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1 【朱箫】关于箫中剑家里的红狐狸（8.25，85L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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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stac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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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樓發表於: 2017-07-08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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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弃总是不是要出来搞事了，脑补了炸毛的阿来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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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nnyli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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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樓發表於: 2017-07-08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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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来登场的描写真是太生动有画面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善法到底是种什么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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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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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樓發表於: 2017-07-10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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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51樓(sonnylinda) 的帖子

大概，就是鳝鱼吧（？？
其实善法并没有正面出场的戏份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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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ha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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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樓發表於: 2017-07-10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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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要求桃大師和阿來變回原形拍一張太極圖Q口Q！意難忘（不是）配上毛絨絨就變得更好喫了！
而且之前就想說了，好想摸摸阿吞的小黑爪，再把小狐狸們挨個兒摸過去——（捧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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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ling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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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樓發表於: 2017-07-13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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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个让朱武炸毛的莫不是弃总。。。这么说弃总也是狐狸么，有种想像不能的感觉啊…不过鳝鱼善法什么的太魔性了哈哈哈哈哈哈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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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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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樓發表於: 2017-07-13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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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kathaka：阿吞表示摸毛是要付出代价der！（不是
TO yelingyan：老弃是千年老狐狸哦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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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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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樓發表於: 2017-07-13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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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莲华和袭灭天来的孽缘由来已久，乃是上苍注定。
在很多年以前，万圣山上没有搬来叫做苍的松鼠，湖里也没有住着叫做善法天子的鱼。那里只生活着一群跟非常理事物扯不上半点关系的普通鸟兽，其中就包括一只看起来很正常的黑猫。
黑猫也以为自己是只再正常不过的动物，每天晒晒太阳，扑扑麻雀，偶尔捉点泥鳅吃，这么悠然自得地成长起来。
它眼中所见，只有万圣山的花鸟虫鱼，至于某种名为人类的生物，根本不曾在它的认知里出现过。
不过某一天，黑猫在自己常晒太阳的树下住厌了，决定去万圣山深处开拓领域。它在那里发现了一处荒僻的寺庙——当然，它那时并不知道这种建筑叫做寺庙，而在里面住着一个白色衣衫、面貌温柔的人类。
当时猫还是小猫，人类也还是小孩。
白兜帽小孩正坐在台阶上喂麻雀，他的面容圆润秀美，手指洁白修长，似乎有令万物都忍不住心生亲近的魔力。
而黑猫只是警惕地看着这种陌生的生物。白兜帽小孩注意到它，并不惊讶，只是动作优美地伸出手，他的笑容如优昙花般缓缓展开：“过来吧。”
这时，一直以来自认是正常动物的黑猫，突然注意到了一件并不正常的事——它居然能听懂这个生物在讲话。它以前从没见过类似的生物，但它却能掌握对方的语言！
“所以，多到别的地方走走看看，是有多么重要啊。”朱闻苍日对箫中剑耳语。袭灭天来阴鸷的目光沉沉扫过来，红发男人迅速闭嘴，摆正姿势，做回称职的倾听者。
可以想象当时黑猫的内心受到了怎样的震撼，程度大概与箫中剑发现养的红狐狸能变成人不相上下。它曾以为自己与山中的动物并无两样，但这毫无征兆的、不可思议的特质瞬间把它与原本的世界剥离开来，让它无处着地，一时感到惊慌与震颤不已。
