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4 【最九】一本小黄书引发的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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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j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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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樓主發表於: 2020-11-24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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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4 【最九】一本小黄书引发的惨案

九千胜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捆了个结实。
他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消化了这个事实，第一反应就是：半夜进贼了。
但马上摇了摇头，这是玉阳江的画舫上，贼怎么进得来？
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最光阴去哪里了？
他赶紧环视舱内一周，除了最光阴不在外，倒看不出其他异样，但是最光阴消失就足以让他心惊肉跳了。九千胜情急之下，疾呼起契弟的名字。
紧接着另一个让他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了：最光阴施施然、轻飘飘地走进了舱内。
他撩开轻纱的刹那，清晨的阳光也跟着一起溜了进来，耀得九千胜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刀神定了定神，上下打量了最光阴一番，见对方毫发未伤，这才放下心来。他试图支起来时，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双手还被捆缚在背后，于是当然又栽倒在榻上。剧烈的挣扎拉紧了布绳，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趁着空档，最光阴已经走过来，端坐到塌前的小几上盯着他，还是如既往那般面无表情。
饶是九千胜再怎么迟钝，也看出这件事跟他有关了：“小最，这是怎么回事——？”他充满疑惑地问道。
最光阴略一沉思，似乎开口也让他有些为难：“……是九千胜大人的错。”
九千胜懵然，是难不成自己喝醉了之后耍了酒疯？不对，昨晚入睡前自己并没有喝酒。
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只好老老实实说道：“我实在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又动了动身子，这才意识到，不光是手，还有双足也被捆了个严实，丝毫不能活动。目前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榻上扭动几下而已。这个认知不禁让他有些心急，脸颊上也浮现出了一片薄红。
九千胜都困窘成这样子了，最光阴却不为所动，只兀自盯着他的眼睛一直看，好像在判断可信度有几分。过了片刻，他的面色略有松动，道：“九千胜大……想要欺负我，所以我把你捆起来了。”
宛如一个惊雷炸响在脑海，九千胜完全愣住了：“我要欺负你？这是哪、哪里的话？”
最光阴抿紧了嘴，他只犹豫了片刻，便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手指迅速翻到了其中某页打开，递至九千胜眼前，道：“你自己看。”
展现在九千胜面前的是一幅用来做话本插页的男男春宫图。只见画上两人面对面交颈环绕，唇齿相依，下半身还紧密地连在一起。露骨的描绘登时让九千胜面红耳赤，赶紧往后靠了靠，斥道：“小最疯了，为什么拿这种东西……”
最光阴闻言即时冷哼一声，道：“这是九千胜大人带回船上的。而且……”到底年轻，他不由得露出罕见的羞色，停了停又说，“还故意挑的这一本吧？”
他把书拿得更近了些，让九千胜能清晰看到图中的每个细节。虽然技巧拙劣，线条也不甚流畅，但九千胜眯着眼睛辨认了半天，还是发现了一些异乎寻常之处：纸上这对同性野鸳鸯，上位那方虽面目模糊，倒颇为细致地描摹出了长发间钻出的那对崎岖蜿蜒的异耳，与己绝类，再看承欢者，头发高高束起兼之眉分四簇，却不是画的最光阴又能是谁？
他立时噎住，心下了然：近年来苦境兴起一阵话本的潮流。本来题材无非些远古的王侯将相、才子佳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蜂拥而起，缺乏新意，渐渐卖不出去，于是一些无甚节操的小说家，便打起了那些尚且活跃的江湖游侠的主意，甚至情爱范畴也从男女扩到了耽美百合。他身为苦境刀神，多少有那么几分名气，最光阴也容貌不凡，近月来两人结伴游历江湖，走南闯北行侠仗义，恐怕是被好事者盯上了，将他们胡乱编进小黄书里，印出来卖几个钱，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
九千胜素来心胸开阔，亦深知“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的道理，一日在这江湖，便难屏了流言蜚语，本不愿放在心上，但眼前的最光阴却吃不住，显是恼了。他正在思忖该如何安抚契弟，忽又想起一事：“这话本……是如何到小最手上的？”
最光阴更为愠怒，道：“大人可还问我，不是你亲自买来藏到船上的么？”说着他向后方撇了撇头。
九千胜顺着他的动作望去，见舱内一角凌乱散放着若干本书册，这才恍然大悟，搞清楚误会的由来——

