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17 08.17 [奉天逍遙]往事成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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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路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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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2)

樓主發表於: 2018-08-17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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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7 08.17 [奉天逍遙]往事成執

七夕賀文，希望他們兩個一直好好的，也希望各位小天使七夕快樂。
——
同儒門的人都告別完畢、離開儒門之後，君奉天便再沒有去別處，而是直接前往了他與天跡約定見面的地方。
兩人相約前往大乘靈雲寺，約定見面的地方則是仙門與儒門相交之處的一個路口。除卻仙門儒門之外，第三條路便是通往西煌佛界的。路口處恰好有一個茶棚，老闆會做些家常小菜，泡的茶回味甘甜，供的酒也能稱得上是好酒。
這裏連接了幾條大路，人來人往，生意很好。君奉天過去的時候正好只剩下了一張空桌子，於是便過去坐下，喚來老闆上了一壺茶，一壺酒，還有幾個天跡喜歡的小菜。
兩人傷重未愈，無法像從前那般化光而去，只得徒步前往。此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回來，因此兩人分別去同相熟之人告別，囑託一些事情，這樣方能安心離開。
只是……君奉天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經不早了，他在這裏從中午等到了傍晚，桌上的小菜已經熱了幾回，卻還不見那人的蹤影。
君奉天緊緊皺著眉頭，安靜置於桌下的手下意識地緊握成拳。
莫不是……出什麼事了？
以如今兩人的傷重程度，若是真遇到什麼事，只怕凶多吉少。
君奉天眼前閃過當初天跡渾身是血倒在他懷裏的畫面。
只有那一次他沒有及時趕到。只有那一次——
等他趕到時，已是註定陰陽相隔的結局。
君奉天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手腳冰涼，猛得站了起來。
此時涼棚裏已經沒什麼人了，君奉天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老闆一大跳，以為是自己哪里招待不周惹怒了這位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客人，忙不迭地上前忐忑開口：“這位客官？您有什麼吩咐？”
君奉天卻無暇他顧，將一錠銀子丟在桌上，轉身就要朝著仙門方向而去，卻是沒走幾步便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藍色身影，正從仙門方向溜達而來，一邊走一邊抹嘴巴。從那人的步伐來看，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看他無事，君奉天輕輕舒了口氣，才感覺到自己不知何時出了一身冷汗，幾乎浸濕了裏衣。
天跡自然也看到了君奉天，臉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三步並作兩步朝著君奉天奔過去：“奉天啊~你怎麼在這裏站著是不是在等師兄——奉天？”
走到近前，天跡便立刻察覺到君奉天神色有異。他的臉色微微有些泛白，額上出了些細汗，看向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什麼情緒在翻湧，卻又被他強行壓抑了下去。
“……奉天？你怎麼了？”天跡看他這個樣子自是十分擔憂，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伸手去摸他的額頭，觸手濕冷一片。“是不是傷口發作了？”
說著天跡的另一只手就要去摸君奉天的脈門，卻被他握住了手阻止了動作。君奉天不欲讓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擔憂之事，搖了搖頭，聲音如常：“我沒事。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若是複生之前的君奉天，是斷斷不會問這一句的，只會在此依言默默等著天跡前來，重生歸來，對方逐漸開始恢復過去的性格，天跡不由得心生慰藉。聽他這樣說，又觀他神色確實已經恢復如常，於是收回了手笑眯眯道：“跟祖奶奶她們告別，還跟兒子吃了烤雞。”
“兒子？”君奉天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是在說生命練習生。他正要說什麼，卻敏銳地察覺到似乎有人尾隨天跡而來，正密切注意著他們。
天跡看到君奉天目光銳利地朝著他身後某個方向看去，心下了然，被君奉天依舊握住未曾放開的手撓了撓他的手心：“兒子聽說我們要去佛寺放心不下，悄悄跟著呢。小輩一片心意，我們只作不知就是。”
君奉天聞言便點點頭：“天色不早，我們走了。”
“哎等等。”天跡越過君奉天的肩膀，一眼看到了他身後那張桌子上的幾盤菜，都是他愛吃的，並且一口都還沒有動。“奉天，這些都是你點的？師兄還一口都沒吃怎麼能走。”
“……你不是已經吃了烤雞？”君奉天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卻還是跟著他又重新坐了下來。
“那怎麼夠，而且奉天你是不是還沒吃？”天跡故作嚴肅道，“人是鐵，飯是鋼，奉天你有傷在身，不能再同往常一樣了。”說著他喚來店老闆，又報出了一串菜名，都是君奉天愛吃的小菜。
兩人又一同用了飯，吃飽喝足之後才起身前往大乘靈雲寺。

