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1.21【日月】永遇樂（全文完）

«
9
10
11
12
13
14
15
»
Pages: 12/15 Go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雪千瑩

級別: 聖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83734
精華: 0
發帖: 223
威望: 3 點
銀兩: 60587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占雲巾／舒龍琴狐／談無慾
王道: 鹿狐／日月／月韶
牆頭: 靜青
配偶:
座右銘: 念念不忘定有迴響
注冊時間: 2014-09-15
最後登錄: 2023-12-26

鮮花(148)

110樓發表於: 2015-02-22 23: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哎，說實話，看這一篇故事，從頭到尾始終糾結。
糾結在日月在素釵。
常是看著看著真心希望談無慾就這麼被結果了，好過一直受盡苦楚，
即便他本人或許根本不認為這有什麼好苦？

真心心疼這裡的談無慾，心疼到只能默默追文潛水，
然後一邊暗罵素還真沒天良(這明明是我本命 >”<)。

直到今天看到這篇。

看第一遍時太過匆匆，心裡沒太多感覺，後來忍不住再看了第二遍。

文末無慾與少艾那一段段。
忽然讓人覺得，日月何妨素釵又何妨，接下來是喜是悲又何妨？
那麼重要的是什麼？

在我看來，是故事中那段──求仁得仁，從來都是自己成全自己。

寫同人時，有時會特意解讀無慾再渡紅塵，是為了素還真。
當然正劇裡或多或少某幾許的因素確實也是如此，
但更多的，是脫俗仙子談無慾在成全自己的道。

真的真的很喜歡無慾在這故事裡的心路歷程與轉變，
真心期盼他無論來去，都能瀟灑。

最後要說聲，樓主你辛苦了，謝謝你寫得那麼用心！

本帖最近評分記錄︰

銀兩:+15(妃茗)

又名逄紫霙(主用)
落腳處紫鳶花上的霙 ☀ 噗浪 🌙

頂端

arpeggio

級別: 聖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1033
精華: 0
發帖: 242
威望: 4 點
銀兩: 62639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談仔
王道: 日月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06-03-29
最後登錄: 2019-08-31

鮮花(93)

111樓發表於: 2015-02-23 12: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哪尼~~ 居然扣著結局.....太後媽啦!!
妃大手不是跳棚子到金光了就是忙著擦亮"兵器"
咱這裡是要等到蝦米時候啊?? 你們就是一群死沒良心的...

你還說這裡的小談看開了 -
那為什麼38章裏他說他"真的，不想知道了"的時候我又噴淚了?
真受不了老素確保師弟的方式就是"派別人"去~ 譬如說安排一堆人去劫獄~
自己只會在遠遠的地方說"我相信師弟"、
或在遠遠的地方GGYY 再也不會有人帶給他的生命如此強烈的這樣那樣.....
永遇樂個屁，永不遇最樂啦!!
算啦~我也看開了
要死要活要分要離都不怕~ 總之老談這一遭走得精采~ 夠本了

媽的，你看連六禍和奶牛都要一起攜手走到最後~ 日月你們學著點!!

百年之身"年前"紅塵是什麼鬼啦...哈哈哈哈~
出書前幫你抓bug~

【藥師慕少艾】鋼琴版 (贈楚君泱)

頂端

妃茗

至道無形，至理無言。

級別: 論壇版主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47275
精華: 0
發帖: 2152
威望: 176 點
銀兩: 69150 兩
蓮花: 1171 朵
本命: 墨家
王道: 日月、龍劍；溫赤、廢鍛
牆頭: 葬閱
配偶: 雲篦、叛逆銀翼、曌(布丁)、飄
座右銘: 言不在我心，語不成迷障
注冊時間: 2008-02-27
最後登錄: 2025-03-17

鮮花(2695)

112樓發表於: 2015-02-23 19: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被親愛的飄大大點名，小讀者深深感覺到壓力山大

（玩夠沒）

首先還是恭喜外子終於要完結了！！
想當初，這文我應該是第一個還是第二個看的人，沒想到時光飛逝，歲月如梭，怎麼感覺這麼快就要完結了！！
我實在是替眾多讀者感到不捨，所以應觀眾要求，外子再開一個坑吧！！！ＸＤ（喂）
來陪我嚶嚶嚶～

無欲之人　脫俗還真
百年之身　千年紅塵

現在發現這十六個字在日月文出現的比例真是太高了！！
不過這個〝年前〞紅塵真的太好笑ＸＤＤ
外子妳居然錯在這麼經典的地方！！內子拜服

（被毆）

－－－

給樓上的Ａ君：

我還是有很努力在寫日月的

一首作品，一經作者完成後，就有了自己的生命，容許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觀點來詮釋它。

完售本電子書在BOOKY上架

頂端

elisedan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級別: 光明使者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47957
精華: 0
發帖: 562
威望: 3 點
銀兩: 61362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王道: 日月、蒼翠
牆頭: 劍龍、吞赦、金紫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08-03-14
最後登錄: 2025-03-19

鮮花(1268)

113樓發表於: 2015-02-23 22: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verthawk：
哪裏看不懂！

小s：
這種更新頻率其實沒什麼實時追劇情可言，可以等完結先：）。
出本的事請多催促妃茗大大喔。

雪千瑩：
大家都是親媽，看不得小談不痛快：（
小談的苦固然有素還真帶給他，最根本還是他自己。這個文裏素還真的人設，不可能跟誰一生一世一雙人，小談求的也不是這個，就如文裏很早很早時候說的，無關風月。不過我覺得這世間，即使是愛情，或一切的求不得，人首先都得自己成全自己。因為爭得頭破血流後，比如小談，他得到的，不過也就是這個道理XD

A君：
是噠！妃茗大大是個花心鬼嗚嗚嗚～死沒良心就是她了。
A君看得太仔細了，那句話本來出本時想有點小動，既然效果這麼好就不動了XD。另外你已經看穿了我的本質，本來我底氣很足，覺得素還真是有點渣，而這個文不虐。現在……或者在番外勉強拯救一下？要嗎？不要嗎？又另外，永遇樂這名字我也不很滿意，本來想叫相見歡的，奈何因為一些事故，:(。相見歡更應景啊啊啊！

妃茗大大：
你別在想當年了這樣顯得我們一把年紀XD。坑的話我一直把這機會保留給央董大大，她啥時喊出突發我啥時挖。
就因為出現頻率高，就算16個字錯14個，相信以各位的慧根仍然會知道我在寫什麼。既然都知道在寫的什麼，那還算錯嗎？不算吧！
另外人家樓上的A君，她雖然有在努力了，但仍欠抽打，請不要大意地！

[ 此帖被elisedan在2015-02-23 22:44重新編輯 ]

頂端

arpeggio

級別: 聖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1033
精華: 0
發帖: 242
威望: 4 點
銀兩: 62639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談仔
王道: 日月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06-03-29
最後登錄: 2019-08-31

鮮花(93)

114樓發表於: 2015-02-24 21: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番外~ 碼出來!!

