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的琴声,轻盈幽冷,清脆空灵,烟笼寒月水映清辉一般的境界,极尽曲韵之妙,感官之乐。而佳人独立,曼妙的身姿,动人的神色,暗香流光中总有一种不真切的美感。 '-_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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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琴声一转,如涓流渐浓、渐深,呢呢喃喃,婉转于回肠九曲之间,豁然开朗,一下子变得激越澎湃,仿佛这并不是木制的,而是铜做的,发出金石鸣响,被渐次拔高的调子,冷冷如夜月空山。 `MS=/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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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这时,一萼红动了。体态轻盈,翩若惊鸿,身姿优美,婉若游龙,舞踏青烟,红绸翻飞,行止之间,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xM;8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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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琴者指力纵横,深谙曲艺,又解舞艺,高低错落,婉约豪放皆恰到好处,动人心魄之间又带着写意风流之色,水光云影之美。 fq'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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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旋身跃起,绣着精美花纹的红鞋盈盈落地,红色的长裙半空中划下了亮烈的弧度,她虽然在笑,却不是什么柔情流动,邪影白帝甚至看不出她有一丝一毫地沉醉在众人惊叹的神色里。对于她而言,完成这样的舞蹈,让世人为之倾慕只是一个重复的仪式,变幻莫测的舞步,飘渺曳雾的舞姿,连最挑剔的观赏舞者的人都会为之赞叹,可她就是没有在跳舞。 7BnP,Nd"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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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舞蹈夺目,邪影白帝更在意抚琴的那个人。尽管他不通音律,但清商中隐隐透出金戈铁马杀伐之意,他倒是感受得出来。像他这样修上乘武学的人,本就是丝毫杀气都能轻易捕捉。这个乐师如此明目张胆,还当真以为雅阁无人了不成? <R$|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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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曲罢舞止,一萼红稍稍欠身,众人才回过神来,称赞之词,不绝于耳。邪影白帝无心于此,他一直注视着乐师所在的位置,半眯着眼,就像盯上了猎物一般的眼神。 mB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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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姑娘不愧为当世一绝,四魌界的瑰宝,今日一舞,果然精妙绝伦,艳丽无双。” %K4-V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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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公子赞谬了。” kaLRI|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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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红姑娘,无诗先生的琴声也当为一绝,今日得闻,本该再无遗憾了,可仍是斗胆,请无诗先生卷帘,让齐某人一睹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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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阁楼雅座的,是西南边上,邪影白帝斜对着,停洲看了一眼,在他耳边附耳道;这是齐长老的长子,那边的爪牙,而且是四爪之龙。地位不比他们这些低。邪影白帝低过头去看,这人倒是人模狗样的,还与他碰过几次面。两天前还来过统帅宫邸拜会,被他打发走了。 uQlVz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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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在此地有几分那么来者不善的意思。还真以为碧眼银戎不在了,他就能动得了这里。虽然说到底仍然是试探,碧眼银戎曾给红袖阁立了许多规矩,来的人大多都是给他面子不敢真的冒犯。借此机会若是说碧眼银戎仍能放任,大概接下来长老院就真的明目张胆了。 m,b<b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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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公子,您是知道的,红袖阁之内,乐师都是不见人的,齐公子何必强人所难,坏了规矩呢?” 6{6t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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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今天,我定要见上一面呢?” G[mYx[B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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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公子,来者是客,请不要为难小女子。” \a#2W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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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人要向乐师走去,一萼红便掠下舞台,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面前,朱唇含笑,眼神倒冷了几分。 GUxhCo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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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齐公子厚爱,只是,在下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请见谅。” Tr8+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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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师说话的声音不大,邪影白帝却听得真切,温和而淡漠,礼貌而疏离,甚至能想象帘后这人还带着微笑,眼神却是轻蔑又不屑。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停洲,对方有些窘迫地瞥开了目光,低下头去,不敢作声。 1/ Hofi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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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VC@o]t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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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样的答案,姓齐的那个人并不满意,大有要硬闯的架势。他身旁的仆人已经上前一步,张牙舞爪的样子,还念叨着最为熟悉烂俗的台词“你可知齐大人是什么人,竟敢不见,小小乐师架子也未免太大了点”。挡在竹帘之前的一萼红不为所动,依然骄傲地站在那里。 AQ&;y&+Q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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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影白帝又看了一眼停洲,才回过头来,冷哼一声,随即站了起来,“齐大人真是好大的面子,居然在红袖阁内刁难一名小小的乐师。” JGtdbD?F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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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话,那人不耐地抬起头去看,他今日确实没穿任何正式的服饰,浅金色的长发也被束了起来,用色彩斑斓的头巾裹上。