成更多的牺牲。”
有些话在心底憋得久了，就成了病，神毓逍遥这些话没办法对其他人说，但面对自己曾经的师弟，这个真正互相能付出性命的兄弟，他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这次因为我的暴露而牵连的人很多，师尊应该会再派人过来。你能来，只怕还是他在放水。这次如果能出得了江城，回到总部我很大可能要调到普通部队，这是我曾经期望的，但现在，却有些不甘心。”神毓逍遥对自己的处境一直很明白。他的身份暴露来的太快太急，唯一的可能就是苦境内部出现叛徒。
这些东西他没有和君奉天说，连吐槽都不行。
屋里的气氛随着神毓逍遥的话有些沉闷，君奉天看着对方黯淡的神情还有些不习惯，他给神毓逍遥倒了杯水，“正面战场如今也需要你，等你再恢复两天，侠儒尊驾安排了人来接应，只要我和你碰上头，他那边就可以安排接应路线了。”
神毓逍遥一口气喝干了水，他摇摇头，“不能等了，今天晚上就走，鬼眼乌鸦几乎是盯死了各处，你来的消息我不确定能隐藏多久，一旦暴露，这个据点也就废了。我已经牵连了太多人，能少一点就少一点。”
“嗯。”

“心情恢复的如何？”伏字羲毫无形象的靠坐在沙发上，说话的时候，把嘴里叼着的香烟拿了下来，他戒烟很久了，偶尔忍不住的时候会叼在嘴里替代一会儿。
而他对面的越骄子看上去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正捏着一副扑克牌自娱自乐。面对伏字羲的问句，并没有惊讶，毕竟将这一面的真实暴露给对方也是自己本来的计划，“你会关心这个？有什么事情？”
因为楚天行的死，两个人之间原本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似乎是彼此确认了一点什么，所以能继续这样和平下去。
大概是要说的事情太过于推锅，伏字羲的表情难得的有些真诚，“鬼狱来人了，你去接待看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越骄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示自己的拒绝。伏字羲是鬼狱伏家的人，当初魙天下杀暴君啸，然后取而代之，忠诚于暴君啸的伏家自然会被打压，伏字羲又是背叛鬼狱出逃到示流岛才遇上八歧邪神的。如今遇上与鬼狱的合作，不想见面就打起来，只能换个人去。
“这次来的人是女帝的女儿孤月，应该比女帝好对付的多，你只需要应付下小姑娘就行了。”伏字羲拍了拍越骄子的肩膀，表情依旧是一副真诚到虚假的模样。
“小姑娘？”
“没错，比鬼者小的都是小姑娘。”
鬼狱此次前来江城定然不怀好意，只是如今八部众与苦境的战局已入困境，鬼狱的来访若是打破此时的僵局，谁也无法判断接下来的是好还是坏。无论是为了自身还是为了八歧阵营的谋划，伏字羲都会将鬼狱一行人的行为掌控在自己手中。若说鬼眼乌鸦是暗，那越骄子就是明。
更何况，在鬼眼乌鸦之外，还有一个同样了解鬼狱行事风格的鬼麒麟在暗中探查。
鬼麒麟虽然是因鬼麒主而扬名，实际上，他却是鬼狱伏家的一个暗手，他以及他身后的一切势力，都只会听命于当代的伏家之主。哪怕伏字羲选择背叛鬼狱，他也会帮助安排路线和扫清痕迹。
鬼狱的女帝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从后妃成为王后，又成为女帝，她这一路从未有所停歇，心性坚韧，又无情狠辣，伏字羲在鬼狱的时候就看不清对方的行事，只能依稀感觉到自己和对方的路不是同一条，再加上伏家人几乎死光了，他的背叛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这次的来访是鬼狱主动提出，不是有什么阴谋算计，就是有什么所需所求。
“还不着急，鬼狱的人大概在半个月之后到，在这半个月里，我们不如先找出那些潜藏的小朋友们。”他们两个人现在坐的很近，在说到小朋友这个词的时候，伏字羲还在越骄子的耳边笑了一声。越骄子感觉到身边过分危险的气息，偏了偏头，“不要总是表现的我们两个有私情一样，外面的传言已经够多了。”
“真不可爱，以前还能脸红一下。”伏字羲的脸上似乎很少看见什么太过正经的神色，但就这样一个人，却硬生生把江城围成了一个铜墙铁壁，无论正面战场怎样变化，江城就是一枚紧钉在苦境大陆的钉子，将示流岛与苦境前线紧紧地连接起来。
“让天迹跑了这么久，自然要去捉回来。”
“你怎么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越骄子并不怀疑伏字羲的情报准确度，但对方的情报来源，远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天迹的第一次追捕失败，是他故意通知了邪王军配合又不给对方确切的消息，故意等了一晚上才动身，是试探越骄子，也是故意让天迹走脱，重伤的天迹在被八部众掌控的江城寸步难行，自然会有很多苦境方面的人跳出来。
天迹的第二次追捕失败，在追捕之前，他故意与邪狱明王闹出不和，让邪王军在江城四处戒严，看似严格，实际上却将江城的布防打乱，是一个外紧内松的局面，这样一来，江城内能帮助天迹的援军又被他坑了一批，其中就包括人觉的联络人楚天行。
而这应该是第三次追捕，他这次的目标应该是天迹与苦境那边来的支援。
三次的行动，几乎把苦境在江城的情报网连根拔起，若非越骄子断腕及时，他也得不到什么好的下场。
“一开始并没有紧盯天迹，他们一直盯着的都是秦假仙，这可是江城的名人，找起来容易。至于后来嘛，知道痕迹，再去寻找就容易了，毕竟，帮助他们的那个人，在幽界也很有名啊。”
鬼眼乌鸦的调动瞒不过已经在玄黄公馆身居高位的越骄子，这一系列的动作却没有惊动他，只能说明伏字羲另有势力。永夜剧作家曾称呼他鬼主，这是点明伏字羲鬼族的身份，却也是点醒了越骄子在云海学院时的一些记忆。曾经被写入教材的“血河战役”，那个掀起战争的人，就被这样称呼。
再加上伏字羲偶尔透露的他与幽界的旧事，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就很明白了。
曾经的幽界军师，天缺地陷鬼麒主。
他手底下的另一个势力是，鬼麒麟。
“现在动手？”
“不要唐突了佳人，等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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