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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 斷續的孽情 序+第1-9章(完) 15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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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 斷續的孽情 序+第1-9章(完) 15f更新
0
序
s@K #M
U(\ ^!S1
7,ffY/
$*;ke5Dm4
我不抗拒循規蹈矩的生活,如果可以,我也想如正常人一般過著平實的上班族終其一生。
H1e^/JD)
\SA$:^zO
然而,上天似乎偏要和我作對,讓我生在不建全的家座,讓我有崎嶇難走的路。所以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開創真正屬於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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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LJsBHi-
在他人的眼裡,我可能是不成氣候的廢物,但我很清楚,自己的方向,自己的目標,又該從何種途徑去取得。
RQW<Sp~
\q:PU6q
但是,他的出現,搞亂了一池春水。為了讓他贊同,認可,我重拾起書本,把之前的勢力半途放棄掉。為了他,真的……我曾想過重回一般人的軌道。
3t$)saQR
h9j/mUwV
幼稚的情愛沖昏了我的頭腦,到我回頭時,才發現自己被想要駕馭的猛虎反嚼,我嚇然醒悟,為了一個生命中意外踏入的變數,有必要推翻我全盤的棋局嗎?
-MItZ
`AxhA.&V
所以,我逃脫了,從名之為愛情的羈絆,從稚嫩忽略了世俗的可笑情愛中抽身而去,儘管他在我的心裡……已經植下了無法再拔走的苗芽。
6Ej@;]^^-
-\~D6OA
以愛為名的束縛,看似解脫了,但事實上……真的不再左右我嗎?
[ 此貼被落雁翾在2007-03-29 13:5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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舖陳紥實,伏筆難猜,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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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6-07-06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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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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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3oLCR,
雪白得令人發悶的牆,冰冷地以鐵枝圍成的閘門,臉無表情近乎機械般的守衛,早已成為了監獄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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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坐在冷硬的木板床上,百無聊賴地打量四周,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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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街頭毆鬥、非法交易、賭博而被條子抓來,也不是頭一次的事。反正每次他只要在這蹲個三四天,燁哥就會來替他保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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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人人到,獄卒們又用平板的嗓音喊著自己的名字,然後由守衛來為自己打開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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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不禁覺得好笑,他連這道閘門的鑰匙放在第幾個架子的哪個抽屜裡都記得一清二楚,因為他待在這,比那個假裝圓滿的『家』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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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WH l+pL
如無意外,在獄卒的帶領下走出獄門,再一次接觸到外頭刺眼的陽光,一臉憂煩又無可奈何的西門燁正穿著筆挺的西裝,靜靜地等著。
+*aZ9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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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哥。」杜預心喊了聲,緊跟在西門燁身邊的小弟連忙恭敬地打開車門,對杜預心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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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昂起頭,雖然身上還是進獄前因毆鬥而襤褸的服裝,但卻絲毫不減他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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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經二十有五的他,再也不能和適日的小毛頭相比。高校卒業,毅然投身幫派,本就是一地之主的他在一夜之間成功將隔壁地盤的頭兒剷除,以此為實力的證明並要求紅幫幹部西門燁容許他正式加入為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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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Dbb8vn
喝過入幫酒的他,隨著功勞的累積,地位逐漸攀升,從西門堂的一個小弟奮鬥至現在副參謀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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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杜預心並不滿足,因為他還有一個急欲想要扳倒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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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oG@|
「副參謀杜大少爺……不是說你已不用親自盯住那幫小的去辦事了嗎?」從車門裡傳來懶懶的嗓音,是穿著一身墨黑西裝配以紅色領帶的男人,也是杜預心急著想要擊敗的『哥哥』.郭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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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gmX=6N
「我不習慣假手他人。」中厚而沈穩的嗓音,顯示杜預心不再如以往的成熟,現在的他,已經長有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材,那張俊美的臉依然令人無可挑剔,但比起從前逞強彆扭的少年臉貌,現在卻兌變成一份無時無刻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內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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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歷年磨練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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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為了達到理想而作出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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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杜預心的改變,郭牧音卻依然停留在從前的身高,從前的體格,但那副要笑不笑的狐狸臉,卻是在社會的洗鍊下變得更加的深藏不露,使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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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這份陰沈的心機,使得他受到西門燁的重用,賦以參謀之職。杜預心始終不甘心,縱然別人說自己在紅幫早已與郭牧音齊名,但一天依然是副參謀,一天他依然感到被這可恨的異父異母兄長騎到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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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去哪裡?」看著和回設本堂相反的路,杜預心皺起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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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郭牧音手臂支在窗邊,托著下巴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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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放我下車。」他不想回那個家……杜預心的口氣沈了一點,多年來,他也學會如何富有威嚴地對人下達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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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預,聽話。」坐在另一邊的西門燁禁不住嘆息著啟口,「你媽很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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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現在恐怕也太遲了吧?」冷哼一聲,杜預心明顯不買這個帳,從最初到現在,他的母親根本沒有盡過為人母的責任。現在竟敢說她擔心他?別傻了﹗「我要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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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懷孕了。」郭牧音依然是悶悶的,不帶半絲情緒波動的說著,當然,他沒有漏看杜預心微僵的手。在這張俊美沈穩的軀殼下,他內心柔軟的地方依然是那麼柔軟。「別以為悲劇世界都圍著你繞轉,從今以後,我和你都不是這個『家』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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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NH40
「哼,少假了,你爸才不會捨棄他最疼愛的兒子。」杜預心扯起笑容回視郭牧音,好像在表示自己一點都不介意,還能自在地取笑兄長。然而,郭牧音卻看穿了他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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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5+H9R6
畢竟他們已經相處好長的一段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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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是不同的。」郭牧音緊鎖著那雙如墨池一般的黑瞳,「我是個連親人都可以背叛的人,但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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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也別再逞強在我面前耍這無聊的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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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t[P-on
「……嘖。」這就是他遲遲無法接受郭牧音的一點,這自大、厚臉皮的狐狸男,用得著無時無刻來提醒他比他優勝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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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他早就了解,燁哥當初不希望他加入黑道是因為他是個外表只會嚷嚷,內裡卻軟心腸到不得了的傢伙。所以從那次重創後他重新站起,努力的經營勢力,學會怎樣和三教九流打交道,變成更成熟,更圓滑的人,只可惜,他總是輸給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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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教他如何能夠服氣﹗向來受燁哥信任的自己,結果還不比一個外來的受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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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吵了,已經到了。」西門燁嘆口氣,這對兄弟似乎還沒意識到,他們早在不知不覺間以這樣的相處方式拉近彼此的距離。「明天到本堂集合,阿預不准再跟著小弟們去鬧事,知道沒?」應該是位高權重的幹部,卻整天和一些小嘍囉打混,降低自己的身分,縱然真的幹了不少轟轟烈烈的大事,這也構成了西門燁無法完全將重任託以杜預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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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好好看著他的了,燁哥。」就像親生兄長般,郭牧音舉手把杜預心的頭向前按,自己也躬了躬身,但身高不再相若的二人顯得有點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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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預,今天才從條子裡保你出來,別再麻煩咱們的律師了。」西門燁嘆著氣,朝杜預心道。
+6`+Q2qi
'L@kZ
「嗯……」杜預心這才憶起似地抬頭,「對了,燁哥,這回我真的要向那位律師道謝一聲……」每次他被抓,都是由紅幫的專屬律師幫忙保釋出來,但他卻一次也沒有見過對方的面目,更不用說是當面道謝,這也實在是不夠禮數。
W=:AOBK
2Onp{,'}
「你別再被關,已經是對人家最好的道謝。」西門燁很不客氣的回道,同時間,也泛起一絲欣慰的苦笑,「那我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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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4eS,5L|
「再見,燁哥。」一對兄弟恭敬地道別,並一路看著西門燁坐上車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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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燁才剛坐上黑色賓治,行動電話便馬上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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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準時……」西門燁一笑,想著那端那人急不及待的表情,突然有種想要惡作劇不接聽的衝動,但想歸想,他可沒有這個膽量,因為對方是現在他也敬服的大好青年,「喂,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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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事嗎?)謹慎、沈穩,卻透著難以言喻的擔憂,是一名嗓音非常低沈好聽的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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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出馬,還會擺不平嗎?」西門燁邊訕笑對方過分的操心,邊問,「少主御用的大律師,老往分堂處跑恐怕會落人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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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只做你們黑道的生意。)男人的嗓音似是鬆了一口氣,但聽見對方的調侃卻又不由得摻入一點苦澀,(他還是老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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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關心他,就來見他一面。」西門燁閉上眼,揉揉疲憊的眉額,為甚麼公務繁忙的他,還得為兩個大器晚成的小子當月老?「他說很想向一直幫他的律師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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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句話,我已經滿足了。)電話那端的男人笑了,是很溫柔,很幸福的笑,(他依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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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再變亦有限,本性總是不會輕易動搖的。」西門燁輕嘆一口氣,「正如你的死腦筋和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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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為自己的決定有錯。)男人說了句等等,似乎身旁的人又有事要通報,他聊了幾句,隨即對西門燁說道,(我還有工作,不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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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就繼續當他的長腿叔叔吧。」西門燁訕笑著掛上了電話,看著車窗外走馬燈般的景色,突然覺得身心都很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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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也有一個能夠無時無刻在背後為他付出的人,那會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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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X X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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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夜街,飄散著混合了脂粉與濃烈酒香的空氣,刺激著路人的味蕾,彷如一股禁忌的誘惑,煽動人們訪尋為自己打開世俗束縛的那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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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fPi$&
一道穿著西裝的修長人影在這繁華的夜裡徐步而行,壯碩的軀體,一絲不苟的端正五官給人肅穆中略為禁慾的味道,令過路的行人紛紛回頭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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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置若罔聞筆直地向前走,走下了一道小小的地下階梯。背後有人驚喜地倒抽一口氣,也有人沮喪惋惜,因為步入『那個地方』,已經簡直證明了男人特殊的性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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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Ley!uZw
階梯的盡頭,是一道木刻的門,上頭掛著兩條輕如柳絮的孔雀羽毛。男人推門而入,抒情的爵士音樂隨即自內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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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無誤地,男人找到了吧台幾乎已成為專屬的位子,落坐,對酒保點道,「照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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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律師,你最近會不會來得太勤了?」送上威士忌配冰塊的男人,並不是酒保,而是酒吧的主理者。他輕勾唇微笑,一雙銳利的眸子彷彿能洞察人心,「長腿叔叔的面具快要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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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詡,倘若你不說話,也許這店的營業額會更好。」姚晉風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舉起杯子,呷一小口,「我是來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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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還是一樣的鋼鐵。」莫子詡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冷漠而退縮,反而更覺有趣的以手支著吧櫃,打量著那張有條不紊得像機械般的臉龐,「你不知道從你第一次來到現在,有多少人跟我打探你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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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聽說有很多人要打探上星期來的那位男孩的事。」姚晉風毫不客氣地反擊,莫子詡馬上臉色大變,「誰要打探來著?人人都曉得水水和我是一對的﹗」在同志圈裡,交往超過五年的情侶屈指可數,所以莫子詡和情人彷彿蜜糖一樣永遠黏膩不分的關係早已成為圈內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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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要胡說八道。」姚晉風放下玻璃杯,無溫度的黑瞳瞥向莫子詡,他知道,很多人也對他的臉蛋和身材有興趣,但卻都被他的嚴肅嚇得退避三舍。莫子詡剛才的說法,不過是意在調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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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真不好玩。」莫子詡搖頭,嘆息這位老顧客多年來還是不懂半點的幽默,「說,今天是約了誰來著?齊子昂?還是斐俊?」這三人自大學年代已經經常前來光顧,玩世不恭但來者不拘的齊子昂更是黑孔雀內大受歡迎的追求對象,只是到現在仍不見有誰能夠栓住這一匹野馬。至於斐俊,雖然長有一副可愛到無人能敵的娃娃臉,但他似乎早已心有所屬,不管是誰的搭訕,他都沒有接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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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K$;YWo
姚晉風只是逕自品酒,並沒打算回答。過沒一分鐘,地下酒廊的木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一名身高與他不相上下,挑染了一頭淡啡色短髮的俊帥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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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圈內人也不由自主朝他投以戀慕的視線,當然,其中不乏含有『再續前緣』的邀約暗示,但男子還是假裝暫時性的看不見,快步奔到多年好友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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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我也要同樣的。」剛坐上吧台,齊子昂便對莫子詡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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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拿著酒保調來的酒,莫子詡挑眉,「子昂,難得你今天沒帶伴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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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才能和我的好哥兒敍舊,當然不會帶人來。」齊子昂苦笑,隨即瞧向沈默的惡友,會意的說道,「子詡,我們要談正經的,可以給我們包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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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們換到那邊,我待會差人把飲料送來。」明白客人這次並不是為消遣而來,精美的老闆也連忙斂起笑鬧的神色,讓二人坐進了僻靜的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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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近來過得怎樣?」坐進柔軟且私隱度較高的環型沙發,齊子昂拿出煙來,緩緩地點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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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錯,都是和黑白兩道打交道。」姚晉風抿唇,其中是苦澀還是快樂卻很難看得清,「你呢?財務策劃員的工作應該非常優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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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tXbAcN2B
「是優渥,但有點太無聊了,整天對著符號與數字……活像在浪費人生。」齊子昂把頭仰倚上沙發,朝天花呼出一口煙,「再者,也不及你姚大律師賺的錢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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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KkS*$
「這都是制度費用,有錢人的玩意。」姚晉風不意識地看著好友的臉,頓時覺得彼此都變了很多,不是外表,更多的是……到達人生另一個階段後漸增的無奈與茫然。
B=!!R]dxA
g#=<;X2
他們到底在追求甚麼?又甚麼才是他們真正想要追求的東西?也許從學生時代就從來沒有答案,但那時的他們,還沒有閒餘去意識到人生有多麼的虛無與茫然。
:YI5O/gsk?
