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07 （日月）伊俄卡斯忒之蛇1~7,9F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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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ni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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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9-07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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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7 （日月）伊俄卡斯忒之蛇1~7,9F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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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ni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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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3-09-07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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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俄卡斯忒之蛇
不要说一个凡人是幸福的，在他还没有跨越生命的界限之前。
——《俄狄浦斯王》
（1）
解锋镝一路沿着着通往山上的公路地走，越走越觉得，在梦里见过这里：两边葱郁的玉兰树倨傲临下、矮一点的杜鹃丛一个接一个地扑腾打滚，窸窣的韵律和耳际传来的律动巧妙地合拍。
他漫无目的地就晃到这半山腰，应该说是被一山的青绿推上去的，而在绿影的尽头，一座白色公馆外停下。公馆门面不大，在门外一池荷花中，像是绣上去的小景，墻角有意保留的侵蚀，兴许被流年烧掉了，留下了灰堆积在那里。解锋镝有些饿了，看了看四周不见人影，于是扯过探出栏杆的莲蓬就要掰莲子吃。少年不知算不算做贼，但是想着主人家应该大方，何苦计较一个莲蓬。
“诶，那位小哥，我们家的莲蓬不能摘的。”冷水心走出门口，正准备出来迎接主人，却看到一位少年站立在莲花池边，光滑洁白的手跟莲藕雕琢似的，整个人仿佛莲花成精手里捏着个肥肥的莲蓬，真让人感叹同类相食之残酷。
“对不起，可是我实在饿了，姐姐你能不能当做没看见，你家荷塘这么大。”解锋镝被这么一喊，吓得赶紧一回头，手捧莲蓬向冷水心作揖，一双荷叶垂露般的眼看着让人心软。
“啊，竟然是......是我招待不周，小客人快请进吧，我这边有备下糕点。”冷水心没想到他自己又跑回来了，但是看着脑子不太灵的样子，想着先把人领进来再说，但又想着主人快回来了，于是先把解锋镝带到一边候着。
解锋镝耳力极好，听见山下忽远忽近地传来汽车碾压柏油路的声音，车吼声因为马力十足，听起来像是野兽疾奔。是主人家要回来了吗？
日暮交替，天边种满了粉红的云莲，普天盖地的。解锋镝因夕阳在挡风玻璃上的反光，看不清坐在后排人的脸，只有个在昏沉中才显现出的人影，似乎披了一身的夜幕归来。
车在快要开近来的时候就缓缓减速，慢慢停下。司机忙不迭地下车、拉开车门，恭敬地弯腰请主人下车。解锋镝先是看见一只凸月藏起来的残片似的黑色高跟鞋，极细的跟拒绝和尘土有过多的交点，顺着瘦削足背凸起的青筋蔓延向上，窥见埋藏银线的黑丝包裹的纤长小腿，然后被磨圆的膝盖，最后是被雕刻出流线的丰满的大腿。垂雾蔓延至此视线就是非礼勿视了。解锋镝不知道怎么就看得脸有些发红发烫，拐进冷水心身后。
主人已经从载着他的黑豹中下来，解锋镝才发现原来他的腿是那样长，人长得是这样高。不对，这人明明以女装示人，为何自己一眼觉得他是男人？
正说着，那两条长腿已经踩着猫儿似的步伐，一路蹭进解锋镝的心里，哒哒的踩地声音不可谓不傲然。