数天前，九千胜和最光阴见风和日丽，便挽缰上岸，于某处集市穿梭闲逛，顺道做些补给。
这是此地难得的逢五大集，可谓是十分盛况、热闹非凡。人流熙熙攘攘，摊位鳞次栉比，吆喝声、讨价声、嬉闹声，声声不绝于耳。九千胜见惯了倒还好，最光阴的眼睛便有些转不过来，再加上人潮拥挤，两人不久便失散了。
九千胜回头张望了一道，没有瞧见那抹熟悉的灰色身影，方欲去寻觅，转念又想，画舫所系之处，最光阴倒也十分谙熟。平日彼此总是寸步不离，未免过于拘紧了他，不如趁此机会让他随心逛逛，便自去找感兴趣的地方看了。
东边的酒肆里沽了几瓶玉堂露，又在西边的杂耍摊欣赏了一回猴戏，九千胜的目光便被琳琅满目的银器铺吸引过去。店内伙计见他缓步踱入，衣着绮丽，气韵渊雅，心中暗喜，殷勤地大加推销。九千胜只得叨了声扰，就手看了几样，皆不甚满意，正准备离开时，忽发现角落处端端正正陈列着一枚银质长命锁，系着红绳，倒有几分拙趣，便拿起来细观。
这锁的双面皆刻有图案，正面以几枚蝠纹环绕着岁岁平安四个小字，这倒罢了，翻过面来，一反常态地不是花鸟富贵，而是镌刻着一只状甚活泼的小狗。九千胜有些捉摸不透其中的意境，求助地看了伙计一眼。那伙计何等乖觉，早靠过来满脸堆笑道：“这位客官看模样不似本地人吧？这是鄙店特有的时新样式，正面还是那些吉祥话语，背面则刻上小儿的生肖，且都在本命佛*前镇过，开了光，护庇作用要比那些行市货强上若干呢。”
虽然知道十之八九是店家为卖货信口胡诌，但听到生肖二字，九千胜心中还是不免动了动，前两日他与最光阴闲谈时，无意中发现少年正好属狗。再瞅瞅那背面的小狗，竟越看越觉得可爱，与契弟有那么点相似。如此想着，他便没有讨价，直接买下银锁揣进袖中，琢磨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赠与少年，一边迈出了店门。
冷不防几滴冰凉的液体落至发顶，九千胜怔了一瞬，这才抬头向天上望去。原来在他盘桓之时，六月的天气已经跟孩儿面那样——说变就变了。碧空晴日早已被遮盖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漫天里的乌云密布，不远处的夏雷闷响，空气中憋闷异常，显是在酝酿着一场急雨。再看街道上，路人纷纷奔走四散，小摊贩也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货物，唯恐连人带货被雨截留。又几阵凉风刮过，瞬间十去九空，那些方才还招摇的幌子、小摊、行人，似乎都被风卷走了，全不见了，只剩下道边店铺的牌匾身不由己地随风狂舞，哐啷啷地作响。
九千胜催动内元护体，倒不惧这雨，只担心最光阴会不会被淋湿，可现下四周昏黄一片，找人也太不方便。他最终还是决定先回画舫等候，因提了一口真气，冲渡口急奔而去。行至半路，瓢泼大雨已然落了下来，整个天地成了一片水的世界。九千胜见不远处有个小亭子，想着躲躲雨也好，便径直过去。
及至到了跟前，才发现亭中原有一老者，两人打了个照面，俱是一愣。那老者面色愁苦，衣着破旧，正在对着什么长吁短叹，看九千胜腰间挎着双刀，顿时惴惴不安，仓促起身让道：“大人请——我、我马上就走。”
九千胜忙安慰道：“不妨事不妨事，此地足以容纳二人，还请老人家安心避雨。”
老人见他举止和气，略略定心，又拎着自己的包裹往远挪了挪，才重新坐下。九千胜怕惊到他，便不走近，只捱着亭檐而立，独自向外观望，眼见着雨势越来越大了。
他不由叹了口气，回头想跟老人打听一二，却发觉对方蜷在一边默默抹泪。恻隐之心顿起，温言问道：“老人家可有什么烦心之事？也许我能帮助排解排解。”
起初老者坚持摇头不肯说，后见九千胜十分心诚，便摊开了包裹皮给他看。原来此老翁年逾花甲，无妻无子，平日便靠着售卖些话本小说，赚得几个小钱来艰辛度日。今日前去赶集，偏巧遇上大雨，虽然急忙拾掇了摊子，到底货物被淋湿不少，这书籍不比其他东西，遇水后很快就洇墨黏连，竟是一本也卖不得了。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要折去不少本，想到此，怎能不让他痛断肝肠呢？
九千胜听完他断断续续地诉苦，亦是心中黯然，遂取出二两银子，将这些书册尽数买下。恰逢此时雨停天净，便顺手都拎了回来。
他对这些市井读物实没有多大兴致，扔了又似乎过于暴殄天物，便胡乱堆在一旁不去管了，不想会被好奇心旺盛的最光阴翻看，还发现了这么一本“宝藏”。

九千胜苦笑着将前情删繁就简跟最光阴说了一遍，果见少年心情渐霁，垂首思考了半刻，伸手解了绳子。九千胜握着手腕揉了揉，雪白的肌肤上数道红痕十分惹眼，最光阴看了也自觉鲁莽，过意不去地替他按捏着。
九千胜于是拍了拍他的包包头，笑道：“不怪小最。任谁看到都会生气的。”
最光阴更加赧然，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又轻了几分：“疼不疼？”
“无事。小最警戒心很强，这便好。”九千胜见他始终无法释怀，就捏了捏他的俊脸，主动提议道：“不如我们将此书烧了，借此翻篇罢。”见少年沉默着点了点头，便移过火盆，将那书凑在上边点了。枯黄的纸张被焰苗贪婪舔舐着，须臾间就化成了一堆灰烬。
九千胜又从袖中掏出那枚长命锁，给最光阴戴上，握着少年的双手，发自肺腑地说：“小最，我真心视你为兄弟。”
许是因为火光映衬，最光阴面颊些微泛红，连耳尖都透着抹淡淡的血色，他猛地站起身，回避着九千胜的视线，别别扭扭说道：“舱里太热，我去外边透透气……”
他这一动的幅度略大，忽从袖中飘落了一页纸。最光阴登时惊慌失措，赶忙弯腰去捡。结果那纸不偏不巧正掉至九千胜手边，他因而下意识瞥了一眼——
一张边缘裁剪齐整的话本插图。
技巧仍是那么的粗糙，勾线亦如之前那幅般差劲。
画中倒还是那两人，在做那种不能外道的快乐事。
……只不过颠倒了攻受位置。

于是乎，直到日落月升，夜色侵深，哭笑不得的九千胜才下定决心，出舱将那蹲在船头无地自容，又因舟行江心而没处可逃的少年唤进来休憩。

*：本命佛是指每个生肖属性都有自己的本命佛，本命佛不同，所属含义不同，其中生肖为“狗”和“猪”的人本命佛是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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