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08 【墨邃】火树星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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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樓主發表於: 2019-06-08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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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8 【墨邃】火树星桥

很短

邃无端走在无名的小路上，脚下是一片纯白，身旁是无尽的黑，交界如水如雾般滚滚涌动，那小路一路延伸向远方，消隐无踪，寂静无声。他走走停停，似乎是在回想自己如何会到这个地方来，忽而看见不远处有人白发华裳，身负长剑，负手而立。

他张了张口，一个称呼脱口而出：

“——圣司。”

再回首，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整个世界仿佛都活了过来，如同垂落的纱幕，似是展开的画卷，入水的墨滴。邃无端好像听见了熙熙攘攘的游人，天南海北的商贩，吆喝的声音，各式的香气，夜风的触感，齐齐涌入他的感官，一时只觉得无尽新鲜。彼时尚且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又哪知道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呢。

邃无端忽然来了精神，十三四岁的少年人小步跑过去揽住墨倾池的胳膊，被人浅笑着抚摸过发顶。他深深眷念着那般温暖的触感，半晌又忽感不安：“圣司，我这般出来偷闲，不会被主事责骂吗？”

“疏道谴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容不下。”墨倾池领着邃无端继续往市集深处走。上元佳节游人如织，邃无端久居德风古道，一时看见如山似海摩肩接踵的人群难免心里惴惴不安，于是更加抓紧了墨倾池的手，活像只受惊的小猫，初到陌生环境只得一心挂在熟识的人身上，扒都扒不下来。

墨倾池无奈，只得反手握紧了邃无端，引着他往人群中走去。

少年人的手比不上成年人那般宽厚，带着温热的暖意，皮肤也是细软的，但又能摸到关节处的细茧。墨倾池略微皱眉，又随即松开，邃无端并没有捕捉到他一瞬外露的不满，倒是目光被前面画糖人儿的给捉了过去。

墨倾池也由着他往那小摊上走。邃无端回头看了看他，才下定决心似的问老板要了要了一串糖蝴蝶。大概也是老板看他可爱，特意多画了只蝴蝶，亮晶晶的糖稀在满城灯笼的火光里格外好看。

“圣司，我们去看舞狮吧。”邃无端扯了扯他的袖口，墨倾池伸手擦掉他嘴边残存的糖渣，低低地“嗯”了一声。

“圣司，我想去放孔明灯。”

“圣司......”

圣司......

又不知何时周身人音渐息了，墨倾池分明就在他身边，却像是立在天边的星桥上，摸不着，碰不到。邃无端仍拉着他的袖口，头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错开了交互的眼神。他发现自己不用再仰望圣司了，他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他已经能和圣司平时，是个同样身姿挺拔的成年人了。

“无端，我该回去了。”墨倾池道。

邃无端语气陡然急切:“圣司，那我们一起——”

墨倾池摸了摸他的发顶，原是想像从前一样安慰他，在发现不再那么容易够着之后又放下，转而轻轻拂过邃无端眼角，被他双手一把捉住，口中说的却是:“无端，是‘我’该回去了。你若还是这样，我以后可帮不了你了。”

邃无端沉默良久，终于撒开了手。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一时星光大盛。

“无、端......”

邃无端猛的从床上坐起，却是惊了剑咫尺一跳。“你、做、噩梦——”

“没有......没有，只是，梦到圣司而已。”邃无端轻声道。

只是，又梦见了一次而已。

暗尘随马已去，明月却逐人而来。

他终究不是梦里的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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