:Ln)j%&
現在,他卻深刻地體會到生命的短促,特別是,對於死亡的無奈。
"_q~S$i^
>UvP/rp
「我今天參與了兩段聆訊。」姚晉風雙手交握在膝前,徐緩地說道,「上午為一名蹲了十年的武鬥派申請出獄……給果勝訴才離開法院不到五分鐘,就聽說他坐的私家車被別幫的傢伙用機關槍開了無數個洞,連屍體都找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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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子昂默默地聽著,他知道,好友需要他無言的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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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本來就是一件把黑白道的界線模糊了的工作,特別是有衷情的惡友,為了那個人而與黑幫打交道,遊走在法律的邊緣。縱然精神再強韌,也難免會有疲憊的一刻。
=I`S7oF
`Pvi+:6\Y
「下午去了申請保釋,但這還真是一次比一次難,因為預心的案底已經太多了。」姚晉風手掌覆上了額,有點沈痛的揉著,「之後又去了本家,看他們怎樣切小指………」說到這裡,只覺得喉頭乾涸得可怕。
dS ojq6M
(dq_,LI
在工作上,他都以這張無表情的臉偽裝出自己的沈穩與冷靜,但說實的,越靠近黑道,越發現內中黑暗得令人頭皮發麻的地方,姚晉風懷疑,堅強如自己,在某些時候也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若是杜預心真的步上了這樣的路,他真的應該無條件地支持他?還是該趁這時臨崖勒馬,勸他回頭?
r8s>s6vm
He(65ciT<O
只是,回頭,現在才說是否又太遲?
B/wD~xC?x
Z 2N6r6
「晉風,我早就跟你說,這樣不值得。」齊子昂輕輕吐出他內心的話,「雖然當年校長撤消對你進入皇家醫學院的推薦,但以你的成績,在本地升讀一流的大學醫科也絕非難事。可你偏要……為了那個已經決定和你分手的他改變志願,明明興趣在醫,卻為他而改唸律法,我真不知該佩服還是無奈於你的固執。」他知道,他的損友比任何人還喜歡計劃,也喜歡一步一步的腳踏實地,但杜預心的出現,卻推翻了他全盤的棋局,甚至扭轉了他的人生。
509T?\r
0f6o0@
「如果當時你聽我的勸,今天,你早已成為名利雙收的好醫生。但你已經進了律師這一行,而且花了這數年的時間去取得紅幫的信任,我想,已經過了可以回頭的餘地。」齊子昂苦笑,他是認真地為這位好友操煩,「你就是為了能一次又一次的保護小預,才走這條路,既然早決定要以長腿叔叔的身分扶助他一路朝夢想走,為甚麼卻要中途撤手?這豈不就全功白廢了?」從第一次接受委託到現在,他已從惡友口中聽聞過無數黑道的駭人作為,並不是不擔心好友有一天會受到連累,但他認為,只要維持那顆堅定不屈的心,以好友的才能沒有做不到的事,「如果你真的愛小預到奉獻自己前途的地步,就更應該穩住自己的心。黑道確實有無數骯髒下流的身段,但如果你站得住腳,還是能夠成為其中的中流砥柱。你之前不也和我說過,黑道裡有所謂不看任何組織臉色,傷者必救的密醫嗎?」鼓勵性地眨眨眼,「對方不過是個金髮的美人兒,卻做得到這樣艱難的事,那對我們的優等生、學生會長來說,應該也不是絕無可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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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B#7+b
「真服了你……」聽過好友的一席話,姚晉風如釋重負,垂頭苦笑,「我想也是……大概是最近太多流血暴力案件令我分不暇身,疲憊加上煩悶,才產生這種想要退卻的心情吧。」
9wYm(7M6
,`}yJ*7
「一時的低潮是必然,但如果為了這瞬那的低潮而放棄苦心經營的一切,就是愚昧了。」齊子昂夾著煙,輕笑,「我想你絕不會是這樣的人。」
x/DV>Nfn
QPVi& *8_
「嗯……」姚晉風點頭,疲憊沖散後,思緒更加的清晰過來,遺留在他心底縈繞不去的,仍然是那一股從一而終的執念。
9\4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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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預心寫下『我、你、分』的時候,湧上腦袋的並不是絕望或傷悲,而是一股誓要得到對方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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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b[>R(0:
也是他一直堅守下這份感情的唯一依憑。
+MX~1RU+
::>|[ND
「子昂,謝謝你。」他真的很興幸自己認識到這位難得的知交好友,他了解自己,正如自己對他的了解,他總能確切地道出他內心真正的願望。
pG#tMec
h9QM nH'
「不客氣。」經過了剛才的訴苦,察覺好友心情又好轉了,齊子昂這才轉回輕鬆的語調,「不過,說起來……你長腿叔叔的戲碼要演到何時?預心也有二十五了,再不一起,待你們都變成歐吉桑,那就沒甚麼看頭了。」他是戀愛主義者,想要的一定會馬上得到手。到目前為止,真正令他遺憾過的也只有一個人而。
<=NnrZOF
dPEDsG0$a
「我不知道……也許習慣了暗地裡幫助他後,反而更沒有見他的勇氣。」多年來,社會的磨練令他更圓滑,更成熟,但同時對於表達內心真摰情感的勇氣卻相對減少了。他不知道,到這個時候預心還有沒有掛念他?又或者,他姚晉風早成為杜預心回憶相冊裡的其中一小角。「也許,我在等一個時機吧。」
N;3!oo4
uOA/r@7I}S
「時機?」
dHDtY$/_
h-96 2(LG
「對……一個巧合到令我們必須面對彼此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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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6-07-07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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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看完序章,對這篇獨白者沒有感受,
=FzmifTc
可是當看了第一章,再回頭看這篇獨白,
*|y'%y
心裡竟然對這獨白者深感同情。
zIF1A*UH
很複雜的情節,角色的性格更是豐富,
Yh1</C
結構又拉得如此大,很棒的文啊!
g$uiwqNA%
U2A-ub>7
遊走在黑暗與光明間,反應了對於愛慾付出的堅毅,(姚晉風)
9K&$8aD
既爭強鬥勝,又無比脆弱,偏偏又做了一個兇狠的決定。(杜預心)
i3)3.WK^
西門燁、敦牧音,乃至於小配角的吧台師父,
>)WE3PT/O"
都有自己的性情與複雜度,
jA,y.(mR
真期待整個發展!!
lf(+]k30
wo&IVy@s$
(大人,不要是坑啊....求神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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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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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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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為了慶祝紅幫少主從海外談洽一筆大型軍火交易成功歸來,四堂堂主以及其下的主要幹部也必須出席在主宅舉辦的慶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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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其名的慶功,實際上就和古代諸侯王會節氣一樣,紛紛向本家進貢以示忠誠,而幫主及總參謀亦可藉此機會一見各分堂的勢力,對於權力的集中有非常大的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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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以東方家為中心的紅幫共分四堂,除了杜預心所屬,西門燁的西門堂外,尚有晷耀、風火和上方堂,這四道大勢力從三代前便支持著東方家,使紅幫這片黑道力量在這現代的社會裡不但沒有絲毫的減弱,反而越趨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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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堂堂主皆非世襲,而是有能者居之。在這三代的家族史裡,唯一能以子嗣登上主位的就是西門燁,但這並不是仰賴他的父蔭,而是憑著他自身的狠勁令西門堂的手下心悅誠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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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心,待會進去時,謙虛些、客氣些,長得一張漂亮的臉,卻老是一副屌樣,只會令人在認識你前就先給你負分數。」從轎車踏出後,郭牧音小聲地在杜預心耳邊叮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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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提醒。」對於外貌,他其實從來沒有甚麼感想。別人說他俊美,說他輪廓分明,他壓根兒從沒有在意過。或者,在他的世界裡,只有拳頭才是真正重要的。長這種中看不中用的臉,若讓人有了『軟弱』的錯覺,對他來說反而成為了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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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如此不懂人情世故……」像是要刻意營造兄弟間親密無間的氣氛,郭牧音意外地攬緊了杜預心的肩頭,幾乎是貼合無間地一直走在本家的前廊上,「這可是來自兄長愛心的叮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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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耍心機……」杜預心冷冷地看著他,他的腦袋早就不如少年時的單純,這小小的把戲他可看得懂,「陪你作這場戲,也是為了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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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四堂勢力爭峙已經是常有的事,各堂為了擴展自己的實力,除了累積財富外,就靠延攬人才。杜預心和郭牧音這雙兄弟是西門堂有名的參謀,曾經作下了無數轟轟烈烈的大功,因此很自然地就成為了他堂招引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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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二人是異父異母的兄弟後,各堂的人員更是有意無意地挑撥離間,想要令他們反目成仇而削弱西門堂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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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別人並不清楚,他們兄弟不但不親,更是從來不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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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如此,面對這些離間與耍心機的手段,非但無法動搖他們半分,更被拿來當作茶餘飯後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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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為了令三堂的人忌憚,這兩兄弟在大會面前還是表現得親昵和樂的模樣,令他人無法動西門燁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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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郭牧音與杜預心相互默許的,對同樣想要在黑道打混一生的他們來說,確保尊敬的西門燁的地位,是最優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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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可以抱抱你的肩,就別這樣彆扭了……小弟。」郭牧音嬉笑著,身高追不上杜預心的他,在氣勢與心機上卻是比弟弟成熟多了,就連西門燁也不禁稱讚他是西門堂最靈敏的狡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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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兄如父……嗎?」抿唇,杜預心也不曉得自己對郭牧音是抱持怎樣的感覺。這些年的相處早已令他習慣了這異兄的存在,初相識時的恨意與敵意也在共事後轉淡。反之,這七年間使他們成為了最親密無間的拍擋,在幫務糾葛之時,只消一個眼神就能了解對方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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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該說是兄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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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位,現在開始別再說話。」一直走在前頭,穿著阿曼尼黑緞西裝,配以鮮紅領帶的西門燁在進入本堂前如此說道。今天,所有人都穿著相同的黑西裝與紅領帶,這是紅幫的隊服。而把不同階級的人區別出來的,是每人服裝所用的質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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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領著分堂中身居要職的幹部們步進了本堂,迎接他們的是由本家僕人們悉心安排的長桌宴會,以及上好的酒品。本宅的左、右執事已分別侍坐在桌的最末端,御木無鳴、藤崎織也,是東方新一代少主最為信賴的屬下,也是紅幫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最高行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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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與郭牧音跟隨西門燁在右位落座,緊接在他旁邊的是晷耀、風火、上方堂的人員,在這嚴肅又大型的集會中,縱使槍械早在進門前的搜身中被全數扣去,各部的人還是警戒萬分的彼此相視,唯恐隨時有意外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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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來這樣的宴會,杜預心就覺得滿身不自在,畢竟他和郭牧音不同,不是那種光坐著動腦筋的人,他喜歡實事求是,凡事親力親為,這樣草木皆兵的議會,對他來說不具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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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本著自己的職任,他還是來了。一是為了參議紅幫的將來,二則是為了保護他如父親一般敬愛的西門燁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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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三堂的堂主正朝著郭牧音與杜預心這兩兄弟打量,若有意味的眸子好像要透視過他們,從他們身上找出足以擊圬西門燁的弱點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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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猜心般的寒喧過後,御木無鳴與藤崎織也輕咳了一聲,眾人非常有默契的望向橫門,只見在行動總長的陪伴下,一名長相斯文白淨的男性走進了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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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紅幫的領袖,東方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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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杜預心對於這位外表上絕對靠不住的少主,抱持強烈的不信任感。在他的腦海中認定,能當上黑道最主位的人,想必然是擁有甚麼令人懾服的凌厲目光與體格。然而,在他眼前的東方燎不但沒有半點黑道人該有的戾氣,一舉手一投足,反而像名養尊處優的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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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認識到他的作風與手腕後,莽撞兇狠如野獸般的他,也不由得臣服在這名天生的領導者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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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不更事的時期受到敵幫滅門般的屠殺,在重大的心靈創傷下自強不適,把適微的紅幫扶植到今日,成為台灣道上數一數二的大組,近年來更跨步至英國插手軍火買賣的勾當,和當地的龍頭分一杯羹。東方燎的手段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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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你好像很崇拜少主?」郭牧音敏銳的注意到杜預心從東方燎進入本堂後,視線沒有一刻離開他,笑而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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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少主不愧是紅幫的頭目。」杜預心坦率地點頭,強者臣服於更強者,是他做人的道理,也是因為如此,他才馴服於燁哥之下,「能得到御木和藤崎的服從,就曉得他絕非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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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木無鳴與藤崎織也在組裡的地位僅次於東方燎,有如左右軍師的他們在幫裡就像是軍神一般的存在。能讓他們誠心服膺的東方燎自然也更受到幫員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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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哦?」郭牧音哼笑,深黑的眼珠子轉了轉,像是在打算著甚麼,他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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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堂大會在一片緊繃的氣氛下舉行,東方燎仔細的聆聽過各堂在近期發生的大小事,並且下達適當的指令。堂中新加入的幹部固然會對這名看似不可靠的少主產生疑慮,但無可否認地也被東方燎的氣魄壓制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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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過名為友誼杯,有如盟約一般的酒後,東方少主正式宣佈宴會的開始,這時,本堂的氣氛才稍為緩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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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東方燎在藤崎織也的援護下離開,杜預心在心中暗嘆一口氣,要到何時,他才能夠升上更高的職位,為東方燎效力?即使未必能如御木他們般當上幫裡的軍師,他也想要和燁哥並列,一同為紅幫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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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喝著微冷的餘酒,他卻猛然感到手被用力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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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旁的郭牧音帶著一貫算計的表情,笑道,「跟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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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杜預心皺眉,他可不想和這位異父異母的兄長瞎攪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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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東方少主的另一面。」郭牧音牽起杜預心的手,知道自己的話足以挑起了弟弟的興趣,就把他往和室外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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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牧音﹗」雖然腳伐是緊跟著兄長,但杜預心卻不停努力地想從那箝制著他的手中掙脫,他並不喜歡那種像是操縱他人般的強硬力道,「要看甚麼?你要帶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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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讓食指點在唇上表示噤聲,郭牧音笑著,並沒有放開他,並用刻意壓低的嗓音道,「待會你可不要尖叫,被發現可不是切小指就能了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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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麼誇張的事?杜預心半信半疑,蹙起眉卻還是隨著兄長躡手躡腳地走在迴廊,二人穿過綻滿了鮮豔牡丹的庭園,來到了某棟個別的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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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杜預心只覺得胸口跳得很快,在宴會中私下離席已是不禮貌,一般來說,非核心會員的人更不應於本家裡胡亂走,但郭牧音那耐人尋味的表情,卻令他不得不好奇他將要看到的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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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的時候,郭牧音已經把他領到和室旁的橫廊,不意外地朝見已經合閉的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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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牧音要他把耳附在紙門上,傾聽,他照做了,卻只聽得室內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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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 正打算這麼說的杜預心,卻被突來的低吟聲僵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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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牧音笑得好不得意,就像是發現了天大的秘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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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暗暗訝異,不由得更全神異注地聽,和室內,是肢體交纏的聲音,以及男人壓抑似的吟哦。依稀的直覺告訴他,是兩名男人在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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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我來看這幹嘛……怒瞪了郭牧音一眼,杜預心卻在聽到室內的叫喊時更加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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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織也………啊……抱、抱緊我……再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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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我的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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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吻的嘖嘖聲,以及身體相撞的聲響不絕於耳。杜預心對於東方家最高領導者的秘密感到難以置信,原來……藤崎先生和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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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被嚇得臉青?你也太膽小了吧?」