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11 西蒙X禔摩X蜀道行《三人行》 10.26 更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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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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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樓主發表於: 2020-01-11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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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1 西蒙X禔摩X蜀道行《三人行》 10.26 更11～12

新人第一次发文，所以啰嗦几个防雷点

*三人行就是会有那种三人行
*主蜀道行
*剧情向，言情风

一、

未有佛剑分说穿越时空归来，苦境与叶口月人两败俱伤。当暗沉天幕下的蝙蝠愈发肆虐狂妄，叶口月人狼狈离开的模样也终不能让中原这块饱经悲苦的土地发出一声笑声。
前有覆天殇、玄空岛之祸，那些回忆起来好像经历了漫长岁月，任谁都要摇头叹息的过往，却不过只发生在短短一年之内，武林正道未有喘息之机，嗜血者又已伸出獠牙。这一回，局面已呈难以挽回之态。
黑暗势如破竹，而斩断它的利刃，指着柳湘音之腹。
蜀道行心中悲苦，五内如被烈火焚烧。为救世大义，还是为女儿一线生机。第一次，他感觉到这把陪伴了他许多年的刀是如此沉重，刀尖颤抖，他的手亦颤抖。这把刀，这把侠刀，已经又即将背负的杀业，终于沉得他再握不住，佩刀铿锵落地，已是决定。
“去吧，回去黑暗的世界。”蜀道行背过身，不忍再看他泪流满面的女儿。
天地间静得出奇，声音，只聚集在柳湘音转身时，衣袍摆动摩擦之处，随后脚步声缓慢，但一步一步，是越发的坚定与急切。
“哈，不愧是侠刀，从未让吾失望过。”
忽有一阵冷风裹着白雾袭来，蜀道行神色一凛，已明来者是谁。
末日血劫的始作俑者，让他女儿失去心智的罪魁祸首。
蜀道行怒然转身，刀已重归手中。
可恼可恨，该死之徒。
“西蒙！”
雾散，黑袍华丽的皇者手把着帽檐，微微欠身施了一礼，“久见了，侠刀蜀道行。”“来。”他又对柳湘音说。
柳湘音忙上前抓住他的手，熟悉的冷香让渴盼的心终于重归回平静虚无。
“爹亲，”柳湘音回头看向蜀道行，神色恳切，眼神却是木然，“请你不要与夫君厮杀，湘儿不愿意见到那种情况。”
“夫人宽心，”西蒙搂住柳湘音，用手帕为她擦去额上珠汗的动作温柔，目光却落在几步之外的灰蓝身影上，见对面眉间恼意又加三分，心情愉悦，“你的父亲，怎忍看你为他难过呢。”
“啊。”柳湘音轻呼一声。
“请阇皇照顾好湘音。”
心知再留无益，纵有千般不舍亦需别离。蜀道行收了刀势，强敛心神欲急步离开。
“哦？蜀道行，你不愿陪着你的女儿吗？”
“嗯？”
“我欲让湘音享天伦之乐，不正也随你的意？以免日后后悔，又联合禔摩来带走我的夫人。”
为柳湘音擦汗的手帕被西蒙随手一扔化作飞尘散去，他动作的手转而从肩头搂住柔弱身躯，右手压了压帽檐，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蜀道行的表情。
他看见这张白净的面孔上显出一丝疑惑，总是习惯性微抿着的嘴唇张了张，但未有声音泄出。
蜀道行垂眼思索，此言正和他心中期盼，他很想答应。他清楚西蒙只为湘音肚子里体质特殊的孩子，孩子若降生，那湘音又会如何？弃子只有被抛弃的下场，但如果能守在她身边，就能及时带走她，那时也许不会再被阇城追杀。
“爹亲，请你答应，好吗？湘儿需要你的陪伴。”
只是他所设想的一切，前提是他没有在獠牙下丧失自我。放任湘音肚里的邪之子长大已是错误，若他又变成嗜血者去残害别人……他怎能明知故犯，错上加错。
他冷哼一声，“天伦之乐，前提是没有你西蒙的存在。”
“原来我的存在，还有破坏侠刀家庭圆满这一意义，真是叫人又惊又喜啊。”
“……我猜你没有让我变成嗜血者的意思。”
“否则你又怎能安然站在这里呢？”
“那你意欲为何？”
“嗯……”西蒙佯装思索片刻，答道：“不如同我前去一探究竟？”
蜀道行明白，若再拒绝，恐怕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好。”

化光而去，肃杀森冷的嗜血族之巢，三道光影飒然落下。正是午夜时分，群魔狂欢之际。
纵然已是第三次前来，蜀道行仍然厌恶这里。这里充斥着血腥，淡淡的铁锈味像是空气组成的一部分，于嗜血族是绝好的香氛，却是他闭着呼吸也挡不住的异味。从古至今，有多少人的血液在这里被流尽，才会令血腥味长久不散？
蜀道行不愿再去想，他明白自己做的选择，亦无资格面对这些残酷答案的质问。
脑中纷乱思绪也只有瞬时，他抬眼看向女儿时，她正被西蒙安置在王座上。
“我带她去休息。”
蜀道行言罢就欲去扶起柳湘音，但却被西蒙拦住，对方巧劲暗施地把他往后推离了一步。
“勿急，她身体有恙，我会为她调理一番。”西蒙说着，压住帽檐，又唤出了维特，“连日奔波，想必你也累了，维特会带你去房间休息。”
但见蜀道行不动，西蒙也不再多言。他起招从丹田调出内力，骇人邪气由手掌主导着从柳湘音的头部而下，停在她的腹部便不再动作，唯有邪气炽盛翻腾，张狂得好似要吞没一切。
蜀道行看得心惊，既忌惮西蒙尚未展露的实力，更忧心尚是腹胎便需如此邪力的邪之子，若日后真长大为恶，天下间几人能做制衡？
而他那被利用、失去心智的可怜女儿，除了死去，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愁肠百转，然而千转百回，也寻不到一处写着希望的答案。那声压在喉咙里的叹息终于被低低吐出，蜀道行无可奈何地转身走向站在门口的维特。
才迈出几步，他又忍不住心中焦虑回头去看，见女儿眉宇间舒缓，痛苦似有缓解，才终于觉得稍稍宽慰。然而目光微挪，又正撞见西蒙偏头看他，这张在邪光映衬下俊美得几乎有些惊人的脸，使得他心中突然打了一个寒战，匆忙别回头去。
他想起那天禔摩对他所言，嗜血族的爱憎之心。
爱憎之心，这是否会他们的弱点？

二、

出了正厅，外面是灯烛昏沉的一条宽阔走廊，维特领着蜀道行往东走去。
“蜀道行先生是不是打算先观察嗜血族的生活，再成为嗜血者？”维特操着他别扭的口音问道。
蜀道行答非所问：“请把我安排在离湘音最近的房间。”
“这……”维特有些为难，“夫人的卧室旁边自然是吾皇西蒙。”
“嗜血族，不是睡在棺材里的吗？”
“哎呀呀，”维特挠挠头，惊讶的神情表现出他很不理解这个问题，“棺材也是放在房间里的呀。”
“……”
蜀道行无言以对，倒是想起那天带走湘音时，她的房间里并无棺材。
见人开始沉默不语，维特就动作夸张地把手一摆，试图把对方的目光重新拉回来，“Mr.蜀道行，听闻你是中原顶尖的高手，你一加入，定能成为吾皇的左膀右臂。”
被话中隐意戳中要点，蜀道行一时难言，只是将头摇了摇头，转回身体欲继续前行。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从暗处响起，冷冷道：“是吗？”
空寂的走廊响起几声脚步，尽头拐角处，出现了一道冰白身影。
是禔摩。他站定在一副狰面獠牙的恶鬼画像前，灯影下两者区别明显又似融为一体，那惨白的面庞竟是与恶鬼一般狰狞。
“禔摩大人！”维特慌忙喊道。
烛光晃了晃，方才仿佛一场错觉，禔摩依旧是冷淡俊秀的冰爵，他身后画像，也只画着一位挺拔的绅士。
“维特，客人至上，侠刀的请求怎能拒绝。”
自知刚才失言，唯恐再冒犯了眼前冰冷冷的冰爵，维特小心翼翼地试图解释，“我只是……”
“蜀道行，你想离柳湘音近些，便可住在我的房间。”
蜀道行愣了一下，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
“哼，你以为你可以选择吗？”
禔摩走近来，风似的带起一阵灯影摇曳，映在他脸上，表情也显得晦暗难明。只是到底距离近了，蜀道行便也看得清楚，倨傲的冰爵禔摩，藏在眼中的怒火与不甘，他知道这并非是因为自己的拒绝。
蜀道行犹豫了很短的时间，一反前态，答应得倒也同样干脆利落。
“那好，走吧。”
“不错，识时务者才为俊杰。我说过，你不用提防我，我们的目的相同。”
“我明白。”
“这这这，禔摩大人，蜀道行先生……”
只有维特一人还在懵着，他还想说什么，在他看来谈话谈得莫名其妙的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inconceivable，还是先去禀报Master西蒙吧。”

