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3 [拂樱中心]折枝（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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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樓主發表於: 2010-12-23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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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3 [拂樱中心]折枝（01

枫岫和拂樱折腾了快一夜，到后来几乎失了知觉，可依旧这么乏味的进进出出。拂樱心中慌乱，扭过头去看枫岫家紫色的幔帐，随着细不可闻的风声起伏，时而折射出好看的光，才发现天已渐渐变亮了。

起来。他对枫岫说，我快不行了。

拂樱感到心中十分痛苦，他甚至不知道这痛苦的源头来自何处。直直的躺了一会儿，将整个被子扯过来把自己包住蜷了起来。枫岫这时早已经穿好衣服欲踏出屋门，见他这般样子便站住看了一会儿，拂樱也并不理他只将头也塞了进去。

拂樱在情事过后一如既往毫不遮掩的表现出了他的倦怠，他甚至连话都懒得说饭也不想吃，有时候能睡上一天，到了傍晚才穿戴整齐从枫岫的屋子里钻出来，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人。

这之后通常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拂樱都不会再联系枫岫。

枫岫一个人在庭中央写字，起落笔之间四周只伴有枫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显得甚为孤寂。枫岫又折回去找拂樱，依旧只见到一团被子卷在那里，一缕淡粉色的发丝似是不经意的流泻出来，蜿蜒出一条痕迹，多曲折似的。枫岫将手探进被子里，感受到轻微的呼吸，再探进去一点，触手竟一片潮湿。枫岫将那被子拉开，拂樱也并不和他抢，只安静的侧身躺在那里。的确有液体从他紧闭的眼里不停地流出来，枫岫拍拍他，也并没有说话。

又呆了很久，拂樱似乎好一些了，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枫岫又好似多厌恶的重新闭上。像是呓语一般的说着，心里烦。

烦什么？

不知道，烦呗，非要有什么理由？每隔一段日子就总会烦得很，但是过了也就好了。

枫岫笑道，你也真是多愁善感。

拂樱大概真是累了，眼睛呆滞的望着前方，竟没和他起争执。枫岫心情似乎大好，从一旁坐下来，一手撑着头，轻轻摇起了扇子。

章一

拂樱不知道现在过的算什么日子，火宅第三次派人送来信件，催促他快些行动。

拂樱把信认认真真的看了两遍，随即放在烛火之上，似乎沉思了一下又拿回来反复看了几眼。结尾处咒世主留下的与他人极不相称的清秀字迹，叮嘱他苦境入冬极寒，多加些衣服，不用担心经费问题。

咒世主与他的关心寥寥无几，当着他的面更是从不提及一丝一毫。有些事情心里明白，但心里明白又和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相差甚远，这一行短短的字就显得弥足珍贵。拂樱将那纸折了折，把其余的部分重新丢进火里，直到细小的灰沫在空气中飞舞，方才坐下来，顿感劳累，似乎都能听到骨架摩擦时发出的声响。

拂樱坐了良久才唤无执相过来，那孩子在院子里玩的开心，顺手折支花递给拂樱，拂樱接过来顺便打量着无执相，清秀的模样和他有几分相似，还稚嫩的皮肤微微泛着莹白的光，不似拂樱那般无精打采的灰败。拂樱看着他浅绿的长发已经垂在脚边，几乎擦到地面了，便将他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轻声道，我帮你修剪头发好不好。

无执相一向乖巧，他深知拂樱也疼爱他，便肯因为他一句话将自己留了十几年的头发一并抛了去。即使从腰部传来的触感和剪刀发出细微咔嚓的声音都让他觉得难过。

拂樱的动作轻柔，又将他的头发梳顺，将发尾扎起来。才收了手，无执相转过身来抱着他。只觉得那人身子格外冰冷，不似平日里温柔。像是预感到什么一般，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拂樱收拾好地上的头发，又做了晚饭，一直到吃完了也没见无执相回来。他也不甚在意，默默的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拂樱平日里也是个节俭的人，今日竟将饭菜全数倒掉，一点也没给无执相留。

