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09【温剑任剑】《步道吻花》，1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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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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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4)

樓主發表於: 2024-05-09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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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9【温剑任剑】《步道吻花》，1F完结

清债，给朋友的。很怀念黑白龙狼传里意气风发、白月光一样的剑无极
初衷是想写一点带有东方梦幻色彩的东西，所以在构思的时候想了“花、雪、霜月”这三个意象，希望用它们构成一种冷淡中透露着缱绻的朦胧意境。但很明显没做到，写到后面人也疯了，乱杀，不知道整了啥玩意。刚写完那会破了大防，现在看倒也还好，写作永无止境嘛
原剧向，应该没啥雷点……吧，大家阅读愉快www。几年没有搞温任剑了确实有点手生，写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一些欠缺(想办法带过去了)，有什么想法欢迎评论告诉我~

[ 此帖被晏如在2024-05-14 01:48重新編輯 ]

丹殊雪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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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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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4)

1樓發表於: 2024-05-09 14: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步道吻花》

人在世间走一遭，到底怎样才算活着？活命简单，成事者难。从古至今，任他王侯将相草莽绿林，凡欲成大事者，都要在生死间来去。销骨，溶肌，蚀心，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历经常人不能忍受的磨难，九死一生，才能成就重器。

       身体是器物，是供灵魂栖息的壳子。从腔子深处的地方会流淌温热的东西，源源不断地游走于身周，给躯壳带来活气。

       人们将那温热的东西称作是血。用刀子在皮囊上划上一刀，鲜血便会汩汩涌出，落在风中是滚烫的。一旦淌尽，人也毙命了，空余一副逐渐腐朽的臭皮囊。

       红色的血滴在地上中，化作一颗颗沾着尘土的血珠，随机又挣脱禁锢，扑撒成血花。

剑无极流了许多血，身躯也破败不堪。膝弯被打折了，宛如一条即将被打杀的病犬，只有一口气了，却兀自不肯咽下。

鲜血喷涌，将身下半枯的碧草也染成了一片红，来年恐难成新绿。

结束了。

笑眼圆圆的安倍，尊他敬他爱他，会叫他“大哥”。那人跟着他，踏过微茫烟涛，从海外孤悬的东瀛来到中原。他答应了很多人，要让安倍完完整整的回到故土。他食言了。

安倍死了，在皮囊沦为他人容器之际，毅然决绝地自尽在他面前。人死之后，尸体被拿走利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孤注一掷，终是徒劳无功。

濒临死亡时悟出的最后一招，也留不住想留的人。他救不了安倍博雅，甚至连他的尸体也护不住。

都说人死前，脑中会如沙戏影灯一般，将过往所有全部轮转一遍。而后阴阳相隔，尘归尘，土归土。

眼中快速掠过了一些东西，不知为何，最后闪过的竟是最意想不到的人。

蓝衫黑发，俊雅出尘。

神蛊温皇。

神蛊温皇焚了香，坐在烟云中，羽扇轻挥间衣带当风，颇有几分风流。昔日刘玄德三顾茅庐请得卧龙先生出山，今时俏如来跋山涉水邀得温皇坐镇。那人高冠博带，从容温雅，确有昔人风采。

神蛊温皇的眼空乏冰冷，做戏做全套，也演出了几分温度。他看着剑无极，口中话语柔和却冷淡：“你就不该让人有机可乘。”

这句话时隔多年，又响彻在他的耳畔，终于落进了心底。

我就不该让人有机可乘。

温皇的手似乎抚过他的面颊、将那些凌乱的发丝束到耳后指节微冷，轻轻在他耳鬓摩挲。而后，微微一哂。

迷蒙中，耳畔似有刀剑之声。

到此为止了。

渺渺茫茫中，剑无极似乎梦游华胥。

他看着不羁，轻佻又放荡，实则骨子里却比谁都注重情义，也能对许多人的境遇感同身受，细腻之处无以言表。

多情总被无情扰。

他对师父有情，对凤蝶有情，对雪山银燕有情。

师徒之情，男女之情，兄弟之情。他以为他的情意磐石一般坚硬，终究不过落花流水，像仲春浅溪上轻薄的杏花。

他那如师如父的师尊，死在了任飘渺的剑下，留下的却是有所保留的仁慈之剑。侠之大，不在于以武犯禁在于为国为民，于天地颠覆之际力挽狂澜，拯救苍生苦难，挽山河之倒悬。

宫本总司虽是东瀛人，但他真正明白了“侠”的含义，是当之无愧的一代豪侠。最后的最后，他将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了两个徒弟，名为“一剑无悔”的剑法落在两个人的心上，沉重如斯。任飘渺的剑十二惜败于此招，自身也因使出这剑招落得半死之人的结果，却并未断送性命。一手杀一手不杀，他的徒弟领悟到了剑招的含义，宫本总司死而无憾。