世界观受到冲击的黑猫决定在寺庙边居住下来，它下意识地认定，这个陌生的生物能帮助它更了解自己。
白兜帽小孩宽和地收容了它，在接下来的时间，黑猫一直在悄无声息地观察着这个人类的生活方式。他发现白兜帽小孩生活得非常单调，吃得也非常单调，居住在这里，自己每天得到的伙食只有白菜拌饭。
与此同时，小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翻阅书册。
他念：“如是我闻……”黑猫也念：“喵喵喵喵……”
黑猫跳到其中一本上面，歪着头，看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它一开始根本看不懂上面写着什么，然而慢慢的，在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时候，它竟已然能看得懂了。
黑猫陷入了迷茫。它分明是一只猫，却通晓人类的语言，人类的文字，甚至开始像人类一样思考。那么它究竟算是猫，还是人？
它并没有迷茫太久，因为冥冥之中自有一种力量告诉它答案——它既可以做猫，也可以做人。
袭灭天来的脸在电视屏幕的映照下明晦变幻，他语气深沉地说：“就在那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人了。”
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正用一种扭曲的姿势捂住脸，尖声痛哭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黑猫的惊恐变成了惊悚。而更惊悚的事情是，当它——此时应该算是“他”了，提心吊胆地走到湖边，弯下腰的时候，在里面看到了一张与白兜帽小孩别无二致的、圆润而秀丽的脸。
朱闻苍日察觉到箫中剑正用饱含思索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俊美面孔迅速挤出了使人信服的笑容：“无人，袭灭天来这是特殊情况，我们狐狸变成人的长相，基本都是靠先天决定……”
白兜帽小孩是黑猫唯一见过的人类，它下意识地以为人类就该是那样——这种坚定想法的后果，就是它把自己也长成了那样。
除了一身黑色皮毛先天性地不能更改，变成了漆黑的帽衫，其余的眉目五官，简直就是从白兜帽小孩那里复制粘贴过来的。
黑猫的内心动荡可想而知，他连续几天都没有在寺庙出现。白兜帽小孩放下了书册，在山间找他，黑猫悄悄地跟在他后面，脸上露出人类特有的、五味杂陈的纠结表情。
“你……”他试探着开了口。这明明是他第一次发出人类的嗓音，但那声音却像一颗颗圆润的小石子那样，在顺理成章地从喉咙里接连蹦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能在你的寺庙住下来吗？”
白兜帽小孩转过头看他，风在山野间呼呼而过。面对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他居然半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
朱闻苍日和箫中剑都在心里想，一步莲华真是个神人。
这时电视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噪音，屏幕光点跳动了几下，又变回了熟悉的雪花，箫中剑无奈地重新开始修理，而袭灭天来的故事也因为这个小插曲被打断了。
屋外的吞佛听到了那阵扎耳的声音，进来张望，看见里面朱闻苍日和袭灭天来都正襟危坐着，忍不住说：“你们这是在开会？”
朱闻苍日丢给他一盒牛奶：“是故事会，小鬼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坐下来听你师父说过去的故事。”
吞佛拆开吸管，眼疾手快地“呲”一扎，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的，每个到狐狸国的外来动物不是都要交一份过去履历表吗？他那时候就写‘曾在万圣山修持’，证明人还写一步莲华来着。”
袭灭天来的脸色变得像崩出裂缝的水泥地那样难看。
“不过因为是猫，师父只能拿到居住身份，不能入籍，这次出来只怕还被特别审批过……”吞佛咬着吸管模模糊糊地说，旁边袭灭天来就如同被人一脚踩在末端的杠杆那样“蹭”地竖了起来，眼看就要收拾徒弟，这时箫中剑折腾完电视，那里重新传出极富感染力的声音。
女主角正颤声说：“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答应我，哪怕你不能接受，也千万不要离开我……”
松风阵阵，荒僻的寺庙里，黑兜帽小孩抱着书，满脸复杂地叫住前面的人。
他说：“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这段时间，他用人的身份跟一步莲华住在一起，不但学会了正常人的生活方法，还建立了很好的交情。他看完了寺中的藏书，甚至跟一步莲华学会了吃素，但秘密就像棱角锋利的石头卡在人的喉中，上不去下不能。现在他终于不能忍受，决心要把它吐出来。
