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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4 [雁俏] 臨界摸索 END + 外篇3 1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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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4 [雁俏] 臨界摸索 END + 外篇3 18F
2
1
+}H2|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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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是Y開始的,但是,是他先動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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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攤開說過,但這似乎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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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總是能看穿他,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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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相似點,也有無法調和的絕對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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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比他大兩歲半,算是同齡層,對他來說,曾經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這樣的伴侶,而他不能確定Y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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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不是他的第一個人,他的過往,對方比他年長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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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的過往讓Y之所以是現在的Y,過去與現在的Y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打從他認識Y起,Y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就算Y的生命歷程中有過怎樣的變化,也是他無從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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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而言,Y始終是一團霧、一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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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關係能有無數種面貌,他不能定義他們之間是屬於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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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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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機發出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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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識從紊亂的夢境中脫離,還沒從極度疲累完全恢復的身軀卻不太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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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點艱難地伸長手臂,Y的手比他更俐落地越過他抓起了他的手機,接通,貼在他耳邊,他縮回手自己拿好手機,Y的手空了出來,順勢掛在他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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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2b<_j3
「喂。」他勉強發出的聲音有點啞,喉嚨很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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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他並不陌生的聲音說了一串,他應了一聲,結束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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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早上要搭機去H市。」他頓了一下更正:「應該說是今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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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接近凌晨四點,他得在一個半小時內出發才比較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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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了。」Y換成平躺的姿勢,手臂離開了他身上,以那帶著很重空氣成分的獨特低沉嗓音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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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誤認Y的意思,Y是說聽清楚了電話那頭的人跟他說的每句話。Y的眼力與耳力都敏銳得像鬼,Y也從沒打算掩藏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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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y*H_@k
他拖磨了兩分鐘,終究還是擰亮了床頭燈,坐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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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頭,看到Y的眼睛,比他更清醒,沒什麼睡意,也沒什麼溫度,泛著微微類無機質的剔透光彩,即使在昏黃的燈光下也顯得犀利,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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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他的拖拉,Y乾脆地下床,披上睡袍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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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件以一般眼光來看有點太過精緻華麗的黑色睡袍,綴有紅色黑色白色交織花紋的飾邊,像是古代王公貴族會穿的東西,但非常適合Y,適合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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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每一次,他看Y套上那件睡袍都會有同樣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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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浴室被佔用了,他似乎不必太急著離開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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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b7~D +b
沒需要整理行李,他總是備妥了隨時能出發的一口行李箱,所有必備的東西也都在專用的背包裡,甚至手機、筆電的充電器都各有備用的,只需要把筆電塞進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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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繼續坐在那裡,微微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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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從浴室出來時,他還坐在床上,望了Y一眼,才慢吞吞站起來進去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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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遠比Y會浪費時間,但Y並沒有批評過他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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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鏡中的自己,眼睛下面有些黑眼圈,臉色不是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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盥洗完畢,他離開浴室時,Y已經不在房裡,他穿好衣褲,戴上鏡片顏色漸層的銀框墨鏡,把行李箱與背包從儲物櫃中取出,塞好筆電,搬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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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換上外出服的Y遞給他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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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墨鏡推上頭頂,拉開餐桌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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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做了簡單而美味的起士煎蛋捲給他當早餐,Y很常做這道料理,因為冰箱裡算是常備的也就是比較耐放的雞蛋和起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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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的廚藝很難說到底算什麼等級,但無論如何比起他都強得多。之所以不容易界定,是因為Y只做過數得出來的幾種料理,從來都沒打算換其他花樣。但這寥寥數種料理都達到了職業水準,甚至他在外面少有吃到能夠媲美的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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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時想,似乎只要是Y願意做的事,都能做到極好的地步,所以不是說Y哪方面怎樣如何,而是,整體而言Y就是個超越絕大多數百分比的個位數甚或小數位比率,一個太聰明所以對這世界不報指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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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憤世嫉俗的溫度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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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叉子吃著蛋捲,有點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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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Y在一起已經一段時間了,捫心自問,他知道自己不快樂。並不是Y對他不好,而是,他經常不由自主懷疑,其實,Y並不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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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對於他隨時必須離去,Y似乎沒怎麼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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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告訴過自己太敏感太鑽牛角尖,但是感受就是感受,無法塗改無法抹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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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低眉喝著黑咖啡的Y,心底冒出微微苦澀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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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每一次,對於分離似乎只有他感到難受,而Y是無所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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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可能要去比較久,不太確定。」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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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淡淡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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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自己叫車去機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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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吧!反正我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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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沒有看他的Y,心底盤旋著揮不開的思緒,在送他去機場之後,Y會去哪裡?Y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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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論哪個問題,他都沒有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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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機場的路上,他窩在副駕駛座昏昏欲睡,夜裡睡不到兩小時,頭有點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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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也戴了墨鏡遮擋清晨時分某些角度非常刺眼的光線,鏡片顏色比他的深。很少人像Y這樣,不戴墨鏡反而比戴了讓人更感覺冷銳,所以此時此刻開著車的Y,看上去比平常稍微平易近人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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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一直看我?不趁現在睡會兒?」就算沒跟他對上眼也總能精準察覺他視線的Y淡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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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我出任務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也不知怎麼著,他脫口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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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說過了,我認為你們在做的一切只是徒勞,對所謂遠大的宗旨、目標與理想來說毫無意義。如果回歸到現實層面,不過就是份工作,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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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站在私人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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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你的工作、你的生活,不就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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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很超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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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又逃不出我手掌心。」Y輕描淡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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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低哼了一聲,但無法否認這句很流氓的話莫名給了他安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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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微小飄忽的信號,暗示自己被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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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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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不在他身邊時,基本上他們就是斷了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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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不曾打過電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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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電話去的話,如果沒有電話不通,Y雖然不會不接,也未曾表示不耐煩,但也沒什麼話要對他說,讓他覺得打電話這回事顯得軟弱幼稚又愚蠢,聯繫了比沒有聯繫還更讓人空虛。所以,後來他也不再打電話了,除非有具體的事情要說,例如確定了回去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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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時,Y也從來沒跟他說過他所沒有見證到的點點滴滴,關於他不在的時候,Y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做了什麼事,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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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嘗試過,想探問對他來說的空白,但Y只說:「自己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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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高興,也沒有不耐煩,但就是截斷了繼續交流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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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的時候,Y也不會待在他們同居的地方,而是另有居所,可他連那可能是個什麼樣的屋子、在哪裡,都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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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跟有些過雙重生活的人又不同,Y不曾隱瞞或否認這一點,只是不提而已。而他,從來也沒辦法勉強Y任何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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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Y在他所不知道的住處,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睡袍?