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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察局的訊問室,看著自己的另一半做為嫌疑人接受警察的盤問。 xHHV=M2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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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不曾想像過的情景,竟然發生了。 j AQU~Ol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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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色暗自擦了把冷汗,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赤睛,再看向同樣臉色凝重的同事們,咬牙低道:「我去問問。」 R5~gH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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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有人自告奮勇想要打破僵局,在場的警察們紛紛鬆了口氣。 +1/b^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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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查案時抓到負責此案的檢察官老婆,這種事還是第一遭。 {\EO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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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色正想打開門,一頁書的聲音已先一步響起。 Ib6(Bp9.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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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先問赤睛幾句話。」 ab@=c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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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色回過頭,難掩訝異的瞠目看向一頁書,在一頁書背後的同事們臉上讀到相同的驚訝。 )&,K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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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驚訝只是一瞬間,很快地褪了去。 =*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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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依照規定,嫌疑人中有承辦人員的親人,應該迴避,此案已轉交另一位檢察官負責,但是出於對一頁書的相信,眾人沒有反對一頁書在接獲通知趕來的檢察官到場前,和嫌疑人進行交談。 v,jhE9_O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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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警員們全數離開後,一頁書又在門外站了片刻,才開門走入,在赤睛對面的椅上坐下。 )|MJnx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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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去那個地方。」 4-V)_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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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沒有回答,只是木然望著空白的桌面。 _=E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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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個解釋,」一頁書緊握著拳頭,一向公私分明,冷靜果斷的人,頭一次感受到了做決定的強烈煎熬,「我不希望與你在法庭上相見。」 +x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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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又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你不需要為了我破壞自己的原則。我不會說,至少在律師來之前。如果你擔心我的事會影響到你,我可以在這裡簽離婚協議書。」 Y@%`ZP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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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拳擊上桌面的聲響,轟然響起,震得整個訊問室彷彿隨之搖晃,在訊問室的隔壁房間觀看的警員們紛紛捏了把冷汗。 *i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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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卻毫無反應,依舊沉默的坐在桌前,像是沒有知覺的人偶。 [7.a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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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一頁書鐵青著臉,抑著怒意沉聲道:「告訴我實情。」 ?H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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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的回答,是閉上眼。 O%g\B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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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重重摔上的聲響,旋即在耳畔爆炸。 ,Sg33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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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色一直等到一頁書走遠後,才打開門,重新走進訊問室。 3m=2x5{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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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 Y(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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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柳無色將話說完,赤睛伸出手,再次重申,「我不會說。」 #e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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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柳無色無奈的嘆了口氣。 pM2a(\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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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低垂著眼眸,「但是你放心,我沒有做任何犯法之事。」 Gx'T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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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你是個笨蛋。」 ]tY:,M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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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詫異的抬眸,「你……」 u|fX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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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如果你會做,不用等到現在,」柳無色深深看了赤睛一眼,「你覺得前輩不知道嗎?」 O3qM1-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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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抿緊唇,沒有回答。 j*3}1L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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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難道前輩……也不是你能夠相信的人嗎?」 ,}J_:\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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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沒有回答,只是重新抬起雙手,讓柳無色上了手銬。 L`[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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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帶路的警察走向門口,一直到警察打開鐵門時,赤睛才低聲道:「我只是想還給他……原本該行的道路。」語罷頭也不回的走出訊問室。 GEe`Zh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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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該行的道路?」