“哦，他是谁？”声音从高处传来，比寻常男人的声音来的高调，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割开解锋镝的保护层。
“回主人，冷水心不知，今天他莫名来到门口摘莲子吃。”冷水心直接把解锋镝干的事禀报出来，解锋镝就算再装自持，如今的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就感觉下巴一凉，头被扭了过去。
桑葚色的唇、下撇的嘴角，让这个人看起来格外狠厉。他戴着有些夸张的深蓝色菲拉多帽，帽檐被因为月光石雕成的莲花坠落而拉下夜雾般的面纱，莲花安静地睡在那人有些方正的下颌骨边，泛着浅红的光映亮了脸颊下的阴影，在瘦削的脸上刺上了莲花一样的刺青。主人有一双凤眼，解锋镝被迫抬头与他对视，那人的眉骨像半拉开的弓，目光如解锋镝的名字一样，直直射入解锋镝心房，竟是解不得了。解锋镝只能紧张地盯着他翘起的睫毛发愣。主人温热的手捏着自己的下巴，解锋镝感觉自己脸上的肉被堆到一块了，就着肌肉的动向挤出一个傻傻的笑。
“哼，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你是饿了吗？先留下来吃顿饭再作打算吧。”那人松开手，随手在解锋镝脸上揩两下，便迈着堪称模板的步伐进了前厅。
冷水心见状赶紧带着解锋镝跟上，解锋镝这才发现他穿的是深蓝色的复古套装，垫肩大得夸张，低腰处用一根细皮带勾勒出腰身，往下就是骤然紧收窄小的臀，套装裙是刻意被收紧了，才能挤出一点柔韧的曲线。他顺手摘下帽子，露出一头盘得如满月一般的白发，又将帽子和腋下包放在冷水心怀里，自顾自地走。
不知怎么的，解锋镝就是觉得他走路有一点摇晃，像乱拨动的弦一样晃，解锋镝按弦心音不准，一个fa音有些扭曲。
他小心地跟在冷水心后头，也没心情左顾右盼，一行人安静又默契地跟上主人的步伐，谁也不搭理谁。正当拐到前厅，解锋镝发现有一座神龛似的梨花木柜子，柜子上雕刻的不是祥云曼草，而是一朵朵形态各异的莲花；上面摆的不是关公也不是菩萨，而是只有黑白灰的遗照，解锋镝一看，还以为自己照的是什么镜子——那分明就是自己的脸啊！
解锋镝不自觉地用指甲压自己食指肉，他突然明白自己可能和这家主人脱不开关系了，思绪一下子从灵异故事想到人伦逆序，十分跳脱，电光火石间已经想到了数十种可能推测。但是这些都无法考证，如果想知道，只能留在这里。他捏紧了拳头，开始盘算要怎么待在这里。
就在他思考间，冷水心已经带他进了小饭厅，安排他坐下，给他端了碗阳春面，里面埋了个流心蛋。毕竟以前的男主人也是个爱吃素的。
“你先慢慢吃，主人一会有话和你讲。”冷水心把筷子摆在解锋镝手边就退下了。解锋镝看着面前码得整整齐齐的银丝面，浮在清汤上鲜绿的小白菜，还真是饿了，拿起实木筷子感觉坠手，虽然不顺手，但也不影响他一根一根文雅地挑起面条。
谈无欲走到小饭厅门口看着面前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对他的吃相满意地点头，看来学礼仪的时间或许可以省下了，让他恶补其他的功课。冷水心在一旁，一言不发，等待他下一步的指令，谈无欲眼神一转指向自己的私人会客厅，冷水心了然退下。
等解锋镝吃完，冷水心就带着他去会客厅里的小沙发上坐下，轻手轻脚地掩上沉重木门，没发出一点声响。解锋镝端坐着，眼睛却安分不下来在屋子乱逛，余光瞥见角落处有个黑色的小猫窝，碎彩玻璃门外的露台正对着白荷花池，其他的摆件解锋镝说不上来，但想来都是好的。他看着那个猫窝，关于阳光和暖冬的记忆莫名就浮现出来。他觉得疑惑，但一回头，他的目光却为壁炉上的巨大照片驻足。
那是张大合照，所有人都穿着黑西装或者黑裙子，胸口上别了朵白山茶，他们没有一丝笑意。正中间就是此地的主人，他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盘起来，黑帽黑纱罩住了脸，两眼空空，好像一尊应该摆在神龛上的白瓷观音。他手捧黑相框遗照，放在自己怀中，遗像上的脸正是在神龛上供奉的那位仁兄。
解锋镝这才有心思和遗像里的人对视。那人也是一头白发，剪得利落，落在耳畔，脸上有四个漩涡，眉毛上一对，脸颊再一对，虽然大概是笑着才有。见了这个人，解锋镝突然发现这张照片正对着窗外白莲，此君原来生了张盛开的白芙蕖面，也算是配得上主人家，不枉费主人家深情，还要让他日日与莲花相对。
那我算是谁呢？大概是天意弄人吧！解锋镝看着遗像上的脸，暗自发问，又突然觉得自己好笑。奔晷沉入黑海，无法让玻璃折射出宝石般的光泽，这时候推开的门，引入淡紫的薄光，让镶嵌了一窗子的琉璃散发出月华一般的光芒。。
主人家在解锋镝思考的时候推门而入，解锋镝赶紧微微垂目头，只看见如斗鱼尾一样的裤管一路荡到解锋镝对面沙发上，然后又弯曲起来。解锋镝发现他已经换回黑衣长裤，头发散下来搭在一边肩膀上，散落的白发成了一条白蟒，那人卷起自己发梢好似逗弄蛇的信子。