他在無聊的航程中,浮出了這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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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H市,他不再有餘裕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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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程有點延誤,他的時間變得更緊迫,匆匆趕到指定地點,提取了必要的設備,又趕往另一個指定地點,在預定的時限之前按照標準步驟架設好所有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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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白狐,『蛛網』設定OK。」他送出確認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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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開始。」任務指揮官下達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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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車,從打開的後車廂搬下行李箱,目送出租車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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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二十七分,他疲憊不堪,在飛機上的假寐沒起到什麼作用。他低頭望著手機,終究撥了Y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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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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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說法不太準確,他現在所在位置離住處大門還有一分鐘的距離,搭電梯上樓進到家門估計應該是三五分鐘之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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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吧!」果然,Y這麼吐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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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他不禁懷疑,現今手機降噪功能如此強大,Y到底是從通話中聽出他的所在環境,還是根本從某處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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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遲疑了片刻,還是問了出口:「你要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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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Y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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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糾結的心微微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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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還不曾在這樣的場景說過不來,但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有不確定感,總覺得哪次Y會說:不了,改天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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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帶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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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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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了家門,把行李收拾好,仔細洗了個頗費時的澡。這對他來說幾乎像是種儀式,每次出任務回來,他都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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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很整潔,地板乾淨,床單被單枕頭套什麼的也都換過了。他一直都無法肯定,Y是自己收拾了屋子才離開,還是找了專人來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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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先拿好衣服,圍著毛巾披著濕髮從浴室出來之後才打開衣櫃,站在那裡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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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的睡袍洗過了掛在衣櫃最旁邊,在衣櫃裡顯得很突兀,彷彿是什麼穿越時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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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說不清原因,最後他捨棄了所有自己的衣物,而拿出一件Y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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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拿那件睡袍,那是比任何衣物都更是專屬於Y的。他拿的是一件質料很好、對他來說略寬長的黑襯衫。他套上,扣了三顆扣子,胡亂捲起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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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赤腳下樓,煮了點水泡杯花草茶,拉開餐椅坐下,始終處於心思半游離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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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花草茶還剩小半杯時,Y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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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對他的裝束沒有發出任何評語與問話,但Y不可能沒有注意到,Y是連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會放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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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把買來的食物放在桌上,便利商店買的冷麵、燕麥奶還有杯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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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幾樣食品中移動目光,還沒開口,Y便伸手拿起杯麵,移動到流理台去燒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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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從未誤判過他的想法,甚至是不那麼明確的思緒亦然,一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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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比較想吃熱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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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來,把冷麵與燕麥奶放進冰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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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很順利?」Y問得很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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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人質都救到了,有兩個人受傷,但沒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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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得出來,因為你沒有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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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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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嗎?」Y轉頭看他。那雙眼睛,無論何時都讓他有種非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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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命失去當然感受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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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有人命失去,只是跟你無關而已,所以讓你感受比較好的,到底是沒有人命損失?還是任務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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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任務是要救人,保住所有人的性命當然值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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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任務是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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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做那種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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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殺一個人或一群人可以拯救更多人呢?你確定永遠都不會有這種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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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取捨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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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取捨問題,但取捨的標準是什麼?誰是更值得拯救的,誰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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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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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exslzI
「你當然說不過我。」Y把加好熱開水的杯麵遞給他,還給了他一把叉子:「因為你心底明白,只是不肯接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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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過杯麵與叉子,低聲反駁:「我才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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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勾了下嘴角,沒有重複早就表明過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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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沒有人值得拯救,這是Y的主張,而他從來不曾反問:難道包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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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害怕答案會很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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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杯麵時,Y先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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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吃完,收拾好,上樓的時候,Y已經躺在床上滑手機,沒跟他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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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去浴室刷完牙,然後第二度站到衣櫃前,想拿套自己的衣褲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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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聽到聲響,Y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身的,一把拉住他往床上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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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刻意穿成這樣?幹嘛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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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Y不是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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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Y,臉上有點脹紅,沒有吐出什麼自己都覺得無力的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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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多少前戲,一如過去的每一次,Y很快進入他的身體,一開始很痛,但他早就習慣,身體已經被訓練得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自動順應Y的予取予求。肌肉鬆弛劑甚至是潤滑劑等各種輔品,Y從來都不讓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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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R
Y做得很過頭,就算他央求了也不同意關燈,變換了各種體位,釦子都掉了兩顆,就是不讓他脫下那件後來纏得他難受的黑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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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3l59Ty
好像是Y第四次上他時,他開始哭泣,不是因為感到痛,而是他被衝撞得彷彿形骸與靈魂的支撐都崩塌得七零八落,於是他潰不成形,變成一灘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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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渾渾噩噩地睡著了,睡得很沉很沉,連Y何時離開床舖他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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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來時天色大亮,床上一片狼藉,Y那件黑色襯衫凌亂地掛在他身上早已不成樣子,好像還有點扯破了。
X/D^?B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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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應該沒有睡在這裡。
}9qbF+b
Gc'CS_L
這也不是頭一遭,如果他在性事結束後累到直接昏睡,Y有時會沖了澡之後獨自到書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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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L?(0]Hfe
他掙扎著起床,拖著身子去浴室洗去一身乾掉的汗水與體液,簡直像褪去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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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樓去,Y穿著端整的外出服坐在餐桌後喝咖啡,儀態從容,好像跟幾小時前讓他死去活來的那個人沒半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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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早餐在烤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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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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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有時候會一連待好幾天,但看樣子這次Y大概沒多久之後就會出門。Y從不交代會離開多久,更不會告知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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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似乎有股強烈的衝動想要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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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微微張開嘴的那一瞬,就像會讀心的Y對著他舉起手把食指放在唇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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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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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重新閉上嘴,什麼也沒說,默默目送Y開門離開。
[ 此帖被shoulder94在2022-07-21 23:46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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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mCEU
2 f"=f^rf
他睡了很久,把漫長的光陰浸淫在夢鄉裡,彌補短缺許久的睡眠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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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_sx:
睡得再久,總有醒來的時候。
[Ipg",Su;f
Xy74D/ocui
他把Y買的冷麵和燕麥奶拿出來之後,冰箱就沒什麼存糧了,他想著,得出門去趟超市或者至少去便利商店吧!
