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G\BZ^S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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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山靜廬,一名髮色茶白相間的青年,正認真地劈著材,而一旁有另一名身著藍白長衫的青年,正悠閒地沏著茶,一動一靜的身影,雖成對比,但卻十分協調愜意。 YLQ0Ue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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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柴刀的青年每一刀落下,圓木就「啪」的一聲,整齊地被劈成四等份。不一會兒,成捆的圓木已全成了成堆的柴薪。 6Q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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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吾師,辛苦了,來喝杯茶吧。」清亮的聲音來自那沏著茶的藍衣青年,語聲方落,一壺方沏好的新茶已清香四溢地置於石桌上。 ur8+k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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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前輩。」 FMeBsI9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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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吾師應了聲,將柴刀收好,洗淨了雙手,這才走向金子陵。 lTqlQ<`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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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吧!對我,你不用太拘束的。」金子陵以扇指了指身邊的位子,微笑道。 CA0XcLi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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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前輩,我還是……」坐在金子陵身邊,非是認吾師不願意,但根深蒂固的禮節輩份觀念,使得他有所猶豫。 >*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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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吾師…你的反應真是刺傷了我的心哪…你就這麼不情願坐在我身邊嗎?」見認吾師有所猶豫,金子陵一臉受傷的表情問道。 &H;,,7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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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前輩。我沒有那個意思……」看見金子陵的表情,認吾師沒來由地慌了起來,想解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iO5g30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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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真的很可愛哪!」認吾師手足無措的模樣,讓金子陵又忍不住笑了開來,但也不忍心再讓這個可愛的孩子緊張下去,於是這才噙著笑,輕道:「不逗你了,你只管找個空位坐下便是。」 `"&N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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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認吾師對於金子陵的逗弄並不生氣,聽見金子陵說是逗他的,他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走至金子陵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金子陵立刻遞上了一杯新沏的茶到認吾師面前。「多謝前輩。」認吾師向金子陵說了謝,這才開始品嘗起杯中的茶。 B??07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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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他是個粗人,不懂品茗賞花、吟詩作對這等風雅的樂趣所在,甚至他認為,那是文人墨客故作清雅所做之事,在他看來並無什麼樂趣可言。但在靜廬這段時日以來,他看見金子陵偶爾也會做做他認為那「過於風雅」之事打發時間,卻不覺得金子陵的行為有任何矯作之態,反而給人十分優雅的感覺。而且金子陵 也會在看書時,不時會趁機告訴他一些以前未曾聽過的生活哲理,因此他之前對事物的觀感也慢慢開始轉變--甚至,他覺得他也開始喜歡起這樣的生活來了,因為金子陵。 WV$CZ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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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吾師,你劈柴的技術進步了啊。」金子陵瞄了眼認吾師剛劈好的柴薪,向認吾師問道:「能在短短時間內進步到這種程度,可見你真的很認真思悟,而且也有了收穫……只是不知你是否有把這些體認融會在『劍』上?」 Yu3S3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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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認吾師老實答道。 h: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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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說來聽聽。」金子陵合起了手中的摺扇,眼中閃著光芒,顯然十分期待著認吾師會說出什麼樣的領悟。 