黑兜帽小孩——袭灭天来说：“我其实不是人。我是猫。”
他看着一步莲华，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在彼此对视。他神情紧绷，而一步莲华容色舒缓。
在被紧张感压迫成静止的氛围里，他听见对方用十分放松的语气说：“是吗？其实我也是猫。”
“……”
箫中剑扶住额头，不用想象，他都能感受到那一瞬间凝滞的空气。
肥皂剧男主角已经激动地把女主角拥入怀中，大声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这样我就能同你分担这份痛苦，我就能同你说，我与你是一样的！我的心思是与你一样的呀！”
袭灭天来也激动地说：“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极了！”
“遇到自己的同类，不应该是好事吗？”朱闻苍日说。
袭灭天来尖刻地问：“吞佛过来找你的时候，作为同类你觉得高兴吗？”
朱闻苍日：“……”
红发小孩被牛奶呛了一下，愤怒地抗议：“这明明不是一类事情！”
室内已响起温柔款款的歌声，是肥皂剧的片尾曲，今晚的节目播出完毕了。袭灭天来也没有把故事的下半截继续讲完的意思，迅速摆出一张送客的不悦表情。
朱闻苍日只好带着箫中剑离开。走前他还特地讲了句：“明晚八点，我会来继续收看节目的。”
他调侃说：“虽然不明白你跟一步莲华是怎么闹翻的，不过人类有句话说，不管白猫黑猫，捉得到老鼠就是好猫嘛。”
袭灭天来冷酷无情地在他面前关上了门。
次日的天气很好，茂密的树丛在太阳下熠熠生辉。箫中剑出门的时候，看见苍正悠闲地给一群松鼠们喂坚果。
那些松鼠在他膝盖和肩头跳来跳去，态度亲昵无比，远远望去，就像在容颜恬静的青年身上挂着很多颜色各异的小毛球。
这幅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画面让箫中剑深觉有趣，同苍搭过几句话之后，又问起来：“大师呢？”
苍指了指，一步莲华正坐在拐角的地方，早晨的阳光顺着屋檐流淌下来，温柔地笼罩着他端庄的身姿。他坐着的那一小片地方被光线照得十分明亮，像是来自上天的偏爱。
“你醒了。”一步莲华翻过书页，抬起头说，“袭灭天来昨晚有对你们说什么吗？”
“他没有说完。”箫中剑回答，“只讲到……你告知他自己也是猫。”
一步莲华笑了笑，温声说：“他当然不至于因为这种理由离开。在那之后的数年，我与他仍在万圣山生活，而苍和善法都还不曾出现。”
箫中剑问：“那么……”
“这很简单。”一步莲华道，“袭灭天来想要追寻自我。他对自己的身份不能释怀，他曾问我，‘会变成人的猫究竟来自于哪里’，但在这座山上他找不到答案。因为除我之外，这里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与他相似的人……或者是猫了。”
“他在万圣山找不到答案，所以去别的地方找。他曾邀请我与他一起去，而我说答案只在你我心里，又何必去招惹外物尘埃。”一步莲华缓缓说。
箫中剑道：“如果他再晚一点走，苍或者善法就能给他另一种解释了。”
一步莲华摇头，念了一遍书页上的诗：“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在，处处得逢渠。”他微笑道，“我想，在狐狸国他也不会找到，所以终有一天仍会回来的。”
这时他们听到响动，袭灭天来从房间里大踏步走出来，脸色很难看。吞佛与他迎面撞见，不畏事地问了句：“师父，你的脸真黑，昨晚没睡吗？”
袭灭天来冷漠地走了——自从回到万圣山，他好像就一直在莫名地生着闷气。
他当然不会说是因为他昨晚做了个梦。大约是受朱闻苍日那句白猫黑猫的谚语影响，梦中他变回了黑猫的样子，一直在拼命抓着老鼠。他弄不清捉了多少只，只看见自己把老鼠尸体堆满了一步莲华门前的廊道，然后倨傲地去挠一步莲华的门。
青年惊讶地看了看堆满门口的老鼠，又看了看他。
一步莲华道：“袭灭天来，你的心思，我收下了。”
一步莲华道：“袭灭天来，你跟狐狸住得久了，连送人老鼠是什么意思都忘了么？”
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袭灭天来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浑身落满冷汗。
又聊了会，就到一步莲华雷打不动的早课时间，吞佛堵住耳朵，一溜烟跑去湖边避难了，这时朱闻苍日也出来，箫中剑与他一起跟上去。
等到早课结束，众人都还不曾回返。
一步莲华走出大殿的时候，看到袭灭天来正坐在台阶上。他遍身漆黑，看不到半点平易近人的浅色，和周围亮堂堂的光线毫不相称，加上满脸阴郁，面若冰霜，简直像个不小心暴露在太阳底下的鬼。
之前，黑兜帽小孩还住在万圣山的时候，偶尔会跟他一起做早晚课。他开音响，念：“离婆离婆帝”，袭灭天来也扬声念“求诃求诃帝”，不过后来黑兜帽小孩渐渐看不上他选的那些曲目，心里一旦别扭起来，也就不肯再念了。
