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21 【冥跡（奇夢人x玉逍遙）】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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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28)

樓主發表於: 2019-07-21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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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1 【冥跡（奇夢人x玉逍遙）】雪兔子

　　奇梦人清理了一下衣服口袋。
　　里头有一把挂着“0317”房号牌的钥匙，一条榛子味的巧克力，一截不知道什么时候灌进来的枯树枝，还有一个电量剩余45％的mp3。
　　——这就是他身上所有的东西了。
　　他才经历了一场雪崩，尚且活着已是万幸。更幸运的是，他不是孤身一人。
　　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蹲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名叫玉逍遥，是他暂住的那间旅馆的房客之一。
　　“手机没信号啊。”玉逍遥说着往身后的树干靠了下，枝桠上的几团残雪簌簌地往下掉，引得他一阵颇欢快的惊叫——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活像个下雪天出来打雪仗的。
　　“你身上有打火机吗？”奇梦人问了句。
　　“有啊。”玉逍遥应声，从最上的口袋一直摸到了最下的才终于摸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打火机。
　　奇梦人和玉逍遥在旅馆里碰面过几次，并没有发现他有抽烟的习惯过，他忍不住猜想这个打火机是否真属于他，又为什么会带在身上。总不可能是他早有预见，知道会遇上雪崩吧。奇梦人职业病地在心里编排了诸多故事，等到捡了木柴升起火时天色才微微暗下去。玉逍遥坐在火堆边搓了搓手，有些发紫的苍白指尖缓缓泛起了粉色。他问道：“你的背包丢了吗？”
　　“嗯。”奇梦人借着蹲坐的姿势隐蔽地按了按自己的左腹，胃部有点疼。不知道是因为他胃病犯了还是单纯饿了。
　　好在玉逍遥的包没丢，里头放着不少东西，基本全是食物，这让他看起来好像不是来爬雪山的，而是来郊游的。他从里头翻出来几个罐头，问：“十七，你想吃什么味的？金枪鱼还是红烧肉？”
　　“十七？”奇梦人疑惑。
　　“你不是住在十七号房吗？”玉逍遥笑了笑，又摸出来一个，“或者玉米粒？”
　　“你带这么多不重吗？”
　　“重啊。”玉逍遥晃了晃手里的玉米罐头，继续问：“没你想吃的味道？”
　　“就这个吧。”
　　没几分钟玉逍遥就打开了两个罐头把它们一起架在火堆上加热，一边念叨道：“果然没事的时候看看荒○求生有益无害。 ”
　　奇梦人下意识问：“你喜欢冒险吗？”
　　“我当然不喜欢。我只想立刻、马上退休享受老年生活。”玉逍遥说着用勺子搅了搅开始冒热气的玉米粒罐头，然后舔了口汤汁，低声道：“好甜。”
　　不喜欢冒险为什么又要来呢？奇梦人想要问他，可是他们只是一起落难的陌生人而已，好像并不适合讨论太多。
　　“我们晚上不会冻死吧？”
　　“不会。”
　　奇梦人回答得很快，但其实他也不太确定，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爬雪山。虽然不是什么高山，但对没有经验的人来说总是很危险。玉逍遥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登山能手，这从他带的东西就可以看出来——食物占比太多，而且不是高热量又轻便的压缩食品，而是些口味至上的网红美食。
　　“我们应该挖一个雪洞，或者找一个山洞，这比我们待在外面要御寒。”似乎是从某本小说还是某个电影中看到过此类情节，奇梦人抬头看了眼灰蓝的天空，今晚可能不会有月亮了。
　　“你的旅游地图还在吗？”
　　玉逍遥叼着块红烧肉想了想，又在身上一阵摸索，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地图。
　　——A4纸大小，是旅馆的老板给每个客人的小赠品。
　　“你想要天亮后就下山，还是继续爬山或者待在原处等待救援？”奇梦人询问玉逍遥的意愿。他其实并没有想和玉逍遥同路，不管是在遇上雪崩之前还是之后，现在会和玉逍遥待在一起也只是因为雪崩的时候他们俩恰好被雪海冲刷到了一个地方侥幸未死。
　　“我们现在离原本路线不知道偏了多少了米，你拿着地图都不见得能找到路。”玉逍遥吹了吹热气，又咬了块红亮色泽的红烧肉，含含糊糊道：“是上山还是下山不过二选一，反正我是要上山的。”
　　这倒是和奇梦人目标一致了。不过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们俩一起走都比各自单独行动要来得安全一点。
　　玉逍遥见奇梦人没出声，便轻轻踢了踢他的鞋尖，说：“你身上就一块巧克力和一个mp3，一个人不行的，和逍遥哥一起吧。”
　　“你为什么会来爬雪山？”奇梦人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妹妹想看雪山的日出。”