径自坐下看了会儿书，到了深夜扔不见无执相的踪影，便放下帘子睡去了。

将近四更天，拂樱睡的正十分沉，却隐约听到一阵啜泣声，像极力压抑着似的，却又断断续续的不曾停下。拂樱越想回避，那声音却定时想起来，拂樱心中烦躁的不得了，只好睁开眼睛，借着折射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无执相一张泪盈盈的脸，只伸出手去想替他把眼泪拭干，哪知道无执相经他此举却哭的更厉害，眼泪几乎是像泉一般涌出来，拂樱便侧过身去不再理他。

春暖花开之时，风和日丽，拂樱问无执相，可记得此行目的。

无执相正认真的练字，扯着袖子淡淡答他，记得。

拂樱笑笑，我始终不想亲口对你说这些。无执相却清楚，拂樱这个人，早在心里说了一百遍，现在却又显得多不心甘情愿似的。又一想他待自己的好，简直不带一点私心，一时不知道是几分真几分假。拂樱卷了帘子斜靠在窗前，一只白皙的手从宽大的袖管里伸出来拈着窗外的花，走吧，他一边若无其事的说。

又道，以后你我的关系你都清楚，这东西也不需要了。

无执相只感觉心中骤然一热，并没什么过大的反应，见一颗米粒般大的血红色石头已从身体里飞了出去，慢慢的融进了拂樱身体里。

无执相知道，他再也听不到拂樱说话了。他依旧在写字，一比一划都像要刻在心里，他眼前这个人瞬间变得如此陌生。让无执相似有不甘地问他，你待我真这般狠吗？

拂樱垂了眼，半晌道：别说你是我的，就算你是我，现在一切仍避免不了。无执相知道再说下去也是那句老生常谈的火宅利益高于一切，心都凉了一半，又复而道，我为你而生，你却送我去死。

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心中也觉得十分荒凉。见拂樱依旧玩着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想他原来竟连他一个玩物都不是，他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让他去死，而他偏偏连抵抗的权利都没有，不但照着他的话做了，还好似心甘情愿。

拂樱对自己不好，竟然还一点感觉都没有，明明知道无执相与他同为一体，但却有着不同的心思。还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一部分，让他顺应着他主观的意思去做，不知不觉的剥夺了自己生存的权利。

拂樱给咒世主写信，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无执相也丢出去准备随时赴死，能为火宅做这一切，他感到十分光荣。落款也写着请咒世主不要太操劳，注意身体。

信传出去之后拂樱愣了一会，仿佛突然之间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拂樱两眼干涩的似要灼伤一般，忙摸索到床边缓缓躺下去，合上眼睛再也不愿多动一下。

心中的烦躁丝毫没减少。周身感到燥热难当，烦到极点了，甚至用手去抓梨木的床头，却也使不上多大力气，像小猫爪子乱抓的一样，留下几条痕迹。

他这样呆了也不知道多久，直到天边骤然变色，随即下起雨来，拂樱方才感到安宁一些。他伸出一只手推开窗，冰凉的雨水很快的沿着手腕滑下来，钻进衣襟里，拂樱似乎对这种事才感到乐在其中，任由雨水不停地灌进来，湿透了半身衣服还似浑然不觉。

拂樱的茶也早凉透了，还是无执相走之前泡的最后一壶。拂樱不是个太会照顾自己的人，丝毫不介意这些小问题，拿起杯子正准备灌下去，确突然看到枫岫的脸。

拂樱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把那杯茶泼了又倒上一杯。结果依旧是……枫岫的脸……

拂樱才明白了什么似的，直直的盯着茶杯中那张脸，半晌道，你不是死咬着自己是苦境人吗？

枫岫，拂樱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有多懒啊！

枫岫为了一杯茶出卖了许多年之前的自己说过的话。拂樱想这多半源于他不爱出门的毛病，宅是病，得治，不然坑死爹。

枫岫开口第一句话是，不要喝隔夜茶，还是隔了四天的，你现在去重新泡一壶，回来我再同你说。

拂樱说，我没那个力气，也不高兴泡，渴得很，你不说我喝了。

枫岫说，那你喝吧，看你终于没事我好欣慰的。

拂樱说，哈，虚伪死了。

然后他喝了那杯隔四夜的茶，这次短暂的对话居然就这么结束了。拂樱后来不知道自己是搭错了哪根筋，他想起自己既没有探听枫岫的来历，也没有追问他的身世，是一件多遗憾的事情，至少在当时，拂樱想过，也许枫岫会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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