O+=%Mz(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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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劈柴來說,要做到如前輩那般的境界,就必須將自身的內力和收發的力道與手中的兵器合而為一,並且控制自如:勁力內斂,以達到『無聲』;控制施放內力的時機,以求『無痕』;最後再掌握發出內力的勁道,三者皆做到的話,便是『完美』。應用在劍術上,劍氣的內斂、出招的時機、收放的力道都是與此 理相通--以前我以為我已經做到這些,但這些日子以來,我發現其實自己其實還差很多。」 GmW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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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吾師認真地將自己連日來的「劈柴心得」告訴金子陵,而金子陵則是一邊聽著,一邊拉開摺扇,輕輕地搧著,越聽臉上和煦的笑意就越深。「欸…認吾師,要對自己多些信心哪!」金子陵輕啜了口方倒入杯中的新茶,對認吾師分析道:「在短短時間內,能領悟出這樣的道理已屬不易,更何況你能實際展現出成果。」 說著,金子陵以扇指了指認吾師身後那堆劈好的柴,又接著道:「不用急著要自己馬上達到什麼樣的境界,你有的是時間,慢慢來吧~」 Z{0BH{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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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前輩身邊這些日子以來,我真的學到了不少。以前在族中,也只有修習劍理與劍術,但卻無法像這樣將兩者合而為一來應用。如今能遇上前輩,我才知道該學的東西還很多……」認吾師看著金子陵,邊說著,心中突然漸漸起了想多留在這個人身邊一些時間的想法--因為在他的身邊總是能學到許多與「劍」有關 的事物。但…這其中似乎又多了些什麼他所不明白的感覺,他才會有這樣的想法產生。可是那是什麼感覺?認吾師不明白,於是選擇忽略。 1W{N6+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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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吾師,以你的資質,只要有心,要學是很快的。」金子陵眼底的笑意染上了他儒雅端麗的臉龐,像是看出了認吾師的顧慮,慢條斯理地道:「只要你願意,我不反對你一直待在靜廬學習。」哈,這麼可愛的好鐵,如果能多留在身邊一陣子,日子總是有趣的多啊…… f?sm~P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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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認吾師聞言,欣喜之色立刻浮現在臉上,正想開口謝金子陵時,一句由陌生的聲音所說出的話,卻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WMa0L&C~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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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陵,吾來拜訪你了。」來者是一名身上同時散發著書卷氣與劍氣的中年男子。 DYr#?}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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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到靜廬,他只看了認吾師一眼,便直接走向金子陵,而金子陵在見到來者後,臉上雖然笑意不減,但也沒有站起身歡迎客人的樣子,只淡然道:「裔春秋,是什麼風將你從書劍風月吹來靜廬呢?」 vAU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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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你這麼問就顯得見外了。純粹來拜訪『朋友』,不需要什麼特別的理由吧?」裔春秋邊說邊走至金子陵身邊,也沒詢問金子陵的意見,直接便要在金子陵身邊的空位落座,而金子陵則在此時站起身來,替裔春秋倒了杯茶,緩緩開口回道: njy2p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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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是。是吾失言,這杯茶就當向你賠禮吧。」金子陵說著,人已踱步到認吾師身邊,正巧就在裔春秋對面的位置,「不過特地來拜訪吾,只是來閒話家常,你也真是有心哪……」眼簾微斂,以絹扇掩去了眼睛以上的臉孔,金子陵極其自然地改在認吾師身邊坐了下來。 VyxY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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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 ?J\&yJ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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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吾師既驚訝又疑惑地望向金子陵,卻見金子陵只是微微側過頭,對認吾師眨了眨眼,並給了他一個一如往常的微笑,沒有說話,但卻好像在暗示他不要在意。 n(F!t,S1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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裔春秋對於金子陵不著痕跡的閃躲本已習以為常,但在剛來時聽見的,認吾師和金子陵兩人的對話,以及看到方才金子陵那般自然地坐在認吾師身邊時,心中頗不是滋味,於是接著說道:「是啊,說到閒話家常……」裔春秋拉長了尾音,看了認吾師一眼, 又道:「比起吾,金子陵,你似乎比較喜歡與你身邊那名『後生晚輩』閒話家常啊?」裔春秋的眼神、語氣,在在對認吾師皆有極不易察覺的敵意和貶低。 PdcI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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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吾師本人因為太過於在意身邊的金子陵而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但金子陵卻是將裔春秋對認吾師的敵意和貶低全看進了眼裡,心下雖然有些不悅,但掩在絹扇後的秀麗臉龐仍是帶著微笑,淡然回道,「 對於什麼人,聊什麼樣的話題。