yN0!uzdW*
C^o9::ER
吃完東西清理乾淨,就沒什麼事可做了。
1;\A./FVv
b)SU8z!NV&
他打開電視,節目都很無聊,沒有任何吸引力,無法轉移他的心思。他關掉電視,屋子裡重回安靜冷清。
Ag>E%N
rcC}4mNe
他曾跟Y一起看過一部口碑不錯的懸疑電影,但裡面許多情節設計都被Y批得一無是處,當時他覺得Y真是超級掃興,但其實他自己也認為那部片子有點過譽。
PJ=N.xf}
%7X<:f|N8x
「正因為是實話,所以才不容易被接受。」Y當時說:「因為人就是喜歡自欺欺人的物種。」
acSm+t
|NbF3 fD
Y在身邊的時候,他從不真正覺得自在,Y向來不是讓人感覺輕鬆的人。但Y離開,留下的寂寞無所不在,清晰得幾乎能觸摸到。
[|=#~(yYQ
CDy *8<-&
他癱坐在沙發上,頭往後仰,有預感這次Y不會那麼快回來。
H O^3v34ZO
BVKr 2v
※
eb])=
~\4B 1n7
一個星期了。
x2#5"/~4
cB;:}Q08#
從Y走出那扇門,已經是第七天。
5}4f[
+h64idM{U
中間他幾次想要撥出電話,最後總是作罷。
K+0&~XU
69 PTo
他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他不想面對萬一Y不願意回來的情景,雖然他想不出有什麼徵兆暗示Y想離開他。
&B^zu+J
;g3z?Uz)
可是,這世上有些事不就是那麼發生了,沒有預警,沒有線索。
Kk}|[\fW
3'd(=hJ45$
他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都是為了買吃的用的和丟垃圾。
~wMdk9RQ
qk;vn}auD]
Y不喜歡叫外賣,也不喜歡網購,雖然沒有明說過理由,但他感覺Y是不喜歡這種又要留地址、又要留名字還要信用卡資訊的消費方式。
L[]*vj
|WopsV %
所以他也沒有叫外賣的習慣,時下盛行的平台,他一個也沒用過。
di@4'$5#
N1lhlw6
Y沒有限制他要怎麼過生活,但他不由自主受到Y影響,連他自己都不能肯定,他是想要更接近Y一些?還是希望得到Y的認可?
[79 eq=
.6,+q2tyk,
他覺得自己從前不是這樣的人,彷彿是,Y的氣息化成無形的絲線,不知不覺已穿過他全身的神經與骨骼,牽引了他的行為與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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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必要,但他每天都花很多時間打掃屋子,因為不這麼做,他就更加無事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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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衣物,Y留在屋子裡的個人物品並不多,書房都是Y在使用,但桌上沒什麼東西,Y把筆電帶走了,只留下一副很高級的耳機擱在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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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晚上,他洗完澡,赤著身體從浴室出來,打開衣櫃門停留了許久,最後,拿出Y的睡袍,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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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裹著睡袍倒在床上蜷縮,無意抵抗無聲擴大的空洞對他的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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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鈴聲驚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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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燈沒有關,他很容易確認了手機的位置,接通時看到時間是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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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聯絡人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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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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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臨時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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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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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去哪裡,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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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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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資料用郵件發給你了,密碼一樣,你看一下,五點三十分之前到指定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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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拿了筆電坐到床上檢視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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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列式的資訊描述,沒有透漏太多內容,但有一點很明顯,這跟他過去接的任務屬性不同,沒有提到要援救的對象,一個字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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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生起灰色的霧,一種不是很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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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筆電放一旁,拉開五斗櫃抽屜取出底褲穿上,去浴室快速盥洗過,再從衣櫃拿出襯衫與長褲扔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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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脫下睡袍放在床尾時,感覺自己精神上晃動了一下,但他沒有餘裕咀嚼這種稱說不上來的滋味,迅速穿上自己的外出衣褲,整理檢查好所有的東西,下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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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沒有人幫他做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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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阻止,是讓列車撞毀?」他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的聯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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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跟你之前接過的任務性質差異很大,另個人臨時出了點意外,不得不找你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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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原本就有很多這一類所謂性質差異很大的任務,只是都不是由我承接情報後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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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很多,就是一些。列車上的都是打算炸掉議會的V團成員,不需要對他們抱持什麼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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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怎能確定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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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報來源很確定,就只有V團以及幫他們策畫的人,這個人我們追蹤了好久,這是唯一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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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這個策畫者不是V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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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叫K,這是我們目前僅得得到的情報,連他的照片都沒有。這個K已經不是第一次協助這些激進團體幹這種事了,讓他消失是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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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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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照顧你的情緒,想想這些激進分子危害到多少人的性命?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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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反駁,腦子裡響起Y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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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絡人看了看他,他的沉默應該被認為是接受的表示,於是聯絡人打開未曾公開過的修建中地鐵路線規劃圖,直接進入實際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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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計畫搭乘列車走這條路線,還沒開通,但已經能抵達議會正下方。我們要做的就是奪取換轍控制權,讓列車轉往這一條。」聯絡人指著特定一處:「還沒開通的岔路。你要做的事很簡單,忠實即時傳遞各方訊息就好,就像以往每一件任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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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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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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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你們一定會為了救某些人而殺某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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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的預言,如今應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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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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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來說,他要執行的事確實跟過往其他任務沒什麼不同,架好設備,確保各方聯絡通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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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監視螢幕上看到各方傳過來的畫面,根據情報,目標列車會在表訂第一班列車發車前六分鐘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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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各站都安排了截取即時監控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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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已出發,三分四十秒之後經過第一監控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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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螢幕,心跳得自己都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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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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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上列車自動減速經過車站但並未停靠,從車窗看得到最後一節車廂有人,一個人站著,三個人坐著,都是他看過資料照片的V團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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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末節車廂有四人,不,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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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速通過的列車末節還有一個人正往前一節車廂走去,看不到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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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k.NZ
瞬時,他全身的血液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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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熟悉一個人,就算沒看到臉,光看身形與走路姿態也能辨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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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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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5l)T}Nb
不、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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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抖著手拿起手機,另手扯下耳麥,發瘋似地撥出Y的手機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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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撥的手機無法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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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狂亂地抓起耳麥,按下通話鈕喊:「這裡是白狐,停!停止!任務停止!列車上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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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穩住!消息很確切,除了V團的人就是K,其他人就是K!不要亂了陣腳!所有人,繼續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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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指揮官對旁邊的人說,要誰過來看看他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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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就是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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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他們打算跟V團一起葬送的K,就是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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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換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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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不出聲音,沒有多久,畫面閃出強烈的爆炸光,接著轟隆巨響沿著軌道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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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一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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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死了,他們,包括他,一起殺了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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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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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撥出第四十七次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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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撥的手機號碼無法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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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完成已經是四十幾個小時之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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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可能看錯,或者說他但願自己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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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內心深處雪亮地明白,他不可能錯認Y的身影,回想過去種種線索,Y是K也不是說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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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很多事件都是K策畫的,這一次算是一勞永逸解決了大麻煩。
