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31 【皇甫骨科|寰宇奇藏×皇甫笑禅】Flesh and Bone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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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g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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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3-31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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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1 【皇甫骨科|寰宇奇藏×皇甫笑禅】Flesh and Bone (01）

*架空设定设定来自英剧《复生》，有许多魔改

《Flesh and Bone》

                       寰宇奇藏×皇甫笑禅

01

    雨夜后的清晨，整个城市都浸泡在阴沉的湿意里，像有一层透明的膜包裹这座无声伫立地巨大白色建筑，竖着尖刺的混凝土墙将它一寸不漏地包围，外面还设了两层电网。建在远离人口聚集的城市边缘，“部分死亡综合征患者治疗中心”，这是焊在铁栅栏门旁柱子上的几个字，而底下竖着嵌入地面的破胎钉带比“禁止入内”的告示更有威慑力。离预约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寰宇奇藏把证件文件递给哨亭内的工作人员，随后拍去了肩上的水珠。

    “您来得有些早，”闻讯赶来的护士接他进入这座戒备森严的医院，“我们也才刚准备好，手续还在办，可能要您等一会儿。”

    “没关系。”

    洁白的天花板与墙框出宽旷的空间，脚步声与虹膜验证通过的指示声回荡在空气里，像投入死水中的小小石子，惊起阵阵涟漪，很快又消散。医院里弥漫着一种枯败死亡的气息，时间在这里凝固，黏住过往行人的脚步，将他们死死困在这里又要催促他们缓步向前。寰宇奇藏在又进入一道关卡后顿住脚步。面前是一扇剔透的玻璃，展露后面同样宽旷的空间。皇甫笑禅独自一人坐在长凳上，背微微弓着，双手放在膝上，米色的风衣衣摆落在他脚边，模样乖巧温顺，像迷路的小孩，正等待家长来接自己。

    寰宇奇藏回过神，抬手看向腕表。

    “他等了多久？”

    “比您早一点。”护士说，“我们一般是在家属到达后才通知患者出来，这样他们能在宿舍多休息一会儿，但很多病人都会在康复出院时早早地等待，人之常情嘛。等我们走完流程手续，就带您去见他——这是单向玻璃，他看不见我们。”

    护士递来的第一份文件催促寰宇奇藏将目光从皇甫笑禅身上移开。“这是情况说明书，第一页是部分死亡综合征的介绍，从第三页开始是病人的详细信息，请您核对，没有问题的话在家属栏签字就好。”

    这上面的信息寰宇奇藏看过太多遍，只需一扫就知道没有问题，他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皇甫笑禅字迹的旁边。

    “这是家属须知，上面的许多事项我们已经在邮件和电话里和您反复确认过了，签字代表您对以上内容悉知，并愿意承担可能的所有后果……然后，这一本是中心编写的愈后护理手册，还请您仔细读。”护士熟练地把签好字的文件印出副本，在寰宇奇藏的面前一份份地整理好和手册一起放入文件夹，最后从抽屉中拿出一张单独的、比普通开本小一圈的纸，展开在寰宇奇藏面前：“这个是最重要的。如果患者有以下任何行为、或您认为不正常的行为：对药物或神经替林的抗拒、双手成勾爪状、低吼、情绪失常、暴力倾向、伤害他人的可能，等等……请立即拨打这个号码——发短信也可以。我们会尽全力保证您和他人的生命安全。”

    寰宇奇藏看着护士把这张在印着“重要！”的纸仔细放进文件夹的最后一页再在它后面放入一张白纸遮挡，再对自己露出安抚性的职业微笑：“不过我想您不用担心。中心对病人能否出院有很严格的判断标准，而且您弟弟在院期间一直非常积极地配合治疗，他是我们最不用操心的那一个。”

    “是么，”寰宇奇藏不咸不淡地回答，“那就好。”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真正见到他的距离却比看起来要长得多，漫长的距离中每走近一步，寰宇奇藏的心就平静一分，这或许是延长病人与家属见面前时间的原因，不是所有人都能流出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眼泪，在这里恐惧和无措远比感谢上帝要多。护士推开那扇门，对寰宇奇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对着房间里面的皇甫笑禅挥了挥手。

    门一打开皇甫笑禅就站了起来，与寰宇奇藏对视片刻就移开眼神，对护士微微躬身感谢，然后尴尬地、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

