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1 【釵素】萬木春（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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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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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6)

樓主發表於: 2012-02-11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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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1 【釵素】萬木春（完結）

床帳處傳來動靜，我在半夢半醒之間撐著頭的手一松，直接磕在桌角上，徹底清醒過來。一睜眼就看見葉小釵的手伸在被子外不安分地亂抓，連忙起身上前，顧不得生疼的下巴，在床側坐下，把自己的手遞到葉小釵的掌心裏。
葉小釵抓著我的手，總算安靜下來，眼睛雖然睜著，還是如同我方才趕到戰場時一般茫然而無焦距。我給他掖好被角，耐心等他清醒。
“啊。”
葉小釵的眼神慢慢清亮，顯出焦急神色來。我知他在憂心什麼，忙將古武族的現狀一一告知他。宿賢卿安好，蕩十決安好，左衡安好。大部分人都安好。只是卡在玉狼牙姑娘這裏，我沉默半晌，仍是說不出口。葉小釵應是不知她私自前往天日囚之事，對上厲族時雖未見她身影，也定然想不到她已亡於他人之手。
葉小釵似是察覺我神色鬱結，便將我手心翻上來，在上寫下一句你無礙否。指甲劃過掌心略覺發癢，我不由得失笑。許是葉小釵這些年來不能說話，與我相處之時的某些習慣已成自然，哪怕現在有了心玉，這種大戰過後人還有些發暈的時刻，斷然是忘了使的。我便在他掌心劃下一個圓圈，意思是我並無事。
葉小釵這時才終於安分下來，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只露出半張臉和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雙頰略帶赤紅之色。我知這是他肺腑遭受重創，鬱結一股罡烈之氣不能散。我心緒幾個兜轉，已然安排好古武族接下來要前往之地。又不禁想起許久之前也有一次，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遭受重創，身入冰湖療傷數日。而這一回，總算是我親自布下，若有掛懷，至少我也清楚該向何處去尋。
葉小釵應是察覺我心思，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被我毫不客氣地按回去。他也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我。我被這樣的目光盯得有點發虛。該拿這個人怎麼辦，他不問你去了哪，也不問你要去哪，只不過就是這樣瞧著你，瞧得把你心裏燒出一個洞為止。
這時正好宿賢卿在外頭喊了句藥煎好了，我趕緊下床到門口去接。宿賢卿見我要接過藥碗，大驚失色，說素賢人，這事我來便好。我說不用不用，你去忙吧，然後不由分說奪過他手中的碗，不管他還在朝裏張望，直接一把拍上了門板。
其實最忙的人當然是我。這會兒要做的事的一大堆，要前往中陰界，還有各種說客、和稀泥的工作等著我去磨嘴皮。但我寧可耗在這裏多待一會兒是一會兒。我重新在床側坐下，將葉小釵慢慢扶起半坐著，而後舀起一勺湯藥送到他嘴邊。葉小釵張口就要喝，我冷不丁想起這藥還燙著，趕緊在釀成慘劇之前收回勺子。他撲了個空，半張著嘴呆呆地看著我，我噗哧一聲笑出來，低頭將湯藥吹得溫了，才又送到他嘴邊。
葉小釵歷經坎坷總算能喝上素還真親自喂的藥，神情乖順得很，平日裏看著英氣十足的臉這會兒像包子一般，讓人不禁想戳上一戳。我很久不曾這樣伺候過病人，偶爾藥舀得多了，或者大概燙了一點，勺子歪了一點，但葉小釵配合得十分好，能將藥一滴不灑地全部喝光，我很滿意。
放下空碗，我又扶他躺下，將他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皺起眉來，從剛才開始我便覺得眼裏不舒服，視線不由自主落到他的領口，那裏方才染了血，還未來得及換掉，此時此刻像一根刺紮在我眼底。我便伸手去解葉小釵的衣服。
卻未料葉小釵好似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都往後縮，焦急地啊啊著想要說什麼，我哭笑不得地提醒他說好友，心玉。他終於恍然大悟，咳了兩聲，猶猶豫豫地說，素還真，雖然我不是那個意思，但，可否等我好一點再……
我莫名其妙看著他，直到他滿臉通紅，才霎時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不禁一頭紮在被子裏狂笑。葉小釵耳朵尖都是紅的，訥訥地抓著被角看著我捶床，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等我終於笑夠了，便微微直起身來，用手托住他的臉，在他的唇角印下一個淺淺的吻。
有點苦，是剛剛喂下去的藥湯還留一點在葉小釵的嘴角。我閉上眼，舌尖慢慢舔過去。我感覺到葉小釵從最初時的略微僵硬到終於放鬆下來，伸手將我攬在懷裏。
素還真很少擁有過什麼，而這一刻我想這就是我可以擁有的，並絕不能失去的東西。
為葉小釵更衣過後，我便要離開，此去中陰界，一切都是未知，我並不知道會遇到何事，只能將我為古武族安排的暫避之地一五一十地告知葉小釵。他靜靜地看著我點點頭，我微笑起來。對這樣的一個人，我永遠不必解釋其他。

天很快就要亮了，又是嶄新的一日，寒冬將逝，春意盎然。我將燈吹滅，在黑暗裏轉身離開，並且絲毫不擔心未知的前方，因為葉小釵就在我身後，一如既往地等著我歸來。清香白蓮和刀狂劍癡，素還真和葉小釵，總會再度並肩。

完

易水蕭蕭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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