一旁傳來郭牧音小聲的嘲笑,杜預心馬上回以不服輸的狠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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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和室內的春意似乎也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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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沒有過同性經驗的杜預心赤紅了一張俊帥的臉,光是聽二人壓抑中沙啞又極樂的呻吟,便曉得他們已到了哪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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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驚之餘,這種曾經熟悉的曖昧聲音更是勾起了他早已塵封心底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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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他也被某雙灼熱的手臂包覆住,像是要被納入體內一般激烈的擁抱。男人把自己壓在身下承歡的快感,甚至令他狂喜飲泣,有了登上極樂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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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然,杜預心發現自己竟有那麼一點口乾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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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牧音注視著杜預心的表情變化,了然如心,挑著邪佞笑容的他,突然地靠向了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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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杜預心驚叫,隨又後悔地捂住口,確定在和室內交纏的二人並沒有聽見後才鬆一口氣,卻是怒瞪向郭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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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細長的鳳眸輕鎖住已然蛻變得成熟俊美的弟弟,郭牧音輕揚薄唇,眸中閃過預料以內的光芒,把他就往無人的角落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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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知所措的杜預心被壓到了牆角,只見明明體格再不是他敵手的郭牧音,現下竟然像是出狎野獸般有要把自己大快朵頤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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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感覺了﹗」郭牧音不知是嘲笑還是哼笑,一手按上了弟弟的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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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羞憤得漲紅了臉,他的確很久沒有想過任何情情愛愛的事,所以在聽到少主與藤崎的事時才會勾起記憶,一時有了反應,但這不代表他得以被人嘲弄﹗「關你甚麼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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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差矣,怎會和我的『鳥』無關呢……」郭牧音薄唇輕勾,「我說……弟弟呀,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咱們現在來抒發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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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杜預心驚愕地看著眼前人,對少年來說,朋輩們相互自慰是兵家常事,但他們好歹也有二十五了,再者,在這樣緊繃的黑道本家裡,作出這樣意外的要求也太不合乎常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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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太多,我就是突然想這樣做呀。」郭牧音並沒有給予他拒絕的機會,靈巧的手指已經拉下彼此的褲鏈,從內褲裡掏出對方的火熱相互摩擦,「或者,你可以把我想成某『優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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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的身體一僵,自從那個放縱的夜,那個分別的清晨,他早已把這段生命的插曲冰封進腦海深處。對此,燁哥和郭牧音也從沒表示過甚麼,為何現下會突然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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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去……看燁哥……」理性與快感的拉鋸戰,使杜預心下意識的推拒。但許久沒有承受過快感的身體卻是如此的敏感,才被稍稍的挑弄,便起了更熱烈的反應,身體彷彿有自我意識般迎向郭牧音,「……他媽的……」杜預心氣自己的沒節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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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怪他常聽別人說,男同性戀是濫交的生物,下身的衝動永遠大於理智的操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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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們,還有幾位幹部在嘛。」郭牧音的嗓音就像魔鬼的誘惑,「難道你不想要嗎?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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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閉上眼,可以預想到燙熱的臉現正泛紅到甚麼樣的程度,他明明有足以推開他的體格及力道,但卻遲遲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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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手的套弄,令海綿體快速充血,電流般酥麻的快感源源不絕地流竄全身,杜預心喘著氣,張開眼,只見郭牧音看著自己,不是平常那令人厭惡的狡猾神情,而是一張複雜難以形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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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潮來臨的一刻,他感受到熱液沾濕了彼此的手,黏膩地纏住了他們輕輕摩蹭中的分身。郭牧音倚在他的肩上,被依偎的感覺令他萌生了不知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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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孤獨太久了,只要是他人的體溫,他竟然不自住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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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他撫上了兄長的肩,理智回籠後,他就後悔了,他並不是那種只要身體滿足就可以的人,心頭的大洞,永遠是缺了一角填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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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郭牧音垂頭,只面對著杜預心起伏有致的胸膛,他不著痕跡地瞥向身後,在看見牆角離去的黑影後,才又挑起薄唇,回復一貫狡猾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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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樂中卻又暗伏殺機的宴會落幕,翌日各堂又再次回復平日的作息。為了防止行動派的杜預心再帶著小嘍囉胡亂鬧事然後被關,西門燁決定要他管理紅燈區一帶的紅幫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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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然爾,對於喜歡痛快地幹架、吵鬧的杜預心來說,這並不是樂見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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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我就得去管那些勞什子公關?靠﹗燁哥,你曉得我最擅長甚麼的,為甚麼不讓我去打拼?你要我去搶地盤、恐嚇甚麼的都好,就不要讓我乾坐在同一個地方呷西北風﹗」震天的怒吼從西門堂的辦公室響起,杜預心氣得踹翻所有看得見的東西洩憤,嚇得其他手下走避不及,唯有坐在沙發上的西門燁與侍立在旁的郭牧音不以為然,就像看著大少爺亂耍任性發脾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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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預。」西門燁叼著煙,瞇起眼看著從來都不懂得收儉自己脾性的火爆部下,或者,該說是兒子才對,「知道你為甚麼做來做去都不能勝過牧音的原因嗎?就是你這身脾氣,要發就發,壓根兒不懂得沈住,要怎麼幹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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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停下了暴亂的舉動,氣喘吁吁地回瞪著西門燁,「我不就每天都在拼嗎?我收買的地盤和交易可比姓郭的多,為甚麼說我幹不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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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預……」面對暴躁的獅子,西門燁的額頭也不得不發疼,「你明白我的意思,為甚麼要故意扭曲?」他也曉得杜預心急於證實自己能力,但像這樣魯莽衝動的個性,在真正緊要關頭時實在難以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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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不了解,每次每次……最重要的事都落在郭牧音上頭,而我就永遠是個幹部級的打雜﹗」杜預心蹙眉,這是他一直存在的心結,「我也想幫你,燁哥,你就給我一些實在的幹部工作吧﹗我一定會做得好好的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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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默不作聲的郭牧音此時啟口,「燁哥,既然這樣,何不把西街的賭盤交給預心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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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西門燁皺起了眉,那處因為龍蛇混雜得過分,即使表面上已征服了,地方的小流氓卻頻頻動作,稍為鬆懈便亂起事來,因此一直是由郭牧音剛柔並濟的操控著。放手讓杜預心一試,確實是可以測出他的實力,但……「會不會太危險了?」性格單純的他,明刀明槍也許抵擋得住,但一些骯髒下流的小手段,卻是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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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失敗了,就由我奪回來。」郭牧音聳聳肩,表示不用擔憂,「如何呢?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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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杜預心以挑釁的目光回視郭牧音,「我一定會打理得好好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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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從今天起你就負責看好西街的人吧。」西門燁頷首,「若然一個月內沒有大問題發生,我就準許你和牧音一同負責大筆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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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燁哥。」杜預心只覺得滿腔興奮,這次他一定要好好表現自己的能力﹗突然,他感覺到郭牧音投注的視線,像是別有意味的打量,他厭惡地別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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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郭牧音的複雜心情,自那天在本家的放縱後又再添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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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後,凡是共事的時候他都刻意的躲避他的視線、身體碰觸,因為他後悔,也惱恨自己這副容易動情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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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處的厭惡,是源於身體不再是專屬於回憶中的男人,而被異父異母兄長碰觸過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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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沒想過要為那段純真的戀情守身如玉,但腦海裡,每當無助疲憊的時候,能夠佔據心頭的一直只有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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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謹、認真,一絲不苟的好學生,優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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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封的記憶,因為那天的擦槍走火而再次變得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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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先拋下了他,決定為了各奔前程而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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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想到,也許現在他已經名利雙收,成家立室時,心裡卻有一種隱隱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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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他比自己所想的更加地深愛著那個人——姚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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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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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IO5
「老大、等、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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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別走那麼快嘛,杜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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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tJn
破鑼嗓般的大喊響徹整條西街,獨自一人走在最前頭的杜預心感受到自己的耐性快要到達極限。終於,他禁不住回視身後動輒相隨的兩名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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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跟夠了沒有?給我滾﹗」杜預心朝他們大吼道,煩死了,從燁哥答應給他西街作為地盤後,郭牧音就以『關心弟弟』為由,硬是送來了這兩名比奶媽還要雞婆的保鏢,表面說是為了保護他免受流氓的暗算,說不定其實是為監視他的行動,一旦有甚麼亂事就要對燁哥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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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拜託你別走這麼快。」好可容易追上了任性的上司,壯漢一號汗流浹背,苦不堪言,「郭大哥有交代,若我們沒有好好跟著你,回去要被切小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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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是呀﹗」壯漢二號邊抹著汗邊附和,「你就走慢一點,再說大派頭就得有大派頭的樣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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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說我走得太趕像隻過街老鼠,半點大哥的風範也沒有?」杜預心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要巡視的店家那麼多,他哪可能像散步一樣悠閒地在街上踏步?再說,他也不是真的走得很快,只是這兩隻只有身型龐大卻半點派不上用場的傢伙跟不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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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二人連忙搖頭,「可、可是……若果是郭老大的話……就會慢慢走,還會不時向周圍的小老大點點頭,下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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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是呀,這樣也能達到一定的阻嚇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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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別開臉,換言之,又是更顯得他及不上郭牧音﹗到底甚麼時候,外人才會承認他的實力和郭牧音其實不相上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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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大,小的若是說了甚麼開罪你的話,真的很抱歉。」壯漢二號見上司神色有異,馬上就了解自己的話刺痛了對方,畢竟這對兄弟在幫內各有所長,產生了比較意識也是正常,「可是杜老大也有個人出色的地方是郭老大所不及的,這點我可以非常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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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啦。」杜預心瞥了那張憨直的臉一眼,這樣的安慰不但無法使他感到寬心,反而有種高興不起來的感覺,「我們接著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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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去夜戀公關店?」壯漢一號打量四周的霓虹招牌,「還是杜老大想先去豪情大酒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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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二人打量著行程,杜預心正覺得無聊,卻被一抹在眼前掠過的身影鎖住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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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身段,剪裁合宜的西裝,以及稜角分明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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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熟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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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地,杜預心連思考的空間也沒有,便追著那身影狂奔,不顧背後保鏢的追趕,直往擁擠的人群跑去,但來往的人流很快就把那背影淹沒了。憑著直覺,他拼命地跑,直到來到了另一道巷口,在走馬燈般的霓虹燈光下,那壯碩的背影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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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喘著氣,掃視兩旁,自己到底在著慌甚麼?在意甚麼?不過是和記憶裡有點相似的身影,為何值得他發了瘋似地去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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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追到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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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自己的癡傻,杜預心搖搖頭,正打算回轉來時的道路,卻發現數道不懷好意的人影,直從四方八面的巷子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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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戒地打量四周,黑暗裡冒出的身影,彷彿數之不盡。儘管他如何好勇鬥狠,還是難以一次對抗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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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牧音派來的保鏢早就已經跟丟了,在這緊要關頭結果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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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打量四週,盡是些落泊的賓館、夜店,但在裡頭,誰能肯定是不是地方流氓的勢力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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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之時,只見不遠處是一道通往地下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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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少走到這一帶的杜預心沒想太多,就往階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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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地下隧道的話,他大可以通到另一個地方用打帶跑戰術,又或是回到紅幫的其他地盤尋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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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道木門樹立在地下階梯的最末端,杜預心頓了頓腳步,沒想到會是家開在底層的酒廊,若裡頭都是流氓他可就成了自投羅網的獵物。