尽管如此，他们的分歧并不算很多。他读佛经，袭灭天来也读；他吃简单的素菜，袭灭天来也吃，出入都随同，关系密切得就像袭灭天来是他的影子，他是袭灭天来的背后灵，把两个挨在一起的兜帽小孩往中间一拍，就能合出一只熊猫。
事情开始变化，是在有一天，袭灭天来谨慎发问之后。
“你有没有思考过，我们究竟来自哪里？”那天的晚课结束，黑兜帽小孩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自然是万圣山。”他说。
袭灭天来激烈地回答：“不对。如果我们来自万圣山，那为什么除了我们，这里一只能变人的动物都没有？”
而他道：“你我都是自然任运的结果，因缘未至，当然不会再遇见其它同类，既无此契机，你又何必劳心外求。”
他们之间的差别，就在此时慢慢展现出来了。袭灭天来擅长质疑，而一步莲华守持正固。后者担忧前者流于狂妄，而前者认为后者抱残守缺。
在不欢而散之后，袭灭天来下山游荡。他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在世界某地，还居住着其他能变成人的动物。
虽然那些动物都是狐狸。
袭灭天来认定去了那里，他就能找到自己与万物相殊的缘由，他来邀请一步莲华与自己一起，可是被拒绝了。
这一次，就不仅仅是不欢而散，而是彻底的愤怒。一步莲华有时确实很容易让人觉得愤怒。他总是表现得平静而寡淡，像一个没有尽头的峡谷，任由别人吼得声嘶力竭，从他那里也传不来半点回声。袭灭天来动摇不了他，愤而离去，并且多年都不曾再回来过。
以至于一步莲华再看到他坐在佛殿台阶上的样子，心中竟浮现出隐约的感动与恍惚。
他在袭灭天来旁边坐下，对方也没有挪开，两人便一并看着寺旁扶疏蓊郁的树荫。光线很好，从枝稍簌簌地抖下来，带着使人心悦的暖意。袭灭天来原本后背紧绷着，浑身僵硬，这么坐了一会，也像被这太阳光晒化了一般，整个人渐渐放松起来。
大约是属于猫的本能，这么晒着太阳的时候，两者都觉身上浮起一种令人骨头松软的慵懒与适意。一步莲华正想着事情，忽听见旁边的人模模糊糊地说了句：“没想到我还能这样与你和平共处。”
“为什么不能？”一步莲华微微笑道，“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不管是当初对着黑猫伸出手的白兜帽小孩，还是现在一副普度众生模样的白帽居士，对袭灭天来，他都是愿意欣然接纳的。
袭灭天来却摇头说：“我刚离开的时候，是极其愤怒的，以致十分厌恶憎恨你。”他的声音冷下去，像水在渐渐凝成棱角锋利的冰锥，他恶声恶气地道，“那时我想，我既走了，也就不愿与你一起修什么破烂佛了，能给你添点麻烦最好。你爱读经，我就做你的毗那耶迦；你敬仰佛陀，我就做你的提婆达多……”
“你做不成提婆达多。”一步莲华温柔地说。
袭灭天来沉默了一会，幽幽道：“是，我后来发现我做不成。我做人的习惯都是跟你学来的，那些习惯早成了本性，而本性总是难移的。”
“我知晓你不会。你若是有心为恶，那祸及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我。你我宛如共命之鸟，早就被宿命联结在一处，万圣山是你我生命的开始，也是归属。”一步莲华微闭着眼，容长光润的脸庞在太阳下慈悲地闪耀着，宛如玉雕佛像一般洁净而美丽，“离开了这里，你再也找不到其他能如此接纳你的地方了。”
袭灭天来浑身像被泼了盆风油精般颤了几下，脸色一时非常难看。但他没有起身，也没有作出回应。这时一步莲华转过头来，谦和地说：“袭灭天来，你我既如同一体，也就无所谓对错可分。你不必争这一口气，与我和解吧。”
他没有说话，过了会，只听见一步莲华用一种悠悠的、像太阳底下晒过的棉花一般松软的口气说道：“你看，光线多好啊。”
他的眼帘一直低垂着，显出困倦而散漫的样子，在这一声宛转的慨叹里闭合得紧了。在他面前是起伏的树丛，光线斑斑跳动，招翻得像一顷翠浪，从寺庙的屋檐一直滚到遥远的山头。太阳亮堂堂的，让人发昏，在这片茫茫的朗照里，神识也如同蒸腾起来一般，在四下仿仿佛佛地、温热通透地飘荡着。
一步莲华困倦地低下头去，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伴随着他平稳的吐息，白色帽衫的男子忽然从位置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浑身洁白的大猫。
袭灭天来愣了下，看着他这副样子，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哪怕是一步莲华，此时居然也沉醉在爱晒太阳的本性里，他这样想着，莫名觉得好笑，回过神时，又有点怪异的亲切了。
箫中剑等人从湖边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只猫在一起晒太阳的场景。
它们的体型都比普通的猫大上一圈，毛密而纤长，边沿处在太阳下闪烁着绒绒的细光，像两个连在一起的大毛球。虽然黑色的那只动作仍有点绷着，尾巴像穿了钢丝线般僵硬地垂在白毛猫旁边，不过如此安详宁静的画面，实在令人深觉感动与温馨。
