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杉生日快乐٩(*´◒`*)۶ +' SG$<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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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高峰期,地铁站里人潮涌动,顺着通往站务室的方向来回回。墨尘音茫然地往与人群相反的方向溯洄,间或听到窸窸窣窣的抱怨声。他循着那些破碎的只言片语,摸了摸鼻子,却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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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步履未停地迈向出站口,撞见一名好似拿着注射器的站警,若有所思地踏上电梯。 a(AYY<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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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站时天光已有些暗淡,夜幕跟在身后亦步亦趋。行至家门,明暗交汇在隙开的裂缝中,让人如临天堂。赭杉军似乎已经回家一段时间,砂锅在天然气灶上咕噜咕噜地冒着白烟,人却不见影踪。墨尘音掀开锅盖看了眼,会心一笑:赭杉军总爱做这些炖菜。 K(AZ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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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候已差不多了。他洗了洗手,把菜板上切好的板栗加进锅里。赭杉军听见动静,从阳台上探出头来:“回来了。”墨尘音轻轻嗯了一声,转了半圈灶阀调成小火,也到阳台上看赭杉军。他在那里种满了花,但几乎都是赭杉军在打理。如今冬月天寒,茶花枝桠蔓生,几乎盖过别的植株,怒放满园,和赭杉军交相辉映,衬托着飒飒风华。 tu^C<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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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回身看他一眼,似乎笑了一下,继续专心修剪着枝叶。或许是灯光昏暗,墨尘音没看清那个一瞬即逝的笑容,便直直盯着赭杉军看着——又或者他本意也非是为了看花。在昏黄的灯光下,赭杉军似乎和白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模样判若两人,身上拴着一件布艺围裙,双手戴着园艺手套,显得居家又温馨。墨尘音含笑看着他,心已经蠢蠢欲动地飞跃而去,目光被情丝捆绑,拴在他身上,只觉连冷峭的寒风也变得温柔,分明置身桃蹊柳陌、浮岚暖翠,心痴痴,意陶陶。 9h"3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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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去,从背后环着赭杉军的腰,脸靠在他宽厚的背脊上暖意交融,摸索着解开围裙抽绳。“尘音?”赭杉军不解地叫了声他的名字,却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园艺手套厚重的布料阻隔,并不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但材质却如同对方手掌的触感一般,粗粝又干燥。墨尘音轻轻扯了扯围裙:“又穿错了。”赭杉军低头一看,果然又不小心把厨房的围裙穿了出来:“抱歉。” *-&+;|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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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也修剪得差不多了。他摘了手套,将围裙一把扯了下来搭在阳台门口,和墨尘音一起回到屋内。汤炖得不是很久,但盛在桌上散发着暖烘烘的热气,已足够诱人。两人都不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人,忙起来时连续几天吃盒饭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只要是两人围坐在一处,饶是粗茶淡饭也如玉盘珍馐一般美味了。他们不讲求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时不时闲聊几句,说起今日。赭杉军问:“今天走路回来的吗?”墨尘音一筷子将板栗夹碎在汤碗里:“没,是有人赶着下班来领证耽误了一会儿,还是坐地铁回来的。”他跟那颗板栗奋斗半天,只将它捏得更碎,只得放弃,眨眨眼:“想早点回来见到你呢。” ]4B&8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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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把那颗快变成泥的板栗夹到自己碗里,闻言悄悄红了耳根子。墨尘音咬着筷子偷笑,被赭杉军用筷子挡在身前。还没待赭杉军开口,他正色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忙刨了两口饭,碗里的板栗和鸡肉却越堆越多。 Yo\%5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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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略出神,又说起别的事来:“出地铁的时候好像遇到失控的omega了。”赭杉军“嗯?”了一声,听他继续说着。两个人都对信息素之类的事没有概念,墨尘音也只是轻笑道:“这两个词离我们好远哦。” jd.w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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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也不由失笑,说:“还是不远的。”墨尘音会意地笑起来。 !$p E=~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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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上任何一个角落,都充斥着alpha和omega这两个词的身影。世上人有千千万种,粗略点说也无外乎三种,其中beta才算是异类。只是现代人已经很会用科技平息躁动不安的信息素,性别的差异被渐渐弭平,并不外露。与彼此在一起太久,他们几乎都要忘记在他们生活的空气中,混杂着各异的气息,只是并不能为他们所知觉。 ~&D5RfK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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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还没有性别分化的年纪就开始在一起,第一次明确地感知到性别定义带来的差异是高三的午后。一般来说,18岁之后身体发育已经接近成熟,体内信息素到达成人水平,在这之后会迅速迎来分化期。但金鎏影似乎比一般的人早熟,身高从高一开始就没有变化过,从最后一排渐渐坐到教室前列,没想到分化也比旁人来得早些。 \"9yse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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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繁重的课业中憋闷了好多天,墨尘音偷懒没去食堂吃饭,绕着操场溜达了一会儿透气,买了个煎饼果子,在手中转着圈几乎了陀螺,拎着回了寝室。 U.1&'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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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整栋楼都静悄悄的,喧闹的蜂群还未及转移。烈阳透过窗棂散射洒满一室,赭杉军就着这样明媚的光坐在桌前看着书。“怎么不开灯?”墨尘音猛然按响开关,他忙比了个“嘘”的手势:“金鎏影有点不舒服,在休息。”