这世间不乏美貌的女子，曼邪音，凰后，女暴君，她们的容颜是那样美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美艳皮囊下的心却如毒蛇吐信。剑无极是聪明人，只觉她们犹如敷着红粉的骷髅，鬼气森森。

凤蝶不同，那少女清冷秀美的容颜下心思同样澄明，气息都是洁净的。犹如冰雪覆盖下的冬花，于污浊尘世中兀自凌寒而开，不肯于北风中吹落。她知礼识节、心怀大义，胸中有日月，甚少做出小女儿的情态。那四个耳光结结实实落在他脸上，犹如冰雪浇头，使他神志清醒。知好色而慕少艾，相知相识，也牵动了他的那颗少年心。

凤蝶是他情窦初开时的向往，却也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奢望。蝶翼轻薄，于风中很是袅娜，扑闪之间落下淡紫的星点流光，逐渐远去了。在她的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温皇，无论温皇是养父、是主人、还是一个男人。她了解温皇的一切、明白温皇所有的坏心思、对温皇的所有想法洞若观火。在那个男人罪业缠身的时候仍对他不离不弃，默默陪伴他走到了最后一刻。

她理解温皇，也理解剑无极。在与剑无极相爱时，他可以和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人同生共死。但若有朝一日温皇又开始拚却所有找乐子、他们之间又是不死不休的针锋相对，剑无极会毫不怀疑她的选择。哪怕她之后会怪温皇，怨温皇，甚至离开温皇。

爱幸而情浅，终究有缘无分。

雪山银燕是他的师弟，也是他在中原第一个重要的人。他曾暗恼过那人牛一样的个性，不撞南墙不回头，也曾生出几分嫉妒心思，嫉妒那人于武道上卓越的天资，那些终究化作了颊边的笑意，唇齿间一声轻快的“笨牛”。魔世入侵中原，剑无极遭到曼邪音截杀，雪山银燕疯了一般找寻他。

他们是那样的要好，那样的亲密无间，最后却因选择的“道”不同大打出手。银燕选择了在伏羲深渊与元邪皇同生共死，至今仍不知所踪。这头笨牛为了旁人毫不犹豫的一头撞上了南墙，怎么不算分道扬镳。

杏花终究要逐水而去。他的情义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算，正如他什么也留不住一般。

不知为何，他突然看到了任飘渺。那个男人白衣白发立于冰天雪地里，额发反射着微冷的银白，冰雪都不及他凌冽。霜雪落在他卷翘的睫羽上，狭长优美的眼眸反而愈发冷冽。

他与这人本就相看两厌，不光是因为杀师之仇。如若是阴谋算计，剑无极定要与其不死不休，不择手段也要将那个男人的头颅斩下，用他的血告慰宫本总司在天之灵。善于操纵人心的智者舍了阴谋诡计，剑道惊鸿，顶峰对决，本就是最公正不过的对决。

宫本总司可以拖着任飘渺同归于尽，却没有这样做。任飘渺那招倾尽所有的剑十二可以带走他和银燕，也没有这样做。

温皇从来都看不上他，觉得他是废物，他是知道的。人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他的实力不济、够不上他心里装的东西，温皇一直觉得早晚有一天，他会害人害己。

但是在地门之祸中，中原实在是缺少战力，也缺人做局。温皇靠着相思蛊站起来之后，剑无极只能将弭平祸端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长住在还珠楼中，对温皇多有叨扰。

一次，他正在喋喋不休，便见躺在长榻上的温皇阖了阖眼，把书放下。慢条斯理的直起身，将他一把拉上榻。

错愕中，温皇的脸也贴上来了。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拦，不料男人根本没想过要亲他，那双眼中空无一物，只倒映着狼狈的自己。

温皇薄唇轻启，淡声道：“安静了吗？”