B.C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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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官說他是不適應這樣的任務,要他先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找機會跟他深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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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都好,怎麼樣都不好,這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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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暗中裹著Y的睡袍蜷在床上,不吃不喝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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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凝滯的時間裡,想起很多很多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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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w5|_@&k
他跟Y在一起的時間算不上有多長的日子,扣掉他出任務的時間,扣掉Y不在他身邊的時間,加總起來也不太多。但一點一滴撿拾起零碎的回憶,才發覺他與Y一起做過的事跟這世上尋常伴侶相比,也許不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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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去過不少很不錯的餐廳,很少外宿,但也待過清幽雅致的溫泉旅店,雖然他總認為只有他感覺美好而Y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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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生活需要一起去採買也不是太稀罕的事,Y只買原本要買的東西,而他則會花很多時間走走看看,買下原本沒打算買甚至不需要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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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對這世上的一切沒有他那樣的興趣與熱情,從Y眼中望見的世間萬物也許就比他所見所感暗了好幾階、冷了好幾度,但Y也就是那樣地在他身邊,不以為然他喜歡的、想要的,卻不曾攔阻或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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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曾想過自己對Y有多深的感情,但如今心被狠狠剜去血淋淋的一大塊這感覺千真萬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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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Y在一起時總覺得不踏實,而沒有了Y,日子只剩下冰冷空洞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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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紛亂的思緒都無法明確地選邊站,他無法想成自己是為了拯救更多人而不得已捨棄Y,也無法想成如果自己有選擇就能只求保住Y而不顧其他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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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走了,他不知道這一切要怎麼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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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件任務找上時,他木然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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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太特別的任務,跟過去曾經處理過的許多任務類似,保護特定的人從某個危險的地方移轉到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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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時,他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更可能一開始就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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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口對準他,而他毫無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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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帶到一個破敗的廢棄工廠綁在一張舊鐵椅上,那些人打他,逼問他,關於公司人員名單、聯絡方式、各種各樣不能外流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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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終沒有開口,沒有吭聲,甚至眼睛的焦距也沒有落在現實中的任何一處,就好像被凌虐的是個人偶,跟他沒半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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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為了堅守秘密,更像是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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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就這樣死了,那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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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念頭在他腦子裡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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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靈魂半出竅般,連痛覺都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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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口抵上他的太陽穴,他輕輕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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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空空的,連死亡陰影都顯得虛渺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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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U5sjA
預期的槍聲響起,卻不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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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眼的同時,又接連著響了好幾聲,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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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都倒下了,然後,他看到了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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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夢也好,是死後的天堂或地獄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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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模糊了他的視線,整個世界都在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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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走近,攬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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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臉埋在Y懷裡放聲哭,哭得全身顫抖、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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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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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Y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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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8v;O
他再也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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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k3i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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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來的時候,人躺在高級旅館的床上,一睜眼,就看見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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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襯衫與長褲被脫去,傷都被處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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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Y,一如過去很難解讀的Y,許許多多疑問開始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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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看見你在列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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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竄改,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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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K,而你要我們認為你已經死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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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Y的語氣略略有些不悅的意味。他感到迷惑,卻也感到莫名的一絲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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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但你也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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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不是在你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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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過去這段日子我是怎麼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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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Y輕輕說:「那件睡袍你喜歡的話,以後就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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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大雙眼,恍然了悟,他不可置信地問:「你……一直在監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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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獨自一人在屋子裡空虛輾轉,穿著Y的睡袍,病態地撫摸自己,想像著是Y的手,在他身體的地圖遊走。Y一直一直都看著他,看著他被沒有盡頭的痛苦凌遲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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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怎麼知道你到這裡出任務?甚至知道你的任務內容還察覺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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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側錄我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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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手機。你公司背後的人,一直想除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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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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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來確定你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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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跟我在一起……是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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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在乎。」Y說:「你是演的也好,不是也好,都沒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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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Y,說不出話來,無法描繪心底澎湃洶湧的千萬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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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你逃不出我手掌心。」Y湊近他耳邊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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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揪緊Y的襟口,眼眶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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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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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牢牢攫在Y手中,動彈不了,覺得壓迫,卻也覺得安心。他們的關係很不健康,他陷溺其中,逃不了,也不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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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抬起他的臉,第一次,給了他一個纏綿的長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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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唇舌交纏中,他彷彿也領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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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是……一個在這世上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唯一還在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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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壓上他,伸手拉下他的底褲。