解锋镝感觉他在细细打量自己，坐得更端正了些，但也敢于正视这座宅院的统领者。被那人锐利的目光盯着，解锋镝觉得自己成了青花鱼盘上剥了皮、只剩下白肉的鲤鱼，身上一根根刺被挑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不缓不慢地开口。
“解锋镝。”他望着那双犀利的凤眼，那双眼睛细长飞扬。
“有地方去吗？”
“大概是没有的。”解锋镝轻轻摇了摇头。
“你也看到了，”谈无欲微微侧头，露出后边的合照，解锋镝明白他说的是那张遗像，“你长得很像我亡夫，正好现在他公司因为他突然出事，下面人虎视眈眈，我这边还有要管的事务，忙不过来，所以我需要你，你长得像他，可以编排个身份，再收到我的名下，顺理成章。”
“这也行吗？可是我不一定会啊”解锋镝瞪大了眼，实在没有想到他直接就说明来意，并且让自己留下来。谈无欲似乎很久没见到他摆出这种表情，心里有些愉悦，语气也温和了些，结果让解锋镝误解更深，只听谈无欲说：“不会可以学啊，何况你这个痣，一看就是聪明相。”
解锋镝还想反驳，但谈无欲已经靠着沙发背惬意地坐好，涂着紫色指甲的手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解锋镝突然意识到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从今以后，这个偌大宅子的主人就多了个继子。继子怯怯地叫他：“母亲。”他的继母却竖起食指暗示他噤声：“叫夫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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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3-09-07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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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至于宅院里多了个上司，僱佣来的管家、厨子、园丁、保姆等一干人，又多了个讨论对像。他们分成两派，一派是跟着逝去的前主人素还真的，一派是一直跟着谈无欲的。素派的代表是屈世途管家，他对解锋镝关照到几乎恭敬害怕的程度，为解锋镝是从，；谈派的以寒山意、冷水心为主心骨。
有派别之分，倒也不是说多么水深火热，只是旧主不同，且有嫌隙，手下的人自然不会多同心同德。自从素还真离奇失踪之后，两年一到谈无欲就在警局坐着，销了素还真的户。自此以后素派的就对他颇有微词，但是碍于谈无欲的手段，都不敢明面上说什么；如今见他认了个和素还真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不怎么清白的孩子，这两派的人在猜测解锋镝身份上更是争议不断。
谈无欲不是个爱听闲言碎语的，下人也不敢说到他耳边，只是就苦了这小少爷，每天这些话悄悄地就跑进他耳朵里。家规再严实，也关不住人的嘴巴，风言风语趁着人一张嘴就急着往外跑。下人们很多都是在这座屋子里服侍的老人，见过男主人和夫人怎么争执吵闹的，打碎了多少好茶壶、巧物件，每次都要他们收拾，便都以为他们夫夫离心离德。有的认为这男主人真不是东西，看看这小少爷也没有比夫人小多少吧，谈夫人性子刚烈不比外面小家碧玉憨厚可亲，素老爷肯定是早就在外边偷香窃玉，沉迷温柔乡，弄出人命来；也有说夫人心狠的，利益当前，说不定老爷就是他做掉的，当初死不见尸的，就着急宣布死亡继承遗产，这个小少爷说不定他早就知情，故意丢在外面随他生死，权当报复；如今弄回来，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但是少年心纤细敏感，玲珑心思耳听八方，总觉得自己是素还真的儿子，来历就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有和谈无欲白纸黑字的文书，也不过白纸一张，风一吹雨一湿，就废了。听多了闲话，解锋镝一时心头结郁，经常一个人跑到玉波池边打水漂。
审时度势是他天生就会的，整日哀愁绝不是他解锋镝的作风，解锋镝狠狠一把丢出去石子，在水面上连飞了10次。他明白弱小的时候就要依附强大的存在，在这里生存的最好依凭，除了谈无欲的偏爱，还有别的吗？如果要获得偏爱，就应该投其所好，那谈无欲是喜欢乖巧又谄媚嘴，还是坚韧中流露哀切的眼？
一场暗中的捕猎悄无声息的进行，解锋镝想起藏在树荫里的蛇。

谈无欲必要时是素夫人，如果需要扮演遗孀，他会换上高跟鞋，那尖细的跟踩的是素氏的权柄，足以让他身为鬣犬的统领，轻松在群狼中站得最高。这个社会的确存在生理上，男人不完全是男人，女人不完全是女人的现像，所以关于以女装示人，并没人觉得惊讶。
但他绝大部分是谈先生，浑身上下只有尾指带着一枚素金戒指，穿着修身的三件套，白色长发斜斜披在肩头仿佛织锦，他一双如手轻巧地编织经纬。