然而,念及後頭不知有多少對頭正虎視耽耽,他還是決定進入酒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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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推門把,兩條孔雀羽毛若有似無地拂過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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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難以言喻的……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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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所以酒色來迷惑他人視線的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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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酒廊的地段,杜預心邊走邊打量兩側的裝潢及客人,形形色色、林林總總,但都是清一色的男客。看著偶爾在暗處交纏的身影,以及曖昧模糊了性別界線的喘息聲音,他明白自己來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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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唯一的一段愛情正是與同性交往發展,但杜預心從來沒想過以同性戀的身分自居,又或是在社會裡與擁有共同喜好的少數族群來往。故像這樣的同性戀酒吧,他是一步也沒有涉足過。然今天,在這樣意外的情況下,他卻步進了人生中第一家的酒吧,在裡頭,他找到了和自己相同的人的氣味、視線,他在打量人們,人們亦在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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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名長得壯碩英偉的男人走上前來,迎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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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陌生的臉……第一次來?」男人不像侍應生,也不像酒保,簡便的襯衫牛仔褲讓杜預心猜不出他的身份。但看他熟絡地招呼的舉動,看來像是這酒吧裡的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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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輕應一聲,起先只是為了避過被圍毆的危機,現在,這酒吧裡的氣氛卻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讓他很想在這裡多待一會。「你們會替想來消費的客人處理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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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男子先是不解的應聲,隨後入口處傳來了連串的腳步聲,好幾名模樣兇神惡煞的流氓正以看中獵物一般的眼神瞪向杜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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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這裡打擾到客人喝酒的雅興,我們黑孔雀確是會出面替客人處理掉麻煩。」男人閃過了然的神色,抿唇一笑,隨即以保護者的姿態把杜預心護在身後,並上前對上這群流氓,「你們應該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還有,哪位大哥經常在這裡出入,要是惹得他們不愉快,你們可就不用再混了。現在是要馬上離開?還是不聽勸告,強行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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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們很顯然沒有聽明白男人的勸告,而是用一貫的發狠企圖恐嚇對方,「靠,臭小子你是不讓開是吧?老子今天好不容易才盯到這傢伙,你敢出來亂局?看老子不打死……﹗」話未畢,放話的流氓已經被用力踹出店外,鼻頭流滿了鮮血。杜預心略微訝然,起初,他還擔憂男子的實力而戒備著隨時動手,但男子的身手好得意外,以剛才那一踢已曉得他是練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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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離開?還是自尋死路?」男子並沒有給予流氓喘息的機會,反是更狠戾的放話。他們被挑引得火起,紛紛撲上,男子眉頭也不皺,就這樣輕巧地把所有人扳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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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一瞬也不瞬地看著男子的攻擊,驚嘆之餘也起了欣賞之心,若這人能為燁哥所用,一定能為西門堂帶來一番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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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短短的一會兒,流氓們已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狽地逃去,男子回轉身,邊整理微亂的髮,與杜預心視線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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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的來頭還不小。」男子挑著眉,朝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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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杜預心伸出手,向男子表引激賞與友好,「我叫杜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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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獎了,我只是這裡的一名小小的打手。」男子一笑,回握他的手,「顧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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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興趣加入幫派嗎?」這還是頭一次杜預心遇上值得他欣賞的人,他有預感,他們會是好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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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橫風橫雨的生活太危險了,不適合我。」顧憲行聳了聳肩,卸去了方才面對流氓時的狠戾表情,輕佻一笑,不客氣地摟過杜預心的腰。他們身高相若,但顧憲行比他壯碩多點,「我的興趣是在這裡一邊摸魚,一邊物色晚上過夜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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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但願你今天晚上也能找到。」微使陰力格開了男人不禮貌的手,杜預心唇上仍是帶上笑,他喜歡這種爽朗不諱言的個性,若他不是把自己當成搭訕對象,他們一定會成為好哥兒,「不帶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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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都聽你的。」被間接地拒絕了,顧憲行也不糾纏,改環上杜預心的肩,把他帶到吧台的空位處坐下,「我已經很久沒看到這麼可口的貨色,請原諒我一時的飢渴。」朝酒保點了兩杯威士忌,他還佻皮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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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算是可口的貨色?這樣說,你未免太對不起店裡的客人了。」杜預心放目四處,倒覺得客人們無一不是難得一見的師哥,「或者,這是你言不由衷的討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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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是說真的。」顧憲行毫不忌諱地挑起他的下巴,語音放沈,「你不曉得嗎?你有一種很獨特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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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讚賞。」再次甩開他的手,杜預心取過酒杯,輕呷了一口,「如果這種魅力是來自長相,我寧可不要。」別人說,他就像那些傑尼斯系的美少年,假若打扮一下,說不定別人會以為他是某國的王子。然而這對於混黑道的他來說,只是一種不必要的累贅。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是長得像燁哥那種不怒而威的森凜臉容,而不是現在這種常常被人看輕的小白臉。又或者………腦海裡浮現多年前,那張嚴謹又有條不紊的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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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行,你又摸魚了?」此時,一道清朗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杜預心看去,是一名非常清秀美麗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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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才不過一會兒,怎麼會被你捸到?」顧憲行吐吐舌頭,朝杜預心介紹,「這位是我的同事,另一名打手,易凝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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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友善地伸出手,杜預心不著痕跡地打量對方,心中疑惑這樣看似不堪一擊的少年難道也和顧憲行一樣,有練家子般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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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質疑我,我知道。」易凝灰笑起來有一股陽光的魅力,令人不由自主覺得心情愉快,「我是負責和鬧事的客人拼酒,打架的話憲行比較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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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心想自己的思考就然那麼容易就被人揭穿,杜預心有點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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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很多人第一次見到我都是這麼想。」易凝灰主動落坐在二人之間,朝杜預心小聲的道,「你要小心旁邊這隻禽獸,從剛才我就曉得他在打你主意,你千萬別要輕易點頭,要是被吃了就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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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小灰你也不要馬上來拆我的台吧?」顧憲行挑起眉,「我可不是人人都好的,還需要經過精挑細選,只有上品中的上品才進得我的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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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才會相信你。」易凝灰白了他一眼,隨即仔細地打量杜預心的臉,擠起兩道濃眉,「奇怪……怎麼我覺得你的臉很熟悉?好像在哪裡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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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杜預心哼笑,自嘲地道,「不會是電視上吧?」他雖然常常被抓進牢裡,但那都是些夜裡見不得光的幫派互砍事件,應該不會在新聞報導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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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好像在哪裡……看過……」易凝灰皺起眉,但就是想不起來,「你之前有來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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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第一次來。」搖搖頭,杜預心苦笑,「這次也是意外撞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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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可不能是意外哦。」顧憲行朝他眨眨眼,「希望下次見面你是特地為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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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沒正經。」易凝灰撞了一下好同事的脇下,續道,「你知道我們這裡是甚麼地方嗎?不是一般的酒吧哦﹗」雖然在經過酒郎時應該就有看到那些禁不住表演親熱秀的客人,但易凝灰還是好心想要提醒一下,以免易凝灰被嚇著了,畢竟男同性戀酒吧可不是人人能夠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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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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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排拒?」顧憲行又是試探一問,儘管他早就感覺出對方也是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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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嚴格來說……我也算是吧。」杜預心也不諱言,「這裡的氣氛很好,我還滿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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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會成為這裡的常客。」顧憲行一笑,舉手與杜預心乾杯,三人無所不談地聊天,直到第二天清晨打烊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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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不太穩實的腳步回家,杜預心發現自己昨夜喝多了,也許是難得遇到了能毫不保留地聊天的對象,害他一時高興過頭,失了應有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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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個他早就已經失去感覺的家,正打算拿出鑰匙開門,卻發現一道人影正站在大門前,用異常嚴峻的目光審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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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夜去哪了?」郭牧音一改平常嘻笑的表情,似是責怪般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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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哪裡需要向你通報嗎?」杜預心朝他哼笑,毫不忌憚地挑釁,「還是,你那兩個無能的跟班在中途跟丟了我,無法向你報告我之後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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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巨響,郭牧音的手鎚上了閘門,看他手骨泛紅,想必非常的疼痛,但他卻依然是那道冷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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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你是想要挑戰我的底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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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只是在陳說事實。我們本來就是沒有血緣,沒有任何關係的兩個個體,為何我要向你報告我的行蹤?」杜預心別過頭,不去看那灼人的視線,他不解,為甚麼郭牧音要用這樣的語氣來責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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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關係嗎……」郭牧音冷笑,卻同時好像摻雜了一點愴悴,「這麼多年,你還是拒絕承認我這個大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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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質問我之前,請先反省一下你自己。」杜預心皺眉,他不喜歡這種語調,這種氣氛,非常地不喜歡,「我很久之前就說過……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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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郭牧音平靜地道,「但我想這麼多年的相處,應該多少會有點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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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但我最多也只是佩服你,我承認你比我聰明,所以我明白燁哥為何信任你多於我。」杜預心坦率地說著內心的感受,「但這不代表我不再討厭你,事實上我比從前更厭惡你,更厭惡我自己,當我們每完成一件任務的時候,只更顯出我和你之間的差距。我越努力想要追過你,越發現你比我優勝得多。」他掐緊拳頭,「我最恨你一副監護人的口吻,甚麼保護我,監視我,其實你是想看我笑話……叫燁哥把這地盤交我,是因為這是誰也管不了的燙手山竽﹗你想用這來證明你郭大少爺遠比我優秀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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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牧音的臉色陰沈得可怕,若果杜預心是一般的西門堂部屬,大概現在就已經嚇得連滾帶爬地逃開,然而很可惜,他偏是這個人的弟弟,那個偏喜歡捋虎鬚又不怕死的副參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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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牧音如暴風雨前的汪洋,看起來是那樣的沈寂,他緩緩讓手攀上杜預心的領子,倏地收緊,就那樣不費吹呼之力把他整個人狠狠地摔在牆邊,再用自己那在體格上雖不及他,但卻有壓倒性氣勢的身軀欺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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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你還是一點都沒變。」他瞇起眼,是那樣的危險,但並不代表對方會忌他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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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彼此,我也不認為你的腦袋有任何進化之處。」他不怕死地哼笑,「你這種姿勢是想怎樣?認為我是那種被恐嚇一下下就會怕得屁滾尿流的小嘍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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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你的能力………」似是無力,又似是已經達到了最後的底限,郭牧音犀利的視線緊鎖著他,「我指的是……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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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甚麼意思?杜預心挑起一邊眉,在尚未來得及思索時,異母兄長的唇卻已經先貼上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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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四唇交接,久違了的溫熱的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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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舌在他的口腔裡翻攪,好像要把他多年積壓的慾望一拼抒發掉似的。杜預心就像一個泥娃娃般任他揉、任他撫摸,呆愣的表情到底是失去了感應觸感的功能?還是尚處在訝異中不得反應?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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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夠了,他才緩緩移開唇,又不捨地重舔一下。「你為甚麼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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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冷笑著別開臉,下意識就啟口,「又不是甚麼貞節婦人,有拒絕的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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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牧音似乎並不相信,皺起眉,「上次,你是那麼的推卻。」他指的是在本家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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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開了,不行嗎?」故意裝得不以為意,或者,這才是杜預心希望的處世之方,這樣的話那緊封著秘密的心才會好過一點,「你想上就上,不要現在又在這裡假矜持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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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是為了無聊的征服慾才這樣做,自我放棄並不能減少你對我的吸引力。」郭牧音掐過他的下巴,以連彼此的吐息都能輕易感受到的距離注射著他的異母弟弟,「也許你以為我很討厭你,但其實我並不,甚至……我是被你這種與我迴異的個性所吸引住。」不然,他才不會隨他走進這臭水溝裡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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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講了,有夠噁心的。」杜預心皺著眉,揮開他的手,知曉他們之間的火藥味又再次散去,這就是他們兄弟的相處方式,若即若離,好像是親密的夥伴,也更像是天敵,如今聽到郭牧音難得的告白,更是令他不知如何回應。他轉身又往來時路走,這個家門……他總是回不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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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先看看爸媽?」郭牧音並沒有去追他,只是在後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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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不屬於這個家,你不是這麼說的嗎?」杜預心白了他一眼,隨即轉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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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深沈,黑孔雀的燈光便越燦爛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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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同樣的地點,交錯擦身而過形形色色的男人,在這禁忌的場所裡尋求一絲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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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高腳酒杯,輕佻的男子走到了吧台,鼓起勇氣搭上他覬覦了一整晚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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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沒有約?」