呼吸可闻。

他的脸热得发烫，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或许还有别的东西。

而后随着时序渐去，他们的身体有了第一次交缠。温皇既厌恶他，又对他有兴趣，这样慵懒的人，竟也会在床榻之间与人翻云覆雨。

只有情欲，无关风月。情到浓时，温皇连一个吻也没有给过他。

梦境中的任飘渺走了上来，毫不温柔地抓住他的小臂将他推倒、按倒在雪地中。又缓缓靠过来，拨开他的衣领，露出那被衣领包覆的脖颈。冰冷的唇渐渐贴过来，怀抱并不成型，不能算相拥。

夜幕低垂，透不出一丝光，亦听不见鸟叫虫鸣，确是万物俱寂。连无拘无束的风也踯躅了，停步不前，在寂寥寒夜里踌躇。

这样的夜，本应满座寂然，却因着太过静默，教人打心底泛起几分难言的燥意。

山雨欲来。

神蛊温皇手持羽扇，眉目低垂，眉宇间透不出什么情绪。他看着床上的青年，那人受了重伤，正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眉头却兀自拧着不肯舒展。看不出是为了伤势还是心事。

上次相见，还精神抖擞笑意盈盈，讨人嫌的嘴还会发出声响，再相见已大不相同。眼眶微凹面色惨败，就连唇上都起了皮，由内而外的呈现出灰败之相，不复少年剑者意气风发的好模样。

如果不是才替他把过脉，温皇几乎以为他马上要死了。明天清早一卷帘子卷走，尸身就此长埋地下，黄土白骨，黄泉碧落，再不与故人相见。

神蛊温皇不喜欢他如今的模样。剑无极应是倔强的，顽强的，难以杀灭的。受尽折磨也不吭声，脑袋被任飘渺纤尘不染的白靴一脚踩到泥土里，抬起头的第一件事仍是用那双眼狠狠瞪视他，而后才是吐出口中的泥，胸腔起伏到几乎是晃动的程度，对着他破口大骂，然后又被一脚踩进泥里。

每当此时，神蛊温皇都会觉得颅内一阵微颤，似有上元时的烟花绽放，浓烈繁华，绚烂多彩，愉悦到几乎头晕目眩。

他使出剑十二后筋脉寸断，靠着与凤蝶之间的蛊虫才重新立于天地间，无情人的心中添了几分温情。旧局已却，既已做出抉择，便不能再这么明目张胆的玩弄他了。虽说少了许多趣味，但运用口舌将人气到浑身颤抖，乃至在床笫之间对其肆意玩弄，亦能让他心生愉悦。

温皇瞧着他脸上的那些膏药，圆圆的药膏纳在方方的药贴中、数量密密麻麻，削减了病容，平添了几分滑稽可笑。他一声轻咳，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装模作样地叹息：“这样还死不了，是对方出手太客气，还是你命大呢？”

他从第一眼见到剑无极，就知道这人的性情，看到了他的命运。做什么，怎么做，为什么，洞若观火。彼时，他还扮演着天上闲云地上野鹤，还未对剑无极产生任何兴趣，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是什么样？虽戏言称了一句“兄台”，却还是摆出了一副长者面对无知小辈的姿态，提点了几句：“你就不该让人有机可乘。”

时隔多年，却还是被人当成耳边风。

人力终有穷尽，有多少本事做多少事。超出能力范围内，只会害人害己。

他叹了口气，低声说：“有几分实力讲几分话。”

“口口声声保护，你真要细想自己是不是有那份能力。”

难得带了几分真情实感，可惜那人躺在那里，耳朵听不进言语，脑筋不得运转。真是如花美眷坐在了瞎子身侧，纵是玉貌雪肤媚眼如丝，也无人欣赏。

睡梦中，剑无极的眉头拧得更紧，似乎在忍受难以忍受的痛楚。

豆大的烛火不足以照明，很是昏黄，于空中上下摇曳。这样的夜这样的场景，确实令人心生燥意。他叹了叹气，摇着扇子转身离去了。

梦境中，任飘渺将下巴靠在剑无极的肩窝上，却并未进一步动作。唇齿微微开合，似在说什么话。

剑无极仔细分辨，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总算是真切了，“剑无极，你的心太大，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失去，反而两手空空，什么也得不到。从头到尾，你都是个失败者，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我不愿意屈从命运我不愿认命，哪怕舍弃这幅皮囊。打断我的骨、切断我的筋、放干我软烂腔子里的血，我也想像银燕那样重重叩响南墙。难道凡事都只能认命吗？