相見"歡"? 台語的"歡"發音就是"抓狂"的意思!
相見就抓狂 - 不錯!
"相見時難別卻很他媽的容易" 也很合適~~~ 哈哈哈哈~~~~~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
六禍瀟灑跳上馬車向墳墓駛去
&
雙橋在小船上拼命用小勺子把從底部進來的水舀出去~ 的畫面
死了都要在一起阿!!!!!日月你們遜斃了!!!!!!

其實呢~ 老談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很欠的，碰上老素就更欠了.....
咫呎引的老素我還是有那麼一點心疼的
尤其最後他的放手與成全~ 我為他哭了
但是這裡的素~~ 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想怪他又覺得是老談自找的怪人家幹嘛.....但是就是很想海扁他!! (手好癢.....)
不過呢
這裡的每一個角色都寫得好棒 - 六禍、寂寞、元禍、玉蟾宮、小翠、、、、
連沒名字出來只是下個棋的大官
我都很喜歡
總之~ 等你出書啦! 隨你取什麼名字我都買啦!

妃子大人~ 碼字加油! 你一定不會像楚君一樣是個便秘重症患者~ 我相信你!!!!
很想問預計放哪一篇阿?
本來我想說你乾脆放我喜歡的"絕代風華" - 這樣就不必等直接出書了
而且你們倆加起來可成就了厚厚的磚頭本
但人家好想看"冷非顏逛完青樓變回本尊，後來談媽媽桑翻桌" 那個~ 阿阿阿~~

【藥師慕少艾】鋼琴版 (贈楚君泱)

頂端

obsidian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85087
精華: 0
發帖: 86
威望: 4 點
銀兩: 61843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素還真，談無欲
王道: 日月
牆頭: 城素
配偶: 碧落下（麻煩找涂夷謝謝）
座右銘: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注冊時間: 2015-03-03
最後登錄: 2024-01-05

鮮花(1)

115樓發表於: 2015-03-04 22: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2.21從頭看到尾現在只想歎氣……

管理提醒︰ (妃茗) 回覆為亂碼，請修改~ (2015-03-05 20:00)

素兄啊賢人啊王爺啊師弟不是用來折騰的就算對汝來說師弟就是用來折騰的但也不能這樣往死裡折騰啊這樣汝看談無欲這樣子汝有沒有心疼到心絞痛？！感情藏的這樣深，汝不怕憋死啊。
談兄啊公子啊大人啊傲嬌不是這樣的麥對自己這樣狠啊吾在這邊都心疼的直抽抽更別提那頭那只滿腹黑水實際上很在乎汝的白蓮了啊。何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什麼的這樣你半年後撒手人寰可痛快了但素還真還活蹦亂跳的你嚥到下這口氣？！
本子啊尾聲啊小生什麼時候能看到汝們啊雖然對於身在大陸的吾來講本子是沒盼頭了但尾聲是否可以盼盼？雖然碧落也說如果結尾是be的話寧可當這就結尾了，日月相離就此相忘于江湖，也好過親眼目睹他倆生死永參商。
求he

[ 此帖被obsidian在2015-03-12 18:26重新編輯 ]

貪心貪愛亦貪財，更貪清月入我懷；垢心凈性卻塵事，一笑江山無處壞。
——小生癡人懷夢拙鴉

念興念沒因果纏，念起念落緣生死；三生石畔長相憶，忘川河上曲魂兮。
——在下吟遊渡者碧落下

頂端

柳絮生

級別: 聖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55303
精華: 0
發帖: 209
威望: 4 點
銀兩: 59861 兩
蓮花: 357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08-10-19
最後登錄: 2023-02-05

鮮花(33)

116樓發表於: 2015-03-11 05: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因為被咫尺引虐慘了，這篇文一直扣著沒敢看。後來鬧文荒了只能鼓起勇氣跳進來，果不其然。。。。一篇篇看過去心情一點點沉下去，有心疼有惱恨還是只能托著腮幫子一頁頁轉動，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很想和作者談談人生。。。

作者的文章要逐字逐字地看，才不會落了什麼弦外之音言外之意。尤其是像素閒人這種說句話裡頭藏著二、三種心思的人最叫人不省心，大抵這人不知何為痛快地活著吧！
（後來才發現原來這篇文章早之前已經看過前幾章。那時和現在的心情沒有太大出入，對某閒人該惱恨的份量一丁點兒也沒少）

小談－我的本命，就不說了。除了心疼還是心疼，這娃怎麼就這麼傻呢？
通篇文章只有龍宿登場是心情唯一的救贖。除了閃亮亮的造型，連眼光也是雪亮的，小談能得此一知心人算是沒白蹧蹋了自己。

請速度出本吧！我還是既愛且恨的等著

。

[ 此帖被柳絮生在2015-03-11 06:12重新編輯 ]

那位高手願意寫明珠求瑕與談無欲的CP文~
搬板凳等.....

頂端

elisedan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級別: 光明使者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1268)

117樓發表於: 2015-04-05 20: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為了表示我還活著來回個貼。

A君：
嗯呢這文裏素還真沒少撩撥過小談，但小談也沒少挑釁過素還真，算扯平行嗎？

O君：
作者是痛並快樂著，快樂並痛著的深度患者，文都這種尿性。這文裡日月對對方的在意是不是愛，我不知道，大概也不重要，這種在意比起愛深重得多。但有一點確定，這倆之間的感情，不是日久天長彼此陪伴清茶淡飯陪出來的，而是日久天長互相找碴並一齊找別人的碴建立起來。就是這麼不幸。bad end happy end這個事不好說，我說了一般都不太可信的樣子XD。但我看來的話，就是「如果這都不算happy end」左右的一個end吧。

這次的本子如無意外，台灣跟內地都會做通販的。

小柳：
這個小談比咫尺引的小談還是快活一點點，沒人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都是他自己逼自己的。我的話，小談自己逼自己不虐的，素還真逼他是甜的（被毆打），別人逼他的話就虐了。所以這篇感覺還好。龍宿的話，看劇時候就有這感覺，他簡直是本能地對素還真不信任。某程度上，我覺得劍子跟素還真有點像。最不像的那部份就是龍宿對這兩人一個推心置腹一個敬而遠之的原因：劍子的真性情藏在滿腹黑水之中；素還真的真性情你以為藏在滿腹黑水之中－－結果其實已經全餵狗去了，那裡果真只有黑水而矣。所以日月之間，龍宿肯定很看小談順眼得多。

兩個事。一個是番碼得挺順利！另一個是，由於出本關係，這個文餘下那點，還是到七八月再更完吧XD。

頂端

elisedan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級別: 光明使者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1268)