“看来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达成某种共识了。”朱闻苍日说。
吞佛也说：“就是不知道讲了些什么……”他伸了个懒腰，眯起眼睛道，“好啦，我知道大人的事情，我们小孩子就不要管了。”
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实在很适合小憩，吃完午饭，朱闻苍日于是也推着箫中剑去睡午觉。
但他却不是睡得很安稳，因为做起不太好的梦。
梦里他变回狐狸的样子，被塞在一个非常狭窄而拥挤的空间里。他很艰难地转动脑袋，看到周围挤着一大堆毛绒绒的动物。一群滚圆的小狐狸，有点像他那些侄子们和吞佛；颜色偏蓝的大狐狸和偏粉的小母狐狸，是他的表弟和妹妹；长相凶巴巴的小狼崽子，怎么看都是月漩涡；还有一黑一白的长毛猫，当然就是袭灭天来和一步莲华了。
他的尾巴旁边就是蓝毛狐狸伏婴师，他想弄醒对方，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但好在他还能出声。
“表弟，表弟。”
在喊了好一阵之后，对方总算有了反应，很不耐地说：“做什么？”
朱闻苍日道：“这里是哪？”
“你自己看外面。”
他保持着快要被挤扁的姿势，努力睁开眼睛，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狐狸脸正紧紧贴在一块玻璃隔板上，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人影穿梭，有几个停下来对里面指指点点，好像还在说：“这个好可爱啊！”“要是能抓到就好了。”
朱闻苍日被挤得简直喘不过气来了，他催促伏婴师：“表弟，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伏婴师冷漠地回答：“抓娃娃机。”
“什么？”
“你没发现我们都不会动吗？所以我们都是玩偶啊。”伏婴师的声音充满了淡漠的嘲讽。
朱闻苍日崩溃地说：“那我们为什么能说话？”
在他的疑问得到解答之前，他看到玻璃的另一边出现了熟悉的、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影。几绺银白的头发垂在那敞开的衣领上，微微拂动，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对方肤色白皙的下巴。
“无人，无人！”朱闻苍日激动起来，在娃娃机里发出无声的呐喊，“快来把我带回去，投一次游戏币只要两块钱！”
箫中剑似乎真的听到了他无声的呐喊，脚步停下来，朱闻苍日看见那浅白的手指正伸入衣袋里摸索。
然而等他掏出来，那掌心依旧空空如也。
“今天出门没有带硬币。”他听见箫中剑十分惋惜地说，然后转过身走了。
朱闻苍日：“……”
他陷入了持久的低落，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好一阵，他居然又听见了娃娃机运作的声音。
来人明显精于此道，冰凉坚硬的不锈钢夹子精准无误地揪着尾巴，把他提起来，并且操作稳定地一直转移到出口上方。
处于被倒吊姿势的红狐狸“玩偶”隐隐约约地看见来人乌黑的衣着，内心不由紧张地雀跃起来：“是无人吗？无人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搁在这里不管——”
“咚”的一声，他顺着通道掉出娃娃机的出口，一只手把他拎起来——那只手也是白的，却是毫无血色的、冷酷的苍白；那只手也是凉的，却带着压迫的力道，比箫中剑的更冰冷，更阴寒，几乎没有一丝一毫人的温度。
他被这样的手提到与人的胸口持平的地方，他看见那里漆黑的布料，和垂下来的，十分柔顺光滑的漆黑色长发。
朱闻苍日在梦中发出了一声惨叫。
“朱闻，朱闻？”箫中剑把他摇醒了，他惊魂未定地苏醒过来，看见箫中剑正用手给他擦着冷汗。
“你睡个午觉，都能做噩梦？”青年哭笑不得地道。
“无人啊……”朱闻苍日回过神，喘了几口气，忽然用力地抓住了箫中剑的手。他又是大汗淋漓，又是一派失神，这样子让箫中剑不由错愕，忍不住担心起来，“你是做了什么梦？”
他盯着那双碧色的温柔眼睛，这双眼睛把他的魂魄从梦中世界拔离出来，回到让人心安的现实。朱闻苍日定下神，对箫中剑缓慢地说道：“无人，你……会玩娃娃机吗？”
箫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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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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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樓發表於: 