    “记得我吗？”寰宇奇藏双手插在兜里，抬高了声音问他。皇甫笑禅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绽出一个寰宇奇藏再熟悉不过的微笑，这表情让他的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

    “怎么会忘记呢，”皇甫笑禅看着他，“兄长。”

    寰宇奇藏沉默片刻，低下头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声气，再抬起头时嘴角挂上笑容。他冲皇甫笑禅招招手：“医生说你可能会丧失部分记忆……不要紧，过来，让我看看你。”

    不自然的黑色双眼——虹膜颜色是中心打电话给寰宇奇藏确认的，他描述是带着一些灰蓝的黑色，对方官腔地回复我们会尽力还原，而这对特制的隐形眼镜或许能瞒过其他人，对他来说仍然与自己最熟悉的那双天差地别；涂抹层层肤色遮瑕摩丝的脸，像第一次化妆的青少年的成果；皮肤摸着干燥而缺少弹性，嘴唇则干裂发白。寰宇奇藏揽着皇甫笑禅的肩膀让他背对自己，把他的黑发拨到身前，露出颈椎第一节和第二节之间的洞，手指擦过周围的皮肤时皇甫笑禅颤抖了一下。

    “注射的时候会痛吗？”

    “还好，”皇甫笑禅把头发拨回原位转过身，握住寰宇奇藏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会有点不舒服……不过已经习惯了。”

    “你的医生给我打电话时总说你恢复得很好，我还以为是统一的说辞，现在看来她没在撒谎。”

    “不然兄长以为我会是什么样子，”皇甫笑禅偏头看他，“不会说话、动作迟缓的僵尸吗？”

    寰宇奇藏轻笑了一声权当回答。他把皇甫笑禅搁在座位上的行李拿起来，另一手握住弟弟的手。离开时皇甫笑禅与护士和医生道别，他们笑着庆祝他康复，死气沉沉的建筑里诡异地响起掌声。被欢送的主人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瞬间表情不安起来。康复、出院、痊愈，哪一个词都不能概括他对自己所处情形的想法。既然选择死亡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奇迹般的复生何尝不是这代价中的一环呢。这座机构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严明，皇甫笑禅从其他走出中心又被送回来的“人”的口中得知外面的世界没有他们被告知的那样美好，连最亲密的家人有时都会拿出电击枪给你一下，痉挛着倒在地上时还有什么尊严与信任可言？寰宇奇藏又不是做不出这样事情的人。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皇甫笑禅回过神：“……是有一点，还不太习惯戴这个隐形眼镜。”

    “那就摘了，”寰宇奇藏说，“在我面前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那样就不能出门了吧。”

    下巴忽然被寰宇奇藏擒住，皇甫笑禅顺着力道迷茫地转向他的方向，对方用一种看被关在笼子里的实验小白鼠和显微镜下的细菌培养皿的眼神观察着自己，随后轻轻松开了手：“不会有事。”



    寰宇奇藏带皇甫笑禅回的并非两人幼时居住的皇甫家老宅，也非自己的公寓，而是在城市富人区中闹中取静的一片别墅区，假山流水绿意盎然，大片的草坪上绽放颜色各异的鲜嫩花朵，一栋栋房屋光鲜亮丽地坐落在其中。三道铁栅栏和持枪守卫将它与经历复生潮冲击、正缓慢步回正轨的世界隔绝开来。三年前对复生者严防死守，三年后对他们敞开大门，皇甫笑禅跟随寰宇奇藏通过验证时心中仍有些忐忑。

    “这个社区里也有几名半死症患者，”寰宇奇藏说，“你如果想要交朋友的话，可以从他们开始，有一个女孩住得离我们很近……到了。”

    皇甫笑禅从中心带出来的行李不多，在寰宇奇藏的帮助下收拾得也很快。房子不算奢华，小两层加一个地下室，装修得很简单，特点是前后都带院子。半死症患者不能进食，皇甫笑禅卸了隐形眼镜，坐在餐桌旁边陪兄长用午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聊着天，话题无非天气、身体、工作……明明与寻常的生活脱节了整整四年，回归的第一天就如此寻常普通，像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要营造出他从未离开过的假象；可真相谁都心知肚明，这又何尝不算自欺欺人。