118樓發表於: 2015-08-01 21: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四十五

聖龍口一向是戰線，見慣金戈鐵馬，刀光劍刃。但像如今的戰雲密佈，壓得人透不過氣來，在尚算太平盛世的日子裏，卻感覺久久不曾經歷。

六禍蒼龍與棄天帝，一個坐鎮雲路天關，一個背靠八荒城，隔著三十里叢林，紮營安寨，遙遙對峙。

棄天帝先是從自己兒子手裏搶回政權，這邊一通打壓大力整頓，那邊就帶著斷風塵領著伏嬰師，浩浩蕩蕩「借道」本為紫耀屬地，如今歸附異度的黑夷族領地。

黑夷所處地理位置較為特殊，易攻難守，數百年來，多半時候是塊緩衝之地。在血緣上，黑夷祖先與異度同源，但長年累月與苦境往來，通婚，如今血緣純淨的族人已然不多。結合血統與地緣環境考慮，黑夷向來保持明面上的中立，而又因應當時情勢，依附於一方。

這一代黑夷領主與苦境交好，自六禍蒼龍登基以來，仍沿襲了屬地封號。當初寂寞侯為禁武令爭取時間，跟棄天帝虛與委蛇，答應把黑夷領地給了他。殊不知棄天帝也沒等到寂寞侯履行約定，一旦將朱武拉下馬就對黑夷動手。枉寂寞侯跟棄天帝與虎謀皮已久，雖說雙方各懷鬼胎，終究棄天帝的氣魄大，紫耀許的條件他稀罕，但凡他稀罕，他不會自己搶？還輪得到別人施捨？

原以為黑夷族必然反感棄天帝粗野手段，幾個月下來，卻似是早與異度暗通款曲，眉來眼去，竟像是願意的。就說異度大軍借路領地，棄天帝要甚麼給甚麼，從不耽誤，據說每日派出去叫陣的都黑夷人，口音就那一地域純正地道方言，聽起來特粗獷特來勁。

慕少艾一目十行瞄兩瞄素還真手裏那份前線戰報，覺得一准比由雲路天關直接送扺宮中那份，差不遠多少。慕少艾接著抽大烟，一口白霧自兩片稍看略嫌單薄些的唇間流散，絲絲縷縷。他服氣啊，直接在六禍君臣眼皮底下搞情報，他心想素還真會不會連六禍蒼龍睡一覺掉下來幾根頭髮都知道。

素還真說，好友別望了，你眼神都暴露真實想法了。

慕少艾心道甚麼跟甚麼，素還真就心眼多，他壓根兒沒啥真實想法。殊不知若要讓屈世途這一介外人看來，藥師眼神確是有點挖苦。不多，但真誠。

前線，地方，朝中，環環相扣。苦境幅員遼闊，這種蒙昧不明時刻，各地雖安穩不下來，卻也亂不到甚麼地步。朝廷的皇帝丞相人在外頭，戰事尚膠著，無風自然起不了浪。朝中個個都是老狐狸，還不到表態時候，萬千個暗流安分地在水底旋轉，琉璃王府最近幾日，簡直是清靜得令人難以置信。

倒是早前刑部大牢丟失了個重犯，曾有暗衞上門徹查。在場數百對眼睛瞅著六弦之首和天荒道主劫的人，這邊素王爺和吏部尚書下了一整晚的棋，暗衞想找碴拿人，也沒那底氣。最後無非又是尋個借口，把琉璃王府嚴密「保護」。左右王府早就被監視，如今不過由暗轉明。

這下更沒人敢靠近。偌大的府第，確實是太清靜了，連壓住樹梢的雪抵不住重量，一簌簌跌落雪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慕少艾自然是打別的途徑混進來，他來了一陣，茶喝了幾盅，屈世途的手藝就是好。慕少艾心滿意足，說，那麼在下差不多該告辭了。

屈世途一聽忙道：這麼快啊？多坐會兒吧，乾脆吃完飯回去，順便給談無慾捎點，他都多久沒安安穩穩吃香喝辣了。

屈世途貌甚正直，估計是入京以來跟素還真你眼瞪我眼，相依為命的寒磣日子過怕了，難得少艾在風雨飄零中摸上門，便跟救命稻草般千萬抓住。

慕少艾搖頭笑道：「你們這兒雖說一時冷清，到底也不是真冷清，待著多不方便。」他斜睨著素還真：「反正消息是帶到了，過了這陣子，該跟他討的人情我也不會手軟。至於月才子，在我那裏，吃白菜喝開水，作息有時，也是胖胖白白的。」

素還真說：「好友幫忙，素還真銘記於心。刀戟戡魔一事，羽人少俠與燕歸人壯士都勞你多擔待些了。」

慕少艾道：「那是自然。」對著素還真，不懷好意的話他說的夠多了，說過了頭，便當真成了不懷好意。更何況當下正事要緊，他們當中沒有不分輕重的人。

慕少艾起身告辭，屈世途眼見又得與素還真你眼瞪我眼，心裏默默感歎自己的遭遇甚坎坷。他是自個兒心甘情願留下，但一逮到了空隙，那嘮嘮叨叨的倒霉性子就上來了。那是，人在水深火熱裏，總不能嫌棄多來幾個伴兒與你一起水深火熱的。

素還真望著一臉惋惜的屈世途，笑道：「今個兒晚上屈總管打算煮甚麼菜，夠我們吃香喝辣的。」

屈世途說你沒聽見人慕藥師說，清水白菜，胖胖白白，今晚就指著這個了。

素還真點頭，接著笑。

素還真這羽化登仙的模樣，看得屈世途都麻木。屈世途說：「方才不方便跟你講，吏部尚書府上有消息，周大人走路滑了腳，摔壞腿，不清楚是扭傷還是斷了骨頭，明天不曉得能不能上朝。」

周大人身為朝廷支柱，在這時刻出甚麼事，都非常微妙。他們絕對沒那心力往周大人府上按插耳目，以王府眼下情況，這消息不單私下傳出，還傳了進來，必然是有心人刻意為之。

素還真說：「說不定誤傳罷了。」

屈世途心領神會。沒過明處的都只是誤傳，素還真在京中，除了個王爺頭銜，無權無勢，眼下朝廷便算山崩地裂，他亦只能求穩。穩住了，才能圖後事。更莫說這種時候，朝廷出甚麼事，都不算事。

一個是雲路天關戰場，一個是強弩之末的一殿，這兩處才是關節眼所在。

屈世途望著素還真，素還真的心思，從臉上看不出端倪，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那人的喜怒哀樂，哪裏有他不通透的。素還真的壓力前所未有地大，一如他的目標，前所未有地高。這一局成王敗寇，他一個人只有一條性命，而身上卻背負太多。屈世途都替他惦記著，那些倒下去的人，一位至今躺床上昏迷不醒，另一位九死一生，眼瞧著只差一口氣，素還真無動於衷。

素還真無動於衷，只能是理當如此；而談無慾不願見素還真，屈世途卻完全不感意外。換作是他，十年後與素還真這一面，連見也無須再見。可老天偏偏不放過談無慾，談無慾自己也不放過自己。閻魔殺了號崑崙，多年來壓抑沉澱，卻從未消弭的恨意又襲上心頭，晝夜催促他回來找素還真。