解锋镝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捉住一个思考的点——谈无欲就算是以素还真遗孀的身分去镇压旧部，他也是不要人叫夫人的，他既是夫人，却也是我法律上的母亲。
从此以后，解锋镝夫人长夫人短的叫着，是夫人，也是母亲，只是他从来不会把暗藏的话说出口。他在试探中掌握自己的剧本，是天赋型的演员，在现实的言辞机锋中写好自己的台词。他知道谈无欲手中握着几十只甚至上百只梭，用手指勾着，按照事先画好的繁琐设计图，在人情世故中让手头的丝线变成他想要的图景。为此他可以奔走在多方拉锯中，只为那根异彩的丝，被编进自己想要的景里。解锋镝不知自己在他手里，算是一根蓝色的丝线，还是一个能接过他手中梭子的人。
上学对解锋镝而言，也是重中之重的事。小少爷每天在天青色纯棉衬衣外，罩一件软软的靛蓝色羊绒马甲，打一条条文领带，配的是黑色精纺薄毛裤子，被司机送去男校读书，书里写的、老师说的，对解锋镝来说都是粗浅了，很快他就提出要跟着谈无欲做事，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他发誓这是他第一次在谈无欲脸上看到的、名为满意的欣喜。
他轻轻低着头，以示弱的语气暗示谈无欲自己想了解人事的变动，谈无欲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告诉他竞争对手隐藏的社会关系，自己提拔那人至这个岗位，算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解锋镝自此知晓，自己并非没有资格。
他还乐意扮演更贴心的养子形像，有别于无法进入谈无欲私人领地的一般人。冷水心每天早上惯例会把热茶和茶点端进谈无欲卧室中。
解锋镝使了点小伎俩让冷水心休了一天假，又哄走了接替冷水心的女仆，自己把冒着热气的茶壶和黑漆盘装的茶点端了进去。他天生手脚就冰凉，摸着茶壶也觉得格外烫些。他的心在敲门那一刻，和紧绷的喉咙一样几乎感受不到震动。直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谈无欲看到端着茶盘的解锋镝，也没有什么惊讶。自从解锋镝明白，这是谈无欲的默许，对自己这个孩子表露出亲近意愿的许可。这是在早晨，在阳光下的举动，比夜晚更光明磊落，更不引人多想。
于是他在等，等冷水心回来，对冷水心说；“水心姐姐，以后能让我给夫人早上送茶吗？”冷水心早就得到了可以做主的许可，没有迟疑地答应下来。解锋镝明白自己又赌对了。
他在赌与试中慢慢明白自己该带上什么样的脸谱——一个懂事的、能分忧的继子。这是第一步，但如果仅仅止步于此，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一种理性上的认可，却没有情感上的偏爱，可这两者，他全都想要。
他躺在床上想着谈无欲那张白胰子雕出来的脸，鼻梁高挺但是鼻头却小巧圆润，就像一颗镶嵌在主石位置上的美乐珠，以平静却圆满的姿态，使得托底的钻石切出来的光华暗淡。他第一次捉住这种感觉，是他陪谈无欲去和一个自己一般大的少年谈判那一次。
坐在对面的少年众星拱月一般，手里攥着一柄羽扇，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褪去，说出的威胁话语倒是步步紧逼，招招不留人，一副刚出茅庐，遇上狡猾的大人，却硬是要炸毛的小狮子模样。
谈无欲始终是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少年，解锋镝发现他今日下颌角与纤长颈脖的夹角变小了，眼皮微微耷拉下来，睫毛如同姑获鸟庇护孩子而张开的翅膀，他并没有着急着亮出自己的底牌，只是以看幼鸟的眼神看着对面那个老练的孩子。后来那少年对谈无欲心悦诚服，恭敬又伶俐地唤他一声：“阿叔。”
听着这点灵光，解锋镝想，或许我也可以试着向他示弱，没有必要表现得太老练。这是解锋镝经过这场谈判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他像，我也才是个半大的孩子，他说不定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可以允许自己出错一次，再赌一次。我真是个拙劣的演员和导演，解锋镝这么评价自己的剧本，他想着，要是这也能取信于他......但是他心里又隐隐有一种肯定，他会被我蒙骗的。
今日他照例要把茶盘端进去谈无欲的房间里，他提前在地毯上动了手脚，弄出厚厚的褶子，确保能绊倒自己。在把茶盘端过去的时候，他手脚发抖但是硬生生是忍住了这心虚感，其实这种心虚感已经逐渐消减了。
他心里演练了好多次，确保目视前方，但是脚下路径必定会经过那厚厚的褶皱。快了，大概还有三步，要怎么扑向前才能确保能摔倒，还得显得比较自然，这个位置应该不可能把茶水撒谈无欲脸上吧，没问题的，已经算准的了......