三、

一抹乌云拢住残月，今夜星光暗淡。
蜀道行跟在禔摩身后，在枝影繁乱的花园中穿行，两人隔了五六步的距离，大概各怀心事，一路上未曾有谁开口。
穿过花园又有一片薄雾弥散的森林，内中隐隐显出一座低矮堡垒，远远看起来，模样好像一个通体漆黑的大碗扣在地上。
“我不记得湘音是住在这里的。”蜀道行警惕起来。
“阇皇夫人怎么会住在关押食物的监牢中呢。”
“哦？你是想让我进去做食物吗？”
禔摩脚步微顿，只是偏了偏头，就又行走起来，一会儿，他才冷笑道：“不错的建议，武痴的正统传人，鲜血味道一定很甘美，不过可惜，你的价值不能只用来做食物。”
“那不妨有事直说？”
“放心，我只是带你去见个人而已。不如你先告诉我，”禔摩转身站定，他此刻神态从容，燃烧在他身上的妒火已被清理得寻不出半点烟痕，“西蒙为什么会将你带来，又不同化你？”
“为了不让你再串通我带走湘音。”蜀道行说。
“呵，的确是我会做的事。”禔摩的嘴角挂出一抹冰冷笑容，“走吧。”
局面又变成了蜀道行跟在禔摩身后走，只是蜀道行没再沉默，他若有所思，说道：“我却不会那么做了，也许身在阇城，对湘音来说才是最安全的。只是，我希望你能对她释怀，成为阇皇夫人非她所愿，以后有机会，我会带走她。”
“你对我倒是很放心，将以后打算都说出来了。嗯…万一你活不到那天呢？”
蜀道行点了点头，“你既然答应便好。”
“针对或者不针对，面对一个傀儡，都不过是无趣的选择。”
“不到最后一刻，万事尤有转机。”
“哈，可惜多情总被无情恼，对于柳湘音，你注定是要失望的。”
黑色堡垒近在眼前，蜀道行岔开话题，站在无人看守的铁门前问：“我要见谁？”
铁门自动打开，这里关押着只被当作食物的绝望之人，却安静得出奇。从外往内看，铁门后只有一条笔直通向黑暗的走廊。
“见了便知。”禔摩率先踏进走廊，他走了两步，又用手中银杖剑击打两次地面，四周没什么变化，或者蜀道行看不见，只当禔摩再迈出脚步，场景才突然变成一个房间，一个简陋但有基本家具的牢房。桌上烛火如豆，只模糊将躺在床上的人勾出大致轮廓。
“一个惊喜。”
难道是自己的哪位朋友被抓到这？蜀道行心中狐疑，谨慎地走到床前一观，却是大惊失色。“啊！湘音！”
习武之人向来眼力过人，蜀道行哪里会看错，眼前躺在床上沉睡的女孩，相貌活脱就是柳湘音，他的亲生女儿！
只是，湘音分明还在西蒙那里，那是绝不会错的。
蜀道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挥手让烛火升腾，使屋中明亮起来，再仔细端看这人，十分的相似度真可言其拥有九分，少一分，便少在面孔比湘音稚嫩，大概年纪还小，她的头发是黑色，而非湘音的金黄。
“如何，我在路上遇见，还以为是你给你的女儿重新打扮了一番呢，不过当然不是，所以我带她回来，”禔摩走过来，伸手将散落在女孩脸上的一缕发丝拂去，动作温柔，只是与眼中厌恶极不相称，“可悲的女人果然要派上用场了。”
“如果这是你的把戏，恕我绝不奉陪。”蜀道行愠怒地说，他已经将手放在刀柄上，只待禔摩露出一点嘲弄，就要挥刀斩开这可笑的虚幻空间。他不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怎么刚刚好他前脚带走湘音，禔摩马上就能遇见与湘音模样相似的女子？
或者这不过是褆摩与西蒙联手玩的把戏，为了什么？什么也不为，只为取笑一败涂地的侠刀蜀道行。
禔摩看着他，神色也认真起来，甚至带着些无奈，“你的想法我能猜出一些。我的想法也很简单，我要你带着柳湘音尽快离开阇城，永远别回来。”
“天底下没人比我更想这么做，我以为我们已经取得共识了。”
“当然，这个女人，会促进这一共识的达成。”
禔摩将躺在床上的无名女子推坐起来，运功点中她背后几处穴位，渐渐有淡淡莹白浮现在她周身。
蜀道行从未见过这种术法，心中不禁疑惑，但一个猜测已逐渐在脑中成形。
早在他走进这个房间里，就感觉得到床上躺着之人气息弱到不寻常，现在离得近得以详细观察，更能确定下来，此女还能活着，全因这白色浮光护着最后一口气息。
相似的面容，弥留之态……
禔摩说出了蜀道行心中猜测，“她是与柳湘音换魂的最合适人选，届时，你带着全新的柳湘音离开，身怀邪之子的阇城皇后也依然存在，天赐良机，蜀道行，不可错过。”
蜀道行冷笑道：“哈，这个女孩又何等无辜，我不会这么做，湘儿也同样会拒绝。”
“哦？杀一人还是救千万人，你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不过是用一条蝼蚁的命成全自己日思夜想，何乐不为？”
“纵使千年难遇的邪之子，亦非不可战胜，”到底还是戳中了软肋，蜀道行背过身去，再响起的声音已然软下许多，“想要让黑暗永临大地的嗜血族，才是逆天而行，痴心妄想。”
禔摩面露不屑，“哼，力量才是决定一切的源头，你的力量不够，所以无法从西蒙手里抢回柳湘音，而我给你机会，你真要放弃？”
蜀道行只是点点头。
“可惜我一人无法施展换魂之术，否则哪有你考虑的机会。”
禔摩有些可惜，他走到蜀道行身后，贴得很近，偏过头便看见刀者闭着眼，面有隐忍之色。不过他歪头看着，心中倒额外想到，这人的脸蛋的确还不错，眼上斜刻一道的细长刀痕，不但无损他的温文气质，反而更添了另种吸引人的沧桑之感。
今夜他风闻西蒙回城，不但带回夫人，连曾设宴邀请的柳湘音之父——蜀道行也一同归来。禔摩可以理解西蒙带回柳湘音，但蜀道行，还是并未成为嗜血者的蜀道行，禔摩理解不了，他想不出西蒙的目的，他不愿意想。
但西蒙倒是很干脆地告诉了他：“不错，我对他感兴趣，禔摩，你不可动他。”
多情又薄情的王者啊，禔摩当然会遵从你的命令，不过，也会任性地做些你不喜欢之事。
“西蒙可不好骗，事情败露是必然的，不过还没开始就折在你这，却也不令我意外。柳湘音的灵魂还未彻底沦陷，你确定要放弃换魂？”
说话的气息离得太近，蜀道行不自然地挪开距离，转过身把目光落在仍然被莹白包裹的女子身上，点头道：“我不能这么做。”
“不能？还是不想？”
“不能，亦不想。”
禔摩用银杖剑敲击了一下地面，“既然侠刀大发慈悲，禔摩怎可不奉陪，今日监牢游览到此结束。”
“等等！”蜀道行伸手拦住欲再用银杖剑的冰爵，又快步去扶住了将要倒下的女子。他运功，先用自身功体护住女子血气继续流转。
“既然她真实存在这个世上，她的家人一定很想她。”
“嗯，反正她的哥哥是死了。”
“那就请饶她一命，想必阇城冰爵，不会在乎区区一个蝼蚁是死是活。”
“何必呢，虚伪而已。”
“请答应。”
蜀道行语气坚定，并无求人的意思，只是眼睫上抬时，却带了些大概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期望。
禔摩看得有趣，用手扶了扶头上礼帽，颔首同意，“伤人容易救人难，怪我当初下手太狠，还是端看你如何救回她了。请。”
言罢，便转身去坐在靠墙处的高椅上，闭目养神不再理会这边动静。
蜀道行思考了一下该怎么救，从这到离开阇城送她回家的过程，只怕一路不会太顺利，而一旦自己动用功力，必会牵连女子也同受波动，她这只凭一口气吊着的命，恐怕挨不过去，还是现在就医治为宜。
他对医术也并不精通，不过会些江湖人人必备的自保法子，很多时候全凭内功高深，才能及时修复内伤不致造成后患。而眼前此女子并非习武之躯，想强行以内力救她，就只能将刚化柔，缓慢渡之。
估算大致需要的时间，蜀道行运功开始为女子疗伤。