墨尘音恍然大悟,也放缓了动作,蹑手蹑脚地拉出椅子,坐到他身边,把头靠在他肩上,放松了身体整个人挨了过去,低声问:“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吃饭了没?” |`d-;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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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过了。”赭杉军皱眉,“你没去食堂。”墨尘音听得心虚,扬起带回来的包装袋:“不想去,换换口味嘛。”两人寒暄一阵,墨尘音突然道:“金鎏影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吃过饭了吗?”边说边起身走到金鎏影的床前,掀起床帘一看,轻轻“呀”了一声,只见金鎏影侧身蜷成一团,满头冷汗,紧紧咬着牙,双手攥着拳,整个被单都已经湿透了。墨尘音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被吓得不轻,急急伸手去探,只觉他额头烫得能烧开水,忙叫赭杉军:“他发烧了,得赶紧送他去医院。” jpZ 7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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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金鎏影意识不清,攥着被子的手仍然倔强。墨尘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手指掰开,把湿透了的被子甩到一边。他们把金鎏影扶起来坐在床沿,仍觉手足无措。墨尘音问:“要不要叫老师帮忙?”赭杉军说:“我背他去,你在后面扶着。” \q"vC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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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间,墨尘音正要拧开门把手,宿舍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紫荆衣捏着鼻子问:“好大的味!谁吃柠檬了?”几人面面相觑,赭杉军说:“金鎏影病了,我们准备送他去校医院。”话音未落,紫荆衣也突然膝盖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墨尘音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回头看着那两人,灵光一闪生出个奇妙想法:这俩人症状倒像是一样的,这病不会传染吧? ]?_V+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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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怔怔跟他对视:“你背得动吗?”墨尘音摊平空闲着的那只手,耸了耸肩:“现在只能叫老师啦。” Y8/&1s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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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管老师来得很快,一看被扶到桌边卧趴着的两人,哭笑不得:这俩傻孩子,这分明是初泛信潮的症状呀。好在这时宿舍楼里没什么人,几个老师一起带着他们离开,没有其他同学受到影响,进一步引起骚动。 <1<0o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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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给金鎏影打了一针抑制剂,他的情况很快稳定了下来。但紫荆衣是由于受外界影响诱发所至,本身信息素并未达到分化水平,暂时还需要继续观察。一众大人把赭杉军和墨尘音围着看了又看,确认他们俩没有任何不适,才赶他们先回去休息。 wq]vcY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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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出校医室的门,无措的心变得躁动起来。分明是同一种空气,但他们深吸一口气,都觉得新奇极了,连一向稳重的赭杉军都难掩异样的神情:好奇、慌乱、敬畏、担忧……种种思绪交织在一起,好在有身边的人一起面对。每个人从出生起就伴随着分化、分化这样的声音长大,少年们聚在一起最经久不衰的话题就是猜测自己的第二性别。但这样私密的事真正发生在眼前,就好像在茫茫的晴天白日里被告知自己将要继承海盗的宝藏,将光怪陆离的世界在眼前揭开一角。赭杉军看似平静,实则也有些失措。他牵着墨尘音的手,心里还没有什么实感,半晌憋出一句:“那他们俩是不是得搬出去住了?” juMHc$d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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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也愣愣的:“啊?……嗯……应该是吧。” "YN6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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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没忍住,拉起赭杉军的手,放到鼻下仔细嗅了嗅,与他对视片刻。赭杉军刻板地重复相同的动作,最后望着他,异口同声地说:“没气味呀?”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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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说,等长大就能明白这样的气味了。但直至今日,赭杉军和墨尘音都仍然未能亲身体验信息素带来的灼烧,只是对彼此悸动时,时常感受到一种油然而生的、从心理到生理上滋生的雀跃,身体与灵魂共同的渴求。 ?+L7Bd(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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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偷偷翻墙出校外,买了一罐鸡汤。赭杉军问:食堂可以外带吗?他吐吐舌头,没说话。赭杉军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追根究底,从他手上接过饭桶,一起去往校医院探望两位室友。 !(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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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闭式学校,学生们有个头疼脑热只能往校医院去,只是来往者多,到底住下的少。有同学跟墨尘音打招呼:生病了吗?墨尘音讪笑着说,紫荆衣跟金鎏影病了,去看看他们俩。 ;pG5z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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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校医院,这两位倒是生龙活虎。不知道为什么,金鎏影看起来有些别扭——这竟然是赭杉军先看出来的。但他直觉最好不要捅破,只是看着墨尘音忙活着把鸡汤分成两份,帮他提着饭桶。 _r`(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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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说:“医生说你们俩都是omega诶。”紫荆衣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被烫得连连吹气,敷衍地嗯了一声。墨尘音笑:“也是,对你来说这些都不重要。”紫荆衣白他一眼:“那是当然。早恋也是恋,同性恋也是恋,多一个有什么差别?” +u3vKz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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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也忍不住侧目了,若有所思地看向墨尘音。