其他人莫不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邪影白帝并不在意,他带着停洲慢慢地走下楼来,站在了一萼红的身旁,“既然这位乐师不愿见,那齐大人就请回吧,坏了大家的雅兴,多不好啊。” A[o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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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放肆,那人也动怒,只是看到了一旁的停洲,又认真打量了他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半晌,才清楚明白,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谁,“您是……” nm)F tX|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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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莫谈国事,只问风月,齐大人若要继续摆架子,就滚回去,若仍是要听曲看舞,就给我闭嘴。” #pZ3xa3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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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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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恭敬敬地低下头,邪影白帝却看得出对方心有不甘,但无可奈何。谁叫官大一级都压死人,更何况他是御天五龙之一,现在又代替了碧眼银戎接管了上天界的事务,加上上天界谁不知道圣将大人向来肆意妄为得很,就是死磕长老院他都有胆子干,真要惹毛了他,也说不准会被怎么样。姓齐的今天算是踢到了铁板,只能悻悻而回了。 a^22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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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对方离去,邪影白帝回过头,隔着竹帘,看得不真切,然而那个人确实气定神闲地端坐在那里,好像料准了有人出手相救一样。 i}!CY@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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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请您回到阁楼上,方才解围,小女子替先生拜谢。” j8l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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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诚意。”邪影白帝话音刚落,一萼红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凌厉,看着他的样子,像是驱了狼,又来了虎。他歪着头,却孩子一般笑道,“我喜欢这个乐师的琴,真要谢我,再弹一曲如何?” }&=C*5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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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萼红倒像还要说什么,可话还没有出口,屏帘后的乐师轻拨琴弦,红袖阁内,瞬间又安静下来。相较于方才,这时的琴声端庄古雅,沉稳蕴藉,颇有古风。奏者指法起转空灵,时缓时急,旋律极为清幽空明,倒有几分出世之意,行云流水之间,听得人心旷神怡,不由得更为仰慕竹帘之后是何方文雅之士。 ]8RcZ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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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琴弦突传变徵之音,三响过后琴音一转,如同银瓶乍破铁骑突出,飞珠溅玉般,余音绕梁不止。邪影白帝意味深长地看向帘后的人,所谓闻弦歌而知琴心,此时此刻此地这一曲,他怎么听都有一种“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的错觉。 [P^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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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抚琴者指法再变,琴声渐行渐缓,最终归于虚无。邪影白帝赏面地拍了拍手,赞叹了两句,漂亮而空洞的话,不外乎就是说给其他人听罢了。他不着痕迹地看了身旁的停洲一眼,然而还是什么都不说了。 BUtX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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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将大人,要变天了。” [u<1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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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红袖阁之际,乐师托一萼红给邪影白帝送了把油纸伞,留了这么一句话。邪影白帝抬头,月色清辉,倒还不见得要下雨。不过,已经起风了。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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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真是讨厌的天气。邪影白帝皱了皱眉,让停洲收下了。 /vBp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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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长老院齐岚前往火宅佛狱商讨结盟之事,途中遇刺。上天界震惊,火宅佛狱之主为表歉意,亲自前往诗意天城赔罪。圣将大人却以“统帅大人外出未归”为由,拒绝见客,火宅佛狱之主转由长老院炽炎赤麟接待。 ]86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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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事事的邪影白帝坐在窗前,檐下的风铃“叮铃”作响,目光淡向远方,停昭站在他的身边,汇报着近日发生的事情,火宅佛狱之主与炽炎赤麟向来不和,自从那位凯旋侯成了火宅佛狱的主人之后,与统帅大人之间频繁的小动作就没有停过。借刀杀人这招,统帅大人倒是一直都用得很好。 P5[.2y_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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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碧眼银戎了。 *r%=p/oQ}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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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啊……” mp}ZHu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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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圣将大人?”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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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只是明白了,为什么要叫‘无诗’。诗意天城啊,恐怕很快就会‘无诗’了吧?” ZMbv1*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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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