談無慾回來了，他就是來報仇雪恨的。報號崑崙的仇，雪這輩子的恨。

素還真跟談無慾的事，屈世途幾乎從頭看到末了。談無慾原該恨的，可他恨得那麼實在，又恨得那麼虛無縹緲。這恨誰都幫不了他，旁人固然不行，後來連素還真都不行。

人一輩子是一場修行，江湖道是修羅道，執著與解脫，捨與得，全是自己的造化。

可因為我執太深，一旦放下，便是徹徹底底。

名垂千秋，遺恨終身；荊釵布衣，功德圓滿。八趾麒麟這一雙徒兒，走的路迥然不同。千山萬水，誰也說不上來，那些山山水水的顏色，在他們彼此眼中，是一道怎樣的風光。

紫耀十年十一月，苦境羽人非獍與燕歸人約戰異度閻魔旱魃，閻魔應約，不敵，被擊殺於嘯陽谷內，一代異度魔君就此殞落。此事並未記述於苦境史書上，知情者寥寥，後來江湖中口耳相傳，愈傳愈是耐人尋味。但那一戰的始未，始終撲朔迷離。

在史官筆下被大書特書的是另一件事。

刀戟戡魔同夜，翠環城總兵風隨行領兵五千，打著追捕一殿餘孽的旗號，以瞬雷不及掩耳的姿態從白華門入京。戍畿總衞從睡夢中驚醒，胡亂穿戴，步子還沒邁出內院，隨即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四周氣氛安靜得詭異，只聽見一排規律的腳步聲紛沓而至，有明火執仗的士兵，在院裏分列兩行。有一人穿過火光，自那道中走出。

素還真的輪廓在一縱一縱影綽的光暗中格外深邃，說，素某想借大人調兵符一用。

直截了當一句話，總衞從腦門到脊樑一陣寒。他也是個刀口上活過來的武人，事情到了這一步，任何風吹草動，都是要流血的。傳聞中溫潤儒雅的素王爺彷彿從未存在，眼前這位，已然是手起刀落的主。素還真就站在那裏，也不過是站在那裏，但沒人知道，他為甚麼能站在那裏。一路以來，京城對翠環城，可從沒少盯過片刻。

總衞哆嗦著手攥緊兵符，額上背上冷汗涔涔，聲音都在顫：今夜這齣，殿下到底是如何瞞天過海的？

下一刻衣袂翻飛，素還真出手如電，已然奪去了兵符。

素還真沒有任何回答，而臉上也沒有哪怕是一絲情緒。

那是在塵埃落定後，他才知道，那個夜裏，由白華門入城的，並非自翠環城調動的守軍；風隨行只是個幌子，領著的人遠沒這麼多。是在兵符到手後，素還真才迅速控制京城，並在下半夜趁閻魔斃命，一殿軍心大亂，趁機將殘存在京城的餘孽剿滅個徹底。

至此，一殿在苦境數十年基業，終告土崩瓦解。

五天後，翠環城琉璃王親兵抵京。在一片人心惶惶中，素還真未如許多人預想一般，篡位稱帝，甚至沒有任何清洗鋪路的舉動。太子依舊是宮裏尊榮的太子；太子監國，朝廷肱股照樣每日上朝，前方與異度戰線的供給亦不曾中斷。表面上，只跟京畿護衞軍換了新血一般無異。

與此同時，雲路天關亦到了緊要關頭。

十二月一，便在京城變天第三日，雲路天關守將八津蠻叛變，意圖刺殺六禍蒼龍與寂寞侯，另邊廂則派副將開城門迎棄天帝入關。千鈞一髮之際，天地門副守將璇璣子領軍突入雲路天關，橫腰攔截了異度先鋒斷風塵。守將劍十地從關內解決叛軍，雙方廝殺了一場，八津蠻背水一戰，死於六禍掌下。

此役後雲路天關血流成河，紫耀未曾殺敵先自損三百，士氣不振，元氣大傷。而八津蠻作為異度藏得最深的一步暗棋，居然便折在這裏了，尚且功虧一簣，異度比之紫耀，也好不到哪裏。

八日，劍拔弩張之中，苦境異度展開決戰。

這場戰爭，輸贏對雙方的意味都不言而喻。已是隆冬的北域，苦寒艱辛難以想像，對苦境兵士尤其嚴酷。眼前是一片血色，身後是國土，無路可退無處可逃，在利刃刀鋒劃破血肉聲中，拉開了最終戰的帷幕。

苦境異度十年以來，除卻零星衝突，偶或一兩場邊域追逐戰，勉強維持了一段長時間的和平。一朝爆發，卻是雙方主君親赴戰場，正面對疉。兩軍廝殺，被重新起用的青陽子率軍與斷風塵纏鬥；背後是寂寞侯與伏嬰師步步為營的對決。

殊死戰打響第二天，異度隱勝一籌，六禍蒼龍與棄天帝陣上親自交手，棄天帝以戰神之姿俯視眾生，激戰上百回，六禍竭盡全力仍猶落了下風。

戰場上瞬息萬變，眼看戰局將由於六禍敗陣而危如累卵，存亡之際，一頁書橫空出世，與六禍聯手夾擊棄天帝，挽回了一觸即發的兵敗如山倒。

戰事轉捩點發生於第三天。戰場之外，螣邪郎突襲火城，闖萬年牢，將銀煌朱武迎出。鎮守火城的暴風殘道被擒，長老戒神老者被拘禁，吞佛童子失蹤，生死不明。

銀煌朱武出萬年牢後，頭一件事便是擬定議和書，請國師襲滅天來親送戰場予六禍蒼龍。銀煌朱武仍是異度名正言順的王，棄天帝奪權前後，從來不曾廢過朱武。也許對棄天帝而言，朱武是自己兒子，異度是自己基業，生殺予奪無非一句話。王座是虛的，他棄天帝才是實在的。

但估計棄天帝這輩子都沒能明白，為啥兒子老拖他後腿。

襲滅天來帶著議和書抵達戰場時，兩軍已死傷枕藉。襲滅天來首先去見了棄天帝，棄天帝眼角瞄了下他掌心的議和書，笑了，說你送你的，本座打本座的。要議和，等本座先拿下雲路天關再議。襲滅天來說，雲路天關即使拿得下，早晚也守不住。你跟朱武兩個人對著幹，這仗便打不下去。你要麼滅了他，要麼成全他。

棄天帝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問道：你知道螣邪的人──不，是他背後的人，是甚麼人？

襲滅天來冷笑，他怎可能知道。但憑他是從萬聖巖嚴酷環境摸爬打滾出來的人，又怎可能猜不到。

對銀煌朱武的想法，棄天帝從來不理解，但這無礙他對銀煌朱武的喜惡。他兒子能夠算計他一回，爬到他頭上來，也算一種本事。

合縱連橫，他們都是執棋人，沒有誰對誰錯，只有誰比誰高明。比起他跟寂寞侯，朱武與素還真之間的信任明顯牢固得多。

但他是棄天帝，不是他兒子朱武。棄天帝喜歡征服，擱開本身功體不提，棄天帝比任何異度之人，從骨子裏更像一位戰神。

十三日，棄天帝領軍破城。雲路天關前屍橫遍野，厚厚一道城牆，磚塊的隙縫裏都滲得出血水。城內，除了六禍蒼龍與一頁書，尚有佛劍分說與善法天子，連同萬聖巖眾僧等候棄天帝大駕光臨。雙方惡戰，各自負傷，最終襲滅天來把嘴角吐紅的棄天帝掠離戰場，異度鳴金收兵。

