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寫到最後我也不知道自己不知所雲地寫些什麽了扶額…… ?{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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舀一鍋水,捅起竈膛裏的火,伸著筷子去撥弄鍋子裏細白的面條,看它們漸漸軟下去,撒上一把蔥末和花椒。蓋起鍋蓋發著呆的時候,他從窗子外傾半個身子進來。 klMpiy
是面嗎?好香的味道。 XQ2YUe]DJ
啊,是的。你起了呀。略略振奮起精神,我一邊揭開鍋蓋一邊對他道,還是一碗,不多要了嗎? 22*~CIh~x
再說吧。他很自然地從窗戶裏伸出手,我把那只藍底白花的碗遞給他。他開始站在廚房外面吃面,像往常一樣,披頭散發,不披上紫色貴氣的道袍。 Nza@6nI"
花椒是不是多了一點呢?我望著自己碗裏,咬了咬舌尖,微微發麻。花椒這個東西辣起來有點清苦的味道,水不會因為它變成囂張的紅,可是它會讓人從舌尖一直麻到心窩裏去。於是擡頭去看蒼,他夾著一筷子白花花的面條,一直長長得拖到湯湯水水裏,碗裏什麽東西不再余下。 =y>CO:^G%
是嗎?不會這麽覺得吧。 "ZL_
唉。嘆了口氣,我說,蒼你還分得出來味道嗎? qDcoccEf
怎麽?酸甜苦辣鹹,應該還是能夠的。 1\)C;c,
可是為什麽我覺得、你好像對一切味道都沒有特別的感覺了呢。 }:Y)DH%u
這樣子啊。蒼頓了頓,把碗遞回來——連同筷子——依然從窗子裏。再一碗吧。其實,只是不太會有激烈的感覺罷了。 Q!r&vQ/g
事實上有什麽味道,已經不重要了呢。他在早晨稀疏的陽光裏瞇起眼睛,旁邊的葡萄架上爬滿枯黃的藤蘿。吃完早飯意味著又一個無所事事日子的開始,事實上並非真的無所事事,彈琴也好,看書也好,著書也好,只不過都像蒼說的那樣,不會有太激烈的感覺,所以,已經不重要了。 _4T7V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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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要說的是,我現在仍住在無欲天——只是無欲天已經緊挨著天波浩渺。蒼有時踱過來,我有時跑過去,如果他晨起後在天波浩渺的廚房裏沒有找到我,那大概這一天我們會在隔壁的無欲天度過。 SW5n?Qj3-
來道境吧。那時候帶著無欲天還沒有決定落腳點的當下,蒼睜著一條縫的眼睛,說,來道境吧。 ,4=mlte"
兵燹又要起了,很亂很亂的日子又要到來了,其他三境都會這樣,所以,來道境吧。他慢慢地說。 hkRqtpYK
對於蒼的話我深信不疑。自從哭笑不得地失了一身功體頓悟了《觀雲相》的奧秘以後,對於所謂莫測的天機,雖然不至於像蒼那樣觀得神乎其神,我總算大概能看出個淺顯的道理。苦境勢必會天下大亂的,我那師兄註定是老不死的,妖邪詭道一定會失敗的,但是那中間的過程定然是死很多人的。 bM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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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悟出這麽一條真理之後我心有戚戚焉,趴在石桌邊打盹兒都睡不踏實。因為這讓人突然覺得自己很傻,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那感覺就像自己都被放在祭壇上一遍一遍又一遍了猛然你才發覺。受不了了我就跑過去蒼面前,問他,在天命面前,人到底算什麽。 ?M^qSo=/~
蒼掀起眼皮露出一雙細縫瞧著我,我總覺得他整個人是似有似無淡淡兒笑著的。他慢條斯理地停下按著怒滄琴的動作,順手一袖子揮過去攏滅了金鼎裏的沈水香。風吹起他的頭發飄飄然,沒有了三層梳妝臺的加持他的頭發就一直這樣不禁風。泛著白沫的海浪拍過來,浪濤有規律的轟鳴裏,蒼的聲音聽起來又遙遠又莊嚴。 O`I}Lg]~q
……人其實什麽也不算,不過就是個人而已。要其死則死,要其衰則衰,生老病死,怎麽死最後無非是個死字。不過。他又頓一頓,說,要麽好好活,不然,就只能求個好好死了。 l;$FR4}d
談無欲你的問法很有意思。很多人常常直接問我,你信不信天命啊,會觀天機的六弦之首。 eFotV.T!#
我答不是麽,那我耗費巨大的精力去做這樣一件事會不會太自相矛盾了一點。我答是麽,不好意思的是逆天而行知其不可而為之的事卻也幹過那麽幾件。 fQ1Dp
總之悲傷的是,我觀別人的天命成了真,我觀自己的天命看不見。 |)br-?2
蒼他說出悲傷兩個字的時候,事實上眼皮子也沒有眨一下。我只好充滿矯情又自作聰明地認為他的內心是充滿悲傷的,像一只巨大的破木船,在空洞的苦水裏載沈載浮。 )3O#T$h
素還真是不是很悲劇?我突然靈光一閃,活了死死了活,來來回回不停地折騰。興許下面的冥官兒早就跟他一回生二回熟,見了他都忍不住央求告饒,拜托哇,怎麽又是你喲,當我這裏是洞天福地遊覽踏青的麽?繼續興致勃勃地猜測,我歪倒在琴臺邊,捧著肚子笑得痛。 I2-ue 63 ?