2017-07-15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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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想像最後二哥的心情哈哈哈，棄總是要出來搞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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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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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樓發表於: 2017-07-18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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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头疼：“朱闻，你在说什么？”
“啊，不是娃娃机的事情。”朱闻苍日反应过来，沉默片刻，眼前青年欲问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倒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按着还隐隐发疼的额角说：“只是一个梦而已。”他这样说着，忽然神色收敛，专注地道，“无人，要是有一天我不知去了哪里，你可千万记得把我找回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箫中剑一怔，对方凝深的目光正笼罩着他，其中不加掩饰的热意令他的心就像被烘干的叶片那样颤抖着蜷曲起来，“之前你也说过，我们之间不会有遗憾。”
“是，这一点我保证，”朱闻苍日说道，无意识地捋了一下颊边凌乱的长发，“只是嘛，我刚才的梦里……”他讲着讲着又笑起来，因为一旦脱离了被梦境伪造出来的压迫感，自己与相识的人都变成毛绒玩偶的画面实在有趣得荒谬，“梦里我被扔到一个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方，一直在喊你，而你看了我一眼就毫不犹豫地走了，真令我伤心。”
他尾音稍稍拔高，塑造出十分委屈的控诉，而箫中剑反而在他的控诉声里忍俊不禁：“你真是梦得奇怪。”青年长出口气来，伸手给他理着被蹭乱的头发，动作轻而仔细，像以前摸着狐狸的皮毛，“我会对你如何，这个问题不该是你的梦来回答。”
朱闻苍日眨了眨眼，在领会箫中剑话意的刹那按住他的肩膀，往怀里一掰，温热的掌心贴着对方后脑，把那里的头发揉得跟自己一样乱七八糟：“是，还是交给我的心来回答吧。”
他们的胸膛贴在一起，皮肉下埋藏的跳动彼此交叠着，急促而沉重，仿佛是来自更内在的、藏在灵魂深处的共鸣一样。
“我的心说，无人你绝不会弃我不顾。”他把手掌按在箫中剑的胸口上，跟随着其中传来鼓噪的频率而急迫地呼吸着，“我知道，这里的想法与我是一样的。”
噩梦带来的影响随着日头西沉慢慢消散了，到了晚上八点，朱闻苍日果真去袭灭天来房间看电视连续剧的下一集。
袭灭天来还是坐得直直的，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仿佛里面放的不是狗血肥皂剧，而是严谨的纪录片。男女主角的恋情遇到了一点小阻碍，男方的家长正气势万钧地往桌上一拍：“我决不允许你们的婚事。”
朱闻苍日点评：“这种梗实在太老了。”他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又问袭灭天来，“你是怎么喜欢上看这种东西的？”
对方置若未闻，想想也是，对别人的兴趣横加干涉实在太过失礼了，他于是换了个话题：“接下来你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
袭灭天来高冷地点头，就好像自己的驻留能让小小的寺庙蓬荜生辉一样，朱闻苍日嘀咕道：“出去这么久，二弟怎么也没说你。”
“又不是我想。”对方露出一点郁卒的样子，容长的脸庞在黑兜帽下笼着一层阴影，他往四周张望了一会，见没有旁人，便斜到朱闻苍日身边道，“我就提醒这么一次，你最近小心点。”
朱闻苍日说：“我最近是招邪么，一个两个都往我身上插旗。”
“我之所以出去，是你二弟劝我的。”袭灭天来坐回原处，也不看朱闻苍日，阴沉的脸在电视光线下时明时暗，“你老家供奉了千年的祖宗出关了，银鍠玄影说，‘那一位’不喜欢看到本族以外的动物，所以让我先出去避一避。”
电视中教科书式的古板家长正对女主角高声喝问：“要我给你多少钱，你才能离开我的儿子？”声色俱厉，掷地简直回音荡荡。
不知是因为这极富气势的厉喝，还是因为袭灭天来毫无起伏的、森凉的嗓音，朱闻苍日莫名抖了一抖，他迅速回过神来，对袭灭天来安慰道：“你毕竟是猫科嘛。”