[ 此帖被weiran在2022-10-13 14:0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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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0-01-11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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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11 西蒙X禔摩X蜀道行《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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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0-01-11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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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11 西蒙X禔摩X蜀道行《三人行》

[hide=0,rvrc]四、

禔摩等了蜀道行一会儿，大概是他阖眼小憩到醒来的时间吧，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这段时间内什么也没发生，蜀道行仍在消耗自身功体做着愚蠢之事。
观看那边两人治疗进度，禔摩懒得再等，反正打开门就可以出去，穿过树林就可以回到城堡，也毋须他再代替维特做阇城领路人，反倒是他的阇皇西蒙，此刻一定心怀不悦的等着他前去解释发生之事。
禔摩从高椅上起身，优雅从容地整理好衣冠佩戴，走出这间位于神秘之处的牢房。
以他的轻功，前去见王者的路程可以很短，下一秒眼中即是白色王座，也可以很慢，用正常的步伐像个无所事事的游人，眼观景，耳听风地走到目的地。
禔摩选择了后一种，不过他当然不是无所事事，路过许多次的景色也无心重观。他只是慢行，心中当做是在走朝圣之路，怀揣着郑重、喜悦，要一见那张从来只有冷静，永远带着一分笑意的脸，感受皮囊之下的负面极端，禔摩乐意称之为自己的荣幸。
路有尽头，这一次的朝圣已达终点，小树林的出口，西蒙披着清冷月光负手而立。
月下只影成双，禔摩很想将这副画面与落寞挂钩，好让自己走进去更显般配，可惜王者转回身，如前所言，永远的冷静与从容让他更像是等到了猎物的猎手。
“禔摩。”西蒙开口。
禔摩等了一会儿，确定这道低沉声线暂时只想说出这么多字。
“如何？”
西蒙向他走来，暧昧地将手指绕住禔摩额面前的一缕金发，却言无情质问:“你的小把戏很多，却总是忘记吾的告诫。”
禔摩心生不悦，挥手打掉了玩弄他头发的手，他后退一步，看着西蒙没有什么改变的脸色。
“你的告诫很多，我记得都很清楚并且身体力行，其中针对蜀道行的，自然一条也没犯。”
西蒙道:“那么，你将蜀道行带来监牢的目的。”
“我只是热心的带他先熟悉阇城，首先经过此地罢了，而蜀道行恋恋不舍，想试着救出里面的人。”
西蒙低笑一声，抬手压下帽檐隔断与禔摩的对视，未言信或不信，只是说:“走吧。”脚步回转来路。
禔摩闪身至他前方，“月下漫步，未免无聊。”
“那么冰爵想做些什么？”
禔摩眼中现出贪婪，游荡在王者身体的目光最终定在那俊美面孔上已露出了然笑意的嘴角，“良宵苦短，自然珍而视之。”
“难得禔摩主动相邀，西蒙自然奉陪。”

拥有越强的力量，就有越强的心欲。心之欲，独占、渴望、拥有、嫉妒。被心中欲望驱使着去做任何事，禔摩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回到房中，他就率先吻上西蒙，手指穿过黑色发丝抓在衣料繁复的肩头，他将西蒙整个搂住，但不是肌肤相贴的触感，不能解他此刻心上焦灼。
他用唇舌做利剑，进攻西蒙口中方寸之地，他欲搅起那软舌与之作战，但对方如故作假眠，不曾给予理会。
不安之感如笼中猛兽，挣扎着要挣脱出来。
禔摩终于停下自己的独角戏，皱眉看着面前的人。
西蒙用指腹摸索着自己被津液沾湿的嘴唇，看着禔摩的眼神颇带玩味，“你的嫉妒之火，烧得真旺。”
“是吗，听起来还不如一株火苗灼人。”
“禔摩啊。”
西蒙会这样喊他，有时是加重语气拖长音调的警告，有时也是情事上带着宠溺的纵容。禔摩心潮跌宕，对眼前之人的渴望也如这语调般伸展蔓延，四肢百骸亦为之动容。
再一次的唇舌相贴，是两人共同谱写乐章。禔摩的舌头依然急躁，如狂风般想要扫荡西蒙口腔里的所有缝隙。而西蒙恰恰相反，他绅士的将每一次攻击化作共舞，是温柔却不可抵抗的强势。
他们跌倒在床上，陷进柔软的情欲中。两个人，两种方式，是互相给予，亦是互相比较。
不满足于仅仅唇齿相贴，禔摩的手游走着，胡乱地扒开西蒙的衣服，终于触摸到微凉，光滑的肌肤，使他发出满足的一声喟叹。
“西蒙，”他的双唇移到王者耳边，猫儿似的吐出一点软舌，舔弄着心上人的耳垂，“西蒙，摸摸我。”
西蒙的进攻是精准，招无虚发，他亲吻着横在唇边的面颊，手中慢条斯理，一件件解开禔摩的衣服，指腹划过乳尖、腹部，落在早已勃发的炙热上。
过往多少次的亲密交缠，作为彼此的生命共同体，他们悉知如何使对方登入极乐。为了享受，是两者间共同的目标，动作中的不退让，亦是强者的彼此征服。
想要看见对方的神态因自己露出更多不同，陷在情欲里的动人模样才是真正只为对方而生。禔摩为此变成了真正的朝圣者，虔诚，恭敬，用湿润的唇瓣一寸寸膜拜他的王。他到达了圣地的中心点，欲望的起源半翘起来，散发着和身体一样，冷冷的，摄住他心魄的气味。他张口含住一半柱身，用牙齿轻咬下去。
西蒙轻喘一声，抓在禔摩金发上的手加重了力道，“轻一点。”
禔摩于是专心致志的服侍着他的王。
良久，西蒙忽然拉起他，自己亦起身半跪在床上，他用手固定住禔摩的腰肢，身体贴得更近，两人的炙热之物贴合在一起，西蒙引导着，让禔摩握住它们套弄起来。
是身与心的满足，已快要满溢出来的快乐让禔摩呼吸粗重，喉结滚动着，又因对方临至的亲吻而哽住颤抖。细密的吻徘徊在他的颈项处，甜蜜温柔的曲调忽然变奏，皮肤被咬破的刺痛使得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但手中动作未停，亦是更紧地搂住怀中身躯，恨不能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西蒙的尖牙一离开，被刺破的皮肤便马上复原，只有流出的鲜血仍在，顺着白皙颈项淌下。西蒙用手指截住这道鲜红，充做润滑探入禔摩幽闭的后穴。
随着动作的加快，是快感的叠加累积，禔摩逐渐败下阵来，套弄柱身的手变得缓慢，头颅抵在西蒙的肩头，挺拔的背亦一点一点地弓起，身体摇摇欲坠。
“啊…西蒙，西蒙…”禔摩轻声呼喊着，喷出的炙热气息回扑在自己脸上，氤氲的他面颊醺红，使低头看见的西蒙，亦有些情动难耐。
西蒙抽出手指，在禔摩面上印下一吻，又就着吻的力道将人压倒在床上，捞起修长的双腿挺腰闯了进去。禔摩亦抬起腰胯主动迎合，眩晕快感像是涨潮的河水，迅速的就淹没过了两具肉体。
“西蒙……”禔摩意乱情迷地轻喊着，伸出手臂、将王者温冷的身体紧压在怀中的动作却带着非常的力道。西蒙有感的慢下了动作，看着身下这是迷离又认真盯着自己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低头送上了一吻。
禔摩牙齿紧紧咬住了俯上来的唇，在浪涛翻腾中也不肯松开。