哈。素賢人聽說,是該哭還是笑呢。蒼微微一笑,手指在琴弦上勾撥了下,倒是你,也應該有幾分熟了吧。 C^c<s
楞了楞,我才反應過來我也是那死去活來過的人之一。突然間訥訥地接不上話,我開始悄悄地埋怨素還真,唉,如果不是他我就不會死上那麽一死。不過,如果不是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麽好命被凈琉璃菩薩順手救上一救。蒼只是繼續閑閑地撥著弦,三兩聲,金鼎裏一堆沒了形狀的灰,冷冷的,悄沒聲息。 v2a(yH
抱歉。蒼突然說,再次讓我迷茫了下。他看著遠方的海水,補充說,那時日月才子同亡一事。 ^*+j7A.n
我嚇得擺擺手,都過去那麽久了你還提它作甚……再說,跟你又沒關系,是吧。 "Pu917_P
無關麽?蒼低低嘆了一聲,便是些無關緊要的人,卻也好。 s IBP$9
警覺到一些不詳的傷感的氣氛低徊不去,我借口添茶水,抱著石桌上的紫砂壺撤離了那個亭子。在迂回的山道上,我回身向高處看去,蒼依然維持著那樣的姿勢,發呆似地撫弄著琴臺上的怒滄琴。一聲兩聲,三聲四聲,散在潮起潮落的天光裏,不翼而飛。 %zo
6A1Q;
我當然不會知道,墨塵音也對素還真說類似的話。而我那個同梯依然裝大方假客氣,連我的份一起,對墨塵音說過去了我們原諒金鎏影和紫荊衣。 zl|+YjR
;$8ptB.
蒼對我說他們以前的事,作為回報我也告訴他一些過去了很久的事。 aHb&+/HZ
素還真以前就是那樣,滿腹黑水……而無忌從小是可愛的孩子,不聲不響的,很可愛。攤著書沒有看一個字,我托著下巴對他說,素還真很懶,卻最饞,他想吃桂花糕,就慫恿著在屋前種了一棵桂子。 p8"C`bCf
是麽。白雪飄從前也這樣,所以小翠最疼他,什麽事都依。蒼翻過柔軟的書頁,垂著眼專註地道。 N<<O(r
不記得從什麽時候起,蒼開始叫我小談。這讓我沒來由一陣惴惴不安,唯恐他哪天一走神聲音溜出舌尖就成了“小翠”。然而蒼從沒有,即使在晨起後一刻鐘睡眼依舊朦朧的時候,他叫出口的依然是穩穩當當的“小談”。不過為了防止萬一,我還是將對他的稱呼從“弦首”改成了“蒼”;有些人從來沒有叫過他蒼,我知道。 4"\x#
中午吃些什麽?我要去做飯了。 VbTX;?