同日，兩國同意停戰議和。

十四日，異度軍營升喪幡，棄天帝傷重駕崩。

這場後世稱之為神州之戰的戰爭就此落幕，歷時月餘，死傷數萬，從結果看來，以苦境慘勝告終。

在苦境與異度漫長的戰爭史中，這場戰事也許算不上十分慘烈，但對後世卻影響深遠：兩國分別透過同一途徑，完成政權交替，並締結盟約，開啟了今後百年和平共存，神州大地的太平盛世。

然而在當下，在雲路天關，在六禍蒼龍，頂上的天空仍舊一片灰濛。勝利的喜悅多麼虛妄，是輕如鴻毛，是重於泰山。他站在城頭南望，沙似雪，月如霜，千里之外，無論喜歡不喜歡，那裏有他最後的歸宿。

十八日，邊關馬蹄聲迴盪，紫耀的禍皇與丞相，班師回朝。

頂端

elisedan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級別: 光明使者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1268)

119樓發表於: 2015-08-29 19: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四十六

已是年下，京中家家戶戶都忙著過年。
宮中是鋪張慣了的，今年因著禍皇征戰在外，便一概省下。而在民間，朝中那些風聲鶴唳既未鬧出太大動靜，加上傳來雲路天關大捷的消息，也算平添了幾分喜氣，京城街頭巷角，依舊一片繁華。
今日除夕，菜巿場大多檔口生意興旺，不過半晝，都紛紛收攤，回家過年去。兩個相鄰的菜檔老闆，平日裏互相瞧對方不順眼，但性子都是直率的，這樣的人，心中倒是不記仇。趁著歲晚的光景，彼此拜了個早年。
更何況兩家人，這個年是又悲又喜，喜的是朝廷打勝仗，可以安生過年；悲的是家中各有男丁隨軍，死活還沒個準信，頓時生了同病相連的親近。晦氣話都撂開不提，便聊起王師正在回來的路上，順利的話，初十五前必能扺京。
「昨兒聽我那在衙門當差的內姪說，腳程夠快，一準初三前就能回來。」
「啊？那敢情好，這不還三天嘛？得趕緊回去告訴孩子他娘！」
「慢著，我那內姪說了，那是最快的情況，聽說大軍走不快，還繞了路子——」
「甚麼意思啊？這仗不都打完了啊？回家過年是正經事，還繞路子吶真是……」
巿場上人群熙來攘往，這些個家長里短的對話，有被淹沒在人潮吵鬧聲中，有的落在了路過人耳裏，煙消雲散。非常偶爾地，被朝中知情人聽去，就在心裏再添上一分陰霾。
從雲路天關回來的是勝利之師，是英雄歸故里。這故里，跟他們出門之日的故里，卻已不能同日而喻。
而更少人知道的是，大軍緩慢前進，卻沒有繞道，繞道的只有禍皇以及身近近衞。他們未有隨軍徑直南下，轉而拐彎入了祁州地界。
祁州，冷峰殘月，臥龍居，那裏是寂寞侯的故鄉，也將是他長眠之地。

是守歲之夜，羽人非獍給慕少艾煮了湯圓。他自己不吃甜，給少艾舀了一碗，給談無慾也舀了一碗。少艾的湯圓是花生餡，談無慾的是芝麻。花生和芝麻都是談無慾搓的丸子，慕少艾說談無慾跟羽人，兩個人好意思蹭吃蹭喝，都出點力氣吧。
慕少艾饞嘴，吃得香，羽人怕他噎著，又怕多吃不消食，一碗兒才盛三個湯圓。少艾片刻工夫吃完，又支使起羽人再要一碗。湯圓用文火溫著，仔細燙舌頭，羽人替他吹起來。
羽人這會不跑了，乖乖待在身邊，慕少艾笑嘻嘻瞧著羽人，一會兒逗他，一會兒跟談無慾說是道非，一屋子三個人，也把歲晚過得鬧熱。
少艾已吃下兩碗，一瞧談無慾碗裏居然還剩一個湯圓，要不是屋子暖和，都快涼透。因為捧著碗，手爐便擱桌面，談無慾身上披著件大氅，腿上還搭著厚毯子，就這樣，臉上看上去依然沒甚麼血色。
少艾對他說，吃完吧，圖個意頭。
談無慾淡淡笑起，果然就吃了。
此時正踏入子時，鐘樓敲響，圓潤洪亮的鐘聲橫越大街小巷，鞭炮隨即劈里啪啦響徹京城。那漫天遍地紅雪般的大紅炮杖紙屑，很是喜慶，很是恍惚。

紫耀軍回城那一日，天上下著大雪。
長街上聚攏著迎接的百姓，王師行伍從大敞開的城門魚貫而入，高車駟馬，執戈擁盾，軍容莊嚴肅穆。走在前頭的禍皇一身玄甲，朱紅披風，在馬背上身姿硬挺，剛毅如山。這是他們苦境的軍隊，有他們的父親、丈夫、兒子；又或者，他們的父親丈夫兒子也曾經在裏面，拋過頭顱，灑過熱血，付出生命去保家衞國。歡呼聲響徹街頭巷尾，仔細聽，也夾雜著嗚咽的哭聲，大喜亦大悲。
這些天以來，六禍與京城每近一步，朝中人愈是惶惶不可終日，一顆心懸的老高，到了食不下咽睡不安寢的地步。如今禍皇居然不費甚麼周章，大搖大擺地率軍進城門，京城大街沒濺上半滴血污，銀裝素裏，清淨簇新，一切都平安得不可思議。
代表百官出迎的病梅先生，是朝中極少數早已心裏有數的人之一。他站在宮門前，望穿了秋水，所有的別人彷彿都是虛空的流光，長街十里紅塵白雪，六禍蒼龍影單隻影，踏馬緩歸，他不覺看紅了眼睛。