[ 此帖被weiran在2022-10-13 15:2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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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0-01-12 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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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11 西蒙X禔摩X蜀道行《三人行》

时隔这么久我终于又看到带蜀道行玩的文了，大大加油啊，期待更新

（讲真，以前看的时候，我就蜀道行长得好水啊，好想推到啊，但是找来找去都莫得文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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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0-01-12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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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11 西蒙X禔摩X蜀道行《三人行》 4f更5~6

五、

蜀道行睁开眼睛，收功平复丹田内力。他观察房中情况，只见得一切布置如旧，那桌上唯一一支蜡烛又如来时般火苗弱小，照不亮多大的范围，只更显出这里的昏暗阴冷，使人心中不畅。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蜀道行不愿多待，他下到地上，伸手在女子鼻尖探了探呼吸，已比初时平稳许多。
他决定让女子先醒过来，问明住处才好出发，以免走错路白白浪费时间。思定，他轻轻摇晃女子肩膀，唤道：“姑娘……醒一醒……”
好一会，女子才有转醒之象，口中断断续续发起呓语，随后猛然睁大眼睛尖叫着挣扎起来。蜀道行也是一慌，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轻声道：“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女子贴着墙缩紧身体，直发着抖喊着饶命之话，但见对方没有动作，才敢将紧闭的眼睁开，指缝间瞧见这人好像不是袭击她的凶手，方宽下点心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谁？”
看着相似的面孔却有截然不同的气质，蜀道行感触良多，也无从说给谁听，只是柔下声音道：“我是救你之人，姑娘，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女子又靠过来一些，眼睛圆睁着，已带上几分信任，“分水村，我是赵家的女儿海棠，你真的不会杀我的对吧。”
“嗯，走吧。”
蜀道行解下身上披风让女子遮住自己，背着她像那日背女儿逃离阇城一样往前走去。
唯一的出口只有一扇画着奇怪符号的铁门，蜀道行试着去推动，抱着尝试的力气，门却也自动地开到了最大，外面漆黑寂静，像是一处隐秘的虚幻空间。
果不其然，蜀道行毅然闯进黑暗中，立刻感觉到四周产生了变化，这里并非空无一物，抬脚往前走，就有些东西从身边掠过，但即便双眼大睁，视线中只是朦朦胧胧。
视觉在这里已无用处，失去了方向感，行走也好似还在原地踏步。蜀道行横刀朝四下甩出一击，闭上眼去仔细分辨空间的变化，他的招式撞在了什么上面，有东西破裂掉在地上，好像是沉重的石块，铁器碰撞，还有的声音沉闷，或许是打在了厚实的木料上。
他心中已经了然许多，此地还是关押人类的牢房，只是被施了秘术，恐怕只有嗜血族才能看清这里的情况。
一招打击之下的余音犹在，有一处回声空远，蜀道行飞身而去，眼中所见渐渐有了实质感，是两堵威压的森然高墙，锈色铁门从容立在正中，只让出些微缝隙，就有一线天光趁机钻了进来。
门是进入时的那扇门，推开，外面还是来时的路，唯独苍穹中星月不在，表明时间的迁移，现在应该为白日时分。
暂离了未知的危险，蜀道行对于身前这座仅仅是关押囚犯，就造得如此神秘的堡垒留了个心眼，想着这里必还藏有其他秘密，他日阇城若破，此地该是重点留意的所在。
这时，被他背在背后，自称赵海棠的女子从披风中探出脑袋，灵动的双眼四处张望，鼻尖耸了耸，好奇地问道：“空气变得清新多了，我们安全了吗？”
蜀道行摇摇头，“不，姑娘只需抓紧我，安全时我会告知。”
赵海棠答应了声，重新缩回灰色披风的遮盖之下。
想要出城，以蜀道行目前所知，只有穿越城堡圣殿那一条路，无人把守是不可能的，他留在城堡尚有目的也不宜武力相拼，不如前去找禔摩，他若愿意带路，事情就能做得顺利很多。
心下商定，便是纵身前往，一路无话。行至堂皇大厅中，果有一道身影伫立等待，这人身形廋长，一头橙发显眼，转过身，正是阇城管家维特。
“Mr蜀道行，我奉命在此等候你。”
维特施礼说完，抬眼一看蜀道行，见他手握宝刀，背上背人，脸上神情尤其凝重压抑，不禁吓地往后退了两腿，擦汗道：“为何这场面似曾相识，蜀道行先生，你背上的不会又是湘音夫人吧。”
“不是。”
“那……那是什么人呢？”
蜀道行欲绕过维特继续前进，“与阁下无关，请让开。”
但维特马上又拦住了去路，连连摆手摇头地说：“Master西蒙有令，蜀道行先生不能离开阇城的。”
行动会被限制实在意料之中。蜀道行点点头，神色淡然地说，“我知道了，我只是去找冰爵。”
维特露出疑惑的表情，可见对方如此配合使他不好再多问，只得口中称请地让开了路。
他隔开几步远跟在蜀道行身后，蜀道行也不去管，脚下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去往柳湘音房间的所在处，再根据禔摩所言，左边一间，便是他之所在。
维特道：“这就是禔摩大人的房间了。”
蜀道行“嗯”了一声，由维特替他代劳叩响了房门。
“禔摩大人。”
“进来吧。”房中很快有声音答应。
蜀道行听见这声音，觉得似乎不是禔摩的声线，心下正觉得有些不妙，果然房门一开，出现在眼中的人不是禔摩，而是一头黑发的阇皇西蒙。
西蒙的形象很不同以往，相比一贯的优雅高傲，他此刻更多的却是慵懒，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倚在窗边抿酒，看过来的眼神随意冷淡。
蜀道行愣了愣，又看见墙那边露出的床的一角上，凌乱散着一件冰白华服，不禁觉得头疼起来，只想转身离开。更因为身后背着的女子，使他怕见西蒙，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想你带错路了。”
蜀道行转头看着维特，维特满脸不解，张口欲言。
“我们该往那边走。”
“啊？这……”
却在这时，从里屋中传出一道清亮声音，再度打断了维特的话音，“蜀道行，你要去哪呢？”
是禔摩，他身上披了件外衣，一手端着玻璃酒杯，一手拿着深色酒瓶从墙后走出来，看见蜀道行背着一个人，心中已了然，面上笑道：“哦，你救回她了。”
蜀道行只谨慎地将头一点。
“不如放她下来，先小酌一杯如何？”
有些犹豫禔摩的目的，只在一旁做冷眼旁观状的西蒙更让蜀道行感到尤其危险，但眼下无法，他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姑娘，请下来吧。”他只得回头说。
赵海棠听着各人言语，对事情早有了十分的好奇，马上便从蜀道行背上下去，可一看见禔摩，又吓得缩回了蜀道行身后。
“恩人，就是他，他……”
因为赵海棠的容貌，房间内安静无声，有两人悉知内幕，只去看别人何种态度。
维特惊得双目圆睁，上下嘴唇几次碰撞，但因为看出事有蹊跷，而选择将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对事态如何发展有着决定性权利的西蒙，他有没有惊讶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将手中酒杯放在窗台上，抬步朝这里走了过来。他出言询问，语气轻描淡写，“蜀道行，禔摩，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西蒙走到赵海棠面前，抬手轻挑起她低垂着的脸，对于这张露出惊慌表情的面孔，他似乎看出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他松开了手，重新回到窗边端起酒杯轻嗅，“两位，我在等你们的说辞。”
见禔摩并无开口的打算，蜀道行只好说：“是禔摩发现并带回来，我看见后，要救走她。”
禔摩接口道：“然也，我若不出手，柳湘音又怎能知道天底下还有和她长相一样的人呢。”
西蒙道：“此事无需让湘音知晓，蜀道行，你想送她离开阇城。”
“是。”
“可以，我与你同去。”
禔摩神色倏变，把手中酒杯重重往桌上砸下，“这种小事何须阇皇亲为？”
“外面青天白日，该是你休息的时间。”
禔摩冷哼一声，看了眼蜀道行，只能转身走回里屋。维特也识趣地退了出去，房中气氛如飞箭般转瞬就沉了下去。
“走吧。”只眨眼间，西蒙便已穿戴整齐，恢复成令人眼熟的王者模样。
“你不惧日光。”蜀道行迟疑地说。
“吾乃阇皇。”
西蒙往这边走来，蜀道行敛眉道：“我独自一人即可，为了湘音，我还会回来。”
“我相信，亲情正是你的弱点。”
蜀道行颓然地抿了抿唇。既然必须要与西蒙同行，他便回过头去，想对身后躲着的女子说明一下，不期然却见她正盯着西蒙，眼中贪光好似饿狼见肉，使得他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赵海棠眨眨眼，疑惑地看着他，“恩人？”
蜀道行摇摇头，不置一词。