    午餐过后寰宇奇藏便把金属药箱搬到了客厅的茶几上：“每天一次，对吗？”

    “对的。兄长知道怎么用注射器吗？”

    “学过。”简短的回答让皇甫笑禅笑了笑，避重就轻的说话方式，寰宇奇藏一概的风格。

    神经替林维持患者脑内化学物质平衡，人工刺激神经细胞的形成，帮助疏通认知神经、恢复感知……寰宇奇藏嗤笑一声，把《神经替林安全用药指南》丢到一边，再从药箱中拿出药液，轻车熟路地操作给药机器，扳机卡回待使用位置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皇甫笑禅配合地扯下毛衣领口。金属制成的给药器贴在皮肤上常常让他感受到寒冷，明明这具身躯已经无法再感知到温度，流汗或冷颤、饥饿或干渴都与他无缘。神经替林可能的副作用是，记忆闪回、幻觉、呼吸困难、惊厥、昏厥……出现在眼前的到底是缺失的记忆还是虚假的幻觉？刚接受治疗时对于时间的流逝没有概念，真正能清晰地像正常人类一样思考、行动和感知也不过是近半年的事情，在这之前的记忆像一团棉絮纠缠在一起难以扯开。皇甫笑禅在治疗中心里参加过互助小组，与其他病人交换自己的梦魇。一人说，我在一个购物中心里袭击了一位带着小孩的女士；另一人说，我记得爬进一栋蓝色的房子……他们目光转过来，问，你呢，你记得什么？

    扳机扣下——是夜晚，在墓园，那人的面容模糊，手中的枪枪口下压；身体上有一处隐隐作痛，雨水密集打湿眼睫，一团白色烟雾爆开，砰——

    “笑禅，”熟悉的声音拨开疑雾，皇甫笑禅在摇晃中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寰宇奇藏扶着自己瘫倒在沙发上的身躯，意识随着兄长的面庞在眼前逐渐清晰回归，“还好吗？”

    “……没事的，”皇甫笑禅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嗫嚅着说：“应该是记忆闪回，每次注射都可能发生，这代表着药物在起作用，神经系统……”

    “看着我。”寰宇奇藏打断他机械性的话语，用手轻拍几下他的脸颊后皇甫笑禅浑浊发白的眼睛望了过来。他嘴唇微微张开，胸膛像是在调整呼吸节奏一样缓慢地有规律起伏，片刻后侧过脸颊躲开寰宇奇藏的手，“谢谢。”

    药物终于开始起作用，模糊的记忆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仿佛他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握枪之人的脸，或者是他的衣着、头发的颜色，任何一个能帮助他判断出那人身份的特点。冥冥的直觉其实是人在无意识中综合五感所得而做出的判断，这样的直觉催促着皇甫笑禅想：不是幻觉，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这是我认识的人。

    “我死在四年前的五月十九日，”皇甫笑禅用事不关己的平静语气开始叙述：“复生潮爆发在第二年的一月。根据记录，第二年十月我才进入中心接受治疗。那段时间的记忆——作为‘僵尸’的记忆，我完全记不起来。”

    “这很重要吗？据法律规定，半死者患者不为其在未治疗状态下做出的行为负法律责任。”寰宇奇藏面无表情。

    “神经替林应当能让人想起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或者反过来说，想不起来的人是对药物没有反应的患者。但如果我是那样的人的话，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皇甫笑禅避而不答，抛出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兄长是不是知道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像是不理解他的问题，寰宇奇藏微蹙起眉，思考了一会儿后才道：“中心给我打来电话我才知道你‘复生’了。”他双手抱胸，“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复生’的规律，接到消息我去你的墓旁看过几次，一直是好端端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他们判断你是在复生潮末期才复生的，那个时候治愈的病人都有近百例了。”

    皇甫笑禅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原来是这样么，我知道了。”他抬起头，扯出一个微笑，颈侧青紫的血管爬上脸颊，像分支的河流水系淌在他的苍白的脸上。他已经历过一次死亡，寰宇奇藏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此刻皇甫笑禅用一双浑浊的眼和青白的皮肤站在客厅中央对他笑——这种感觉从未如此清晰。

TBC

[ 此帖被sangria在2023-06-14 12:1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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