許是因為八岐邪神方才銷聲匿跡，又有生命練習生暗中護持，一路上天跡和君奉天都未遇到什麼事情，很快便到了大乘靈雲寺。
同寺中的掌事僧人說明了來意，對方久聞兩人大名，又知道兩人是為對抗八岐邪神才身受重傷。如今來此既要休養又有要事，自是十分歡迎，著人為他們兩人準備了客房，只不過……
“邪染之禍尚未解決，寺中收留了許多前來避難的百姓。”掌事僧人面有難色，“如今寺中只剩一間客房了，不知二位……”
君奉天和天跡都並非在意這種小節的人，更何況兩人早就習慣同塌而眠，自無不可。天跡於是笑道：“不礙事，我和師弟同住一屋便是。”
掌事僧人聞言松了一口氣，將那間客房妥當收拾了之後告知兩人盡可自便，便去料理寺中其他的事了。
兩人自此便在這裏暫時住了下來。

大乘靈雲寺環境清幽，靈氣充沛，又處在西煌佛界遠離中原紛亂。雖然有許多來避難的百姓，但由於寺中僧人安置得十分妥當，此處又暫時未遭受邪染之禍，百姓來此之後也逐漸安定下來，並未因為流離失所而惹出什麼禍端，十分適合休養生息。
君奉天和天跡雖然此時功力未複，但偶爾走動走動，幫助一下百姓還是不成問題的。因此兩人一邊盡力恢復，一邊幫助僧人安撫百姓，暫時遠離江湖紛爭，日子難得悠閒起來。
很快便到了七夕。
天跡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他的傷比君奉天還要重一點。曾經他雖也傷重，卻因為代理正道不得不疲於奔波，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傷也好得格外慢。而如今難得清閒，君奉天又將兩人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無需他操心什麼，他也就每日不客氣地睡到天光大亮。
床邊早已空了。天跡摸了摸旁邊的位置，觸手冰涼，想來君奉天已經起來很久了。
“又沒有什麼事，奉天每天起來這麼早幹嘛呢……”天跡一邊嘀嘀咕咕一邊穿衣服，“難道我那天說他該減肥了他當真了？……”
桌上放著一碗白粥，兩盤小菜，兩個饅頭。寺裏飲食清淡，天跡吃了這麼久吃的面露菜色，艱難地吞下了桌上的東西，天跡摸了摸肚子，暗自下了決心。
不能再這樣了啊啊啊啊啊傷患怎麼可以只吃這些啊啊啊啊啊——
天跡在心裏無聲地呐喊了一會兒，出門了。
原本想要找君奉天同他一起下山，找了半晌卻都不見人影，詢問寺中的僧人也都說只在今天一早見到了法儒尊駕，後面卻也沒有再見了。
天跡滿心疑惑，只得自己下了山。

明日就是七夕了。寺裏雖然還是那般平靜的樣子，但山下卻已經熱鬧了起來。來此避難的百姓趁著這個機會紛紛出來準備過節的東西，臉上洋溢的生氣和笑意，仿佛已經離災禍很遠了。
天跡先是尋了一處看起來不錯的酒館大快朵頤了一番，等到該結賬時才想起自己身無分文。
“……”
這段時日以來他都同君奉天在一處，哪里需要他來花錢！
最後天跡好說歹說，才堪堪制止了店老闆用掃帚將他打出去的行為，而是送了帳單去佛寺，要他三日內速速將帳單結清。
天跡松了口氣，摸著終於被滿足的胃，離開了酒館在街上溜達起來。
街道兩旁皆是賣小玩意和零嘴的小攤。因著明日特殊的緣故，小玩意都做的十分精巧，零嘴也多是巧果一類的應節之物。街上已然有了許多少女，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站在小攤前討論著看上的小玩意和自己心儀的郎君，巧笑嫣然。
天跡悠閒地走在路上，看著周圍人洋溢著笑容的臉，八岐邪神造成的禍亂似乎並未對他們造成很大的傷害。或者說，凡人一直都是如此。縱然會在災禍面前悲傷絕望，但只要一點小小的喜事，就能輕而易舉地帶來希望，讓人重燃生存的勇氣。
這樣想著，天跡的神情不自覺地柔和下來，整張臉越發俊美絕倫，引得不少女子都偷偷轉過來看他。
只是天跡到底是仙道之巔，哪怕此時修為不足，渾身的氣質也自然與凡人不同。他不說話的時候，當真仙氣翩然，旁人只敢偷偷看他，卻並不敢上前打擾。
天跡隨意地看著路邊的東西，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他的師弟。
兩人從年少時分到現在，彼此間的情意自是不必多說。昔日兩人年輕氣盛，哪怕已互通心意，相處的時候也難免會你來我往針鋒相對，七夕這種小女兒家才比較喜歡的節日，於他們二人而言自是並未放在眼裏。現在想來，曾經兩人一起過了那麼多個七夕，竟然從來沒有給對方送過什麼東西。
思及此，天跡轉過頭看向身側的一個小攤。這個小攤在周遭擺著諸多精巧玩意的攤位中並不起眼，但是這個小攤的主人——一位少女，正在低著頭專心致志地編織著同心結。她的手十分靈巧，上下翻飛。天跡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很快那少女的手上便出現了一個精緻的同心結。
少女拿起來看了看，似乎很是滿意，將新編成的同心結同其他已經編好的小心擺放出一個好看的樣子，便拿了新的紅線要繼續手上的動作，眼前卻出現了一雙華麗的白色長靴。
少女抬起頭，看著眼前好看的猶如仙人一般的男子，愣住了。
“……噗。”天跡被對方有些呆愣的表情逗笑了，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小姑娘？回神了。”
少女這才如夢初醒一般眨了眨眼睛，臉上泛紅地低下頭去擺弄同心結，有些緊張道：“公子想買同心結嗎？我這裏有很多，您可以挑挑看。如果沒有合適的，您說個樣子，我給您編也行。”
天跡很少被人這麼稱呼，不由得感到有些新奇。不過想起自己的目的，他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是……我是想問，這個同心結怎麼編……你能教教我嗎？”
“……啊？”