三人往外走，用了轻功，很快已身在阇城之外，天上没有了遮天盖日的厚重黑云，日头正高悬中央，气温有些炎热。
“这位女士的住所在何处？”西蒙问。
“我家在分水村，在东边啦。”赵海棠一反先前畏缩模样，出了阇城就好像解开了她的封印。她变得十分大胆热情，身子贴近西蒙，眉眼间的春意和蠢蠢欲动恨不能下一秒就放在西蒙身上的双手，已经将她的想法展现无遗。
蜀道行有些不忍直视地偏过头去，不愿去看与他女儿高度相似的脸对西蒙摆出如此讨好表情。
但赵海棠的手终于控制不住地搂住了西蒙的胳膊，西蒙将手臂抽出来往旁边移开两步，她也马上跟了上去。
蜀道行终于忍不住出言相劝：“海棠姑娘，形貌之美只在皮囊，皮囊之下的好恶也需注意。”
“诶，侠刀，”西蒙又一步移到蜀道行的右边，使追人者与被追人者之间隔了个严肃的阻碍，然后又靠近一些，歪着头，语带笑意又颇有几分认真地说：“皮囊之下只有血淋淋的骨架，谁又能好看到哪里呢。”
蜀道行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看见这双湛蓝的眼睛里带着与话语相同的内容，亦隐有一分戏谑。
他后退一步，转头去看赵海棠。
见矛头指向了自己这边，赵海棠干笑两声，脚下缓慢地往这边移来，“恩人言重了，我与这位王者，除非他想，否则能有什么可顾及心灵美丑的未来呢，”说着说着，她又浑然忘我，目光死死盯住西蒙，“不如一晌贪欢，只图暂时欢愉。”
“吾乃嗜血者，会把你的血液吸干哦。”
“不惧日光的嗜血者，该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啊，小女子实在心中仰慕。”
三言两语间这二人好似已经话中投机，可以亲密起来了。赵海棠再次贴上西蒙，西蒙没有拒绝，他将手放到女子的脖颈处，像要低头咬住，又或者只是赠下一个亲吻。
不愿见到与女儿相似的面孔又跟西蒙凑到一起，只是无阻止的理由，蜀道行干脆眼不见为净，绕过两人径直往东边走去。
倒是最主动的赵海棠先作出了反应，她嘴里“哎呀”一声，把企图伸进对方衣襟里但被拿住的手从西蒙手里抽了出来，对他抛出个媚眼，转身追恩人而去。
“恩人且等我呀。”
西蒙理好被弄得有些乱的衣服，从容不迫地迈步跟了上去。

六、

六十里，这是分水村距离阇城的大概路程，对于西蒙和蜀道行，来去这样的距离并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只是他们如燕穿林，一路往东才过十多里，没有内力护持的赵海棠便受不住了，她的双手胡乱往两边乱抓，脸色惨白着开始咿呀呀乱喊，已经发不出成调的话来。两人见状赶忙停下，骤急的动作激起微尘浮动。
赵海棠的身形晃了晃，摆了摆，被蜀道行扶着坐在树边的一块石头上。
“还好吗？”蜀道行关切地问。
赵海棠把手扶着额头，蹙眉平缓了好一会呼吸，才摇头说：“你们飞得也太刺激了，我受不住，头晕。”
“那先休息一会吧。”
赵海棠欲言又止，看了看西蒙，最终只是颔首同意，将身子倚在树上暂作小寐。
她答应得快，睡着的速度也很快，一时间少了吵闹，气氛静默得简直突兀。
蜀道行起身站定，转头去看沉默的王者，见他隔了不远站在一丛斑驳树影下，身形被洒在身上的摇曳枝影晃得好似虚浮，他的神情淡然无波，看起来仿佛准备随时消失。
西蒙，是与人类全然无异的，能在日光下从容不迫的嗜血者，该如何使他惧怕，让他灭亡？
西蒙的目光移向他，右手微抬，指了指赵海棠。蜀道行一愣，但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将头一点做无声会意。
两人间没有信任，但这时警惕之心相同。
西蒙转身离开，去靠在了一颗阴凉的树下阖眼做沉思，独剩蜀道行还杵在原地。他也该找个地方暂作休息的，但看着各据一边的两人，心中却生出一种无力感将脚步绊了住。他看见自己仿佛是被包围的猎物，面前是自信的敌人，身后是难辨善恶的陌生人，左右或许有路，但纵然逃得脱，为了女儿他也不能退却。
居危难思安，他不能奢想以目前的处境，他的女儿会在未来有平安快乐的生活，但，不到魂归天外，一切也都还在未知中吧。
蜀道行垂下头，看着土地上虫蚁爬窜，一寸寸将时间挪走。
无声中有一股淡淡的冷香靠近，这香味迥异于树木的清新，使得蜀道行察觉，抬首去看。
西蒙站定在他面前，嘴角正微微上扬，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又转向蜀道行，指在相同的位置。
蜀道行伸手往上摸去，有一片突兀东西被他拿住，放在眼前一看，是片绿中带着黄的树叶。
意外西蒙居然会提醒这个，蜀道行举着树叶，一时有些发愣。
“恩人呀。”
原来赵海棠也已经醒了，从他身后凑过来笑嘻嘻的，但见恩人虽然发着呆，神情却还有一点落寞，不知究竟，她不禁正了神色，语气里带上几分担忧。
“恩人，你怎么啦，我还以为你和大美男都在站着睡觉，吓得我不敢出声呢，可我看你怎么神色不对？”
“我……没有站着睡觉的本领。”蜀道行搪塞着说。
“那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嗯……”
这时西蒙正色道：“请叫吾西蒙，或者阇皇。”
赵海棠动作夸张地弯腰屈膝，施了个西方大礼，“好吧，伟大的美男阇皇西蒙大人。”
“浮夸。”
见话题转移，蜀道行忙说：“既然姑娘休息好，我们也该出发了。”
“等等等……”赵海棠忙摆手，“求求两位大侠，为我一个弱女子着想，租一辆普通人用的马车脚踏实地的赶路吧，再来一次自由飞翔，我几天没吃饭的肚子就要彻底见空了。”
即便心中对此女戒备，蜀道行还是被这话给逗乐了一下，心情倒也愉快些许，想着于情于理都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只是他们三人一起目标明显，来路上已经刻意去避过人多的地方，这次更不好一起行动，于是说：“找马车的事我一人即可，我会把车带到这里来。”
“我要跟恩人一起去。”
西蒙道：“赵姑娘，你不妨留在此地等我们回来接你。”
赵海棠一把抱住蜀道行的胳膊，“我不要独自留在这里。”
蜀道行无奈地说：“我想你跟西蒙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她依然拒绝，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赵姑娘不是喜欢我吗？怎么却不愿和我单独相处。”
西蒙走过来，伸手将赵海棠搂住，温柔地把她还抱着蜀道行胳膊的手拿了开。赵海棠的两只纤纤玉手在空中一转，顺势就搂住了西蒙的腰，脸上是掩不住的舒服，嘴里却拒绝的义正词严，“孤男寡女怎好共处一处。”
“这话可与你的行为不搭。”
“哎呀，反正不行啦。”
西蒙抽身出来，指尖在帽檐上点了点，决定道：“寻找马车便由我去，两位在此等待。”
唯我独尊者说一不二，见事已定论，蜀道行便从袖中摸出一块金锭递了过去，“西蒙，请用钱把马车带来。”
西蒙一甩袖，金锭和他自己都消失不见。
赵海棠看着光影远去的方向，回过头又盯着蜀道行，手中开始把玩起散在胸前的发丝，笑眯眯地说：“原来恩人这么有钱啊。”
蜀道行摇摇头，有些怅然，“剑子把他的财产给我，我本想着很久也不会用掉，还能再还给他。”
“剑子，剑子仙迹吗？”赵海棠略一思索，脸上显出神往，“也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三先天。”
“你很痴迷力量。”
“当然，有了它才能在苦境横着走呀。”
“横着走吗？”蜀道行看着这张盈着笑意的面孔，倒是彻底不会由她联想到自己的女儿了。他从容道：“我认为，你也不需要我们保护就可以走回家去。”
赵海棠挑了挑眉，面上还是开朗的笑意，却猝不及防，突然上来握住了蜀道行的手，眼中闪出一种诡异的光，“此行的目的早已经变了。蜀道行，借由这一次，你的心中愿望也可以达成。”
蜀道行皱眉，欲使力抽出被握着的手，可目光却被赵海棠眼中的光芒吸引着，感到有一种混沌的力量，正由被握着的皮肤中上升到大脑，使他的身体渐感麻木。
“我看得见，你心中最渴望的，是让西蒙死，因为他死了，你所有的为难就都会迎刃而解。”
赵海棠的声音缓慢，好像在行催眠，但语气坚定，又是在陈述事实，她继续说：“只要西蒙死，嗜血族就是一盘散沙，邪之子也不足为惧，天下会安宁，你不用再面对大义与亲情的抉择，只要你协助我杀了西蒙，这些都可以达成。”
蜀道行的心突突发起狂跳，他凝出最后一丝力气在牙齿，狠狠咬住了舌头。
他猛地睁开眼，天地依旧，赵海棠正站在两步开外歪头看他。他的舌头没有半点疼痛，唯独一颗心，狂跳仍未缓解。
“恩人？”赵海棠看了看西蒙离去的方向，转回头来问他：“前面的路宽些，我们往前走走吧？”
蜀道行望着那条野花并杂草丛生的路，愣了一会，点头答应，“好。”
赵海棠微笑起来。