[ 此帖被shoulder94在2021-11-12 20:07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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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界摸索
3
D*nNu]|j
7A@iu*t
Y的手慢慢往下滑,撫摸他光裸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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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弓著身子坐在床上,撥弄自己的頭髮,轉頭望著躺在一旁的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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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之後他就改住到這裡來,這房子雖然格局不同,不是樓中樓,不過擺設與他們之前同居的地方很相似,應該就是Y不在他身邊時停留的地方,之一,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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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辭職了。」他說:「你已經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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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字都在Y的耳目之下,又有什麼是Y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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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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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過了,我還是會去找這種類型的工作,就算讓你一直不以為然、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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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的指尖沿著他的脊骨觸摸,平淡地說:「你想怎樣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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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想阻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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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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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拉過他讓他跨坐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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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我想做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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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3@upb
Y按下他的頭,跟他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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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過,但你要阻止我什麼?我等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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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臉埋在Y的頸間,任由Y圈緊他的腰,挺入他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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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不知道他能阻止Y什麼,他連Y具體在做什麼事都不清楚,他也不知道他們的結局會是如何,然而是Y給了他任性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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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任的控制,透明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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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是任何他想成為的他,在Y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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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那已經是被他們的關係所扭曲的樣子,反正他自己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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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承認,這份工作有一定的危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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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對面的人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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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直接找上他,說是他的前聯絡人推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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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你比較理想派,我們確實需要一個理想還沒有死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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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自主飄離的思緒想到Y,他總覺得某種層面來說,Y是個心死已成灰燼的人,他不能確定是不是曾經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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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許久,最後說:「我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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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去的時候,Y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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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不太習慣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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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間房子,Y說會處理掉,他沒有再回去過,反正都是些身外之物,也沒有什麼特別值得留戀的,只除了……那件睡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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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裡沒看見有類似的睡袍,不知道Y處理掉房子時,會不會留下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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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洗了個澡,套上Y的一件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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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買到足夠的衣物,所以自從住到這裡,他在家經常都是穿著Y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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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適合他,卻每每看上去像是故意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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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也有書房,同樣也沒有太多個人化的物品。他總覺得沒這麼單純,但也沒有費力氣去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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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o gg
就像他也不想去尋找,這屋裡是不是裝有電眼,就像先前那間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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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看到監視螢幕之類的東西,也許都在Y的筆電或手機上,或者,Y還有其他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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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來,Y什麼都不告訴他甚至監視他似乎理所當然,但他認為,就算沒有那些邏輯上合理的緣由,結果可能也是同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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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是K,K已死,Y是不是還有其他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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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F.Is=b
他正面直球地問過Y,他們說包括V團的恐怖攻擊以及其他許許多多的事件,都是化身為K的Y策畫的,這到底是不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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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Y只說:「自己找答案。」
!V~,aoKTj
>X58 zlxk
相反於Y總能讀透他,他從來都無法從Y的表情讀出任何明確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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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s GwMr"e
他總覺得至少不全是,因為要策畫那麼多的行動需要太多熱情與執著,他不認為Y具備這條件。
Vm]xV_FOd
3bBCA9^se
但只要有一件是Y的責任,也與他的理念立於天平兩端。
/t|Lu@&:Xo
w'Vm'zo
這其中的矛盾,也許注定要糾結到他死。
MY w3+B+Jj
SCq:jI
相對於Y極其可能存在的那一面帶來的陰影,他好像不是太在乎Y掌握他的一舉一動,Y都能讀他心思了,只不過是外在的行止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KSgYf;
!eP)"YWI3
他窩在沙發上,拿著紙筆列出採購清單。
I ]HP
8:gUo8
行李箱、外套、襯衫、長褲、底褲、襪子、鞋子……
N?j#=b+D
Qk[YF
手錶。
~Iz{@Ep*
es!>u{8)
他的手錶在上次被挾持的時候壞了掉在現場,那是Y送他的,他懷疑裡頭是不是有某種定位追蹤器。
q445$ndCT
!4vepa}Y
正常來說,這種事應該是讓當事人感覺恐怖、至少是極不舒服的,但他……
1a]QNl_x
p6AF16*f0
他的感覺,與恐怖無關,似乎也不能用不舒服這個詞來形容,而是,一種黑暗的、帶著麻醉甜腐味的窒息感。
"STd ;vR
i1JVvNMQ,
毒品不好,但吸毒的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pZ)N,O3
12o6KVV^x
他也一樣。
}MIg RQ9
,JqCxb9
如果說Y是這世界的異端,那他應該也說不上多正常。
Yow
E2i'lO\P
※
&B?*|M`)k
}'WEqNuE
他在精品百貨公司裡慢慢逛,終歸他還是一個人出了門,沒有繼續等候Y。
mkuK$Mj
sIzy/W0iV
之所以選這裡是因為人少好停車而且從前來過有熟悉感,並不是他有奢侈的嗜好。
M97MIku~9
wBI>H 7A
Y哪時回來不是他能預料的,他總得重拾自己好好生活的能力,就算發生了這些事。
Y|nC_7&Bv
ddzMwucjp
意興闌珊不容易買到東西,畢竟對他來說,購物需要一點點熱情。
Px?zih!6
@bF4'M
一隅的花車攤位販售特定品牌的內衣褲與襪子,是他過去穿過的,品質可以,他依照過去的穿用習慣沒花多少思考買了底褲與襪子各半打,總算有了一點戰果。
QX$3"AZ~
&2sfu0K
晃了兩小時,有點乏,剛才三樓有咖啡座,他搭電扶梯下去。
_V,bvHWlM
0q o]nw
這是以精品咖啡為主打的店鋪,不大的空間瀰漫著咖啡的香味,但他點的是花草茶。
LhCwZ1
h|%a}])G)
非酒精的飲品,Y通常只喝黑咖啡,而他不喜歡咖啡。
4`/Td?THx
2*5pjd{Kt
盛著花草茶的玻璃壺放在玻璃蠟燭保溫座上,服務員送來時替他倒了半杯擱在他面前,清淡的花草香不是太明顯。
g+]o=@
YB]{gm2
輕柔的鋼琴曲縈繞,營造安閒的氣氛,他坐在靠窗的座位,望著外面的街景,微微出神。
ST1c`0e
&P&VJLAe
忽然,有大型物件滑過來,他下意識伸手攔住。
fL~@v-l#~
5pH6]$
29吋的簇新白色行李箱,是不是別的客人不小心推過來的,他正轉回頭時,一個小提袋被放到他面前。
S*V!t=
~cul;bb#
Y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N(`XqeC*
2" u,f
「你效率真低。」Y說。
nLY(%):(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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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言地看了看行李箱,意會過來:「你剛買的?」
Ya;y@44
-"6Z@8=
再看看桌上的提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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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2m&z%N&
「手錶?」
u]Z;Q_=
F^CR$L& K
他從提袋中取出精緻的鐵盒,是這家手錶廣受好評的包裝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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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Oy k,
打開鐵盒,是支防水防震的極限型運動表,淺色大理石紋錶帶,造型算是比較內斂的。
R(f6uO!m
R$bDj>8
他曾經懷疑Y在他手錶裡裝追蹤器,這個假設是錯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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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拿過他剛放在另張椅子上的紙袋看了看。
0i(c XB
h_5CWQSi
「就剩衣服褲子鞋子要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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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滿感動的,不過你也太恐怖了吧?怎能這麼快就替我買了我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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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得不承認,就算他自己挑,確實很可能就是會買這款行李箱與類似的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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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嗎?你的清單丟在沙發上,你走進來時我遠遠看到你只拎了這個紙袋。行李箱手錶這兩樣東西不像衣褲鞋子要試穿,要選擇不困難,又不是不清楚你的需求與喜好。」
sh*/wM
O9rA3qv B
服務員帶著菜單過來,Y點了一款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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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Gxys)J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總不會是全程衛星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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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看著他:「需要嗎?你的思路超容易理解的好嗎?」