俗套的台詞,卻簡要地透露出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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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旁的男人轉頭,一張俊魅中不乏嚴謹禁慾味道的臉龐映人眼前,輕佻的男子倒吸一口氣,雖然早在遠方觀察時已經略知男人非凡的魅力,但如此近看,那份震撼卻是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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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尋找一些更玩世不恭的類型,因為像這樣嚴峻的男人應該是不會輕易和他人發生關係。然而矛盾地,男人確實出現在這個地方,這樣的孤獨一人,讓他不禁起了奢想的念頭——或者,男人的內在比外表還要豪放得多,又或是他的肉體正孤寂地等待體溫相貼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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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輕佻男子的搭訕,男人並沒有任何不悅,反而嘴角微揚勾起一絲淺笑。男子以為自己成功了,不料男人卻一手搶過他手上的杯子,把上好的馬丁尼一滴不漏的潑灑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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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起身,從容地把杯子放回吧台上,讓酒保收下,自己則拉高那件象徵著知性與文明的高領長外套,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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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連離開的姿態都是那樣的迷人,輕佻男子窩囊地擦著不自覺泛紅的臉,視線不捨地緊鎖著男子的身影。又不滿地朝在吧台旁看到整個過程發生,卻不發一語的老闆抱怨,「莫子詡,你怎麼說?這麼不禮貌的客人你竟然放任他這樣來﹗真是他媽的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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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為莫子詡的負責人只是托著頭,輕笑,像是笑男子的無知,「客人,你還算是這裡的生面口,所以不知道我們酒吧裡的規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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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意思?」男子不解地皺眉,難不成剛才那人是酒吧裡的VIP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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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們的老顧客,每星期,他都會來這指定的位置享受獨酌的樂趣。在這段期間,不打擾他,是我們不成文的規定,不是熟客都曉得的。」莫子詡聳聳肩,「不過……算來也是你倒楣,那傢伙最近心情都不好,你還敢在這當兒招惹他,活該被潑得一身酒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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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嘛……我是來買快樂的,結果不但被人潑得一身,還要你在這裡幸災樂禍。」男子眼珠子轉了轉,「我不管,老闆你一定要賠償我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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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莫子詡尾音上揚,只覺有趣,「是怎樣的賠償?你開口,我會盡我所能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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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伏上吧台,輕輕湊到莫子詡的耳畔,問道,「我要知道,那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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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垂頭哼笑,又是一名被虐愛好者,莫名成了姚大律師的迷,「基本上……我們是不能輕易透露客人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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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靜靜地瞧著對方,等待接下來的但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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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在你和他也蠻算有緣……」莫子詡輕頓了頓,「我就悄悄的告訴你,剛才那男人……名叫姚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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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一字一字地唸著這名字,彷彿要把這烙進腦海裡,又像是要把這三字徹底的咀嚼,男子瞇起眼,腦海又浮起那冷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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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這男人充滿了興趣,即使是短暫的一夜也好,他也非常地渴望,想要和這名跩得過火的男人來場短兵相接的歡愉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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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我要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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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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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大清早領著郭牧音派來的兩名保鏢來到西區屬於紅幫名下最熱鬧的公關酒店,早上接到老闆娘的通知後已有了點心理準備,但在看到時還是不皺起濃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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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日式居酒屋的和紙玄門處,是滿地觸目驚心的血紅,以及無數雞、鼠、狗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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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這是今早塞在信箱裡……署名給你的信。」追隨紅幫已久的老媽媽桑並沒有露出半絲驚慌的神色,反是鎮靜地把一切交由杜預心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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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血紅大字寫著杜預心全名的白信箱,裡頭隱隱透出一絲腐臭的氣味,杜預心臉不改色地拆開來,已經沾滿啡紅色血乾的半根小指就那樣掉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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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大哥﹗」兩名保鏢臉色發青,雪白的信紙裡盡是那血跡,敵手挑釁之意非常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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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盯視著紙上『不自量力』四個大字,以及落款處龍飛鳳舞的簽名……還真怕他不曉得亂事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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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大哥,我們去通知郭老大吧?」二名手下沈著地問,一般來說,在發生這樣的意外時首先必須知會的便是參謀與堂主,但知曉昨夜這對兄弟好像又發生了甚麼衝突,令部下們有點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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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閉上眼,按下快要冒上的怒火,他還是首次接到如此跋扈的挑釁,這對西門堂,對紅幫來說絕對是一種侮辱﹗ 但……在反擊之前,確實有必要和最高負責人聯絡,密謀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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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載我去燁哥的辦公室,小王、小張你們通知郭牧音在那裡會合,也告訴他目前我們掌握的資料及這裡的所有細節,小陳,去和線眼們聯絡,查出有哪位成員最近突然失蹤,或是和異幫有過接觸,老闆娘,麻煩你清理現場。」緩緩撿起地上的小指,杜預心明快地分了工,便在保鏢的跟隨下上了代步的賓治,「正午十二時,召集全堂人馬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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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部下們連忙分散到各自負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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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杜預心大力關上車門,隨即命令保鏢催動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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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漢們在這種時候也不敢有絲毫的輕忽,馬上發動車子前行。賓治穿過了複雜的紅燈區,上了高速公路,杜預心思緒紊亂,緊握著信封和裡頭的小指,會是如此簡單嗎?以紅幫的勢力,應該沒有幫派膽敢輕易挑釁才是?怎會發生如此偏激的宣戰行為……再說……
A}lxJ5h0
RsDSsux
思來想去,卻得不到半點頭緒,就在車子即將駛進市中心的時候,駕車的保鏢發出了驚呼。
dqB,i9--
@g#5d|U);
「杜大哥﹗糟糕……油門被人動過手腳﹗」扭著軚盤,保鏢臉色頓時擦白,不管如何按,剎車掣也不聽使喚。
=K:[26
DZqG7p$u4i
「甚……﹗」杜預心也變了臉色,透過車窗,只見不遠處兩輛墨黑的凌治緊隨在後,可惡……他太大意了,連被別人跟蹤也沒察覺﹗「.快轉到沒人的地方,在這裡轉急彎﹗快﹗」
>*EZZ\eU!
N}5
保鏢連忙扭軚,無奈車子已經不受控制,後座的杜預心與另一名保鏢顛簸得整個人躺倒在座椅上,然後,前方的保鏢一聲哀嚎,從前座快出了震天價響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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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只覺得全身的內臟被搖得彷彿要離位,在千鈞一發間,是身旁的保鏢用身體成了他的墊子,為他擋去了玻璃碎片及外頭接二連三射來的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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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朦朧的意識只勉強維持了數秒,杜預心只感覺到胸腹處傳來一陣劇痛,下意識地合上眼後,他便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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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只求效率,不為美觀的商務飯店房間裡,四處彌漫著洗衣物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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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坐在不算柔軟,卻又稱不上冷硬的床舖上,有如一隻慵懶的豹,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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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千辛萬苦,糾纏了好幾夜終於得來的機會。打從在酒吧裡被這嚴謹的傢伙潑了一身酒後,他便發誓要把他把玩到手。這是頭一次,他會花如此大的心神去追求一個人,一個只為了滿足他一時征服感的獵物。但是……這一刻,當他終於得償所願時,他卻有種錯覺,似乎自己已經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掉進了獵物設給他這位狩獵者的陷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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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在首次稱不上友善的接面後,男人每晚也到那家地下酒廊報導,只為了守候這名跩得過火的冰山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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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上天眷顧他給他運氣,明明老闆說過獵物向來一個月裡只出現一兩次,但這陣子他卻像是情緒低落,接二連三的來喝悶酒,每每到了凌晨打烊的時候才默默地離開。這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也誘得他馬上伸出狩獵者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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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天了,由搭話不被理睬,至二人之間增加了三言兩語,男人挑眉,看來這名冷漠的傢伙,也是那麼地不堪不擊啊? 不過是稍稍的欺近,便能夠博得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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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今天深夜,同樣的酒吧同樣的位置,就在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話裡,他主動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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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喝一樣的,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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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不一樣的,又有甚麼意義?」他的獵物和一般的人不同,有冷靜敏捷的頭腦,即使酒精已經大量進侵他的神經,仍無法減去他眸子裡銳利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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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只是,偶爾做點別的,也是可以解除心裡的煩躁。」男人不著痕跡地笑了,他們之間雖然連名字都未報上,但從這些天來的觀察,他曉得獵物的情緒很糟糕,不知是煩躁還是鬱悶,但也正是上天給他的機會,「你不覺得,喝了這麼多天,世界依然是這樣運轉,沒有人會顧慮你,你的煩惱也沒有解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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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物皺起兩道濃眉,以文明洗鍊出內斂氣質的他似是醉了,又似是清醒,問的問題也總是那麼犀利直接,「這就是你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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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男人不諱言,他就是喜歡獵物這種危險卻又誘人的禁忌感。「來這裡的人,不都是目的一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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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的獵物笑了,揚起的唇,好像他才是真正掌控這場狩獵遊戲的主人,「只是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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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的話,十分鐘?一小時?」男人調笑地聳肩,「或者,現在就可以到裡頭去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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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有潔癖。」和外表一樣,男人自律森嚴,微蹙的眉可以顯示他很排拒這種近乎野獸般的交媾,「去飯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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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獵物今天意外的邀請,令男人一時訝異,原本以為,他必須花更多的精神才能把對方捕獵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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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這不是你所求?」獵物反被動為主動,竟先一步付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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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緊跟在他的身後,就這樣被帶到了這家不怎麼有情調的商務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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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傳來嘩啦的水聲,獵物表示要先沐浴,因此他也只能臥倒在床上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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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是半分期待與半分緊繃,男人還是頭一次看上這樣危險的對象,在他們唇齒相接以前,誰能取得這一夜的掌控權也還未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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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將會是非常刺激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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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甚麼會來到這裡?又為甚麼會答應那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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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蓬頭下,讓自來水把自己渾噩的頭腦徹底沖刷,姚晉風木然地看著流水如何緩慢地在瓷磚的縫隙中前行,默默地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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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本堂會議後,白天有如公蜂般勤勞拚搏的他,每到了空閑的私人時間便到黑孔雀喝酒。不管再辛辣的液體如何挑引他的味蕾,也無法替他抹去那一幕足以摧毀他身心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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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們說得對,他是無法滿足於這個長腿叔叔的角色。在付出的當時,他也要求回報,希望他的朱迪能夠永遠的屬於他,而不能在長成羽翼後丟下長腿叔叔,另覓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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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他瞥見杜預心與郭牧音纏綿的背影時,連一刻也不敢待著,馬上便轉身逃走,就怕在那當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暴露自己一直在暗處保護對方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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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沒有想過,在他們分手後,杜預心會愛上別人。但這八年來,從西門燁口中得知對方沒有任何交往的對象,令他有一絲奢望,杜預心的深處還是有他,還是念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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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殘酷的現實卻狠狠地擊碎了他的假想,並不是沒有對象,而是在西門燁也沒察覺的情況下,這雙異父異母的兄弟早已演變成互相愛慕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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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也是合理,若他們依然是當初那對相看相厭的兄弟,又怎會如此有默契地為西門燁打拼,甚至成為其他分堂最為忌憚的合作拍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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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八年間,說不定他們已經培養出無與倫比的默契,他們的羈絆之深,遠比任何人來得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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瞇起黑眸,姚晉風不曉得自己此刻是覺心醱還是痛苦,毅然放棄自己的人生,是為了讓內心最重要的他在這危險的世道也能安穩過日。本來只希望在暗處看著他、保護他就好,然而在看到他投身他人懷抱時,那份幾乎要焚燒理智的怒火,卻是難以言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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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法消去心頭這份納悶的時候,他只能如天下所有男性一樣,把愁煩寄託給酒精,希望沈醉在迷濛的世界,能夠讓他脫離現實失去杜預心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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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越喝下去……內心那份抑鬱越是無法消除。他已經壓抑太久了,也累積太久,為了某人傾盡一切地付出,到最後卻發現是一場空,期望與失望的落空太大,令他無法接受這殘酷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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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平常,向來潔身自愛的他根本不屑和任何人發生關係,管他是一夜也好,固家的性伴侶也好,若不是杜預心的話,他根本不願碰觸其他人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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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在,他卻想要透過這些下流骯髒的行為去傷害自己,彷彿這樣就可以將深愛杜預心的部分拋棄、割除掉,在交配似的行為中,能夠忘了那份期望落空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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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水龍頭,姚晉風拿起質地尚算輕軟的布巾擦了擦臉,隨意地把浴袍披在身上。反正待會也會一絲不掛,又何必顧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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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他打開浴室的門,順著四竄逃出的水蒸氣看,男人正坐在床上含著笑意打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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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彷如欣賞藝術品的視線,男人對他覬覦已久,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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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倫,但對你來說名字也許不重要,你就用你想要的方式來喊我吧?」