[ 此帖被weiran在2022-10-13 15:3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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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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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0-01-12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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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我也是，可是粮太少，只好自己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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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夜惑影

分手不是結束，而是成全那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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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0-01-12 23: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1.11 西蒙X禔摩X蜀道行《三人行》

所以蜀道行會被西蒙還有禔摩給制約住嗎？

放開了原先緊握的手,讓對方去了自己永遠
無法觸及的地方.....
那.....自己呢?
自己又何嘗不曾後悔過.....
但...或許也只有如此.....
才能夠把彼此邁向未來的腳步,更加
更加的堅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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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y503323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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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0-01-13 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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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11 西蒙X禔摩X蜀道行《三人行》

哦哦哦，这妹子是谁扔进来的棋子啊，真是好奇啊

能自产文的强力大大，期待你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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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j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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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20-01-13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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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11 西蒙X禔摩X蜀道行《三人行》

表震惊，竟然会有这种神奇的三人行。看下去还挺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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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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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20-01-15 07: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1.11 西蒙X禔摩X蜀道行《三人行》更7~10

七、

一辆宝马香车从路那头驶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夫是个中年的短须男子，双目呆滞，从车上跳下来什么也没说，只是递过两个被黄油纸包着的，热乎乎的东西。
蜀道行接过其中一个，打开看见里面是两个软白清香的白面馒头，不禁怔了怔，那边男子又已打开了车厢门，做出请的动作。
车厢里是蓝与木色的一派清雅装饰，深色的窗帘虽然遮挡严实，但不时会被风吹鼓开一些，厢内光线还算明亮。
西蒙坐在另一边，那面的布帘被线系住，是属于暗的辖地。
赵海棠率先钻进去，自然是往西蒙身边蹭，蜀道行坐在另一边，感受光线与清风的拂面温柔。
马车又行驶起来，不算快，在车厢里感受不到什么颠簸。
赵海棠对西蒙咧出个笑容，把手里捧着的纸包晃了晃，“多谢西蒙大人赏赐的馒头。”
西蒙把目光投向蜀道行，蜀道行也称谢，低头咬下了一口馒头，齿间萦绕的清香使他晃了晃神。连日徒于奔忙，几不曾吃过什么东西，却在此刻仍然分不出吃食的精力，蜀道行不由得慢下动作，把注意力都放在倾听对面两人的谈话中。
基本是赵海棠问一句，西蒙答一句。
赵海棠问：“大人，你有几个妻子？”
西蒙答：“一个。”
“那你爱不爱她，不爱的话，介不介意把她休了换成我？”
“介意。”
“那你有几个情人呢？”
“一个。”
“介不介意多我一个？”
“介意。”
“嗐，那我就是没机会了呗。”
“嗯。”
气氛一时安静。赵海棠恨恨地咬下口馒头，吃着吃着，眼神中忽然露出一抹兴趣，转头又问：“西蒙大人，我真的很好奇，不都说嗜血族只能走在黑暗里吗？为什么你是特别一个，是天生的？”
蜀道行其实也很好奇，不禁拿眼去看西蒙如何回答。
西蒙的手支着额头，正闭着眼不知是思索还是休息。一会儿，他才说：“是用很重的代价换来的。”
“咦，那是……”
“嘘，”西蒙把食指放在唇上，头颅微摇了摇，“安静。”
赵海棠耸耸肩，朝蜀道行吐了下舌。
路上不曾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马车驶过热闹，穿越静谧，郊外风景与炊烟袅袅来回往复，路似乎还有很长。
赵海棠架不住困顿，想睡得舒服点，便和蜀道行换了位置，她躺在那边背过身去，呼吸逐渐均匀，这边的西蒙还是手支着额头的姿势，不知有没有睡去。总之明面上，又剩蜀道行一个是睁着眼的。
蜀道行发了会呆，在窗外如水般流走的景色中乱糟糟想着一切。想着琅琊菀里的三座坟墓，想着被磷菌感染时下手杀的人，想在豁然之境养伤时与剑子的谈话，想了一圈，最后什么也想不起来。时间如飞箭转瞬消失，直到马车停下，他才恍然醒转，伸手推开了车厢门。
外面日薄黄昏，一座高山入云，几间草屋在山脚下挤着一栋黑瓦白墙的富贵府邸，实在称不上村庄二字，只有不远处的界碑上自以为的写着三个大字，证明此地的确是分水村。
显然的计谋诡诈藏在其中，蜀道行心知肚明，说是针对西蒙，自己也断然无法独善其身。
三人甫一下车，赵海棠就做出了邀请，“两位送我回来的恩人，我家就是中间那座房子，请吧？”
蜀道行没动，西蒙先出言拒绝，“你既已到达，我们也该回去了。”
赵海棠笑道：“西蒙大人，你会同来，难道不是因为好奇我家有什么吗？”
西蒙不置一词。
“大人所好奇，感兴趣的，就在面前呀。”赵海棠劝着，转而拉住了蜀道行，“恩人，我们先进去吧。”
蜀道行被拉着往前走去，也没表态，正犹豫西蒙会不会来，就闻得身后传来冷哼一声，西蒙已经走在他旁边。
分水村里静悄悄的，赵家大门前，有一男一女两位穿戴华丽的中年人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笑，正挥手招呼不断。
“海棠呀，你终于回来了。”
他们迎上来，看见女儿身边跟着两位一看就身手不凡的高人，都目光为之一亮，招呼得分外热情。
西蒙懒于理会这些客套，身形一闪已在门阶之上，回头道：“好戏已经开场，几位怎么还留在门外。”
这道身姿高傲绝世，处变不惊，恍惚角色一换，是他在邀请众人进入瓮中。
这边四个人，三道眼神兴奋，一道目光迟疑。
不愿牺牲女儿，却愿使卑鄙手段害旁人吗？蜀道行扪心自问，可西蒙不同于旁人，赵海棠的那番话更响在他耳边，带着巨大的诱惑力，牵引他的脚一步步往前。

赵府看起来十分正常，只是很安静，扫洒整理，至少有十几个仆人在庭院里来回穿梭，都是低着头行色匆匆，见到客人离得近了，便施礼道安，然后又忙忙急去，这让空气中充斥着不安。
赵家主人的礼数周全，到了饭桌上又夸夸而谈着不招边际的话，因为他们有三个人，彼此捧逗，倒也让饭局该有的热闹一点不少，反而衬出另外两人的少言是如此不合时宜。
西蒙依旧，他是一个等待对手出招时绝对冷静的高手。蜀道行身经百战，亦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辨出最佳出手的时机。
终于残席撤下，男主人起身施礼，道：“明日鸡鸣三声，一决高下。”
西蒙终于笑了笑，起身应道：“拭目以待，希望不会让吾扫兴。”
“自然，请。”