......但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人说在冰雪之中失却温度，死前身体会再度回温。极寒之时，路边有不少人冻饿而死，化作枯骨一具。那些残存的脸皮上大都带着笑，似乎魂魄离身后去往的不是死途，而是天国。

剑无极只觉得周身也变暖了，鹅毛似得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却不见寒意。柔软洁白，泛着香气，成了带着月色的梨花瓣子。

任飘渺的嗓音低沉了许多，他近乎温柔地道：“......你真要细想自己是不是有那份能力。”

剑无极从大梦中醒来，只觉得心中一片空茫，那些情仇还不曾从眼中过去，仍历历在目。任飘渺的话还回荡在他耳畔，几乎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今夜也实在沉闷，就如安倍博雅遇害的那天一样。屋子里又满是药气血气，为着通风透气，照看他的人将窗门大开，有稀薄月光落在窗棂上。

他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不欲惊醒任何人。双目余光在铜镜上无意间一撇，正好瞧见了自己满脸狗皮膏药的可笑模样。药是好药，清凉镇痛，只是贴成这样，不难想象施药者的心理。此番能捡回一条性命已属不易，若说世上还有谁会在此关头有心作弄他，也只有那个有缘的女并头无缘的变态岳丈。

温皇来过了。

他心中一阵翻涌，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梦中的一一切。在梦中，任飘渺讥讽他，嘲笑他，却也安抚了他。

他的口中尝到了一点子微苦，滋味难明

夜露深重，更长漏永。看顾他的只有两个少年。孩子终究是孩子，此刻已倒在桌上相继睡去，伤势沉重如斯，确是难为了小东小夏整日照看。

周围太过安静了，连巡逻的人都没有，看顾的人应当已被全部调走。安倍博雅身躯被夺，或许布局算计之人已如愿以偿，世道已经大乱。老弱病残，或许他们已是覆巢之卵。

桌上，有东西在烛火明灭间散发着荧荧微光。

那枚从东瀛故土带来的勾玉，只被当作一般的装饰之物，随意地放置在了桌上。剑无极脑内骤然闪过一个男人的身影，胧三郎。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捂着口，闷咳了一声，嗓音在微风微颤，也如将灭的火烛一般。痛，很痛，四肢百骸像是被打散了一般，散发着闷热的痛意。双膝发软，不听使唤，却到底还是摇摇晃晃的支撑起了残躯。

他深深地瞧了小东小夏一眼，撑着颤颤巍巍的身体，替他们披上了毯子。

同样沉闷的夜晚，与那天不同的是，今日天边揖出了一轮残月。

月周犹有游云浅浅浮动，月光也在云中几多明灭，但照人前路，似乎已经足够。

剑无极要与明月同行，去拯救万千生灵，让他的兄弟解脱。

人穷其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道”。在成为“我”之前，想法或许瞬息万变，也或许心存诸多迷茫，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却是不变的。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不会更改，不能更改，即便身死道消，头破血流也要重重叩响在南墙上，一息尚存便绝不回头。

从某种程度上看，他和银燕确是一样的人，认定的事绝无转圜余地，不会轻易更改。

绝命司活了千年，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物。

勾玉融入他的身体，意识深处的胧三郎功体瞬间复原，誓要替沦为棋子的妖族复仇。李剑诗别小楼夫妇联手，刀光剑影，纵横交错。

内外交患，他毅然决然的切断了三处水脉供应，将力量汇聚于自身。物极必反，安倍博雅的肉身纵使再完美也无法吸收那么多的力量，终至负荷不住，爆体而亡。

千年的谋划，汲汲营营，有阴谋诡计却无智慧，落此结局，实在是活该，罪有应得。

自古以来，将苍生视作薪土、谋求天下之人，即便文武双全智计通天，侥幸如愿以偿，也难得守成。更不必说绝命司这样引来天地倾覆的阴谋者。众志成城，一人如何抵御千军万马？又如何抗衡时代洪流？

天落甘霖，淫雨霏霏。细雨无声润泽，使天地间万物再度复苏，枯杨衰草也重新染了苍翠。

眼下，只有一事未了。

安倍博雅身躯犹存，却已不是从前的人了，留着他的身体，绝命司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对不起，安倍。大哥......食言了。”

有东西在他的面颊上流动，顺着下颌滴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滴。他的指尖渐渐涌现出一道剑芒，那是生死一线之际，为保护安倍博雅临阵悟出的剑招。