B.:1fT7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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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不在乎我知道你監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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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稍稍湊近他:「我只是不希望你以為我非得實質上看著你。」
4 %V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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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說我怎樣都逃不了是嗎?我又沒有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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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Y往後靠,悠然地說:「完全清楚自己的處境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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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不能對我好就讓我單純覺得你對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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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N4-<6
「你不自欺欺人,我稱讚你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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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KUo^F?z
他瞅著Y,慢慢呼出一口氣,拿起瓷製花茶杯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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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深處,其實他愛Y這樣做,雖然另一個聲音也叫他總要表示小小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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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mg*79
夾雜著蜜糖味令人窒息的闇黑,沉溺其中,是他自己的選擇,雖然說也許他並沒有其他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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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的咖啡被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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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拿起咖啡杯聞了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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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行李箱容易髒。」他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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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送保護套,在裡面。」Y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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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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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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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這樣的時刻,他會感覺,他與Y,最像尋常不過的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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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dm<(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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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洗完澡圍著大毛巾邊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剛買來的衣物都洗了晾了,今天還是只能先穿Y的衣服,他這麼想著,居然看見Y那件睡袍在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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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CJH
他很確定,他進去浴室之前,這件睡袍還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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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先洗過澡在床上看書的Y一派安閒,好像完全沒關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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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它。」Y把書闔起來放在床頭几,這麼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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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NpC;>v
「為什麼要我穿,又不適合我。」他低聲咕噥,知道自己是無謂的抵抗。
GgnR*DVP$
[^7P ]olW
Y起身走過來,撈起睡袍在他面前展開,讓他套上,輕輕扯掉他身上的毛巾扔在地上,甚至替他綁好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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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3.X
「我喜歡你穿著它撫摸自己的樣子。」Y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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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慍怒地反嘴:「我才不要在你面前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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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自己來。」Y說,攬過他讓他躺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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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是你穿?說不定我喜歡你穿著它跟我做。」他知道自己是在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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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_m' 9KX4E
Y挑了挑眉:「有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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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d :8$
Y吻上他的嘴,手伸進睡袍輕輕撫摸他,很慢,很溫柔,他一時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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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V$4}{
彷彿條件反射似的,睡袍摩娑的觸感與Y手心的溫度,勾起了也不是多久遠以前,那種無以名之的痛苦記憶,如同心窩被熔蝕成黑洞般,那時他以為,不會有終點,不會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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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V7^N
「我不要你的睡袍。」他喃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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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低低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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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件睡袍是專屬於你的,我穿著才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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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確實。」Y低下頭,輕輕吻他的眼。
@6UZC-M0
`'sD(e
他才發覺,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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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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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G-T Dm
YNEwX$)M,B
他查過資料,U國過去歷經長年內戰,戰爭結束距今還不到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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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k;xJ
以這樣的背景來說,眼前的景況算是讓人驚訝地好,基本上看不到過去戰禍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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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s0+6{vW
機場離首都不遠,到處都有士兵駐守,感覺稍微有些肅殺。
JL1ajlm~
T }}2J/sj
他搭了列車直達首都,車站有提供旅客諮詢的服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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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問了住宿訊息,服務人員讓他看了幾家旅館的資料,其中有一家小型旅館吸引了他的注意。
faDSyBLo
\Z[1m[{
看起來是有著悠閒氛圍的老房子,但是窗簾卻用了黑色紅色搭配,顯得有一點突兀。
7n8nJTU{4j
mptFd
他幾乎是沒怎麼考慮就立刻選了這家。
(Rw<1q`,
2Y vr|] \8
他很清楚是什麼理由讓自己做了這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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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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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zNHN5
在他記憶裡,Y的衣著向來就是這兩種顏色搭配。
X?5{2ulrI
Y{YbKKM
他搭出租車前往位在市郊的旅館,他辦理入住,要了一間房。聽說旅客大多是過幾天趕在慶典前才會陸續入住,他算是早鳥。
)PX VR T
;qshd'?*
建築很老,一些地方明顯修補過,但整理得很好,也打掃得很整潔。不只是窗簾,這家旅館很多布製品都喜歡用黑色紅色搭配,這兩個厚重而絕對的顏色跟旅館的陳設家具不搭調,如果不是因為主人特別喜歡這兩種顏色,就是別有含意。
i}-uK,^
hbw(o
一樓有餐室與供住客休憩的圖書室,他放好行李,洗了個澡,趁著晚餐還有一段時間,到圖書室想找點當地的報紙雜誌看看。
1EyN |m|
*_(X$qfoW
報紙內容乏善可陳,很大篇幅是關於不久之後將舉辦的慶典。
wZqYtJ
YKyno?m
他放回報紙,在圖書室裡踱步,突然注意到牆上不太明亮的地方掛了一幅尺寸不大的畫。
,2@o`R.27
uO%0rKW
他走近細看,臉色驟變。
%~u]|q<{
|cvU2JI@
畫的背景似乎是影射戰場,有很多屍體頭骨、火焰與黑煙、殘破的建物與斷旗,那個高舉軍刀的青年將軍的面容……
d)o5JD/
0dchOUj
Y?
3SVGx<,2
HI.*xkBXl&
他站在畫前動不了,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畫中的青年將軍,雖然神情與他所認識的Y差異很大,但容貌就像是以Y為模特兒刻劃的,世上真有這種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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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_Y$`Lh
「您在看這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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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頭,是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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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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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人注意到這幅畫。」老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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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油畫,懸掛的地方比較陰暗,確實不太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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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6"=2XR4n
「您是?」
p.DQ|?
<kh.fu@.Q
「我是這家旅館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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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gH*=uXY'
「原來是老闆,請問,這幅畫畫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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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VA
「您知道我們這裡過去經歷過漫長的內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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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聽說大約八九年前才正式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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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vY_
「是啊,死了幾十萬人,總算是結束了。」
c6h?b[]
D"7}&Ry:
「幾十萬?」他感到震驚,U國不是個大國,人口並不多,這樣的死亡人數簡直太可怕,不用細想也能感受當年內戰的殘酷與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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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C
「很驚人吧?結束內戰的關鍵人物,就是畫裡的主角。」
RD$:.
Pv -4psdw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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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IUH
「他是……?」
@]3\*&R}
t7=D$ua
「外國人不太清楚吧!因為這幾年有關他的文獻記錄什麼的,都被清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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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I! ;
「老闆,您可以說得詳細點嗎?」
JEjxY&
I G1];vX
「這個人是當時的王儲S殿下,雖然年輕,卻天縱英才。他十幾歲時就投入戰爭,後來當上統帥,兩年內就結束了內戰,之後執政三年做了很多事,讓整個國家脫胎換骨,可惜五年前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突然宣布退位讓位給現在的T王。聽說他離開了U國,從此就沒他的消息了。現在的政府,只會搞辦慶典這種花俏的事,跟S殿下根本沒得比。」
!=0h*=NOYt
uibmQ|AQ
老人可能是一肚子話忍了許久,才終於找到機會一吐為快。
#QNN;&L]R
(x=$b(I
「您很推崇這位S殿下?」
f{BF%;
pMfb(D"
「不瞞您說,當年內戰最後兩年,我就在S殿下麾下,這條老命還在,完全是拜S殿下所賜。」
EX,>V,.UV
pH'_k k
他忍著內心激盪,試探著問:「這跟您旅館裡用了很多黑色紅色裝飾,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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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L
老闆看起有點訝異:「您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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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17G
「……因為用色跟家具什麼的不是很搭調,所以胡亂猜測一下。」他覺得自己刻意維持鎮定的聲音彷彿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bwD:G9
4 m:h&^`N
「您猜得沒錯,S殿下的裝束一向都是這兩種顏色,現在T王巴不得把S殿下的一切全部抹掉,連塑像也不允許。這樣做,也算是一種致敬與懷念。……客人,您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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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1];P*>%gZ
他想,他的臉色一定非常蒼白吧!