他迈着以往一样的步伐，脚尖被褶皱勾住，整个人身体失去重心向前扑去，解锋镝精准绷紧自己的肌肉，确保脸不会被茶水烫到。手指上传来有些许烧灼的感觉，当然解锋镝提前兑了一点冷水进去，所以大大缓解了这种痛感。
谈无欲正站在床边看风景，听到敲门声随口应了一声，随后就是一声控制不了音量的惨叫，一回头，就看见解锋镝摔在地上，茶壶和茶点撒了一地，茶水大概溅到解锋镝手上了。他没来得及反应，就赶紧走上前去蹲下来，握着解锋镝被烫红的手，沉默地端详起来。解锋镝被一瞬间的痛，挤出来两滴生理性泪水，又赶紧缩回去，只在眼角流下一道水痕，微微侧过头确保谈无欲能见着。
结果他感觉手一空，直直从半空中坠下来，眼里发黑看着谈无欲转身就走向柜子。解锋镝傻眼了，觉得自己还是快点站起来吧，趴着怪丢脸的，于是腾地一下就起来了，毕竟地毯够厚实，被磕着碰着。
“去沙发那坐着。”谈无欲见解锋镝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一个小圆盒，叫住解锋镝。
解锋镝一听，又好像遇上大晴天似的，赶紧到沙发上乖乖坐下。
谈无欲坐在他隔壁沙发上，捏过解锋镝的手，另一手旋开盖子，露出里面白色的膏体，还有一股荷花的香气袭来。谈无欲用手指抠挖出来一块，低着头看解锋镝发红的指尖，从解锋镝的视角看，他只看到谈无欲规整的发旋和垂落发丝中，露出的一点尖下巴。
手指上的冰凉驱逐走了被烫过的炽热，解锋镝感知到自己的手被凉凉的指尖抚摸，药膏遇热一化，流入心里，也像晴秋的风一般在脸上温柔地吹。
谈无欲捏着解锋镝地手，转了几个角度，确认自己已经都涂上了，突然又看见解锋镝的手指甲顶端白白的一小节，已经长过了指尖，于是又摸向茶几的小抽屉里，掏出来一把指甲钳。
“夫人，你这是要？”解锋镝看着指甲钳，知道他要干什么，又感到很不可思议。
“你指甲没剪过吗？留这么长。”谈无欲头也不抬，捉着解锋镝的手指，把长长的指甲塞进两道缝隙里边，再一按压长柄，一片白色的碎屑就落尽抽屉里。
解锋镝在心里吶喊，这自然而然的动作是怎么回事，原来你还会给人剪指甲的吗，而且还是个熟练工。等等，他为什么这么熟练，还这么自然地就给我剪。
这算是节外生枝，还是被嫁接了的情感？嫁接的对谁的感情呢，那熟悉的莲花香，发生在主人的卧室里，有此殊荣的，大概那位让他成为遗孀的人。
那一点喜悦被解锋镝的思绪驱散了，他心结一时结郁，心想为什么要对我考虑这般周全呢？是出自对我的关心，还是爱那个人深爱至此？竟然连那人不忠的证明也一并爱护！
爱，是个让少年愁苦的字眼，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酸又痒，听烂俗的爱情小调也要难过。没经历过爱情有渴望爱情，再加上后来有一次是他第一次当众说不出口，下不来台，按照他的性格，肯定要弄清爱一个人这样难解的题。至于对打探属于素还真和谈无欲的过往，他认为这是解题的关键，三个人，三段关系，千言万语的情理，像溺尸和海草缠一块的头发，须得用手慢慢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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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3-09-07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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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3-09-07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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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这天晚上，解锋镝没有做梦，他被压着，剧烈地喘息，突然身体猛地下坠，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明明关上的窗子，蓝色的窗纱却飘动着，隐隐约约中藏着白色的人影，那人散乱着白发，一身白粉的衣服，就坐在窗前，看着解锋镝笑。
解锋镝一下子惊坐起，冲向隔壁属于谈无欲的房间，他不敢回头，但也只敢敲三下房门，祈祷谈无欲没睡。幸好，门开了，谈无欲疑惑地开了门，露出因为熬夜熬得通红的眼。
“何事？”他见是解锋镝，便拉开了门。
“夫人，您的丈夫以前是不是长头发的。”解锋镝压制住内心的不安，控制着自己问出这句话。
“是啊，怎么了。”谈无欲觉得解锋镝这话问得，像是有了什么头绪一般。
“他回来了，我见到他了......这房里有他的灵魂。”
“鬼怎么敢进......我是说我这整座宅院有法阵的，进不来。”
“可我真见到了。”解锋镝无力地靠在谈无欲身上，声音越来越轻，谈无欲看他眼底的青黑，算是于心不忍，心想，心智才十六岁，何苦和他计较，便开口道：“那你进来，先和我凑合一晚吧，明天我去给你求张符。”