就像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男人自我介紹,當然,並不保證這是真實的名字,在這場虛假的遊戲中,他們最不需要的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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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姚晉風腦海裡只有這個名字,比男人略高的身形輕易地欺上前,把對方包覆在懷裡。想像著眼前就是朝思暮想的人兒,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很快便起了反應,苦笑,到底有甚麼,才能使他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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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呵……他就是令你掉了心魂的原因嗎?」男人調侃似地笑,對於姚晉風的主動沒有抗拒,反而乖順地雙手環上了他的肩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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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就這樣固定下來……也罷,反正這樣耀眼的男人,被疼惜一番也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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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並沒有回應,對方只是一個替身,一個供他褻玩的人偶。並不打算溫柔,也不需要為他著想,粗暴的前戲,直接地撫上了彼此的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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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這人也太魯莽了。」倫的聲音變得低沈,有點意外,但卻是更富有意味的微笑,「只要不是你愛的那個人,你就會這麼野蠻嗎?」他抬頭想要親吻姚晉風的唇,一瞬間,對方卻露出厭惡的神情別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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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嚴重的潔癖。」倫沒有不悅,而是順勢親上他的頰,「還有哪裡不能碰的?快趁現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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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姚晉風抿唇,也曉得自己的舉動太傷人,但他確實不想和杜預心以外的人接吻,特別是這樣關係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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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那我們正式開始了。」倫微笑,拉著姚晉風的手抱住自己的腰,身體也貼順地迎上去,「你……要讓我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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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人體逐漸在愛撫下綻放、接納,喘息的聲音逐漸濃重,倫把通紅的臉埋進了枕頭,腰肢有意無意的扭動,是對姚晉風的無聲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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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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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受不了……果然,這次他並沒有挑錯,是最棒的獵物,也是足以支配他讓他發狂的獵人,男人的魅力,遠比他預估的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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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也許是剛開始的時候顯得太過粗暴草率,像是要補償似地,姚晉風放慢了速度,溫柔地等待對方接納自己,待到差不多令倫不耐的時候,他才抽出指頭,讓自己的身體和對方貼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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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要進入的瞬那,放在床頭的行動電話很不客氣地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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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皺起眉,俯身去接,倫卻按住了他的手,無力似地哀求,「不……別理他……我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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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姚晉風不理會他,揮開了那隻手,拿起了電話接聽,看到是來自西門堂堂主的號碼,他沈下了臉,因為西門燁絕不會無事突然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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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沈聲開口,前一刻的情潮似乎不過是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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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就躺在他身下,靜靜地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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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我有要緊事要通知你。)西門燁的嗓音有點疲憊,也有點沈重,這是從沒發生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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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不然你也不會打給我,對倫打了個抱歉的手勢,他披上半褪的浴袍,走進了浴室反鎖上門。若是有關幫派的事,實在不便讓不熟悉的人知曉,「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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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心出車禍了。) 每個字就如大聖堂的鐘聲一樣,肅殺卻又不斷迴響在聽者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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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姚晉風微頓,一時間,他真的以為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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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心出了車禍,現在人正在密醫處急救中。)西門燁不厭其煩地重覆,並說得更慢,就怕姚晉風聽不清楚每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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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時候的事?」血液瞬間被抽乾,被浴衣包裹住的壯碩身軀卻單薄得發冷,姚晉風只聽到自己的喉頭比腦袋更快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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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前。)重重的嘆息,西門燁不再多作解釋,(你現在人在哪裡?可以先過來嗎?我再慢慢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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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去吳行醫務所吧?」說出了黑道行頭最有名的密醫醫院,姚晉風的聲音竭力地維持冷靜,「十五分鐘後我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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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等你。)說著,便掛上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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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按上結束通話鍵,一刻也不停留便飛快地打開浴室的門,把整齊接疊在旁的西裝重新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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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等等﹗」發現對方臉色不是一般的緊急,倫卻難掩不滿,「你就這樣走?不用跟我交代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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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向彼此交代的必要。」姚晉風連抬頭看他一眼也像是怕浪費時間似的,怱忙地把衣物穿好,提起公事包,「對不起,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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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倫訝然之餘,只覺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釣了那麼久的獵物,竟然在臨門一腳被拒﹗「好樣的……你這人怎麼會這麼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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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腳步頓了頓,在拉開房門的時候最後看了他一眼,也扔下了最後一句話,「難道你期望我像情人一樣對待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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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喀嚓一聲被關上,倫呆坐在床上,只覺得空調把身體都吹得冷僵了,他很希望能有人在旁邊,溫柔地把他抱入懷裡,像珍寶一樣疼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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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在不知不覺間對這男人有所期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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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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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香只看到第一章,但卻莫名的對一個配角超有趣興(西門燁),是說他年紀很大嗎??
0U2dNLc
也許是配角吧..著墨的不多....會對他有趣興,我想是因為他也是個寂寞的人.....也在等待一個能夠全心全意對他的人....
B]>rcjD
還有一人香也覺他特別...郭牧音!!
9q^7%b,
待繼續看下去後再和您分享感言吧
接近一個人,需要相同的頻率
喜歡一個人,需要衝動的情緒
想念一個人,需要深刻的烙印
愛上一個人,需要十足的勇氣
放棄一個人,談何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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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梅之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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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相愛的二人要輕言放棄彼此呢
TfA;4^
#U/L8
愛他
zXeBUbVi
J2$=H1-
就該真正對彼此坦白
V5]\|?=
d#HN'(2t
不知二人又會如何彼此錯過
:,MI,SwnS
']vMOGG
不要啊。。。Q_Q""
誰曰邪人無道,劍中更有愛梅之邪
常望梅顏,傲骨冰痕,最終持潔。
輾碎塵土,仍為護生春泥,世又幾何。
◎-
魔燄の殤
-(
痕の留言天地
)◎
◎傳說-魔燄.癡禪.執雪-◎
~一個尋找過去的人‥一個追求未來的人‥一個維繫著彼此的名字。
-耽美文學-充滿夢幻.羅曼史.天馬行空的同性愛情故事。
-同人文學-歷史、卡漫、影視...等同人衍生作品。
一刻萬里吼,吞雪王道!!
魔燄千里燒,吞雪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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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神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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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爲啥要放棄阿…………
g);.".@"
明明都那麽在意彼此的………………
)$E'2|Gm/
那個讓兩人不得不再度相見的契機,就是現在了吧??
`qr.@0whP
這次車禍……是因禍得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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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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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LfG$?<}hR
dY]i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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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這一生從來沒有這樣的焦急過,就好像雙腳踏在佈滿碎石的脆弱懸崖上,一個不穩便會摔落至絕望的深淵。他很想看到預心的生氣的表情,即使是恨他也好,他想看到他生氣盎然的模樣。
(`K~p Z
#'h(o/hz&&
千萬不要有事,預心。
|#(g8ua7
\E2S/1p
他們的相愛,是在二人都還沒成熟的時候,來得太早的感情在彼此的內心烙下最深厚的回憶,但也同時令他們無法承受。現在,時間過去令他們更加的成熟、穩重,姚晉風曾想過,自己可像風承托著鳥兒一般,只要能隨時溫柔地把對方包庇在懷裡就好,不期望得到任何的回報。然而每從西門燁處聽到一點有關他的消息,他還是無法自制地往對方跑去。
H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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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能稱為愛嗎?不……也許他們之間的羈絆比這更深。對姚晉風來說,預心是他能為生命奮鬥的原因,也是能令他推翻全盤計劃,又重新回塑出真我的對象,沒有人能取代他在他心中的價值,即使以後,他可能找到戀人、朋友,都不能凌駕預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fXC ;c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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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捷運大堂裡,姚晉風不顧形象地狂奔,就怕晚了一步會終生抱憾。他向來是那麼的沈著,沒有事能脫離他的掌控和計劃,只有一個人,能令他失控。
]7_O#MY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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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舊區一所不起眼的大樓,攀上了沒甚麼燈光的樓梯,直到某層的最深處,姚晉風看到了聚集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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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短的八年間,杜預心已經由幫派的流氓升格為西門堂的副參謀,固然有一定的勢力。此刻除了西門燁、郭牧音及堂下的幹部外,還有從本宅趕來的少主,東方燎,護法岩崎織也則隨侍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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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姚晉風頓了頓,向來木訥的臉容有了一絲腼腆。因為從幫助紅幫處理第一件案子起,他已向東方燎坦誠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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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p ^s
一名暗中保這者,像長腿叔叔一樣童話般可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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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風。」東方燎風雅的臉容扯出一絲微笑,投以了然的神情,「他沒事,醫師說沒有傷及要害。」
rlVo}kc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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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鬆了一口氣般,本來站得直挺的姚晉風垂下頭,輕喘著,一路趕來令他耗費了不少體力,但能知道預心平安無事的消息比甚麼也來得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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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燁從長椅上站起,安撫似地拍了拍姚晉風的肩,「牧音早料到會有危險,安插兩名保鏢隨侍,車禍的時候他們其中一人用身體護住了預心,一命保一命。」
z6Jfu:_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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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這才抬頭,看向一直倚在牆邊默言無語的郭牧音,那張狡黠的臉到現在並沒有改變,只是略添了說不出的陰霾,預心的車禍顯然也惹起了他的怒火。
AehkEN&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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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一直都像蒼蠅一樣繞著不去,還真是聰明呀,大少爺。」心情不好的他口不擇言地朝姚晉風放話,「律師……跨進了污水後又能在危險時及時抽身,這種明哲保身的職業還蠻適合你這種怯懦的人。」
SB`"%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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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音……」西門燁皺了皺眉,不明白二人之間的恩怨。姚晉風並沒有被他挑釁,反而冷靜地道,「我沒有向你解釋的必要。」
lEv<n6:_
B3|rO
lw"5p)aB
他們不算是真正的認識,但都對對方抱有敵意和糾結,郭牧音知道,姚晉風的存在令他永遠進不了杜預心的內心,姚晉風則認為這對兄弟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催化成兩情相悅的戀人,甚至消極地想自己並沒有干涉的資格,因此接面時,只消短短的交談已經彌漫著明顯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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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們來該不是為了吵架吧?」見氣氛因此變得僵硬又繃緊,西門燁嘆一口氣,主動打起圓場,「預心現在還在急救中,晉風你不是想聽事情的經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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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轉頭看向他,高傲冷漠的表情並不把郭牧音放在眼裡。
b/Z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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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甚麼都『還』不知道啊?」郭牧音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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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預心面前不是一臉狡狐的模樣,難道我的出現真的對你造成如此強大的威脅?令你的愚昧毫不保留地表現出來了?」絕不容許自己在情敵的挑釁下落於下風的姚晉風狠戾地嘲諷道。
g"Z X1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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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風。」適可而止,西門燁壓下聲音警告,待二人稍緩下口氣才交代道,「預心是被西區一些幫派游離分子暗算,車子被動過手腳,導致這場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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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姚晉風蹙起眉,對於杜預心近日接手新地盤的事已有所聞,被小嘍囉動手腳和暗算也是意料中事,只是想不到這次的意外會是這麼嚴重。
Tse Pd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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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一些打算置諸死地而後生的激進分子了,竟然連紅幫的面子也不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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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RzL/
「那個笨蛋,我早就叫他不要不自量力。」郭牧音嘖了口氣,「就只會和我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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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音,如果你能在弟弟面前坦率一點就好。就是這副嘲諷的口吻令他看不到你的關心。」西門燁搖頭。
3yAzt*dZ
^L<*ggw
聽著情敵如此親昵的口吻,姚晉風只覺滿心不耐,腦海裡又回想起那天在本宅看到他們互相撫慰的樣子,「明明一直待在他身邊卻甚麼都辦不到……那個人到底是誰啊?」那個時候他不懂得如何去抓緊錯失的幸福,但現在,他不會再輕言退讓了。
H19CVc\B
Bu$GCSrX
特別是在這一次的意外後,他決不會再願意在幕後當不為人知的保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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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郭牧音幾乎火冒的黑眸緊盯住姚晉風,論體格造成的壓逼感,他是比不上
~=,|dG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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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但那股長年在黑道裡打滾的陰沈狠戾可不是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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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J-5lY3S
在這繃緊得雙方幾乎要動手打起來的時候,自急救室中傳來了些微的痛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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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M}bM]oe
眾人連忙朝著房門看去,只見穿著一身雪白衣袍的金髮男子緩緩步出,解下口罩,露出一張清麗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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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h53j$
在黑道上素有名聲,以中立密醫自居的他,名叫楊澄風,也是姚晉風曾有數面之緣,對於他那份身居濁流卻毫不為之動搖的堅持感到羨慕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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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風,如何?」 東方燎忙上前問,打出娘胎便患有肺疾的他也是在楊澄風手下治癒,因此二人的交情還算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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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fU/: dL