不用特意煮飯了,不太吃得下,有湯就好了。 TU;AO%5
那好吧。昨天蒸的饅頭還剩下。 auqN8_+=
…… '+ mI
從前一直覺得一個人過日子是最容易對付的了,然而很久之後我才發現,原來兩個人的生活也一樣簡單。蒼並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那樣是個講究的人,最初只是為了感激他邀請我來道境,不過發現了這一點之後,我開始自覺並且樂於習慣做好兩個人要吃的飯。 }gFa9M<
小談你很能幹。蒼說,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聰明能幹。 }@/Ox
一般吧。其實當你一個人生活慣了的時候,你就會發現自己神奇地無師自通。 f,|;eF-Z
我說的是實話。最早的時候,我有師父、有妹妹、有師兄師弟;後來我有兩個徒弟,手都很巧;有不多但畢竟還是關照我的一些朋友。然而最後我發現,實際上我畢竟什麽也沒有,孑然一人,空悠悠來去。當然我並不是沮喪和難過的,我只是發現了這個事實,並且終於能不再為它沮喪和難過。 l>L?T#v!_
是的。蒼說,是的。一個人回到天波浩渺的第三天,我弄好了自己的頭發,做出了平生第一頓飯。 xFJT&=Af W
當然,它依舊難以下咽。蒼補充說,所以小談你還是比我聰明能幹。 -SLk8x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頗有幾分自得地笑出來。但是我好像不大容易為這句話笑出來。心裏像一條漫了水的棉絮,濕透了,泥濘又凝重。我知道蒼只是感同身受,所以我努力地不去在意。他並不是在嘲笑我所能忍受的比他更長久更淒慘的,該死的孤單。 }2\H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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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一部《一蓮托生品》寫成癮的關系,我開始養成一些習慣,比如在雪白的紙片上記下以“某某年某某月”開頭的一些句子。它們有的整齊,有的淩亂,有一些被我隨手夾進了待翻的書裏,忘記了很久,然後懷著歉疚的心情續下去。 N"tX K
“某某年某某月,中庭桂子發,是夜,朗月,余獨步庭中,折桂盤桓良久。” (/Jy9=~
“某某年某某月,接友公孫手書,落款數月之前,蓋自海上來乎?” J`C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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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年某某月,江畔尋梅,天寒地凍,茫茫然無所得矣。” (kyRx+gA
…… tOte[~,
不成文的短句,拼湊出一些或模糊或幹脆無跡可尋的畫面;有時候我看著它們饒有興趣,有時候我看著它們像抓起一把紛紛掉落的頭發,心裏很煩。 ?"T!<L
那就燒了罷。狠狠心要全數撂進火盆子裏,心又突然地軟下來。蒼同我一起蹲下身把它們撿回來,展平,紅通通的炭火照映著蒼有些柔和的側臉。 y|i(~
留著不好麽。蒼慢慢說,都是親筆寫下的,不要它了,不可惜麽。 cvf?ID84
我也覺得不要了很可惜。抱著膝頭悶悶地應聲,我無從承認心裏其實是在自相矛盾。但是你看,沒有它我分明已經不記得了。都不記得了,還重要麽。 *3OlWnZ?
許多年以後被別的什麽人看到,總會替你記得。蒼柔聲說,自己不記得、別人卻記著——這很有意思。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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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明白蒼說的有意思是什麽。這並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歷史或傳奇故事,它只是一個名叫談無欲的人自己都不記得了的微末瑣事。雖然談無欲的名字現在很響亮,很多人知道,但它畢竟會成為眾多模糊符號中的一個——僅僅成為一個風幹的名詞。風吹得手裏的紙片嘩嘩響,墨跡像是自己動起來,在白紙的範圍裏一一閃現。我說,蒼你難道覺得這是證明麽?證明很久很久以前活過怎樣一個人,經歷過這樣一些平淡無奇的事。 &;WK=#
也許。蒼說,它自然是個證明。不過更重要的,所見者會知道世上活過這樣一個談無欲,而不是月才子,不是脫俗仙子。同理。他抽出一張空白的紙,點下一個墨點兒,抓著筆道,後世所見者將知世上有這樣一個蒼,而不是六弦之首,重要的不是他會不會觀想天機。 st~l||
]Nw]po+
走到天波浩渺,不可避免地要看到五個整齊一排的墓碑。蒼把它們打理得很好,綠草如梳,沒有一點兒落葉和雜枝。蒼對著它們彈琴,最溫柔的曲調,我覺得蒼之所以從不對它們說話的原因就是他把要說的全放在琴裏了。 "=KFag
中秋的時候月兒圓圓,我們應景地吃著月餅,喝了一點我釀在無欲天的酒,嘗不出味道。那時候對著一排整齊的墓碑我忽然感覺我和蒼,我們不孤單,天波浩渺很空曠,但是還有六七個人在一起,我們不孤單。 uhnnjI
於是我有點不大願意回到無欲天。池塘裏夏天生的草我還未除,它們蓊蓊郁郁地瘋長著,擠占著池水的呼吸空間;直到池水沁出一點一點的幽綠,我知道,它們終於死了,我也再不想去管它了。而我住的居室,窗明幾凈,案頭有筆架有鎮紙,有翻到卷了毛邊依然完好擺放整齊的幾部書,沒有一星兒塵雜,麈塵就擱在旁邊。這是兩樣異常鮮明的對比我知道,一如我這個人,和我的心。 smn(q)tt
我堅持回到無欲天蒼也不挽留,反正只有幾步遠,是的,他在那邊打破墻頭一片瓦就會落在我這邊。很多次我想我跟蒼這麽活著算怎麽回事,相依相偎,相親相愛,相敬如賓,相談甚歡。 dd;rnev+
蒼問你愛素還真麽。 mey -Bn
我說不愛。 +?*.Emzl@
蒼問你愛過素還真麽。 ;CoD5F!