　　奇梦人眸色暗了暗，他感觉自己问出了一个失礼又冒犯的蠢问题，他正想着该怎么挽救，玉逍遥却继续开口道：“她前段时间摔伤了，所以我先过来看看，等她好了我还能做个向导。”
　　“啊……你们关系很好。”
　　“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奇梦人摇了摇头，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柴。
　　挖雪洞用了不少时间，他们俩几乎是精疲力尽地躺在了一起，一觉睡到了玉逍遥的手机闹铃响起。睡觉的时候还不觉得，醒来时玉逍遥才觉得手脚有些发僵，动了好几次才终于关了那颇吵闹的闹铃。
　　奇梦人似乎是还没清醒，眼睑微微颤着睁不开眼一样。玉逍遥用手背在他侧脸贴了下，本是想要估量一下对方的体温看他是不是发烧了的，不想却是一下把人冻醒过来了。
　　“你……做什么？”
　　“叫、叫醒服务？”玉逍遥笑了笑，“我看你是带了药过来的，现在药丢了要不要紧？”
　　“没事，只是胃药而已。”
　　奇梦人从雪洞里爬出来时玉逍遥又一次升好了火堆热起了罐头，这次是金枪鱼和牛肉，还有用空罐子煮的热巧克力。
　　“感觉你喜欢甜的。”玉逍遥咬着勺子含糊了一句，又往里头扔了块奶糖。
　　奇梦人不置可否，食物的香气渐渐唤醒了他有些冻僵的鼻子，食欲被香味勾动得汹涌。待那带着奶香的热巧克力入喉时，后颈不禁微微冒起了细汗。
　　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早饭过后两人又一前一后开始爬山，因为那一大包食物玉逍遥的脚印要比奇梦人深。长长的一串，从山下一直延伸至玉逍遥的脚底。他的步子渐渐缓慢，脚印之间的间隙也变得小了。
　　“我帮你背吧。”奇梦人提议。
　　玉逍遥摇了摇头，笑道：“我看你身体不太好，万一累着你了，我不仅要背包还要背你……那可真的背不动。”
　　奇梦人低笑了声，说：“可你要是走不动了，我更背不动你。”
　　“那就祈祷我们不要走错路。”
　　下午下起了雪。
　　山上的雪和平地的雪也没有什么不同，玉逍遥把自己那只沉重的书包往树底下一扔，刚才还有些沉重的步子立刻又欢快了起来。
　　奇梦人觉得拿所谓的林间小鹿的句子来描写玉逍遥此刻的状态也很不错。他正走着神，迎面被玉逍遥扔了一个蓬松的雪球。雪球捏得不实，砸在脸上也不怎么疼，奇梦人却是因为下意识往后躲脚下不稳，仰面摔在了雪地里。
　　他头晕目眩，眼前好似闪起了星星，随即出现在视野中的就是玉逍遥的脸。他皮肤很白，鼻尖因为低气温而红红的，像只兔子。
　　“我打疼你了？”玉逍遥问着，一边咬掉手套用略凉的手指拨开奇梦人脸上的碎雪。
　　“怎么不躲呢？”
　　奇梦人轻轻闭了下眼，说：“躲不开。”
　　“是你在出神吧！”玉逍遥笑嘻嘻地在奇梦人脸上掐了把，正巧一片雪花落在了奇梦人里面，让他湖蓝色的眼睛顿时变得湿润荡漾。
　　第三天傍晚，奇梦人和玉逍遥走到了距离山顶还有几百米的小木屋。木屋里有台座机，但好像是因为雪崩的原因打不通电话。玉逍遥烧了壁炉，房间里才升起一点热度他就坐不住似的四处找了一通。最终收获是柜子里的两盒压缩饼干和一个手电筒。
　　“你看过日出之后就会走吗？”
　　“不啊。”玉逍遥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背包当枕头枕着。“我要在这里等救援，我没力气走到山下了。”
　　奇梦人回想了一下白天还生龙活虎玩雪的玉逍遥，感觉他根本就是犯懒而已。
　　“还没问过你，你是为什么要来的？”
　　是为什么来的？奇梦人又一次开始回想自己此行的目的。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玉逍遥身边的时候会变得这么健忘。
　　“我要写一个故事。
　　身患绝症的男人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想要去雪山山顶看一场日出。
　　他想，若是看到了那般美景，就算下一秒就死去也会安心的。”
　　玉逍遥似乎并不赞同，他将手臂垫在了脑袋和背包之间，慢悠悠开口道：“为什么要写这样的故事，看过了美好的事物才会更难割舍啊……不过，这既然是个故事，那他的命运就是全由你做主了。”
　　“你觉得太悲观了吗？”
　　“只是我不喜欢这样的故事罢了。”
　　奇梦人偏头看向玉逍遥，对方白净的脸被火光染了红色，给人很温暖的感觉。
　　“其实我也想改动一下。”
　　早晨四点多，玉逍遥收拾了他的背包，叫醒奇梦人后两个人继续往山顶出发。昨天找到了的手电筒多少帮到了点忙，但是他们俩都不熟悉路，到天亮的时候还是没能走到山顶。
　　“干脆今晚在山顶等吧。”玉逍遥提议。
　　奇梦人并不反对。
　　雪崩后的第四天，奇梦人看到了雪山山顶的日出。漫天遍野的白雪被朝阳染了粉金的颜色，看着有些温暖。玉逍遥就坐在他旁边，一边咬着一块压缩饼干，一边用电量不足的手机摄像。
　　太阳往上攀高了几公分，粉金的雪开始反射出灼目的光彩来，奇梦人的目光也开始不断朝玉逍遥飘去。
　　“我们捏个雪人吧！”
　　玉逍遥用了“捏”这个字。所以最后的成品是两个不到十公分高的袖珍雪人，大概只要一场雪它们就会湮没在雪中消失于世。
　　——不过玉逍遥拍了照片，所以多少还是留下了痕迹。
　　七月的时候玉逍遥收到了一个快递，里面是本书，写的是一个绝症患者爬雪山的途中遇上了一只雪兔子化成的精灵的故事，结局是这个倒霉又幸运的人其实被误诊了。
　　「见个面吧。」
　　书的末尾写了这么一句话。
　　
　　——END

常年冷逆，北極啃雪
《養狐為患》存稿完畢，《了了》存稿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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