柳無色莫名其妙的重複著。 vAi$[p*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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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休公告】 O#_b7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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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跟久等毫無下文的朋友說一聲抱歉,冰心最近大概很難集中精神像過去一樣長時間寫作了──因為我的腦部舊傷爆發了。 ?c#$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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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對於自己寫作的期許,甚至於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期許,我從不介意,也一再地將自己遭遇過的病痛與各種意外,透過文字或是口說的方式傳遞給不同的人,無論看到或是聽到的人相信也好,當做一個天方夜譚的故事看一看也罷,我的人生的經驗能夠讓讀到它的人有過一絲一毫的對於自己的生命的省思或是幫助,這樣子也就夠了。 ;3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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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往下我會大致交代一下關於我的舊傷問題以及就醫記錄,如果你是西方醫學的忠實擁護者,那麼我不建議你往下閱讀,因為我所接觸到的西方醫學,是一個荒唐而瘋狂的世界,簡直像是一場冷血當幽默的玩笑。 '&y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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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九年前,我發生了一場幾乎命喪當場的車禍。車禍的肇事人我早已不記得她的樣子了,只知道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她在車禍的第一時間試圖逃跑,被路邊做垃圾回收的婆婆發現,於是婆婆衝上前指著她大聲叫罵。婆婆怒罵的聲音引起了當時原本正在念佛經,突然感到心悸所以四處尋找女兒的我媽的注意。 nH[+n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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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叫醒我,然後由我姑姑騎機車載著我去找醫生。(我家的人的荒唐處理方式不用我多說,我想大家也知道,車禍後不應該隨意移動傷者) JPx7EEkZ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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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媽和姑姑很荒唐的把我送到了台中市三民路上的一間骨科(它現在還在),骨科大夫看到我大驚失色,據說我當時整個臉有半邊是青紫色,流動的紫色塊狀不斷地在滑動。骨科大夫大喊著催促我媽立刻送我去急救,我到現在依然很感激這位醫生。 {`"#yl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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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到了台中的一間大醫院(它現在依然還在,不想惹麻煩我就不公開醫院的名字了)。進急診室前的路上我已經昏迷了,到了急診室後,醫生在處理我腳上唯一的外傷時,碘酒的刺痛讓我從昏迷中短暫清醒,我看了醫生一眼,而後再次昏迷。 <4`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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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接下來的時間我感覺到的長度和正常人都不同,我不斷地在昏迷和清醒間,有時看到,有時聽到,身畔的人推著我奔跑走動,腦部段層的機器的樣子到現在我也還記得,所以有很多年我看到燙頭髮的風罩都心有餘悸。 AuiFbR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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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漸漸過去,我清醒時也無法睜開眼了,但是還聽得到身邊的人的聲音。 -J0WUN$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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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聽到了掃地工人吼叫著要我媽不要再灌食給我吃東西,因為我就要死了,他覺得灌食給一個在等死的人吃是製造他的麻煩而已。(因為顱內重度出血,我當時吃什麼就吐什麼) kQv*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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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徹底昏迷的幾個小時裡,我媽聽了醫生解釋腦部段層掃瞄的結果──醫生和我學醫的舅舅一致斷定我死定了,因為出血的狀況太激烈,無法施行任何救治,請直接到太平間吧。 @aG&n(.!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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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不願意相信眼下還活著的女兒,只能計算小時等著她死掉。 SUtf[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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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又趕回家裡的小神盦前,拿出筊,用很多人覺得自己很聰明嘲笑的方式──擲筊,請神仙替她決定要找誰來救她的女兒。 53OJ-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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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媽的身體很差,已經臥病在床多年,所以她看過非常多中醫,只要誰說哪裡有好的中醫,再遠她都趕去。 f [o%h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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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供奉的三寶佛從一大串的名單裡選中了三個中醫師,我媽立刻打電話去給醫生,告訴他們眼下的狀況──三個醫生毫不猶豫的叫我媽立刻趕去拿藥。 Q<"[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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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位對腦部創傷特別有研究的中醫,開了一帖藥,告訴我媽那是藥引子,叫她帶回醫院務必灌進我的嘴裡,看我吐出什麼,再打電話告訴他。 Ulov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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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立刻衝去拿了藥,然後趕回醫院,簽了死亡切結書(表示我女兒要是死了跟醫院一點關係都沒有),把藥灌下。灌下藥後,原本已陷入昏迷的我,據說吐了一整個臉盆的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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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立刻告訴醫生,醫生告訴她這代表我還有救,快回來找他拿藥。 mY&u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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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媽又趕緊趕去找醫生,拿了一大袋的藥回來灌,混著另兩位中醫師開的藥。 `NNf&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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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這三位中醫師的藥猛灌了兩天或是三天後清醒,轉進普通病房,而後出院(我總共在醫院裡待了一週)。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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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治病經歷在此簡述。 WE!vSZ3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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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醫院後的半年,我的腦震盪後遺症爆發。 n&XGBw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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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忽然天旋地轉的暈眩,然後徹底失去平衡感,不分天地,不知道自己踩在哪裡,就這樣一頭撞上地板。 S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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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走到哪都必須有兩個人一左一右跟著,以備時時伸手扶住我。 0Bolv_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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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治腦震盪後遺症,我媽與我的小學三四年級老師花了大量的心力到處打聽醫生與各種可行的偏方──因為醫院一開始就放棄了我,我媽也不想再靠醫院了。 r.3KPiY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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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多年的努力,上國中後,我已止住了暈眩,因為當年的車禍沒有什麼外傷,從外表幾乎看不出我曾經受過幾乎奪命重創。 6LUC!