谈无欲说着转身从衣柜里抱出一床被子，递给解锋镝，叫他上床躺着，自己把最后一份文件看完，再关了灯，轻手轻脚地翻身上床。
漆黑浓稠的夜，解锋镝偷偷睁开眼，在黑暗中用心绪勾勒出谈无欲的轮廓，哪里该用中锋一滑到底，哪里该侧缝果断转折。他觉得在夜里有这么个人在身旁，安静地听他浅浅的呼吸声，就可以一直这么过个一万年下去。
这一晚上，解锋镝没有做梦，因为梦中人就在身边。
第二天，谈无欲拿着张符纸和一串硃砂回来，他拿米浆糊了符纸，拍在解锋镝房门后边，再给解锋镝套上一串硃砂，一串血色套在解锋镝素白的腕子上，像是把他锁住一样。他盯着谈无欲给自己套上了一串硃砂，这就是他和谈无欲的锁链，他突然知道自己梦境的种子长在何处，也就不再做梦了。
后来的某个周末，公孙月依约前来公馆。
公孙月握着谈无欲的手，再次感叹好友的手白得发青，毫无血色，偏偏又喜欢冷郁的颜色，决定暗中给指甲油添一点暖调，往蓝的发黑的指甲油里掺了点大红，变成深紫色了。谈无欲知道她的心思，也由她去了，毕竟他们好友难得一聚。
“你要养到那小子何时啊？。”公孙月专心致志地用小刷子刷这指缝中没补上色的那一小块。
“快了，我没养孩子没这个爱好。我接管公司得有快5年了，不想管了，再养个三五年，他也快能接手了，到时候交接一下，出去旅游散散心。”谈无欲伸长手，侧卧在沙发上，微微弓起裸足，在羊毛毯子上拍打，他侧身支着脑袋，白发如山泉飞泄般倾倒在腰侧。
“好友你是应当好好休息。你还有后手的吧？毕竟人心难测。”公孙月把盖子拧回去，松开手，谈无欲顺势就把手搭在公孙月膝盖上，公孙月用手梳理谈无欲柔软的白发，要是钱蝶见了公孙月这样柔情的一面，肯定会崩溃、抓狂、失心疯、大叫一声：“阿果辣——”
公孙月对谈无欲越温柔就说明她越担心，这担心来的不是没有原因。
这是他们好友二人难得的聚会，自从公孙月和蝴蝶君去了国外，两人就鲜少有见面的机会，算起来，他们上次见面是5年前谈无欲为素还真办的追悼会上。此次回来，公孙月早就听消息说谈无欲收养了个和素还真不知道什么关系的小孩，不知道的还以为素还真连轮回都异于常人，流程走得飞快。
她还以为是谣言穿得夸大了，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那个黑头发的素还真正紧紧黏在谈无欲身边，其实他俩之间有距离，但是公孙月就是感觉解锋镝整个人黏在谈无欲身上。他脸上带著称得上温良的表情，看得公孙月发毛。他用手捏着草莓叶子，把整个草莓送到谈无欲嘴边，谈无欲微微张嘴，含住了鲜红的草莓，赤红如血的汁水带着甜美在白贝一般的齿上滑落到舌尖，不知是不是滴进了养子的眼里，发酵成少年心底匕首一样的欲望，时时刻刻刺着少年的肉，饮着少年的血。
那个养子看了公孙月一眼，像小狼看竞争对手的眼神。
公孙月明白人的眼神，所以她问谈无欲收养他的目的。
谈无欲卧在沙发上，盯着地毯的花纹出神。他明白公孙月的隐忧，安抚道：“我心里有数，他当下根基尚浅，能应付过来。”
公孙月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心想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又过了一些时日，日子每天都这样过，看档，读报纸，出去谈生意。谈无欲在书房，眺望窗外一池白荷花。这是他看档太久了，需要放松下双眼。解锋镝放下端过来的果盘，站在谈无欲身边。
他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谈无欲搭在窗台上的手，用手掌压着谈无欲的指尖。谈无欲反应过来，倒没有着急抽开手，反而出声说道：“你压着我了。”
解锋镝装作才发现的样子，迅速抽开手，连声说对不起。但是谈无欲似乎真的以为解锋镝只是不小心，否则他不会直接开口。
只听谈无欲又问：“怎么进来也没有声音。”
“我敲门了的，夫人您看得太入神，没听见，我就擅自进来了。”
“算了，你放下东西就出去吧。”谈无欲并没有因为靠太近而不自在，这个有些冰凉的温度是他熟悉的。
解锋镝反倒有些心虚，放下果盘就退了出去。这是他进一步的试探，他如今已经18岁了，做了三年养子，这一千多天里，对谈无欲没由来的爱，怎么也解不了，化不去。是的，他现在已经可以没有负担承认爱这个事实，他只要这个事实就够了，至于为什么，他不想也不需要问自己。
这次试探，是他距离谈无欲最近的一次。谈无欲对于别人的肢体接触反应剧烈，上次练峨眉的弟弟狂龙开玩笑似的想要和谈无欲勾肩搭背，谈无欲直接下了面子。那今天谈无欲的反应，算不算一种默许？
解锋镝对越界的自己感到不安，因为没有答案，他需要再试探一次。于是他走到熟悉的房门，敲了敲门，随后便背手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方才进入。一进门便看见谈无欲坐在落地窗边的梳妆镜，窗外的树在夜幕中变成了黑色的剪纸，贴在玻璃上。谈无欲转过来，他几根细碎的额发飘着，像夜昙花的蕊，白发如昙花瓣一样舒展。他侧身看向自己：“什么事？”。口气一贯的平静，看来并没有因为那件事对自己产生不满。不过解锋镝悲哀地想，很有可能他根本没明白自己其实是逾越了。谈无欲对自己可以无限包容，自己只是一个养子，在辈分上就低了一等。