$1f2'_`8~
,!orD1,'
「……沒事,應該是太累了……」他壓抑著情緒:「我回房間休息一下好了。」
yD+4YD
'*J+mZtN
「晚餐供餐時間是七點到九點,請記得去餐室用餐。」
Gwd38
l=?e0d>O
「好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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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TDv'^nd
他離開圖書室回到房間,關上門的同時,幾乎崩潰。
WZQ2Mi<&1'
KC;cu%H
他搖晃著去到浴室洗了把臉,鏡中的自己,臉上完全沒有血色。
Tmzbh 9
?I+L
當年帶領U國結束戰亂走向和平的S,是如今的Y?
-.Wcz|
-^_2{i
走過遍地屍骸與鮮血的地獄,讓畫中英姿勃發如火燃燒的青年將軍,變成現在的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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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Z_'>7)
他不敢想也不忍想,當年的Y,到底經歷過什麼。
&8$v~
\<{a=@_k9
※
EBy7wU`S
n`, <g
出發到U國前,他透過組織問到有一位過去合作過的外派記者人在U國,隔天他成功連繫上這個人,約了晚上見面。
'1mk;%
.a4,Lr#q.
白天他造訪了圖書館,就他能接觸的資訊,除了歷史書的寥寥數筆,幾乎找不到S的相關資料。他特別注意了那些歷史書都是近年發行,沒有看到比較早的版本。
\.LjA_
:nx+(xgw
當年S退位讓位給現任國主T,T想要盡可能抹消民眾心目中的中興英雄,也不是不能理解。
>@vu;j\*E5
4=Th<,<
他也找了當地的書報攤,報章雜誌都沒什麼值得參考的東西。
c p"K?)
u)@:V)z
晚上他跟那位記者見了面,對於S,記者知道的也不多,建議他之後可以去找當年跑過U國內戰新聞的人士,但記者透露確實有消息指出T王擁有一支迷你私人部隊用來對付政敵。
A \/~u"Y
P<OH{l
記者答應他,會試著幫忙安排他見幾個人,或者能探聽到什麼。
jQ{@ol}n
Xm#W}Y'
結束會面,他搭出租車返回旅館。離開市區之後,出租車走的路線愈來愈荒僻,從司機透過後視鏡反射的眼神,他知道事情不對了。
\U:OQ.e
#/oH #/?
他沒有開口,默默觀察情況,暗自打算伺機跳車,但出租車司機突然猝不及防猛踩剎車急停,兩旁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幾個人粗暴地推拽想把他拖出車子,他掙扎著,後頸忽被一記手刀重擊,他昏了過去。
sOhn@*X
u W]gBhO$O
※
Fm`*j/rq
lHM+<Z
他醒來的時候,處境跟上次他陷入險境時很相似,他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嘴被膠帶貼住。
Fb{N>*l.
+>PsQ^^x
周圍總共有三個人拿著火力強大的武器分站在不同點,他前方有兩個人正在操作電腦。
$@PruY3[
'{<RX
從這幾個人零星的對話,他判斷他們是T王的暗殺小組成員,但沒看到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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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VG;A&\,6
電腦螢幕畫面出現了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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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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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明我們所言不假,跟你在一起的人已經落入我們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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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S!fmG
根據攝影鏡頭的位置與方向,Y應該是看到他了,但畫面中那張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反應,雙眸沒有人感,宛如電腦合成的虛擬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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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Mx\D
Y沒有開口,也沒有特別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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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開出的條件你仔細聽好了,若不遵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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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保持沉默的Y忽然打斷那人的話,氣勢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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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了,我沒興趣聽。我之所以同意通話,是要你們轉告背後的主子,我對他的智商已經失去耐性。人蠢如果認份的話還好,偏要耍小聰明才真正讓人難以忍受。你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無所謂。不過為了讓蒼蠅不再擾人,我會讓你們主子知道招惹我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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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從Y那邊切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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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著、看著,心想這些人一定很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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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空空的,卻並不覺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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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2|jS@L#
Y也許有一點點在乎他,但也就是他們在一起時的那麼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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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理解的Y,他一直感受到的Y,在這個世界上,大概已經沒有真正在乎的人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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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b!4xx
比起為自己難過,他更為Y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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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樣一來,他可能沒有機會去尋找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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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這幫人跟某個上層的人聯繫了,也許是T,也許不是,他聽不見那一頭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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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爆破聲驚天巨響,一支部隊衝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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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撞倒,連人帶椅倒在地上,視線受到了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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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叫嚷聲、腳步雜沓聲交雜在一起,全面陷入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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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重新歸於平靜,他被人扶起,割斷綁住手腳的膠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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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6mU#=
一個人趨前撕掉他嘴上的膠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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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誰啊?」那人歪著頭問他,感覺有點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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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PAu>}W*
那個人自稱G,是國際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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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Hd[8{;P:
後來他得知,他被帶到U國境外的一個三不管地帶,G得到明確的線報,說他們追查許久的一個集團在這個時間點於此處進行鉅額毒品交易,於是帶隊來突襲。
ktrIi5B
AJ%E.+@=r
「結果這批人好像不是我要找的那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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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Ku
他在謹慎迴避消息來源的前提下,把尋找弟弟的事跟G說了,作為解釋自己為什麼到U國的理由,以及那些人為什麼要抓他的可能原因。對於Y的事,他一個字也沒有提。
R `ViRJh
P] *x6c^n
不可能是湊巧,所以把所謂的線報提供給G的,難道是Y……?
<yipy[D
%[|^7
G把他送回旅館,要他暫時待著,說會有些問題找他釐清。從G的反應看來,對於T王的私人暗殺小組,似乎也不是不知情的。
6C2~0b
}@q/.Ct! x
他在旅館休養了兩天,沒有嘗試對Y身為S的過去進行更多探問。
s$Vv
@$jV"Y
他認識Y的時候,Y就是他所看到、感受到的樣子了。不管過去的S是多好多耀眼的存在,他所愛的,是Y。
aqEZhMy
>[Vc$[62
那天夜裡,他接到一封匿名函約他見面,內容表明知道他弟弟的下落,要求他不得對任何人透露。
./ {79
b7>'ARdbzX
這極有可能是陷阱,但他不能不跳。
*|S6iSn9R!