由風府至百會，慕少艾把金針次第拔去，七七四十九天的針法至此功德圓滿。
慕少艾仔細把一套用器收好，邊瞄上談無慾早收拾好的行囊。行囊鬆垮垮一個包袱，細軟沒幾件，就些洗換衣物跟裝著應急藥丹的瓶瓶罐罐，跟淨身出戶沒兩樣。
「少艾，謝謝你。」大恩不言謝，但這時候除了一句感謝，他也沒別的話可以說了。
慕少艾側耳聽，他這離城門大街頗遠，仍聽得見跟隔了幾層厚布幕一樣的喧鬧，還有四周不時傳來的鞭炮聲。他跟談無慾說：「現在外面下著雪，情況又亂，你非得這麼急，馬上就走？」
談無慾說：「早晚是走，不如早點動身。」
談無慾表現淡淡的，慕少艾知道他是估摸再晚可能走不了，掐著個良辰吉日動身。
他慕少艾又不是甚麼人的爹娘，在這事上他操的心，過猶不及，確實也只能到此為止。「我給你雇輛馬車，讓羽仔送你回無慾天。你別要推托，這天氣，你本該把自己裹成粽子一般在火爐旁烤著發呆讀書，寒山意冷水心又被你先打發回去，難不成還想一個人在外頭走一個月的路？」
「我不會糟蹋自己，白費藥師一番心血。」談無慾很誠懇：「但這段路，我還是想慢慢走，就不勞煩羽人少俠相送。」
慕少艾不敢苟同，他挑眉：「月才子認為，這一路能平安嗎？」別提過往，就這一年來六醜先生結的仇家，真要每夜摸上門一個，都夠他十天幾個月睡不著覺。
「談無慾還沒到那地步。」江湖凶險，這路如果不平安，回到無慾天也不會平安，世上哪裏都不會平安。自保手段和能力，他暫且還沒落下。
這也是個實話，慕少艾無法：「也罷，我救你不是為了令你糟心，你歡喜便好。」慕少艾直直盯著他雙眼：「那些酸話不多說了，路上一切小心。」
慕藥師為人風流又情深，談無慾自覺牽拖他甚多。但訣別在即，談無慾覺得，還得再禍害他兩句。「藥師半生行事，上對得住蒼生，下對得住一身本領抱負。這江湖人殺殺人，待久了，誰都有些遺憾。我的師尊早已不在，師弟被我連累死，號前輩亦已仙遊，天地之大，談無慾孓然一身，才得那樣死心不息。你難得是有家室的人，好不容易抽身出來，就別輕易地動念頭。再怎樣的遺憾，跟他們一比，都是輕的。」談無慾一口氣說完，末了一頓，又道：「一而再而三讓你救我這個不聽話的病人，真是難為了你，所幸這是最後一次。今日一別，料想後會無期，你珍重。」
慕少艾簡直聽得耳朵都泛酸了。甚麼都知道，甚麼都明白，甚麼都透徹，卻是因為那條路已經走到了終點。既然如此，若人與你同路，你自不必多言，他亦理解；若是參商，規勸也多半只是白白。談無慾自然也是懂得，他想傳遞給自己的，大概只有那分心意。
慕少艾尚未來得及開口，羽人低沉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少艾，有人來找談無慾。」
房門咯吱一聲被推開，羽人借了一步，在他身後，琉璃王府總管停停當當地站著。
慕少艾心道：得，來得很及時，真是人人掐著個好日子，這是個追魂索命的，都上門來了。
羽人非獍依樣是八風不動的一張臉，慕少艾的事是他的事，慕少艾的病人的事不是他的事。他瞥了少艾一眼，少艾的目光略暗沉起來。羽人不輕不重地帶上門，把空間騰出來留給有事情未解決的人。
門一關，三個人都沉默，周圍氣氛一時微妙。屈世途沒避諱慕少艾，屈總管做人爐火純青，不會不清楚走的這一趟意味著甚麼。也許為這緣故，臉色比起平日順心隨性，都要多幾分嚴肅。屈世途望了望談無慾，月才子一身黛藍長袍玄青罩紗，頭髮用木簪隨意束起；再看一眼擱几上的行囊，他心中有數，把手裏捧著的東西放到桌面上。
那是個約莫長七寸寬兩寸的盒，用看不出名堂的紅木製，除了開闔處，盒身渾然一體密不見縫。
「藥師別這樣看老人家。」屈世途道：「我好歹是個有底線的跑腿，不是甚麼都替人送的。」
慕少艾手裏一根煙管搭嘴邊，沒抽，煙也沒點，不著邊際道：「做工挺妙，是你的手筆吧。」
屈世途沒有否認：「以藥師眼力，肯定能猜出是甚麼玩意。」
慕少艾盯著看了幾眼，其實沒啥好猜的，需要鑰匙打開的盒子藏的是寶貝；比起藏起來讓人找不著更為安全的所在，就是讓人拿到手也打不開，打開了也用不著的機關盒。這類機關盒都非尋常堅實，除了鑰匙，任何人試圖以外力破壞盒身，勢必觸發機關，盒子打開了，裏面的東西也會遭毁掉。一般放在機關盒中的，與其說寶貝，更近於物主毋寧徹底銷毁也不能讓別人到手的秘密。
他只是猜不出裏面會是甚麼。
慕少艾耐人尋味地看向屈世途，屈世途轉向談無慾：「盒子在許久以前便跟鑰匙同時做好。至於裏面所放物件，也是剛到手便原原本本放了進去，未曾再動。」
談無慾仔細聽著，沒任何表示。
「他做的決定，我並非每一個都贊同，尤其是這樁。籌謀了這麼久，犧牲了這麼多，非要在這時刻弄出一個變數，我實在不懂他的想法。」素還真告之其打算的一刻，屈世途認真地勸阻過。於情於理，這做法不止毫無可取之處，在他看來，簡直不可理喻。然而素還真沒有多餘的解釋，只是鄭重地，把東西託付予他。
屈世途心情十分複雜，望了盒子一眼：「但既然他又把選擇交你，大概你會懂吧。」
談無慾的目光片刻不離木盒，心裏不曉得在想甚麼，半响抬眸：「他人在哪？」
屈世途如實相告：「宮中。」
「我若要出城，你送我不送？」
屈世途一愣，隨即明白談無慾的意思。「不管你相不相信，外面沒有佈下天羅地網，你可以自由出城。」
他當然相信，為甚麼不相信呢？那個人的天羅地網，從來不需要三步一哨崗地重兵佈防。
談無慾忽然起身，走到房間角落的樟木箱前。屈世途跟慕少艾看著他打開箱蓋，彎腰往裏面撿東西。
慕少艾一看談無慾撈上來的水晶蓮花簪，略覺訝異。談無慾被下在刑部大牢那會兒，身上東西一件不漏被牢卒摘去，也把括這根髮簪，後來有人不曉得使上甚麼法子，這東西輾轉送到他手裏。素還真心那麼大，惦記的事那麼多，尤其在這陣子，樁樁件件，沒有不重要的，卻仍把心思花到這上頭。慕少艾當時便對素還真的舉動不以為然，但估摸著是分量不輕，東西跟東西的主人既然都在，順手物歸原主便是。沒想到談無慾這會都要走了，卻沒要把東西帶上，隨手打算遺在他的箱子裏。
屈世途的感受顯然更微妙，緊緊盯著談無慾臉上表情：「你知道這是甚麼？」
談無慾沒有說話，他把水晶蓮花攥緊在手心，不知怎地施了巧妙手勁，便聽輕輕「喀」的一聲，從底座部分把原來一朵完整的蓮花旋開為兩半。
這時候連慕少艾都看得懂，這半截蓮花，分明便是鑰匙。
談無慾伸手去夠桌上的機關盒，指尖還沒夠得著，屈世途一手按住盒蓋上的鑰孔，緩緩道：「你不必勉強。若然不願意，便當做今日不曾有過此事，我把它原璧歸趙。」
「也是。」談無慾點頭：「你做的東西，你怎麼可能打不開。」
屈世途避重就輕，沒有糾纏這個問題。「毁了便毁了。」他只是覺得，談無慾明明知道有蹊蹺─或者並不知道亦無甚分別─仍毫不顧忌地捨棄素還真唯一留給他的物件，若說放任這樣的談無慾去見素還真，屈世途寧可如談無慾所言，送他出城。「東西毁了，雖然會帶來許多麻煩，但讓你拿著東西去找人，我怕情況更壞。」
「嗯。」談無慾竟然很認真地點頭，幾乎細不可聞地歎息：「但那便不是他想要的結局了。」
屈世途皺眉：「可這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想要，還是不想要？談無慾驀地有點恍神。有一個畫面，剎那之間穿雲撥霧─在那個雨夜，在只有他跟素還真兩人的山洞裏，素還真問他：你想要嗎？
曾經深淵中的咀咒，已化為清風拂過般的撩撥。談無慾閉上眼，又睜開，屈世途跟慕少艾看見他嘴邊掛著淡淡的笑。
那個人既然已經算計過，又怎麼可能失算，從看見屈世途起，他便知道自己怕是再也踏不出京城。如果今天素還真用情分給他下套，他未必會跳；用情勢給他設局，他一定不信。偏偏素還真只把一件東西送到他面前，他大半生幾乎就繫在這東西上，這是他這輩子走過的路，畫下的軌跡。那彷彿在提醒他，恆河之途，形單影孤，彼岸之路，悔不當初，但都已經走過來了。是走過來了，卻還沒走完。
談無慾固然可以走遠，但也可以選擇走完。
在他有限的年歲，過得極短促又漫長的一生中，此時此刻，他也許無所謂嚮往的結局。但似乎，仍有想要到盡頭的路。
素還真用上這麼個迂迴曲折的方式，執著地告訴他：走完吧。
談無慾取過木盒，把半截蓮花放進蓋面凹陷處，兩者完美無缺地貼合。機關盒被打開，只見裏面有一卷半陳不舊的卷軸，表面泛著風霜痕跡，卻保存完好。那是為談無慾招至殺身之禍、寂寞侯始終惦記著、曾被他藏在半斗坪多年，後來又雙手奉送給素還真的，先帝傳位詔書。
談無慾輕輕磨挲著：「既然這次換他持堅，那就有始有終罷。」
麻煩你送我進宮。