「沒有大礙,也只是斷了肋骨,受點較嚴重的皮肉傷。」楊澄風把沾滿了血的消毒手套交給助手,邊交代道,「但大概還是要休養一個月,免得這頭野馬又四處亂竄。」西門堂副參謀的脾性他素有聽聞,以他那般衝動,難保在清醒後不會馬上提著刀去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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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W'*\Xjb
即使他的身手再有本事,匹夫之勇還是不被讚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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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楊醫師放心,我們會用數十條粗繩把他綁緊在病床上。」西門燁也認同地點頭,「我的手下也會二十四小時留守在這裡,絕不給他半絲逃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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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嗯。」纖長醫者的手指輕碰下頷,楊澄風朝向東方燎,「這次的事有眉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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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情報還在確認中,惹事的小鼠已經捸到手,只差幕後的還未審出來。」東方燎點頭,「這次可不是一般的小鬧劇,我要他們為此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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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需要幫忙嗎?」郭牧音自動請纓,杜預心的受傷可說是因為他的疏忽,沒有把人顧得更好,因此他相信自己有必要付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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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最愛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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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郭牧音你就來本堂一同行動。」東方燎看向身後緊隨的岩崎織也,「織也,替我聯絡國外的幹部,不要讓大魚跑到公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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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人順從的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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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律師,待我們把元兇捸到,就是你的工作範疇了。」東方燎若有意味地瞟向一直深蹙起眉沈默的男人,「對方到底是會被繩之於法?還是能夠成功脫罪……就靠你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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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請少主放心。」姚晉風沒有半絲的猶豫,「我不會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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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現在你就先去看他吧。」對於這段像長腿叔叔一樣的感人故事亦有耳聞的楊澄風扯起薄唇一笑,看向嚴謹的男人,「護士應該已經把他移到加護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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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沒有回應,但卻迅速轉身往裡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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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我也想先看看弟弟。」郭牧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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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音,你也適可宜止了。」東方燎深嘆一口氣,「上次帶著預心偷看我和織也,你以為我真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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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身後的岩崎織也臉色一變,無比訝然地看向郭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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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真的沒有事能瞞得了少主。」郭牧音聳肩輕笑,「沒辦法呀,誰叫少主這麼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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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房間,張揚地在走廊挑逗弟弟的人是你才對。」東方燎白了他一眼,看他還是不變的笑臉,低頭一嘆,「你到底是想氣誰?你認為杜預心真的會被這種小計謀離間對姚律師的感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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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會。」郭牧音不住地讚同、點頭,「但我就是想試看看。」黑眸裡燃著的,是挑釁和邪佞的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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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沈重的吐息在這死白的病房裡格外的明顯,他以半朦朧的視線審視四周,不是熟悉的監獄……對呵,這次犯事的是別人,他只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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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的麻醉藥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快他便感受到肺部的無力。好像是車禍撞傷了肋肺的關係,縱然已經經過了手術和繃帶的包紮,橫隔膜一帶仍持續地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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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不自覺像走馬燈一樣搜索起出事前的回憶,從油門失控開始,後照鏡看到緊追以來的兩輛黑車,到壯漢們為了保護自己而奮力一撲,讓他的視線最後停留在血紅的襯衫裡,記憶在那裡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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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幫不知死的傢伙幹的?既是大難不死,他可絕不會放過兇手逍遙『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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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抬起手,馬上就下床回家把形藏的殺人兇器拿出來,杜預心卻訝然地發現,自己正像實驗動物一樣,四肢被異常粗厚的繩子綑綁於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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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的……正要破口大罵,杜預心卻意外發現床邊站了一名西裝畢挺的身影。行動被制住的他抬頭,吃力地把視線聚焦在床沿的男人的臉容上,卻在看清時訝然地睜大了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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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閉上眼,頹然地倒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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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又再次籠罩這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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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看到我卻不說話?」比記憶中更加沈穩的男低音首先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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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扇般的眼睫眨了眨,又開又合,仍然不敢坦承地看向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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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心……」男人才不再等待,好不容易人才醒了,他主動走到床頭,彎下身,在對方比過去更加富男性魅力的俊臉上輕輕烙下一吻,「該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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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像是受到很大的驚嚇,杜預心全身愕然地一震,因重傷未癒而疲憊的肺部一時難以負荷,令他難受地喘起氣來,但雙目總算是惶然地聚焦在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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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放大的俊臉正近在咫尺,他轉頭,拒絕去看,不是因為尷尬,而是他剛才以為自己是快要死了,正處於彌留才會看到夢寐以求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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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原來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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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唇貼上來的溫度是那麼的真實,他這才知道自己並沒有真的死去,而是又活了過來,而且還有這麼一個天大的驚喜在等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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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曉得這算是驚還是喜,事實上他曾以為自己這輩子沒可能再和姚晉風見面,相隔了那麼多年,他們各自也改變了不少,他不曉得現在的自己該以甚麼樣的態度去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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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那麼久,還不睏嗎?」對於這像受驚的小兔一樣的表情,姚晉風扯著一記溫柔的笑容,把几子旁的小椅拉過來坐,仔細看著杜預心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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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已經有三小時,他一直在注視著他沈睡的臉容,發現他成熟了很多,不但沒有了少年那種桀驁不馴的任性,也去掉了中性的秀氣,還算得上是頗有男人味的帥哥。但是當他睜大眼後,那雙彷彿無時無刻盛滿了水的黑瞳卻和當年一樣可愛、藏不住感情,為這張冷竣的臉平添上一抹生氣,也使他看起來更年輕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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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一切很可能是他基於情人眼裡出西施所產生的幻覺。但經過歷年的經歷後,預心的魅力確實是比從前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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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杜預心疑惑地看著他,聲音卻有點沙啞,這大概是手術過後體力未復的後遺症吧﹗但姚晉風一看便曉得他想問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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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姚晉風小心輕柔地拉起他的手,包覆在自己雙掌中,「不認得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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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心微微地搖了搖頭,一時間不知該說甚麼,為何這傢伙會出現在這裡?為何他會知道自己出事?為何他看起來是那麼地溫柔………好像這麼多年間他就一直陪在他身邊似的……太多的問句,太多的為甚麼,但唦啞得發痛的喉頭卻不容許他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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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已經插手這次的事,你的繼兄和燁正在追查這次的主事者,所以你不用擔心,只要待在這休養就好。」姚晉風輕撫著那隻並不幼滑,結實而且結滿厚繭的拳頭,他壯了很多,大概是經年累月地鍛鍊身手所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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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杜預心並沒有露出半絲放心的表情,反而是抿著唇別開了視線,他才不希望其他人插手,膽敢當面向他挑釁的人,他要用自己的手一拳一拳地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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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想甚麼,但現在你還沒有這樣的體力。」姚晉風苦笑,預心還是和過往一樣逞強好勝,「待燁把主使者抓回來,我們會把他送到你面前任你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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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他會知道我想甚麼?……杜預心疑惑,難道自己真的那麼好懂嗎?再者……姚晉風現在到底是甚麼樣的身分?為甚麼他好像和燁哥很熟?甚至像平輩一樣用單字來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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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只見預心的頭上好像快要冒出無數個問號,幻想著這樣有趣的情景,姚晉風又是輕笑了笑,撫上他的頭,「明天待你的聲音能夠發出來了,再和你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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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依順地點了點頭,他好喜歡那隻溫熱的大掌,和記憶中的相似,他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剛才短暫醒來耗了他不少體力,現在又昏昏欲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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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低沈的嗓音讓他的心好像被微風拂過一樣,難得地,這天晚上他睡得比平常在家裡還要深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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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卻不見姚晉風,圍在床伴的是本堂少主、岩崎織也、御木無鳴,西門燁、郭牧音,以及西門堂裡的幾位好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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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表情怔呆,他的雙手雙腳依然地壓制住在床上,但他並沒有企圖去動,甚麼報復、甚麼挑釁,一時之間也放不上他的心裡。現在的他只是不停想著……他呢?為甚麼獨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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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昨天姚晉風的出現只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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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這麼想,是因為他根本不相信他們還有見面的一天,加上昨天他又是昏昏沈沈的,即使是偶然看見的錯覺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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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心,有沒有覺得好一點?」東方燎穿著高領毛衣,散發著優雅斯文的氣息,掌握著黑道一大勢力的他卻是非常內儉,曾經有英國華人街的流氓以為他是下課時偶然路過的少爺,還忘想上前打劫,最後自然被緊隨在後的御木和岩崎懲治得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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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點點頭,西門燁就像父親一樣體貼地端來一杯水,一點一點地餵下去,這才覺得乾涸的喉稍為得到紓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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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地有點後悔,好不容易才夢見晉風,為甚麼他的喉頭會這麼難受?他可是有很多話……想要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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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旁端詳著弟弟臉容的郭牧音臉色並不是很好,冷冷地道,「你要找的人還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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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疑惑地看向他,正想問這是甚麼意思?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了,兩道高佻的身影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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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墨黑西裝,一看便曉得是知識分子的嚴肅男人,以及及肩金髮,儼如白衣天使的美人,剛好是非常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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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睜大了眼睛,把焦點聚齊在那張熟悉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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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並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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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下意識的有點發熱,想起剛才自己以為是夢境的失落感,看來對姚晉風的眷戀,遠比他所想像的來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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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心已經起來了。」反手關上門的白衣美人他認得,而且也略有交情,他是吳行醫務所的主治密醫,也是道上受人尊敬的中立分子.楊澄風。只見他笑了笑,走到杜預心床前拿起測溫器和聽診器檢查,「身體還真是強韌,難怪西門先生常說你比蟑螂還活躍,受到這麼嚴重的車禍,第二天卻已經這麼精神飽滿,而且也沒有半夜發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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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杜預心朝他說道,每次有任何大小傷,他都會往澄風這裡跑,因為東方燎的關係,紅幫上下都對這位醫生非常地尊敬,「但是……可是解開這些繩子嗎?」他覺得怪難受的,又不是精神病人,為甚麼要受到這樣的對待?難道是怕他睡相太難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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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但繩子這個可不是我拿作主的。」楊澄風聳了聳肩,「西門先生擔心你醒來後急著要尋仇,所以先控制你的行動,讓你在這裡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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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哥?」杜預心聲音裡混雜了略微的不滿,「你這麼雞婆幹嘛……」感覺到姚晉風的視線正投注在自己身上,但腼腆的他又難以作甚麼感人的回望或重逢,只好狼狽地進行無視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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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預,在糗我之前,先把你臉上的姻脂抹掉吧。」西門燁吃吃地笑,看著那張自姚大律師進來後由蒼白變得紅暈的傑尼斯臉,「實在有夠難看,像個女兒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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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啥﹗」雖然體力未算復原,但杜預心可不容許別人在嘴上佔他便宜,馬上便回以不服輸的回瞪,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臉又熱又紅,但那是尷尬﹗是為難﹗不是女兒家那種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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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鬧,病房裡眾人也禁不住哄笑起來,就在杜預心緊蹙著眉為難的同時,靠在床尾的郭牧音卻是冷眼注視著這一切,以及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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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他又好像回到八年前那樣的純真、掩不住脾氣,即使體格已經長大了,只要那傢伙在,他就永遠是鬧脾氣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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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能令他毫無保留的總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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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為了宣示自己的不滿,郭牧音突然奮力地鎚擊身邊的几子,然後無視眾人訝然的視線,逕自離開了房間,臨行前還不忘狠狠地瞪了姚晉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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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東方燎細心地收在眼底,卻不作任何的感想,這隻狡狐可是真正對弟弟產生了感情?又或是是故意演給眾人兄友弟愛的一場戲?他有所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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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的眉蹙得更緊了,不期然又想起了上回在家門發生的小衝突,郭牧音說喜歡他,他實在無法理解。