两人被绿衣女仆引进了后院的一间装饰沉稳大气的客房，只是女仆的离去意味着只备了这一间屋子。
西蒙看见临着窗边有一张软榻，便过去靠躺着，有些无聊地望着窗外月色。
见夜已深，蜀道行直接坐在了床边，坐了一会儿，听见西蒙问他：“侠刀，你知道如何对付他们吗？”
蜀道行摇摇头，想起西蒙看不见，才说：“不知道。”
本来犹豫，又是忽然地，蜀道行问：“你为什么要同来？”
“我看得出，他们有映射心灵的能力，你心有执迷，纵然武力高深，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阇皇西蒙，就心无执念吗？”
“阇皇有执念，西蒙亦有执念，我从不曾为任何一种纠结犹豫过，这是我胜他们的关键。”
蜀道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起对方看不到，才低低回了声“好”。他用掌力熄灭烛台，上床卸了佩刀放在手边，闭眼入睡。

习武之人即便睡眠，也有一分意识保持清醒。蜀道行神思迷蒙，陷在困意里正昏昏沉沉，却感觉到西蒙靠近，警惕之心顿时让困意后退了三分，听见西蒙说：“让一让，嗜血族也是要睡觉的。”
有时候嘴会先快过思考，困的时候尤其容易如此，蜀道行还没决定好，他的喉咙就先发出了声音，“别咬我。”
听到西蒙轻笑，蜀道行心中升起一阵恼意，想要睁开眼睛去看，可困意实在扰人，有时绝顶高手也得败下阵来。他不由自主的放宽了这些情绪，蹭进床铺里面再度让思绪入眠。
他最后感觉到有个身形躺在了旁边，使得床垫下陷，聚起一片冷香。

八、

猛然地来了一阵心悸，把蜀道行从沉睡中惊醒，几乎像是做噩梦，他腾地弹坐起身，手里握紧了佩刀，可脑中空白一片，回忆，什么梦也没有做。
心脏的狂跳毫无由来，蜀道行将手按在胸口平复着呼吸，很快冷静下来，再转头去看周围，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依旧是沉沉夜色。
还未到鸡鸣时分，西蒙不在，是出去赏月，还是游戏已经开始？
他下了床，将兜帽重新拉起盖过头顶，把侠刀配在腰间，整理好衣着准备出去一探情况。他察觉到外面有个人，这人的心跳很慢，但呼吸紊乱似乎正为何事困扰。
不会是西蒙，也不像是赵家的那三位，这里还有别人吗？
蜀道行推开门，看见院落中央的那株玉兰树下，立着一道洁白身影。
洁白，纯真，美丽，傀儡，蜀道行看见了他的女儿，柳湘音。
不是那位五官轮廓一样，但眉眼间活跃着快乐，气质迥然相异的赵海棠。他可以确定，这人就是他的女儿，他不能确定的是，这个柳湘音，是真？还是假？
“爹亲。”柳湘音向他走来。
映射心灵的能力，眼前所见是真实还是虚妄？
柳湘音站定在他两步之外，纵然夜色深沉朦胧，她脸上的担忧也清晰明显，“爹亲……”
蜀道行抿了抿唇，“湘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禔摩大人带我来的，他让我……他来找我的时候很生气，”柳湘音面上现出一种恐惧，身体隐隐发起抖来，“他告诉了我一件事，他带我来这里，让我……”
这番言辞并不能让人信服，但蜀道行还是跟着话问：“禔摩让你做什么？”
柳湘音摇头，委屈地说：“爹亲，我不想做，可是禔摩大人的话不无道理，我很犹豫。”
“……”蜀道行沉默着，暂未理会她话中的言论，只往外走去，脚步停在院中央的玉兰树下，嗅着幽雅花香，才问，“湘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湘儿不知，但进入时禔摩大人让湘儿注意别让胎儿受伤，想必这里藏有危险吧。”
“禔摩在哪里？”
“大人去找夫君了，湘儿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如果禔摩是一路上跟来，他和西蒙不会发现不了，但方法不止一种，完全躲过他们的注意不是没有可能。若这是真的，禔摩跟来的目的？若是假的，“湘音”拉出禔摩是为了什么，仅仅是想让她的可信度提高吗？
有时真假混淆才最让人防不胜防。
“爹，我……”柳湘音跟到他身后，低下头犹犹豫豫地问：“禔摩大人说，你会加入阇城，是真的吗？”
蜀道行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我不会加入阇城。”
“他告诉女儿，就算爹亲不想，西蒙也会强迫你成为嗜血者，成为只会杀戮的棋子用来对付正道……唉，爹亲为了女儿留在阇城，步步如履薄冰，女儿……实在过意不去。”
如果这不是真实，只是映射出心中所想，那么，这就是他的恐惧吗？
蜀道行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听着。
“湘儿自成为嗜血者，对于从前经历过的很多事，看法都已经改变，可爹亲的侠义之心，无论何时回想起，都明白那是永远不会有变的。湘儿只剩你一个亲人了，爹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对女儿来说真的很重要，可成为嗜血者被迫远离侠之道，这对爹来说不是比死还残忍的惩罚吗？”
柳湘音低着的头颅靠在了蜀道行的背脊上，她的泪眼婆娑，即便隔着几层布料，也使他感觉到那落下的泪珠是如此滚烫。
蜀道行心有不忍，纵然身处的情况让他难辨真假，可假作真时真亦假，感受到的意切情真，让他如何也不能再持冷漠相待。他长长叹息一声，转过身体，用袖口轻柔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在护你彻底安全之前，爹是不会有事的。”
“嗯。”
蜀道行欣慰地笑了笑，“此地危险，爹先带你离开吧？”
“不，爹，”柳湘音摇头，“你能选择的路从来都是那么少，世事由不得你我。”
她的手中忽然化出了一把短刀，蜀道行未及让身体躲开，冰冷的刀锋已经刺进了肋骨之中。
他看见柳湘音又落下眼泪。

今夜是如此的黯淡，即便天上明月皎洁，洒下的清辉却柔弱无力，无能穿透笼在这座宅邸上方的晦暗之气。
为了对付嗜血族之皇，这片土地的主人做了最充分的准备。
在表面粗糙敷衍的分水村之下，阴晦或者草木的清圣都被化作力量，悄然无息地流动在这片土地下暗中成型的奇特阵法之中。
情况似乎对西蒙不利，因为地脉之气的波动，也扰得他心中狂性渐起。
他此刻还只是躺在床上，把手抻着头，半阖着眼睛在看躺在他掌心中的一缕发丝。这缕发丝是沧桑的深灰，内中夹着些银白，在白日，这片颜色会被阳光照出一种蓝来，跟它的主人非常相配。
头发的主人蜀道行，正躺在他的身边。
他移开目光，移到自睡着起就一直保持背对他侧躺的身体上，顺着消瘦的肩头往下观赏，见有几条与衣服同色的衣带因为睡姿而从前面腰封处跑到了身后，正或长或短的垂搭在腰肢往下弯出的浅浅弧度上。
西蒙开始有些不满这人动都不动的睡觉方式，想着，就使上点力气拽了拽手中发丝，发丝牵连头皮，这很轻的一下，也让蜀道行本能地颤了颤，喉间发出微弱的哼声，终于如他所愿转了过来，身体摊直着，偏过来的头向他这边靠了靠。
蜀道行大概是困乏得很了，很快呼吸又变得平稳，毫无防备，脆弱的颈项就像羔羊献祭般供在了西蒙眼前，西蒙只要低下头，稍微贴近一些，美味就张口可得。
想起清醒时这人抵触警觉的目光，西蒙不禁将头颅俯低，感受着温热的鼻息扑在面颊上的感觉。
心墙之内，欲望化成的野兽敏锐地嗅到了气味，开始嚎叫发着狂要冲出去撕咬被它注意到的无辜之人。但西蒙静默良久，终于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将身形退散，转瞬间又已立在了冷风戚戚的院落中。
若要谋取更多，耐心便必不可少。西蒙明白，时机还不够成熟，倒是堂堂侠刀会如此完全不设防备，却实在可疑。