“夫人，有份档我拿捏不准，还是想先来问问您的意见。”这是他最喜欢的借口，可以帮自己扮演一个乖乖养子，又可以藉机会进入谈无欲的私人领地，最重要的，是从谈无欲口中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很想说出来自己因为这心照不宣而满足，但是又怕这是自己阅历浅薄，早就被看透、看破。
但是也不能用太多，要是他嫌弃我蠢怎么办？解锋镝做事就是很讲究一个度，也深知和谈无欲相处更要讲究，都是学问啊。
“拿来我看看。”谈无欲拿起桌面上的眼睛，解锋镝赶紧走过去，弯下腰把档摊开给他，谈无欲微微一甩刘海，单手把眼睛架上鼻梁。解锋镝凑得进了，便闻到从发丝深处流出的暗香。他很想像现在依偎在谈无欲身边，但是又不甘心他们之间总是隔了一层伦理的关系、年龄的差距。
解锋镝低头，假装在看档，却发现谈无欲白发与白肤之间，一抹春带彩格外刺眼，他早就以借书、请教的由头，每天要在谈无欲的私人领地进出至少三次，他观察边了谈无欲所有私人物品，而且从风格来说，谈无欲可能更喜欢黄金链子，所以敢断定，谈无欲绝对没有这条项链。解锋镝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阳绿妖紫，雕成紫月绿云，以细糯种蓝春色珠子串联。解锋镝知道不能过问，转念开始思考究竟是谁送的。
“这样吧，你看看能不能只调低百分之一个点，我们没必要在人工上缩减开支。”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心思已经不能从这种小小的默契中获得喜悦，虽然不悦，但脸上已久是温柔淡定的笑意，向谈无欲拿著文件后边退了出去。
走出房门的一瞬间，他的嘴角再也僵持不住，本来翩翩公子的芝兰玉树，底下却生了裂纹、有了虫蛀。他捏著文件，走得飞快，墻壁画的流仙逸水被他散发的不满吓得失神又停滞，画中巧匠正在描金的手一抖、出了界。
解锋镝脑海飞快地闪过无数个身影，最后锁定几个可能的人选。
傲笑红尘吗？倒是送得起这种品级的翡翠，只是以那种军方出身的莽夫，可能只知道送块原石过来，他是没什么审美可言的；剑子仙迹吗？那两袖清风的老道是肯定送不起的，那有可能是疏楼龙宿吗？财力、审美都在线，但是按照他的审美，大概要送纯帝王紫的。思来想去，只有那个男人了。
苍。
听闻苍最近中标了块标王，一块标王才能出几个手镯、几块牌子，弦首还真是大方。解锋镝衣服也不换，躺在床上望天花板，把天花板当成苍淡紫寡素的身影，快要盯出火来。又在盘算自己这些年的私房钱，全拿出来大概也就够买那串珠子。解锋镝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深深吸气，冷静下来又想，夫人并不缺钱，也不缺这些玩意，苍未必就打动得了，夫人收下了也未必情愿。
解锋镝辗转反侧，想了好几个理由让自己安静，可说不上来为什么，对那个总是睁不开眼的男人有莫名的敌意。如果谈无欲像一般家长那样，拿“别人家的孩子”来教训解锋镝，他大概就明白这种敌意从何而来。
想要拿下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知其所欲，投其所好，解锋镝收服下人大多遵循这条自己领悟的真理。只是无欲则刚，谈无欲要的是什么呢？他要的，我能给吗？

却说那套首饰，是弦首特意上无欲天亲自送上的。
“这是我去缅甸赌石赌出来的料子，找师傅雕的一套首饰，谈先生年前助我们玄宗竞争下了苦境一块地皮，打开道境与苦境的通道，如今区区薄礼，恐不能报答，但是有天运和心意在，望先生收下。”苍和翠山行并肩坐在谈无欲对面。
“弦首，这条项链极好，无论是种水还是彩头，只是谈无欲如今不再青春，大抵是不配不上了，多谢弦首美意，还是请收回吧。”谈无欲把丝绒盒子推向苍。
“你知道的，这份回礼回的不止这一个，算是您对我们的支持的回馈了。”苍一边说，一边示意翠山行推回去。
几番推脱，终究是谈无欲更胜一筹，弦首松了口风，便告辞了，谈无欲叫冷水心回弦首自家茶园珍藏的茶饼，并亲自送他们一行到无欲天下，待到会去的时候，却发现弦首并没有带走那个丝绒礼盒。谈无欲无奈，深感弦首不强口风却行实干的作风，只能收下。正在自己房里试戴把玩的时候，没来得及取下，解锋镝就进来了，托辞说有个文件要先问自己意见。
谈无欲并没有注意到解锋镝浓郁得如一杯久泡红茶的眼，更不知道一条项链，激发了堪堪称得上青年的养子，那颗不甘与好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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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5樓發表於: 2023-09-07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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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后来的一次商务宴会上，作为养子的解锋镝被带过去。谈无欲坐在解锋镝边上，看着解锋镝第一次打扮得如此正经。解锋镝一向不羁的三七分刘海被老老实实地梳到两边，别在耳朵后面，露出一点美人尖和一颗蓝痣，中正的刘海在太阳穴边上微微蓬起来，使得解锋镝带着婴儿肥的鹅蛋脸更加珠圆玉润，看着叫人欢喜。