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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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樂觀的相信過也許我的腦震盪後遺症已經隨著止住的暈眩脫離我而去。 Jh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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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隱身很多年,一直到我專五時,在設計科的畢業展壓力及日常課業進度與長期營養不良和我正在準備轉學考的重重夾殺下突然爆發。 3`V1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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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它只短暫的發作了一個小時,在醫生開藥止住暈眩後就再次失蹤。於是我以為它只是個身體疲倦造成的昏眩。 }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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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那年,我失眠了一整年。 arZ@3]X%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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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三下學期的時候,有一天一覺睡醒,突然襲來的天旋地轉式暈眩,令我徹底失去了平衡感。教官送我去高雄的一處中醫醫院,醫生找不出病因,只開了止住暈眩的藥,當做是暈眩症處理。 &XLD 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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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暈了兩週,它莫名而來,悄然而去。 <9A@`_';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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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時又爆發了一次,學妹載著我去高雄的一間大醫院求救。 7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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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懷疑腦震盪後遺症並沒有離我而去,它還跟著我,但是我不知道該如何擺脫它。 jx`QB')k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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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的告訴醫生我當年的病歷,醫生聽了後跟我說──已經這麼多年了,血塊早就應該被人體自然吸收而消失,但是妳的腦部重度撞傷過,它會對妳的平衡感造成永久性傷害,這應該是妳暈眩的原因。 ~%y@Xs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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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一直以為這是造成我後來數度爆發暈眩的病因。 0lk;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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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大學畢業,我北上就業,然後隔年到中壢就讀研究所。 (&\aA 0-}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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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壢的第一個冬天,我因為車禍而奔走於醫院與學校間。 ]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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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曾經幾次入夜突然鬧起頭痛,而後嘔吐。 "E=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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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過中醫,也看過西醫。醫生總告訴我是太疲倦,或是腦平衡失控。再加上高雄就診時醫生的說法,我相信了,我也以為它是會跟著我一輩子的傷害──我只能試圖跟它和平共處,而我永遠無法擺脫它。 Z'v-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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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博士班的這個冬天,我的體力急速下滑。 L):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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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地生病,不斷地頭痛,有時作嘔,並且渾身發冷,間歇性的暈眩。我幾乎每週就去看一次醫生,每天都在吃藥,只為了壓抑頭痛和暈眩。 V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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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日當天下午約莫六點時,我的身體突然走到谷底。 }odV_W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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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正在寫小說,寫作時需要高度集中精神,但是當天異常的疲倦,甚至我只寫了幾千個字,就感覺體力不支了。緊接著是急速發冷,以及窒息的發軟,而後眼前發黑。我以為是體力過度消耗,所以緊急起身躺上床,而後瞬間失去意識。 *e"a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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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已是大約一個小時後。我勉強撐起身下床,去門外倒了熱開水,為了灌下我一直用來當做緊急保命的人蔘粉。但是我還沒有灌完人蔘粉,就再次眼前發黑昏厥。 P1zK2sL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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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清醒,眼前的景象清楚了些,窒息感也褪了些,但是依然喘不過氣。 ?h\mk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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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開始劇烈的嘔吐。 e,1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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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連吐了三次,吐到胃都空了,還是頻頻作嘔,昏眩感也揮之不去,以及渾身發冷。我擔心再次昏厥時會因為嘔吐而窒息導致死亡,所以決定出門求救。(結果失敗了,因為鄰居們都不在)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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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一番波折總算在連假時找到人,等到我到達醫院時已將近半夜十二點。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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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急診室再一次向醫生說起我的腦傷病歷──我覺得不安,想確定它是不是真的走了。 _uxPx21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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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跟我說,事隔十九年,它應該早就好了。就不再理會我了。 43: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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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醫院待了三個多小時,一面吊著點滴,一面等著檢察報告。 DtCEm(b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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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看過檢察報告後,跟我說──我是過勞引起的內耳暈眩症,我很健康,可以回家了。 ~fN%WZ;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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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只好回家了。 Q%=YM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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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藥的效力,我回家後就陷入昏睡。 9>*c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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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醒來時已是下午。我覺得不太安心,決定出門再去找醫生就診。 'JmB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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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了我常看的中醫,醫生聽了我的描述,露出疑惑的臉,但是還是決定參考西醫的說法,於是開了暈眩症的治療藥物給我。 