我——我說我不知道,然後說不上來。 &U CtyCz
然後我說,如果對一個人無比想其死又無比怕其死,總之很糾纏的樣子,這算愛,那便是愛了吧。 A>315!d"
我問蒼,你愛什麽人麽。 UUM:*X
蒼——蒼閉上眼,說如果按你那樣說法的話。 #Ye0*`
那大概我愛金鎏影。 keKsLrd
楞了一下,我說,蒼,你不要隨隨便便說一句話就這麽虐心。 k^cnNx
蒼笑了,是麽。你看,愛和愛過,一字之差,差得多麽明顯啊。 S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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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他補充說,不重要了。 j|qdf3^f
過去的雲淡風輕的日子,也許我愛過什麽人,但是我又恨他,恨不能從此分道揚鑣再也不見他。現在終於成真了,我如願了,可是我已經說不上來我是不是愛過他了。 ]/3!t=La
而蒼,蒼麽,當一個人習慣隨時去愛著什麽人愛著大義愛著蒼生的時候,他還會愛麽。 #7sxb
我比較羨慕你。蒼說,你比我任性。 )7-mALyW
任性在他這裏成了褒義詞,我只能苦哈哈笑著收下。依舊對著那排整齊的墓碑,我忽然覺得我跟蒼都有些殘忍;我們很雨過天青般地說著,但是傷疤還在這裏,活著的人是沒資格去說的,尤其是裝作格外寬恕的樣子要去原宥什麽的時候。而我和蒼,我們真的很殘忍,平靜地揭著傷疤,然後說,羨慕彼此。 8Fb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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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披著濕漉漉的頭發在躺椅裏看書等它幹的時候,陽光很好,穿過葡萄架藤蔓裏毛茸茸的縫隙,柔柔地打在蒼所在的一方天地。蒼蒔花,種草,彈琴,看書,偶爾沾染了我的習慣,甩一甩墨點兒在白紙上記事塗描。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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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像兩個互不相幹的陌生人,生活在同一空間裏,因為孤單所以找人接近說話。但顯然我跟蒼我們又要親密許多,盤腿坐在炕上打棋譜,瞌睡了就往裏面歪一歪,到第二天天明,不管那是誰的床。 sFvYC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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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給人一種我愛著他他愛著我的錯覺,但我們都很清楚,這充其量只是一種兩個人過過日子的感覺。因為兩個人過日子,畢竟比一個人好。 UF\k0oLz
我跟蒼都是修道人,切磋道學的時候我偶爾神遊天外地想,會不會有一天我們就這樣飛升了去,一前一後,在高不可及的九霄雲端,真正地太上忘情,俯瞰下界。看朱成了碧,看滄海變成桑田,我們還坐在白色的雲頭上,不念不想,不癡不妄。即使我們的軀體已經腐朽,化為灰塵歸於泥土,總還有那麽一點元靈,飄蕩在這紅塵紫陌分外熱鬧的世界,如泣如訴,如怨如慕。 :/Z1$xS
為什麽停下來不走了呢?在曲曲折折的山道拾級而上,蒼站在一棵很老的椿樹下,擡頭不說話。 Q,tjODc6n
蒼說小談你相信它已經死去多時了麽。即使它的根還在黃土裏呼吸,它的眼睛還懸掛在最高的枝上看著你,這些都無法掩蓋它已死去多日的事實。它不再有心,它剩這樣一副皮囊,麻木不仁地繼續活著,活下去,與天地同壽,與三光齊輝。 N6T
蒼他站在高臺上,衣袂飄飄好像隨時都會踩著白雲翩然遠去,徒留下空氣裏遊蕩的我抓不住的淺褐色發尾。我很驚悚地三兩步趕過去,幸好他還在那裏,動也不曾動,無悲亦無喜。 a@9W'/?igk
拍拍我的手背親吻我的頭發,蒼說你知道麽,白發人總是讓人格外憐惜。我看著自己白色的頭發水流一樣流過蒼的手指,他溫柔地撫慰於我,如同撫慰一個孩提讓他得到心安和歡喜。 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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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吃什麽呢?若不然去集鎮上吧。 D5xTuv9T
好。做混沌的阿婆會在燈火昏昏裏張一把傘罷。 P1]F0fR
因為下起雨。 5p-vSWr!
蒼和我,我們不疾不徐地走在雨水裏,雨水把樹根下堆砌的紅葉泡得發黴。天地成了一片密密的針線一樣的簾幕,江山顯得那樣遙遠而看不清晰,山腳下白浪滔天的水,奔流不復回。 { i4`-w
我們一起,是的,我們一起。 _{}^]ZB
滄浪之水,從天來兮。 q[Ey!h)xq
我們不過是兩只相濡以沫的魚,不能相忘於江湖,所以在一起。 {A%&D^o)
一起度過荒唐而不知所雲的日期。 (y\.uPu!
. S;o#Zw*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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