谈无欲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解锋镝再想，我更像素还真了。
在宴会上，解锋镝周旋在各家小姐老爷中，吃了三轮点心，幸亏没沾酒，因为谈无欲提前打过招呼，不准给解锋镝灌酒，这里没人敢明着和谈无欲说不。解锋镝周旋好几圈，站的累了，便去舞池边上的沙发坐下。一同坐下的是玄宗出身的金鎏影，现在的审判长昭穆尊。解锋镝知道又是一轮新的社交，但是他的目光一直留在远处两人的身影上。昭穆尊顺着解锋镝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谈无欲正在和弦首相谈正欢。
昭穆尊眉眼一弯，开口说道：“谈先生一直不缺追求者呢，今天我看到好几位和你这般大的青年才俊给他献殷勤。”
“哈哈，是吗？”解锋镝没留意手上是什么，往嘴里一倒，是烧灼的感觉，他十分失礼地喷了出来，幸亏反应及时，用手帕捂住了。
昭穆尊心想，这养子和继母的传闻大概不是捕风捉影了。
他于是又开口：“不过以谈先生的眼力和条件，怎么可能属意他们呢？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过去终究要被未来取代，您说是不是？”解锋镝用手帕按在嘴角，看着昭穆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当晚月亮昏沉，解锋镝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打开谈无欲的房门，他早就配多了一把钥匙，感谢007、感谢谍战剧。他轻手轻脚地反锁了门，今晚他在谈无欲睡前喝的蜂蜜水里下来颗安眠药，确保他不会醒过来。
他坐在谈无欲的床边，夜色为谈无欲蒙上面纱，他心里想到了属于素夫人才有的像征物，他有些生闷气，用手摸上谈无欲光洁的脸，抚摸过谈无欲的鼻梁，手掌被眼睫毛扫过，挠得人心痒。他俯下身，用脸去蹭谈无欲手心中的暖意，似乎以前一直都这样的眷恋。他像眷恋母亲的男孩一样，缩在谈无欲身边，凝视着墻角在想，我们为什么不能从素还真的阴影里一起走出来呢？我宁愿你喜欢上别的人，只要不念着素还真，那样我一定有把握夺走你，可如果你一直念他，为什么我又不行呢？我是他的儿子啊。
这个时候谈无欲挣扎起来，他一下子抽走手，在床上翻了个身，解锋镝脸下的温热转瞬即逝，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急得冷汗都出来，脑海里想了20种托词，但是觉得都没用，决定在谈无欲开口骂自己之前狠狠吻住他，让他什么也说不出。
“滚开.....！.”谈无欲梦中骂了一声，解锋镝才知道他应该是做噩梦了。他不知道怎么安抚一个做噩梦的人，只能轻轻拍打着谈无欲的背。
谈无欲醒来，觉得床边一片阴凉，似乎有蛇来过，他想起快要望却的噩梦，梦里自己被蛇紧紧缠住，蛇身缠在自己脖子上，尖牙抵在自己脸上。他一摸床单，满手冰凉。

再过两年，在解锋镝20岁生日上，谈无欲正式把素氏交到解锋镝手里，其实他就算不给，解锋镝也是实际上的掌权人。半边天化成一枚权印，解锋镝握着印章，终于有了和谈无欲抗衡的底气。
谈无欲看着底下新来的几个人，察觉到不对，吩咐寒山意下去把这几个从财务部挪到行政部去。自己如今已经让出素氏，本来是该清闲一点的，没想到亲手养大的小狼极为不安分，早就暗中和素氏的暗桩搭上线，怕自己不交接给他似的；掌权之后还非要阴阳脸，在家里饭桌上夹菜给自己，十分殷勤；在公司里又拿乔，非不让谈无欲清闲。
“我可没心思帮你管那么多。”谈无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无欲天出产的好茶叶并不会因为解锋镝的捣乱而坏了口味。他大刀阔斧地扯出几个不安因素，又顺便拔走了几个其他公司送过来的探子。心里想着解锋镝放的探子那根本不是来办正经事的，每天就知道把关公移个角度，往底座放钉子，开水浇发财树。摇了摇头，一边咬了口茶点就打开平板，订下了机票。
难得清闲下来了，解锋镝爱浇发财树就随他去吧，谁都不能阻拦我去休假。
话说解锋镝，他没有办法渗透进无欲天，只能暗地里插几个暗桩，后边又很快被谈无欲揪出来拔掉，但是解锋镝又往里面塞，乐此不疲。至于他居住的宅院，属于谈无欲的人手已经被屈世途遣送回家。他十分满意，多给了屈世途一倍的薪水，屈世途喜笑颜开，心里想着宅院里其实真跟着谈无欲的就那两位，也大概知道解锋镝要干什么事，自己还没干过这么轻松的活，又有薪水领。于是一拍即合，他和解锋镝里应外合，准备演一场逼宫夺权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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