認吾師是跟著吾學習的晚輩,生活在一起,閒話『家常』是再自然不過之事。所以,吾不明白你方才之言是何用意?」 +NPL.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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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錯覺嗎?前輩似乎有些不悅……)認吾師自頭至尾只邊聽著兩人的對話,邊不時望著身邊金子陵的表情。就在方才裔春秋說完話的時候,他似乎看見了金子陵向來溫和的眼神閃過一絲寒芒,而現在金子陵的臉上雖然微笑著,但他卻感覺不到金子陵眼中的笑意…是他的錯覺?還是金子陵真的動了氣?想著,認吾師不?裗惘a又開始凝視著金子陵文雅優美的側臉,然後又在沉思中不知不覺中失了神。 cJ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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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多心了…吾只是單純好奇你身邊這名晚輩的身份罷了。」裔春秋也發現自己的話,已讓金子陵心生不悅,連忙乾笑兩聲,改口道:「他能讓你賞識到願意留他在身邊學習,想必有其過人之處吧?」 "<ZV'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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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明褒暗貶啊…裔春秋,既然你對我的好鐵有意見,那也別怪我不與你客氣…… JY0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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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陵心中暗忖著,表面上卻是溫溫吞吞地答道:「吾金子陵看上的好鐵,自然有其長處。認吾師雖然剛毅木訥,但卻認真謙虛,正直而無邪念,再加上他本身資質不差,假以時日磨練,必成絕世好劍。有朝一日,說不定他亦是吾所贈劍的對象。」說著,金子陵合起了遮臉的絹扇,笑盈盈地望了望認吾師,才轉而別有 深意地看向裔春秋。 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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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陵,你這樣是否太過厚此薄彼了呢?」裔春秋當然聽得出金子陵在暗指什麼,但他知道惹火了金子陵,事情也難以善了,所以也不好當場發作,只好忍下了怒氣和不滿,佯裝不經意地又問。 J6Z[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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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此薄彼?沒有呀!吾待人一向眾生平等,遠近親疏分得清清楚楚,何來厚此薄彼之說?」金子陵故作驚訝,笑著反問道。 Xsq@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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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這樣說來,吾是你分類到『遠疏』之類的人囉?否則也不會認識了這麼久,也不見你鑄口劍贈送予吾,就連那口『風雅之狂』,也是吾重金請你所鑄才得來的。」裔春秋雖沒有明說,但語意中的不滿卻十分明顯。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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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這句話有如一枝利劍,插中吾之心槽,非常之痛!」金子陵以手按著胸口,誇張地搖了搖頭,「吾沒有指名道姓誰是『近親』、誰是『遠疏』,裔春秋,你想得太多了。再說,風雅之狂也不遜於其它吾所鑄之劍,你這樣講,好似在貶低吾之心血,真是令吾心痛哪……」 Lzh8-d=H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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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好你個金子陵…竟然暗指吾對號入座?不過即使如此,吾也不會就此放棄……裔春秋不悅地想著,表面上依然維持著平靜的態度,「既是如此,那你可願意移駕書劍風月,讓吾聊表方才失言的歉意呢?」說著,裔春秋想伸手握住金子陵正想去拿茶杯的手,而金子陵見狀也正想一扇將之拍開,但認吾師 的動作卻快了一步: E`IX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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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裔前輩,你的杯子不是這杯。」拉住裔春秋的手腕,認吾師皺眉道。 hLO)-u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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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金子陵見狀,忍不住又笑了開來,方才的不悅一掃而空,但也無心再與裔春秋盤旋下去,於是婉轉地下了遂客令:「裔春秋,今天就免了吧。改天有空,吾自會上書劍風月找你…吾累了,今天就不再奉陪,你請自便吧~」以扇柄將兩人僵持在半空中的手挑了開來,金子陵淡笑著,語氣卻不容反駁。 66v,/#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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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今天就聊到這裡,我期待著你上書劍風月作客…請!」 )pWgt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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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送。」 iGW|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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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裔春秋悻悻然地離開了寂山靜廬,而認吾師則是望著心情突然大好的金子陵,心中浮現了許多新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