雖然這八年間西門堂的任務令他們培養出血緣關係也無法駕馭的默契,但自己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看,突然被示愛……他實在打從心底裡無法相信,更作不出任何的回應,只覺得這只是郭牧音另一個作弄他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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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尷尬的沈默後,西門燁吐出數聲假咳,說道,「好了,我們大夥兒還是先到外面去,姚律師還要跟阿預拿一下關於這次訴訟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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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是的、好。」幹部和同儕們紛紛和應著離開,東方燎朝杜預心笑了笑,拉著楊澄風一同關上了門,一瞬間,偌大的看護房裡就只餘下很久不見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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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避無可避地抬頭,這才發現姚晉風一直也在凝視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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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哥剛才說的……是甚麼意思?」為了去除不自在的氣氛,杜預心先從無關緊要的開口,同時也想要釐清心裡的疑惑,「你…不是要當醫生的嗎?怎麼會變成了律師?……訴訟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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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棄了。」姚晉風嘆一口氣,倒是很悠然地拉來小椅坐到床沿,好像在跟老朋友說話般沈靜的口氣,「因為擔心你將來可能走上犯罪的路,所以我改變志願當律師,想說在緊要關頭也能幫上你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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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杜預心嚇然地睜大眼,對方毫不諱言的直接攻勢令他一時不曉得該如何回應,內心也有點沈重,好像自己操控了他的人生似的,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關我甚麼事……明明是你自己決定的,不要說得好像為我犧牲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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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對。」姚晉風聳聳肩,對這種像要撇清關係的說法不以置評,「我沒要你負責,那是我自己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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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對方的回應是這樣的冷淡,杜預心又沈默不作回應,一瞬間,尷尬的靜寂又再次彌漫於他倆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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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他又禁不住往對方瞅去,「那你為甚麼會在這裡?」律師和黑道……好像也不太扯得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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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少主聘請回來專屬處理幫派官司的律師。」姚晉風對上了杜預心的視線,「不然你認為是誰每次不厭其煩地把你從牢裡保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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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頓了頓,腦子裡混淆的部分好像清晰了一點,同時胸腔也好像有甚麼想要湧出來,每次他跟燁哥說要向律師道謝,對方都支吾以對,說甚麼只要不再犯事便是對對方最好的感謝。原來……那個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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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真服了你,感化院的少年都沒你那麼愛搗亂。」姚晉風抿著唇,回憶,「每隔一個月總要上警局保釋一次,案底也已經累積得亂七八糟,你可知道要替你答辯是越來越困難?明明已經不是鬧事的年紀,為甚麼就不能在行動前先思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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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在乎這些……」莫名奇妙被教訓,但杜預心卻沒有太大的反彈,也許,這是因為對象是姚晉風的緣故,「況且我只是幫燁哥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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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忙的方法有很多,但不一定得每次和條子過不去。」姚晉風嘆口氣,注視著那張不自覺添了點委屈的臉,蹙眉,「身體還好嗎?有沒有地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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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搖頭,他現在哪裡都不痛,只想快點解開這些箝制,「繩子快解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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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直至你的斷骨完全接合之前,都必須好好待在這養傷。」聰明如他又怎會不曉得這好強的傢伙的心理?還不忘刻意附加一句:「這是燁哥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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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抿著唇默然不語,他真的已不再是小孩,但為何身邊的人總是把他像不定性的孩子一樣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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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是一陣短暫的沈默,但這次的氣氛顯然融和了不少,姚晉風倏地伸出手,輕輕撫上了對方的前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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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姚晉風瞅著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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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是不是老了。」嚴肅的臉意外地勾起一點微笑,溫柔的眼神透著懷緬,「這次還要從我身邊逃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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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逃了……」杜預心轉頭甩開那隻厚實的大掌,喃喃般道,「是分手……我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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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哦?」姚晉風挑起眉,當時的他,曾經為了那張如閃電般劈痛了他的便條沮喪不已,也痛心為何自己好不容易認定的愛情會就這樣結束,但後來他就了解,杜預心這麼做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們進行著可有可無的愛情遊戲,而是因為他們對彼此的感情都看得太沈重,在面前前途、面對現實的時候不得不取捨放手,只是——「我不打算被你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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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訝然地看著那一本正經的臉,「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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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甩不掉我的。」薄唇微笑,俯首印上了對方的唇,久違了的淡淡的甘草氣味,是他愛了十年的男人,「你的分手宣言可沒得到我的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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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這回事的?」杜預心反抗似地大嚷,離婚確實要徵求雙方同意,但分手他倒沒聽說過要得到對方允許啊?「分了就是分了,難道你不同意我就非得和你在一起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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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意思。」不客氣地追逐著胡亂嚷叫的唇,一輕一重的烙下吻,「如果你不喜歡這說法,我們就換另一個角度,從今天起我們要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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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唔……風……」咬咬牙,抵禦對方若有似無入侵的舌,「十年的時間令你變無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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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但這並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趁著對方張大嘴又打算反駁的時候,男人就著與生俱來狡黠的本能,終於讓舌頭鑽進他的口腔,大肆地掠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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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雖然推卻,但四肢卻全被床沿的粗繩制住,杜預心搖頭想要擺脫,卻被姚晉風捧起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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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男人充分品嚐過每一顆貝齒的味道,才終於心滿意足地鬆口。杜預心疲憊地喘著氣,雖說體力恢復了一點點,但他畢竟還是一個病人呀,怎麼要對他這麼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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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好好在這休息…」怎樣也吻不夠,姚晉風反覆親著他的額,「這次的事我和少主會好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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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把我當廢人,我有報復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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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並不是質疑你的能力。」姚晉風輕輕撫著那張五官有如貴公子般秀美的臉,「我是找機會彌補自己的失責,作為暗處的保護者竟然讓你受到這麼嚴重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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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預心被那雙柔得幾乎盛滿了水的黑眸給震懾住了,一時間也反駁不出半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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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一下,晚些我再來看你。」最後在柔軟的唇瓣上親了一下,姚晉風為他拉上被子,轉身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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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瀉著抒情藍調的寬闊地下酒廊裡,響起了酒杯碰撞的鏗鏘聲,三名長相、體格各有吸引力的男子正坐在吧台旁有說有笑地暢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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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姚大律師又談妥一件案了,這次聽說是有名的大角,不但僱來的律師被你辯得啞口無言,還因為你揭發了他事前的傷害罪及縱火等事使得罪名加重,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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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筆挺的西裝,卻慵懶地解開數顆衣領的惡友齊子昂舉杯就飲,滔滔不絕地述說好友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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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學長。」坐在姚晉風另一旁的是乍看起來腼腆羞澀,長著娃娃臉的斐俊,但八年以後的他已經不再是無知懵懵的小鬼頭,而是兩個孩子的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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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俊,很久不見了,最近都在忙甚麼?」姚晉風笑著和他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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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都是老樣子。」斐俊笑著聳肩,假裝不在意從姚晉風身後不忌諱的探視目光,「為了奶粉和尿布努力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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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不是聽說你的妻子換了一份不錯的工作?應該沒那麼吃緊了吧?」齊子昂插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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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臉龐牽起有點尷尬的笑,低下頭,「我在辦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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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怎麼回事?」姚晉風略帶愕然,大學畢業後斐俊馬上便和同屆的富家女結婚,還生了兩個孩子,感情一向都不錯,怎麼這當兒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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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齊子昂默默地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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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甚麼啦,你們別想太多。」斐俊揮揮手,不希望這次的慶祝酒會被個人私事壞了氣氛,「我現在的收入也不算少,養兩個孩子還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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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甚麼需要可以和我們說。」姚晉風啟口,中學時代保留下來的友情並不因為步入社會而褪色,斐俊不單是他的學弟,也是他視為弟弟般關照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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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學長。」斐俊扯出一抹笑,雙頰好像有那麼一點紅,從以前到現在,他都對姚晉風的魅力沒輒,或許,正是這種不經意的溫柔令他到現在還是凝繞在心頭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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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今天晚上就不醉無歸。」齊子昂向酒保再要了數杯,放在姚晉風的跟前輕碰,「希望大家能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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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杯。」三人一邊吃著莫子翱端來的小食,邊暢所欲言地喝酒,直至斐俊和齊子昂先後說要上洗手間才稍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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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一人坐在吧台前,正打算偷偷為好友們結帳,卻被身旁跑來的身影撞倒,皮包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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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對不起。」因為這天太熱鬧而必須幫忙服務生工作的易凝灰連忙捧著數瓶酒,正打算道歉,卻在看到大開的皮包裡的照片時大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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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晉風說著沒關係,把皮包撿起,對上了易凝灰訝異的神情,「怎麼了嗎?」他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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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我就覺得好像在哪裡看過。」易凝灰放下酒瓶,仔細端詳著姚晉風皮包裡頭的相片,還招來了在玄關處守著的同事,「憲行你來看看,這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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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憲行走了過來,也都露出訝然的神情,「這不是小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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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認識他?」姚晉風挑起眉,他從不知道杜預心會出入同性戀酒吧……而且還是黑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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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打誤撞闖進來的小紅帽。」易凝炭說著把皮包還給了對方,姆指比了比身旁的野人「差點就被這頭狼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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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常客?」姚晉風的語氣一沈,聽二人的口氣,好像和杜預心非常熟稔似的,難不成他們都是這裡的客人,卻總是碰不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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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只來過一次而已。」易凝灰回想當天的相遇,「不過倒是在這坐了一整夜,他很好相處,一聊就投契得忘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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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又是甚麼樣的關係?」雖然都猜到了八九分,但顧憲行還是想確定一下,畢竟杜預心也是他狩獵範圍內的對象,「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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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是,我們很久以前交往過,卻被他甩了,現在只是我的單戀而已。」姚晉風抿唇一笑,隨即看向顧憲行,「不過,很快就不是了,我不會讓別人有機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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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顧憲行也客氣地努努下巴,姚大律師的戰書也滿有趣哩,「拍謝,不過,我也很喜歡奪人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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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行,反正你不過是閒來玩玩,就不要破壞別人的感情,`另外找個對象就好。」易凝灰皺起了眉,大手拍上了對方的背,「和晉風拼……你就只有輸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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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你的意思是我不比他好?」顧憲行故作驚訝的怪叫,雖像是有意挑釁,但敵意並不濃,反正所有人都曉得他是這副吊兒郎當,活像對甚麼也有興趣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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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自知之明就好。」易凝炭刻意調笑,「畢竟你唯一引以為榮的外表已經被姚律師比下去了,加之人家可是數一數二的知識分子、事業有成,又專一對舊情人念念不忘,你拿甚麼跟人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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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你就是愛損我。」顧憲行佯怒交叉起手臂,「你們慢聊好了,我去送酒。」說著拿起吧台的酒瓶遞給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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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當真,憲行就是那種調調。」易凝灰朝姚晉風笑說,「小預也有一陣子沒來了,他最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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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裡出了點意外,所以忙著。」紅幫的事務不方便和外人說太多,所以姚晉風這麼解釋了,「上回你們有聊些甚麼嗎?」雖然這樣探聽愛人的隱私好像不太好,但只要是任何有關杜預心的事,他都想要知道,分別了太久,他希望從不同人處拿到更多有關對方的消息,好讓他知道從今以後,他該怎樣保護這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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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都是大家的興趣……喝酒、飆車、桌球甚麼的……」易凝灰想了想,「呵,我終於明白為何小預說嚴格來說…他也是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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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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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沒有和任何人交往,所以他無法確定自己現在的性向。但是……」易凝灰那雙雪亮的眸子直看進姚晉風眼底,「他的心裡有你,不是友情,而是一份超越了性別的愛,所以他說他也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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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姚晉風也笑了,「但願是真的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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