月上梢頭。天跡懷揣一整天的勞動成果，在夜色中匆匆趕回靈雲寺。
天跡自詡天下沒什麼能難倒他逍遙哥的事情——不論是年輕氣盛時還是現在，他都是這般認為的，熟料他的一世英名今日差點栽在這小小的同心結上。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東西他總也學不好。那名少女輕輕鬆松就能綰出來的東西，他總是編的手忙腳亂。到最後，那少女連生意都不做了，只盯著他一步一步地編。由於明日就要過節了，今日難得比平時熱鬧許多，百姓們回家便比平常晚了一些。等到周圍的小攤都準備收拾回家了，天跡才終於編出個可以能入眼的。看那少女的臉色，要不是天跡長得好看，對方恐怕都要忍無可忍指著他大罵笨蛋了。
那名少女沒能好好做生意，天跡感到十分過意不去，只能好生向對方道了歉，心裏默默想著明天要讓奉天來給學費，一邊將好容易編出來的同心結小心地揣進懷裏，轉身離開了。
回到靈雲寺的時候寺中已經只餘巡邏的僧人。看他這麼晚才回來，雖有些驚異，卻也只是同他見了個禮便離開了，並不曾開口多問。
他和君奉天住的那間客房此時漆黑一片。天跡一邊心裏疑惑奉天居然這麼晚還沒有回來，一邊推開了門。
天跡修為高深，自然能於黑暗中清晰視物，一眼就看到了背對著門端坐在床邊一言不發的君奉天。聽到他的動靜，對方方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他。
“奉天？”天跡一邊反手帶上了門，將月色盡數關在門外，一邊朝著君奉天走過去疑惑道，“怎麼不點燈？”
天跡原本打算去拍君奉天的肩膀，觸手才發現他的衣服已經被不知什麼東西浸濕了：“你衣服怎麼濕漉漉的——奉天？！”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君奉天一把拉下來被按在了床上，力道大到他幾乎是“咚”得一聲砸在床上。待眼前那陣天旋地轉的感覺過去，他便發現對方緊緊抱著他將臉埋在他胸口，不動了。
天跡察覺到君奉天竟然微微有些顫抖，直覺對方情緒有異，於是一時間沒有開口。待他感覺對方逐漸放鬆下來，才放緩了聲音輕聲道：“奉天，你怎麼了？”
“……你今日去哪里了。”片刻之後，君奉天才開口問道。因為整張臉都埋在天跡胸口，他的聲音悶悶的，聽不出有什麼不妥。
“下山了。你還問呢，我醒來你就不見人影，本來還想拉你一起下山吃烤雞打香腸喝酒的。”天跡拍了拍君奉天的後背，說到這個就忍不住重複他這段時間以來的苦水，“最近這段時間吃的太清淡，嘴裏一點味道都沒有。”說著他鼻尖動了動，“屋子裏什麼味兒？你買烤雞回來了？”
“嗯。”君奉天又應了一聲，緩緩抬起頭看著天跡。他的神色看不出有什麼不妥，天跡卻眯起了眼睛，有些詫異地抬手摸上他的眼角，“奉天……你哭了？”
月光如水一般從窗外流淌進來，照射在相擁的兩人身上。借著明媚的月色，天跡很容易就看到了君奉天略微有些泛紅的眼角和眼睫上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尚未擦淨的淚滴。
天跡萬萬沒想到君奉天居然真的哭了。且這哭的理由，他想了半晌也只有他今天一天消失不見這個原因。但是……
他不就溜出去玩了一天嗎？？？奉天怎麼就哭了？？？小蝌蚪找師兄找不到就哭嗎？？？
君奉天看著天跡的臉上滿是茫然和詫異，眼神逐漸深沉了下去，自從看到複生的天跡以來心裏一直苦苦壓抑的某個念頭終於一發不可收拾了。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