四十七

今日宮中比任何時候都要肅殺。皇宮四周崗哨林立，戒備森嚴，乍一看與平日並無兩樣。只有常在宮裏走動的人，一看便曉得那值勤的兵士全副武裝，立在寒風中絲紋不動，冷冰冰的盔甲下，一張張都是不熟悉的面孔─最少不是一個月前他們熟悉的面孔。
六禍蒼龍獨自走過長梯迴廊，身邊前後並無簇擁之人。所過之處，巡視的禁軍、辦差的大臣、行走的宮人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偌大皇宮，似乎只有鐵打銅鑄的羅漢般的侍衞，目光一瞬不瞬地站在那裏，彷彿他們並非活人，也彷彿，他本身是個不存在的人一般。
這勾起了淡忘已久的感覺。六禍蒼龍在走廊停下腳步，往殿前廣漠的雪地看去。記憶經已模糊，唯有一兩個畫面依舊那麼清晰。
他就這樣站在那裏，沒人打擾，沒人催促，天上地下只剩下北風呼嘯颼飀。
不知過了多久，六禍才收回目光。當他轉身步入大殿時，素還真眼前之人，已然是斂去所有柔情的，那位威儀萬端，雷霆凜冽的紫耀禍皇。
平日莊嚴尊貴的大朝金殿，早摒退左右，外面是冰天雪地，殿上重檐斗拱，雕樑畫棟。素還真站在那寂靜中，一身白衣，頭頂蓮冠，手執紫華，是平素常有的打扮，卻並非朝服；六禍紫龍戰鱗披身，沉澱著殺伐之氣。這情景出現在金殿之上，與上朝的光景格格不入，卻又瞬間與當年易儲之夜某個時空，彷彿重合。
素還真神色平和地看著六禍蒼龍緩步而來。兩人對視片刻，素還真說：恭喜禍皇得勝而歸。
換做往日，六禍蒼龍聽了，本該冷笑，眼下卻只是一臉冰霜，目光森冷：「你千算萬算，只要有一個環節出錯，有一個意外收拾不來，今日棄天帝的鐵蹄早已踏破京城。孤擔得起亡國之君的恥辱，卻不知你素還真的良心，又可擔得起國破家亡的罪責。」
「素某何德何能，自是擔待不起，所以禍皇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素還真迎上六禍責問的眼神，冷靜得便似只在陳述事實。
一殿消亡，棄天帝駕崩，兩國協議停戰，歷史的結果重於過程，似乎也無可指責。六禍蒼龍微微瞇起眼，他認同素還真的能力，但從未信任過他的為人。為素還真前仆後繼的人多去了，視素還真如狼似虎的也不在少數，兩者矛盾不可調和，正如素還真的丹心與狡詐渾然天成。六禍蒼龍這些年終是看得透徹，亦不會改變對他的評價，只冷道：「為野心賭上苦境的利益，你所說的話，孤不能相信。」
六禍蒼龍有意無意洴出一縷殺氣，素還真身影凝然不動。「寂寞侯跟棄天帝做的交易，禍皇不也在他背後麼。」
六禍蒼龍一聽，目光一凜，突然朗聲大笑，笑聲在空曠的殿上迴盪，似乎是愜意的，卻又帶幾分寂寥，說不出的陳雜。半晌，笑聲逐漸停歇：「對，孤在他背後，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孤在背後默許。」六禍蒼龍神色變得沉重起來：「聽著，這一局是你贏了，天下你要便拿去。孤雖不相信你滿嘴冠冕堂皇的大仁大義，卻清楚以你的能耐，不至於葬送苦境大好河山。只有一件事，孤要你以世子起誓，若孤死了，你得保太子與公主一世平安，善待他們。」
素還真搖頭：「這世上唯有續緣，我不會再虧欠他半分。千流影與玲瓏俱是我的血親，我絕不加害他們，天地為證，如有此心，素某必遭至親叛離，為天下唾棄，終為所愛手刃，永墮畜生道。」
素還真雖不願意以素續緣發誓，卻也是一等一的重誓，可見心裏確實看重這點情分。只要他顧念情分，做決定之時多少能起點牽制。六禍如今卻也只能以這種試探方式，為這層牽制堆疊些重量。他朝素還真給了個非常凌厲的眼刀：「記住你今日的話。」
回應他的是素還真坦蕩的目光。
六禍沉吟道：「在了結前，孤還有個問題想不明白。先前寂寞侯與孤說，你步步行動，比預估之中更有恃無恐，恐怕是自身有所憑藉。在談無慾重現江湖之際，寂寞侯便想到那份詔書。雖然你們斷言否認，但詔書肯定已落在你的手裏。」
素還真道：「便如禍皇所言。」
如今是沒甚麼隱瞞的意義了，六禍蒼龍早已了然，聽得素還真承認亦不覺訝異。坐天下不比奪天下，名不正言不順是大忌，素還真自此至終未在天下人面前亮過刀，便連佔據京師，都是打著剿滅一殿的旗號，求的是民心。他日素還真若以篡位之身當了這禁宮之主，一波三折少不免，帝位更未必久固。
「先帝的傳位詔書，當年被你師弟得了去，隨他墜入崖底，孤原以為此生都不得重見天日。」光陰轉瞬，蒼海桑田，饒是六禍蒼龍亦不免歎息。往後幾年，他登基為帝，與素還真矛盾日深，幾番角力下，素還真竟主動抽身，請旨回封地。眼見一切水到渠成，是寂寞侯多了個心眼，順著些當年遺下的蛛絲馬跡，居然大膽推測出一個真相。其時素還真卻早在翠環城站穩了陣腳，輕易動不得。
「先帝生前對孤多有倚重，又借孤之手處處打壓太子。起初孤以為，先帝是希望我們二人互相制衡，但後來太子在你與你師弟的算計下被打擊得毫無還手之力，甚至儲位岌岌可危，而先帝居然並未出手阻止。即便如此，以先帝脾性，絕無可能把皇位傳給孤。孤沒看過詔書，也十分肯定，上面寫的不是孤的名字，但恐怕也不是太子。全天下人都被蒙在鼓裏，包括你，當年亦一無所知。」