墨尘音却没注意到,只顾见金鎏影闻言,偷偷瞥了他一眼,端着碗一言不发。他从住进校医院起就变得沉默,众人都有些不习惯。紫荆衣狠狠拍他一巴掌:“怎么,我说得有问题?” nM`pn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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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鎏影还是没说话,反倒是赭杉军笑起来:“你说得对。”在紫荆衣和金鎏影惊诧的目光下,他说:“琵琶新曲,无待石崇。良缘易合,红叶亦可为媒。”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是墨尘音会意一笑,悄悄来捏他的手,被他反握住,怎么也挣不开。 lN7YU-yg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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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想起方才这一句话,墨尘音犹忍不住问:“没想到你也想过这件事了。” >(W\E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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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顿住。墨尘音见他止步,也停下来回转看他,他这才望着墨尘音,盯着他的眼睛慢悠悠地开口:“你在担心吗?” j#9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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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爽朗一笑:“……赭杉,我喜欢你、你喜欢我,绝不会因所谓信息素轻易改变。对于这一点,墨尘音有足够的自信。” Hm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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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紫荆衣和金鎏影出院,回来收拾东西准备搬离宿舍。墨尘音从上铺探出个头:“哎,现在全校分化的只有你们俩吧?二人宿舍哟。” DK<}q1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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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紫荆衣没好气回嘴,“说不定过两天你俩也搬来,我们继续做室友。”金鎏影也说:“现在高三,应该不会轻易安排搬宿舍了。” 1Ch0O__2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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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们在意的又哪是这个呢?虽然说着同样的事,心里想的却是不同的人。墨尘音着实为了投契朋友的搬离而生出两分愁绪,紫荆衣是担忧着自己和金鎏影的未来,不过嘴硬不肯表露罢了。至于金鎏影,却沉溺于一股莫名情绪中:既为自己成为世俗目光里的弱势群体而愤懑,又坚信自己绝不是庸碌人、做凡俗事。 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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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不懂他的愁思,拎起收拾完的行李箱:“我帮你们搬。”墨尘音也从床上跳下来,四人同往,两人同归。自此以后,赭杉军和墨尘音的宿舍生涯再也没有迎来过新室友。 &iz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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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学时,大多数同学都已经分化了性别。作为完全没有分化征兆的两个异类,赭杉军和墨尘音被单独分配了一间寝室。 Kj+TPq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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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是在乎与旁人不同的人,但随着年级的增长,越来越多的人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哎,你还没有分化吗?也难免感到厌烦。赭杉军说,无论分化与否,赭杉军安步当车也。墨尘音笑他语调太学究,却也从未怀疑过这一点。他们都太笃定,要与彼此偕老,因此与身边A欢O爱的世界显得甚至有些格格不入。墨尘音想:信息素究竟是什么呢?缘何让人从退避三舍到趋之若鹜?后来渐渐明白,信息素激发人的欲望。人被俗世规则束缚,总是多欲而故作无欲,寡情而装作痴情。 K# h7{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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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算得上异类,有许多话题难以参与,但墨尘音在同学中人缘不错,到毕业后都维持着不错的关系,便看着许多人从最初对信息素避如蛇蝎的模样,变得沉溺其中,为信息素所驱使。 =@.5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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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在饭桌说起工作时的见闻,说到有Alpha同事和来结婚登记的Omega一见钟情,双双出轨以致被开除。赭杉军若有所思:“如果……”墨尘音咬了一口栗子,嘴里沙沙泛甜,听见赭杉军像自言自语一样地说:“嗯,没有如果。”他没忍住笑了起来,嗔道:“赭杉。”赭杉军应声:“这也是赭杉军的气度,不是吗?” p:Zhg{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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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用我的话来堵我。”墨尘音挑眉:多年前的这话,赭杉军竟然还记得。饭后洗碗的时候,赭杉军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尘音,我们不会被信息素影响,不是吗?”但他又说,我想,是不会,而不是不能。这样的坚信,不是因为信息素不存在于你我身上,而是我笃定我们不是会被驱使的人。无论有没有信息素、是什么样的信息素,你对我的吸引都不会改变,反之亦然。 lv&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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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墨尘音想,欲望人皆有之,饶是他,也时常难抑对赭杉军的欲望——想与他亲近,想与他结合,想与他天长地久。人们总是将未经分化的Beta视作异类,却竭力掩饰自己身上分化后的迹象,难道只因要逃避它所带来的肉欲吗?可欲不是洪水猛兽,只是皆自心生。若真是两心相知,又有什么是抵御不了的呢。 }nWW`:t k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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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把最后一个碗壁上的水珠除尽,放回碗橱,细细擦干了手,转身将墨尘音一把抱住。墨尘音不自主地仰头看向他的眼,看到与自己同样的情与欲。赭杉军抵着他的额头,却好像不止是肉体上的亲近,而是两颗心相贴,两株大树环抱,两个灵魂纠缠,色授魂与,心愉于侧,酣然若醉。 I_n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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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赭杉军说:“我只问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