+4-T_m/W/
既然抓他威脅Y沒用,所以這次不是T王嗎?那又是哪一方?
o#p%IGG`
ketp9}u
離開前,他把匿名函放在枕頭下。
hY.i`sp*/
6C&&="uww
也許是任性,也許是衝動,他發了通訊息給Y:
R`<^/h
fz^j3'!\
「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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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S4BV%7F
他慢慢輸入這幾個字,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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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bAL&}
&MSU<S?1
他被蒙住雙眼,轉換了好幾輛車,行過很長的路程,終於來到目的地。
\Sd8PGl*'
~snj92K
「進去之後再把眼罩拿掉。」
^+76^*0
(j'\h/
他被推進一道門,門在他身後關上。
ZwDL
AI2XNSV@Yl
他取下眼罩,回頭看到是一扇厚重的鋼製門板,門的另一側,看起來很可能完全不是這樣。
S[K5ofV
w5 .^meU
前方是一條狹窄的甬道,十公尺之後轉彎,然後一道往下的階梯,他一步一步走下去。
w~u{"E$
<}J!_$A
在不大的石室中,「F」拿槍對著他。
=#u4^%i)
zz*PAYl.
「小弟!」他脫口喊出。
\!\:p/f
Y$L` G
他不會認錯,他怎麼可能認錯。
FC1rwXL(
~Y/A]N86,
但一臉冷酷的F完全沒有記得他的跡象,他往前踏出兩步,F朝他腳邊開了一槍。
_BP%@o
|E >h*Y
『不要白費力氣,他現在不認得你了。』
D 5rH6*J
<2)AbI+3
聲音來自F身上的通訊器。
{c*$i^T
kD#n/RBgf
「你是誰?你對他做了什麼?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
=v<w29P(g
WPRk>j
『這些問題,以後也許我可以慢慢回答你。怎麼樣?要不要考慮某種程度的合作?』
@SD XJJh
3 ZOD2:(
「合作?」
@4;'>yr(
Gt&yz"?D
『對,合作。』
z[f]mU
%AO6=
「你是說在綁架我當人質失敗之後又想談合作嗎?」
^# $IoW
~ =u8H
『你不想讓你弟恢復嗎?』
rT`sY
+DRt2a#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是那扇門重新打開的聲音。
iAH,f5T
STwGp<8
『怎麼回事?你帶了人來?』通訊器傳來的聲音張皇失措。
PaSwfjOnqr
c$ /.Xp
他剛想說什麼,他所熟悉的、充滿空氣的低沉嗓音響起:
Z@euO~e~
>3/mV<g f
「問問題能不能用點腦子?」
'KjH|u
d`= ~8`
他回過頭,驚訝地望著他沒料到此時此刻居然在U國的Y。
V<9L-7X 8
~S('\h)1
「我實在不想再忍受你的愚蠢,不過若繼任者跟你一樣愚蠢甚至更愚蠢也是挺麻煩的。」Y瞄了監視器一眼這麼說,然後毫不猶豫舉槍打爛了監視器。
h^(U:M=A
(LK@w9)i;
『攻擊!攻擊!』通訊器裡的聲音崩潰地激動喊叫。
fR[8O\U~
zCJ"O9G<V
F聽命移動槍口,但Y快一步按下手裡一個裝置的按鈕。
gqv+|:#
>c0leT
沒有聲響也沒有光芒,F驟然抱著頭痛苦嘶叫,甚至整個人蜷倒在地上。
;[ QIHA!
,C6(
「果然。」Y說。
"=Z=SJ1D
fL|9/sojz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通訊器持續發出歇斯底里的吼聲。
C@*x
"S#$:92
他連忙低下身去查看弟弟的狀況,順勢把通訊器整個扯下來扔在一旁,Y一槍轟掉了通訊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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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弟腦子裡被植入了晶片,他應該是唯一成功的案例。」Y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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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望向Y,見Y伸長了手臂,槍口對準在地上縮成一團痛苦發抖的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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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麼?」他臉色大變,下意識用身體護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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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沒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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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站起擋在槍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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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Y冷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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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一定要我在你跟親人之間選一個,你現在就殺了我。」他的聲音微顫,卻並不特別激動,因為他自己知道,這不是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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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把握Y會怎麼做,Y的槍口紋風不動,人也不動,甚至也沒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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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秒鐘都像是一世紀那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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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過去,他從來無法解讀Y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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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僵持太煎熬太折磨人了,他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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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就交給Y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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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屬於我的,你總得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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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Y低沉的氣音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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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眼,Y在他視線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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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地方是皇宮邊角的秘室,主要出入口設在皇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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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又是G趕到,但不肯透露為什麼會知道要去那裡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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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多問,有些事,也不必問得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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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G的協助下把弟弟帶回國,經過醫院徹底檢查,動手術把弟弟腦中的晶片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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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說,當時之所以能這麼順利從U國離開,大概是有高人指點T王要當機立斷進行切割,完全不認晶片植入人腦操縱人這種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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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似乎也是有在追查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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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國際級重大犯罪行為,聽說是想甩鍋給前任國主吧!」G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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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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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那麼容易的啦!這件事很可能會不了了之,你要有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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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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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離開後皇宮發生爆炸,聽說T王沒掛就是了。」G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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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明白是Y,甚至也猜得到Y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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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並不打算殺了T, Y對人性不抱指望,所以不期待下一個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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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很成功,弟弟恢復順利,但記憶受損。有些事情,也許忘記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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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弟弟送回老家休養,長久的掛念,總算是有了不錯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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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起,已經過了整整二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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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午夜,他回到他與Y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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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鑰匙開門進去,屋裡沒有開燈,但也不是一片漆黑,星月的微光從窗外照入,暈染了微朦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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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坐在單人椅上,宛如黑暗中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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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關上門,來到Y面前,低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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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沒有開口,也沒有動,只是沉默地凝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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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地,把臉埋進Y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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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不必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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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現在,還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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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Y的手撫摸他的髮,很慢,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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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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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 此帖被shoulder94在2021-11-14 22:25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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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王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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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4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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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您写得真好啊!!流动的对峙、隐秘的奔赴、无言的探寻……不过源于一个情字,即便未诉之于口,即便雁身上的谜团依旧不减,但俏早已是最懂雁的人了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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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recleme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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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4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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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蹲到太太的新篇,太幸福了(完食感動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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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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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4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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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了我竟然看到了热乎乎崭新的雁俏!太太真棒!太太摩多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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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
發表於: 2021-11-15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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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讀兩遍,總算摸清了它給我的一種感覺,這個故事的通篇核心,就是正劇裡俏如來在道域對欲星移說的那句話:
W|s";EAM
「我承認自己的思路永遠跳不出雁王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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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 B!~@Vf
於是注定了一段埋根於深淵之中的黑色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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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纏不清的兩個靈魂,搭配高濃度的控制欲與性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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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無法自拔地嗑上這一對。
春滿訟庭花有韻,琴橫臥閣月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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