可惜先帝病發來得太急，大概他自己亦所料不及。可恨陰差陽錯，詔書落在了談無慾手中，其時日月兩人卻是裂痕日深，積重難返，那份詔書，素還真終歸沒能及時看上一眼。
「你後來知道真相比孤要早，卻不會早太多。」六禍篤定，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為他人作嫁衣裳，多繞了十年路，真是再諷刺不過。」
素還真道：「天意如此。」
六禍冷眼看他：「這裏也沒別人，收起你的虛偽吧。素賢人若是信命之人，今日又如何能站在這裏，與孤說上這些話。」
素還真眸中閃著光茫，淺淺笑起：「禍皇又怎知道，今日之事不是天意。」
「好大的口氣。」這樣凌厲的素還真瞧著倒是較順眼，六禍低笑哼了聲：「那天意可曾告訴你，單打獨鬥，你連半點勝算都沒有？」
卻不料素還真點頭答應：「素某不敢與禍皇單打獨鬥。」
他話音方落，殿門處走出來一個人影，逆光而立。與六禍蒼龍對峙之際，素還真卻仍一直分神留意殿外動靜。談無慾的腳步聲清淺，他曾一夜一夜的聽著，絕不會錯認。但當素還真看見談無慾那一刻，垂在身旁的手指頭顫動了下，呼吸微窒。
素還真情緒變化極為微細，又極快回復冷靜，六禍被談無慾引開了注意力，也未留神。談無慾在此處現身，似乎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六禍看著他步步走向素還真身側，一開口，是藏也藏不住的鄙夷嘲諷：「月才子明明挺聰明一個人，卻一輩子都在自投羅網。」
談無慾已經許多年沒跟六禍蒼龍打照面了，從被寂寞侯拿下，到三司會審，都無需勞動禍皇大駕。當年他在太子府當食客，與六禍本來不太搭得上，其時六禍是蓄勢待發的王爺，如今轉眼間便成英雄末路，談無慾看著他，心裏一瞬蒼涼：「禍皇也是聰明人，也去練創世訣了。」
六禍瞇起眼：「這便是你們另一個有恃無恐的理由？」他修練創世訣遭反噬，乃至走火入魔命數將盡，此事唯有天知地知，他與寂寞侯知。出征路上，寂寞侯在最後的日子裏，思考了許多，寂寞侯說日月才子手眼通天，怕也洞悉了一兩分，便拿這一兩分做起七八分的文章來，也算他們膽大包天。
六禍蒼龍雖未開口，眼中卻是詢問之意。談無慾道：「養傷其間，我讀了不少雜書，有一本《一蓮托生品》，記載了創世訣這套功法的秘密。在懷陽封雲山下，我曾與跟在侯爺身邊一對小孩兒動過手，發現他們功體古怪，有時弱的離奇，有時強的詭異，但都有幾分創世訣的影子。」可創世訣並非凡品，這對孩子分明又非武學奇材，亦與六禍蒼龍無甚深重瓜葛，創世訣的功法豈是他們能沾惹的東西。「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便多想遠了幾分。」
談無慾多想的那幾分，倒已跟真相相去不遠。創世訣是寂寞侯尋遍天下所得，功法世所罕見，他不後悔修練；與棄天帝一戰是素還真設給他的局，他寧可戰死沙場也不願在安坐皇座上走火入魔。但因此連累寂寞侯，拖著一身病骨捨命陪他，這仇他必定算在日月才子頭上，不得不報。
六禍瞥了眼素還真，又去看談無慾，最後說：「你想得夠遠，會不會也想想，這麼好的機會不走，今日過後，他會放過你不？」
談無慾眉目舒淡，神色安然，一字一句沉穩清晰：「其他人不放過我沒關係，我自己放過自己就夠了。」
談無慾連給也沒給素還真一個目光。六禍蒼龍笑笑，人生在世，誰沒幾段糾纏。
「那本皇便祝月才子求仁得仁。」他冷銳的眸色一沉，凝氣於掌：「在那之前，孤一直想領教明聖劍法的威力。」
紫華劍和鳳流劍同時出鞘。
「素還真，這是最後了。」談無慾橫劍，指尖隨鳳流刃身流光，從劍柄劃至劍尖，細聲道。
素還真劍尖指地：「嗯，最後了。」
談無慾說：「幹完了我們拆夥。」
素還真微愣，無奈一笑。他眸色漸深：「師弟，我們可別丟了師尊的臉。」
天日昭昭，明月朗朗，這是明聖劍法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上創世訣。

史載，禍皇班師回朝，抵京當夜，因舊患未癒，新疾復發，倒臥金殿上昏迷不醒，群醫連夜搶救，束手無策。
紫耀十一年正月初五，皇宮喪鐘敲起，六禍蒼龍駕崩。

———————————————————————————
幾乎忘了還沒貼完QQ

頂端

«
9
10
11
12
13
14
15
»
Pages: 12/15 Go

三十六雨琅琊文庫

http://36rain.com
訪問內容超出本站範圍，不能確定是否安全
繼續訪問	取消訪問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Re:02.21從頭看到尾現在只想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