袭灭天来转过头，明明是一只猫，冷傲的态度却像一只伫立睥睨的豹子，朱闻苍日赶紧把话头岔开，讪讪道：“多谢提醒，我自己会小心。”
一直到深夜，朱闻苍日都在想这件事。
他辗转不眠，翻了个身，把手搭在箫中剑的腰上。青年被他弄醒过来，轻轻地道：“朱闻？”
夜色中他看不清红发男人的脸，只能辨出那张俊美面庞上隐约的、微笑的轮廓。
“我忽然有了个主意。”朱闻苍日柔情款款地说，“无人，下了山，我们去旅行怎么样？”
箫中剑有些困，半梦半醒地道：“你要去哪？”
“随便去哪，随便去几天。”朱闻苍日抱住他，把脸贴在他后背上缓缓地蹭着，像卖乖的小孩子，“只要跟你一起，怎么都好。”
箫中剑稍微清醒了一些，握住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不行吗？我这么打算已经很久了，就当做是庆祝我们互表心意满半个月……啊，不是。”他还在算时间，箫中剑已经叹气道，“我都随你，之前也没听你说过。”
男人的双唇嘴唇顺着他脊线上移，停驻在后颈，留下一个干燥的亲吻：“不瞒你说，跟无人你待在一起，我确实很容易有一些格外浪漫的想法的。”
他语气放松，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漂浮而上：“天南海北都随我们走，世界各地的好风景都随我们看，这样的自由不好吗？”
箫中剑笑了：“照你这样办，我直接从公司辞职算了。”
“总之暂时先离开这里吧，总是待在一个城市，我也会觉得无聊的。”朱闻苍日一本正经地说，箫中剑却本能地在他的声音中摸到了别样的含义，他正欲发话，对方却像更早一步察觉到似的，覆在他身上，偏过脸，吻了吻他的嘴唇。
箫中剑发觉到对方按在自己腿间的动作，下意识道：“这里是——”
“大师不会介意的。”朱闻苍日的舌尖顺着他的齿龈缓慢地舔舐，不容抗拒地纠缠他的口舌。箫中剑终于也没有说下去。
这个夜晚显得非常漫长。红发男人埋在他体内的律动几乎无休无止，箫中剑脱力地抱着对方，任由灼热的吐息在他眼中蒙上恍惚的水雾。他每承受一次冲撞，便虚软地喊一声“朱闻”，他似乎还想接着说些什么，但未成形的话语不及出口，便像肥皂泡一般在撞击的动作中碎裂了，他讲不出来，只能一遍一遍地、用喑哑的嗓音重复着对方的名字。
朱闻苍日把他抱得格外紧。他们在这个温暖的初夏夜晚大汗淋漓，像两个相拥溺毙的水鬼。
第二天就是下山的日子，箫中剑请的假期到了末尾，在朱闻苍日的坚持下，他准备申请延长一下时间。
“用什么理由呢？”箫中剑无奈地说，“总不能说我灵感突发，决定带着家里养的宠物环游世界。”
朱闻苍日道：“那就婚假吧。”
箫中剑头痛：“这也太突然了。”
吞佛主动留在了寺庙，与一步莲华、袭灭天来，以及效果比昂斐永的竖琴还要好的梵唱声相伴——显然，这最后一点并不是红发小孩乐意接受的。
两人上车，顺着来时的路径下了万圣山。群山浓绿的树荫渐渐远去，城市的轮廓重新在视野内耸立起来。不过毕竟还在郊区，路上的车辆并不多，朱闻苍日靠在副驾上张望着，口中道：“无人，你准备先去哪里？”
箫中剑想了想：“先去隔壁市看望一下大哥吧。”他把手机递过来，“帮我给大哥发个短信。”
忘残年当日在火车站笑吟吟地拍自家二弟的肩膀，那撇打理精细的灰胡子都要高兴得翘起来：“三弟就交给你了。”
又拍拍朱闻苍日的肩膀，依旧是笑眯眯的：“二弟就交给你了。”
箫中剑：“……”
忘残年上了车厢，还通过窗户对他们挥手，一副相当看好的样子。若他得知自己错过了二弟与红毛狐狸突飞猛进的发展，也许还要捶手顿足地表示遗憾。
朱闻苍日回忆起来，也忍不住笑了声。从车窗看过去，天色有些阴，云层很浓，深深浅浅如同半融不融的固体油彩。他正看着发呆，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视野剧烈摇晃，沙哑尖锐的响动刺痛耳膜。箫中剑死死地踩住踏板，好不容易才把车在路边停住——面对刚才的突发情况，他已经做出了对普通人而言难能可贵的反应。
确保了车辆安全之后，他才定下神来，看向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他汽车前窗上的男人。
男人笔直地站立在车身前部，保持着一个不可思议的稳定状态，刚才那番惊险的刹车过程甚至没让他晃动一下。箫中剑说不清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他出现得自然而然，就像阴沉沉的天空划过一道刺亮的闪电那样轻易而危险。
他的身躯迎着风，漆黑的长发和漆黑的风衣都张狂地飞舞着，漠然却又英俊异常的面容散发出刀枪不入的冷酷气质。
他站在车上，像一根峭拔的旗杆。
哪怕经过长久的耳濡目染，箫中剑对非常理事物已经有了相当高的接受度，入眼霎时还是被这古怪男人震得够呛。但吃惊得更厉害的是副驾上的朱闻苍日，黑衣黑发的男人对他伸过手来，指尖如若无物地穿透了玻璃车窗，一直按到了他的头顶上。
“朱武。”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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