凝着血泪的剑招，没有救下想救的人，却用来断送人的性命。

寒芒穿胸而过，剑无极垂下眸子，低声道：“若有来生，找到我，大哥欠你一剑。”

结束了，真正结束了。

风波初平，神蛊温皇也得了几分闲趣。前些日子诸事繁忙，一日间休憩的日子已缩减至九个时辰，每日竟要在外奔走两个时辰不止，实在是困乏交加。他眠到午时才醒，焚香泡茶，浮生若梦，闲饮确是快意。

明前的天青云雾，落在半沸的水中，浸出了点点青绿，盏中似有云雾缭绕，确如其名。滋味更是鲜爽，妙不可言。

正欲品饮，忽觉楼外传来了一阵剑意，没有杀气，更似在引人注目。

他将手中茶盏放下，身形一动，转瞬来到了还珠楼外。

“如此浓烈的剑气，可知是明刀明枪的挑衅，剑无极。”

剑无极沉默不语，眉眼间俱是萧索。他不说话，神蛊温皇也不着急，手中羽扇轻挥，等待他的回答。

良久，剑无极开口了，嗓音微哑，不复平时清亮：“我要挑战你。”

“可知挑衅任飘渺的后果？”

“一招，请你全力以赴。”

微风徐拂，拂过剑无极的耳边鬓发。那双原本明亮的眼半掩在鬓发下，神情难辨。

温皇眸光微动，同样看不出什么情绪：“你的自信若是让我失望，所要付出的代价非常庞大。”

无形的剑气在指尖凝结，剑无极的指尖缓缓展开一道剑芒。手中无剑，更似有剑，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莫不如是。

有意思。

温皇挥扇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将羽扇轻轻一抛，化作指尖流转的寒芒。

舍了剑器，便是纯粹的剑意，剑意相交的一瞬间，风云变色。

寒光一瞬，木叶纷飞，被剑气所裹挟，纷纷扬扬飘落在地。

胜负已分。

剑无极的手慢慢垂落下来，有血珠滴落。他身躯一晃，像是被抽走了浑身气力，一下子委顿了。缓缓抱住自己受了伤的胳臂，颓然道：“仍不是你的对手。”

即便天道难酬，也应力排万难达成目的，原是没错的。温皇曾说“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但若是一开始便心生懈怠，因为觉得自己做不到就不去做了，岂非将结果置于起因之前？？

但有一点，温皇说的不错。

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人有机可乘。

他知道，自己改不了性情，面对不平之事，仍会忍不住出手，哪怕是让自己身陷囹圄。手上的功夫不及心中的事，到头来不仅自身难保，还会拖累身边亲近的人。

他的剑法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又改变不了自己的性情，而今唯有一条路。

任飘渺似乎微微一叹，随即淡笑了一下：“此招何名？”

还珠楼主，秋水浮萍，那双望来的眼似无情又似有情，似乎倒映着寒潭霜月，使人想要亲近，又为之却步。

“……剑招无名。”

剑无极有许多话想同眼前的人说，但到底是忍住了，那张好看的唇总是口吐霜刃，他如今身心俱疲气若游丝，听不得嘲讽取笑。

仰盼天中月，流光入庭户。明月本无情，何分新与故。

于是强作镇定，将多余的话吞入了喉间，努力在这个瞧不上他的男人面前维持着最后的尊严：“你说得对，我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今后我会退出江湖，请你好好照顾凤蝶。”

也请你多加保重。

多余的话，不必出口。他们之间本就无甚情意可言，这话要是说出来，剑无极几乎可以想象，自己会被轻慢到何种地步。

佩沈湘浦，云散高唐。最难忘，看花南陌，待月西厢。

他转身欲走，却被人拉住手臂、跌入了一个怀抱中。

“这样的剑法自是远远不够。但你能明白因果，足够了。”

在梦境中不曾完成的拥抱，却在现世中得以成型。

剑无极不可置信地趴在任飘渺的怀中，听到了男人坚实的心跳。岁寒能去，隆冬能过，白骨居然也会生花。

任飘渺的唇轻轻在他颊边掠过，轻轻落在他的唇瓣上，轻轻留下了一个吻。

似有还无，犹如雪花微拂。

[ 此帖被晏如在2024-05-14 01:55重新編輯 ]

丹殊雪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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