九、

西蒙站的地方很高，是整个分水村的制高点，夜风呼啸着灌进耳廓，已经不再使他感觉嘈杂了。
他注视着赵府，偌大的宅邸中没有一处亮起光点，危机还在沉寂，静静蛰伏于地面之下。
但这时，它露出了试探的触角，牵动着西蒙的视线，望见了远远的界碑石外出现的两道身影。
一男一女，一位是清冷高贵的银白，一位是纯洁柔软的洁白。
西蒙仰头看了眼天空，见深蓝中的一轮圆月西斜，北斗星正移向固定的方位，第三声鸡鸣将起了。
他不动声色，静观那两人如何动作。
禔摩和柳湘音，他们在大门外交流了几句，柳湘音似乎叹息了一声，转身往府内走去。禔摩立在门外没有动作，西蒙知道，是在等他去。
他又看见蜀道行从房间中出来，和柳湘音走进了那株高大，花朵簇簇的玉兰树下，身形已被挡得看不真切。
门外的禔摩向他这边望了过来，无声的邀请。西蒙冷哼一声，双脚微起，离地飞跃而去。当禔摩转回身，西蒙已经站在离他两步的距离外。
“阇皇西蒙。”禔摩恭敬施礼。
西蒙一眼已将对方看得透彻，情绪中不禁带上三分不屑，冷冷道：“鼠辈才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禔摩不是禔摩，冰爵的孤高傲然这人一分也没有。他垂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轻浮的笑容与这张面孔全然不配，仿佛是完全独立出来的，“若如此说，世间的易容术岂不是该遭辱骂禁止的，何况我这模样并不是易容，而是真实，天生如此的。”
西蒙道：“世上可没有第二个天生如此之人了，不如恢复你原本模样，是给对手应有的尊重。”
假禔摩只是笑答：“大人是舍不得对这具身体下手吗？不过的确需要小心，否则也会对本尊造成伤害的。”
西蒙抬脚靠近了一些，看着假禔摩这张面孔，却只是沉吟并不言语。
假禔摩手指缠绕上挡在右眼前的一缕金发，缓慢地往下滑去，视线也不回避，甚至挑衅地看着西蒙，“阇皇这双被黑暗赐予的眼睛委实好看，不知看出了什么？”
西蒙负手道：“看出了你们的苟延残喘，不过是无形无体，游荡在世间的残灵，你们是三个人，但也是一体，要杀，只需杀一个。”
假禔摩笑道：“大人不可小觑我们，即便是神，只要拥有情感，就有弱点，那是我们的可乘之机。现在我们能与你对峙，谁胜谁负尚未定论，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哼，以你们的特点，未必有放长线钓大鱼的机会。”
“不错，我们消耗力量，我们更需要力量。冰爵禔摩足够强大，但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我们只是使了一点小计谋，他的脆弱就暴露无遗，顺其自然的，这具身体就被我们借用了，嗯……借来与你一决生死。”
假禔摩抽出了手中银杖剑的剑身，拿在眼前看，“听闻正道有千年神树的汁液可杀嗜血者，我们就去借了一点，不知这把剑，能不能……”他将剑尖对准了西蒙，继续说，“杀了阇皇大人你？”
西蒙抬手压住帽檐，掌中已暗运内力，“可见天意弄人，禔摩若不走那条路，就遇不见你们了。”
一瞬之息，暗流涌动的对决明朗起来。西蒙先只是避而不攻，见对手招数与禔摩相同但并无凌厉之气，招招皆现杀机，但禔摩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拙劣的模仿者又哪能够得上与他厮拼。
西蒙心中渐生不耐，已不愿再做无谓耽搁，手中便是一招反守为攻，震得假禔摩口吐鲜血，退了数十步才稳住身形，手中银剑插进地面，咳着血笑得狼狈，“真是下得了手，这可是你的生命共同体啊。”
“只凭你一面之词吗？”
西蒙飞身过来，五指伸出尖长的指甲，掐住了假禔摩的脖子，但触感中忽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出现，从手下皮肤中升腾起黑色的薄烟缠绕住了西蒙的手。
“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反正冰爵的命也只有一条。”
假禔摩笑得愈发狂妄，因为黑烟如同一张网，渐渐在将西蒙困在里面了，他好像一只马上得到美食的蜘蛛，笑得放肆颤抖，黑烟也跟着波动起来。
他注意着西蒙的表情，但并未从里面看出一点慌张，西蒙反而笑了一下，笑得自信，笑他痴人。
“你的伪装实在拙劣，更错在不该拿禔摩威胁我。”
西蒙的面容开始变化，凶狠的杀相浮现出来，眼眶里金黄的兽瞳流露着原始的杀戮渴望，浮动在他周身的黑烟狂躁起来，但已经没有了可乘之机，先前浸入他身体里的，也正被强大的内力逼压而出。
越发怒越冷静，即便胸腹里窜动着狂暴，西蒙的动作反而那么理智。他一根根掰开了紧握在银剑柄上的手指，这把他很熟悉的剑，握在自己手里的次数倒并不多，诚然今天拿着的这把只是假的，不过能用来杀眼前的假禔摩就可以了。
“你们化成禔摩，就有禔摩的一点实力，但禔摩的体质也同样拥有，所以这把剑，对你们也一样有害。”
西蒙把剑身捅进这具身体，伤口处嘶嘶窜出白烟来，这具身体在挣扎，又发着笑说：“对你这样愿意伤害所爱之人的人，我们总是没辙呀，不过蜀道行就没你的薄情了，他被他的女儿伤透了心呢。”
西蒙把剑抽出来，看着假禔摩化作一摊黑烟，像躺在半空的沙子突然失去了透明的载物，一下都掉了下来，掉进黝黑的土地里，再看不清了。
银杖剑变成了一把普通的长剑，西蒙随手扔掉，转而往后院走去。他的心中仍窝着一团怒火，杀相没有退去。

赵府的风又呜呜咽咽，西蒙走在里面，黑发被吹得乱舞，他看起来好像是从地狱归来的罗刹，让远远看见的蜀道行也不禁退了一步，感觉肋骨被捅处又发起疼来。
西蒙站定，目光落在蜀道行手中握着的短刀上，它的刀柄是刻了暗纹的黑色，刀体银白，再平常不过的一把武器，但因刀身上沾着暗红的血渍，这把刀是独一无二的，它散发着血液的香气。
香气更聚在蜀道行身上，还未凝结的伤口虽不再流血，但随着胸膛呼吸的起伏，一阵阵血香正被从体内送出来，勾引的西蒙口腹大开，肠胃都开始抽动起来。
西蒙看着蜀道行有些惶恐表情的脸，那习惯性抿着的双唇抿得更紧了，他不由得，十分想将其撬开。
他的脚为此往前走去，靠近，蜀道行后退，他就再靠近，他很想大笑一声，告诉蜀道行：别退了，你是逃不掉的。
蜀道行没有再退，他的背抵上了玉兰树的树干，垂下头，不去看西蒙。
西蒙将一只手握住了蜀道行的肩膀，另一只手摸上惨白的脸颊，尖锐的指甲在右边颧骨上划出了一道细长的血痕，淡红的血液在伤口处聚成血珠，还未够沉重到落下，就被西蒙偏头吮去，动作里带上了不寻常的急躁。
蜀道行猛打了一个颤，慌忙就要闪身逃离，可西蒙的手覆在他的颈项上，随后突然用下的力气实在太大，迫得他哽咽一声，必须要仰起头才能缓解这似乎要断颈般的疼痛。
吞下了对方所有的挣扎，西蒙方把手劲松懈，转而用指腹暧昧地摩挲起了跳动着的颈上动脉，那无力微张的唇也吸引着他，他贴近过去，只差些微，忽然却从远方响来了一声凄厉的鸡鸣，把靡靡的气氛轰然打碎。西蒙一下警觉，但离得太近，那把被他忽视，握在蜀道行手中的刀，在鸡鸣刚响起时，就已经插进了他的腹部。
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刀，但从自己明显力量流失，身体麻木的感觉看，这刀上压着强大特殊的法术。他明白赵家人准备了一晚上的阵法在哪里了。
体内的刀转动，西蒙和蜀道行的位置也跟着变换，现在是西蒙靠在玉兰树干上了，刀身又进去些，将他钉在了树上。他脚下的土地一阵耸动，冒出了一缕黑烟，从脚腕处缠上来，很快如同一张蛛网般将他裹在其中，力量流失的感觉更快了。
“你必须死。”
公鸡不再叫了，然后蜀道行这么说。
“哈。”
西蒙只是低低一声笑，看着蜀道行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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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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