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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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4/2-4/6,我不斷地吃藥,但是病情毫無起色。我每天都只能正常的清醒三到四個小時,就開始陷入頭痛,而後痛到極點就昏厥,數個小時後清醒,發冷,暈眩,想吐,這樣的循環裡。白天發冷,入夜忽冷忽熱。我花了很多時間在想好好睡個覺上,但是我總是睡睡醒醒,一天睡得比一天更糟。 hXL|2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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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有記憶以來大多數時候都在生病,但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絕望。 h^|5|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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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的說法我很疑惑,藥吃了毫無效果,而且病情一天比一天更嚴重。 OYwG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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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當天晚上,我抱病寫完了4/1發病當天正在進行的創作(明朝忠臣故事改寫),在發病的這幾天我無時無刻不記著它,想完成他的故事,甚至在因為病而難以入睡的夜裡,短暫的夢裡都夢見我在寫作這個故事。 uG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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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寫完了,我鬆了口氣,並且開始認真考慮我是不是要打電話給法律系畢業的朋友詢問遺囑的相關處理問題──我強烈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到極限了。 B&KL2&Z~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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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當晚,我做了個夢。 '?Bg;Z'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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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我堂姊騎著自行車,非常緊張地來找我,一把抓住我,大叫著要我跟她去看一位中醫師──這位中醫師是半年多前我為了我堂姊健檢報告的問題,四處打聽中醫師,當時打聽到的數位醫生的其中一位。 |h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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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後,我強撐著去講課,而後上了三個小時的課。 UGKaO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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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時間見到我的人,都被我的臉色驚嚇。大家很想把我送去醫院,但是我只想做完當下該做的事。 C0C0Gq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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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所有該做的事後,我回到房裡,考慮了片刻,決定出門去找這位醫生求救。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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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市區後,我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到診所的地點(發病以後我的記憶與注意力都有點糟糕,這幾天老是我想拿a物件,卻拿起了它旁邊的東西,然後才趕緊又換回去) 2ypI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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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看到我之後,臉上原本的笑容就收斂了不少,把脈而後檢察指色、舌色等之後,開始告訴我,我這一整週裡發生的各種症狀,以及我全神貫注在頭痛而完全無心思理會的出血。 D,;\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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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醫生應該是有能力的,於是告訴他關於十九年前的病歷。 i.a _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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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臉上的笑徹底失蹤了,嚴肅的告訴我,我這週的所有病症指向一件事──它們是癲癇的前兆,一旦發展成癲癇,就無法治癒了,只會時時與死亡的陰影相伴。 'x%x'9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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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有把握治好我的腦傷。 {[#(w75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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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醫生很篤定的跟我說他會治好我的腦部舊傷時,我當場在診所痛哭流涕。 CY"i-e"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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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真的,真的很想清醒的活下去──只是我找不到方法。 _n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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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十九年前大難不死後,我一直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我遭遇這麼驚人的重創還活下來,十九年來我小病不斷,大病數度,總在絕處,上天又突然伸手拉我一把,就這樣子一路慘淡的過去了。我想知道為什麼我活著,為什麼來到這個世間,我想找出它,完成它。 '1+.t$"/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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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看我哭得慘不忍睹,以為我是怕病治不好,一直叫我要樂觀相信病會治好才治得好──其實我是終於找到願意正面面對我的毛病的醫生,所以非常感動而且感激──既感謝上天,也感謝願意為我治病的醫生。 A|RR]C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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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多年看病經驗裡,西醫給我的印象除了牙醫之外,大部份都很糟糕──特別是醫生告訴我,妳沒救了。 fEqC]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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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年與病抗戰的經驗裡,我漸漸的學到了一件事──沒有一個醫生是萬能的,但是願意承認它的醫生很少,大部份的醫生總是辦不到就告訴我治不好。 HtBF=B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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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就相信我的病治不好了,然後它拖著拖著演變成更大的毛病。 Ol+Kp!o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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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研究所時那場車禍,不過是五十元硬幣大小的傷口,我竟然花了半年多才治好,並且因為延誤醫治時間,差點左腳永遠的變形。我換了兩間大醫院,花了一千多元的車資(往返)前往求醫,醫生看著我腫得連指縫都看不到,正在發燙,還透著青紫的腳,竟然說它好了,就趕走我了──也許很多時候病人連豬肉攤上的肉都不如,因為連家庭主婦都知道發著青紫的肉是有問題的。 Go8F5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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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認自己所學的極限,面對自己能力的範圍,原來是一件如此難以啟齒的事。 ,x#ztdv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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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誰,造就了這一個普遍荒唐的心態? \lr/;-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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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裡,我會花把大部份的心思放在治病(以及籌措醫藥費),寫作的事就盡力,能寫就寫,不能也不想勉強(現在集中精神對我而言真的很累)。但願這次能順利拔除病根,讓我跟這顆跟著我十九年的不定時炸彈徹底分手。 f_<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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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大家健康平安 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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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PXXt#
xqWj|jA
冰心橫世態謹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