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拂晓(六) IMw)X0z
N}<U[nh'
QgM_SY|Rj
似乎察觉了羽人的动静,吹箫之人缓缓移下唇边的洞箫,转过身。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却非常奇怪。半面肌肤雪白如玉无瑕,半面却布满伤痕,像是中了某种不可解的剧毒而遗留下来,并且已有多年。她全身着黑纱连帽长衫,整个人散发着阴冷的味道。“醒了?”她开口,声音阴沉幽深,却自有一股特别的底蕴。“嗯,是你救了我么?多谢。”羽人撑起身,许是昏迷太久的缘故,只觉头部有点发晕,微微闭眼,复而睁开,朦胧的眼神清明许多。环顾四周,照周围布置看来,如今应是身处一间石屋。“能破我设下的心阵,你也算不简单了。”黑衣女子忽然道。原来那阵竟是她设的,设阵护花,那么,羽人刚想表示歉意,忽闻黑衣女子发问:“为什么要闯阵摘花?”“嗯?”羽人转过头,对上一双神色复杂的眼眸,顿了顿道,“我有个朋友生病急需‘孤枝若雪’,不知此物是阁下所有,抱歉。”虽是心怀歉意,但此花系慕少艾之命,羽人一脸坚决。“甚少有人知道‘孤枝若雪’,你是如何得知的?”黑衣女子也不介意,继续问。“浦忌燕沙。”“呵,果然是他。”黑衣女子闻声忽然一阵轻笑,羽人很明显听出了那笑声中的嘲讽以及一丝恨意,然而他还是开口,“你认识他?”“何止认识,简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黑衣女子的声音开始起伏,然而只一会便平静了下来,“养好伤就走吧,外面的术法已经解开了。”转头便出了石屋。 naCI55Wx
wmCV%g\.d:
)KQv4\0y<
羽人伤一好便打算离去,黑衣女子却不见人影,他在石屋内留下致谢书信方离开。脚下步伐匆匆,一路六翼其张,直接飞向山坡,此刻,他只想马上见到慕少艾,紧紧抓住那抹生命中的温暖。 . pEeR
]=VI"v<X
{+mkXp])R
接近初夏,山林也慢慢染上热气。基本恢复功体的慕少艾站在山坡,负手遥望着那处山崖。自打双腿能走动时,他便亲自去探寻羽人的下落,奈何一无所获,然而他并不放弃,他坚信羽仔活着,他们一定还会再见面。至于为何如此笃定,他除了冷静分析羽人坠崖之后的种种地理人事,最大的支持便是那日在羽人竹屋做下的决定。或许飘渺,然而慕少艾活了那么久,头一次如此坚信自己的直觉,羽仔他还活着。说他荒谬也好,说他入魔也罢,有些事,有些执念,就算没过硬的客观条件撑着,却是一直被某些人坚信着,事实上它也的确存在。慕少艾现在的坚持,就属于这种情况。 XFAt\g
-2Cf)>`v
Lk+1r8
长眉在风中抖了抖,他迈开步伐,正要再次下山去探查时,忽然一片耀眼的白愣是闪到了眼。自山下急速升起一抹白影,然后满天羽毛翻飞,像是落了一场最美丽的大雪。大雪中,一身白衣胜雪,一袭长发如墨,心中深刻之人的容颜在五月的阳光里渐渐清晰,眉间如画,含着淡淡的愁,依旧是淡得几乎没有血色的唇。慕少艾嘴角轻扬,缓缓伸开双臂。 _ShJ3\,K
a8P6-)W
"T[jQr
那人站在五月的阳光里,向自己伸开双臂,唇畔轻扬的弧度噙着暖意,双眸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与爱怜。刹那间,羽人有种错觉,他一直就这么站在如此温暖的阳光中伸开双臂,等待着自己,任时光荏苒,流转千年。忽然眼眶一热,羽人几乎是冲了过去,扑在慕少艾怀中,双手紧紧抱住慕少艾,再也不想放开。 7%}}m&A7h
U>jk`?zW
w:@M|O4`
“我回来了,慕少艾。”埋在他带着清清药香的衣襟前,羽人听着那令人安心的心跳,闷闷道。
3YF]o9
9+|,aG s
^K[tO54
“羽仔,欢迎回来。”慕少艾一手搭在羽人背后,一手轻抚羽人过腰的长发,温和道。 ,IB)Kk2
Z6ex<[`I
f TtMmz
门口,阿陌静静凝望,微微笑了起来,转头向浦忌燕沙道:“阿爹,我们见到了最美丽的画呢。”“嗯。”一旁的浦忌燕沙拍了拍阿陌的脑袋,另一只握着埙的手紧了紧。 [cs8/Q8+
3goJ(XI
B\w`)c
木屋里,羽人将他为黑衣女子所救之事缓缓道来。语毕,阿陌瞪大眼恨恨道:“原来是设了术法啊,怪不得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真真可恶。”“呼呼,小丫头这就不懂啦,人家美人定是不喜别人去打扰她,所以设了术法隐藏住处,至于‘孤枝若雪’周身的剑阵则是,”慕少艾眼眸一转,“美人爱花而已啦。那么名贵的花哟。”阿陌瞪了一眼慕少艾,当他胡扯。羽人点点头:“慕少艾说的不无道理,而且她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呆鸟,哪个隐居山林的神秘人身上没个故事的?你是不是摔下崖摔傻了啊?”慕少艾抽出不知何时做好的烟筒敲上羽人的头。换来羽人闪电般地抢过他手中的烟筒:“抽烟对你身子不好。”“呃?”慕少艾傻眼了,刚还在想这次与羽仔相逢之后,只觉羽仔放开许多,人也活泼不少,而且貌似智商也下降得可爱,还没高兴够就见这只白文鸟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装作泫然欲泣的样子欲伸手抢过烟筒,羽人却带着他的宝贝烟筒快一步离开他,坐到浦忌燕沙身边。一旁阿陌捂嘴吃吃笑,慕少艾一记白眼扔过去。无视狂翻白眼的某人,羽人开口道:“前辈,那名黑衣女子应该认识你。”浦忌燕沙本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忽闻羽人这么一句,愣了愣,半响开口:“她。。。。。。是不是半面布满剧毒留下的疤痕?”羽人颔首。“果然如此,该来的始终会来啊。。。。。。”浦忌燕沙长叹一口气,手指轻轻摩挲陪伴了他十八年的埙,尘封的记忆画卷慢慢展开。 LA0x6E+I
X*):N]
haK5Oe/cE
原来浦忌燕沙年轻时曾是中原苦境一名神医的徒弟,出师那天,带着一手好医术,年少气盛的他凭着一腔自负参加一场名医会。会上各展百家医术绝活,作为神医的高徒,浦忌燕沙在众医师中脱颖而出,然而在最后的夺冠之战,却遇上一名同龄的青衣少女,那少女却是苗疆神医之女,名唤沙确奈, 医术亦是精湛,两人棋逢对手,不相上下。连续七天七夜的医术比试之下,浦忌燕沙终于险胜沙确奈。或许是出于惺惺相惜,两人之后相谈甚欢,浦忌燕沙还带着这名苗疆少女游历苦境山水,渐渐地两人也互生情意,因而成家生女。然而爱医如痴的浦忌燕沙虽是喜欢妻子沙确奈,却更爱研究医术,导致沙确奈经常感到被冷落,哀怨积少成多,终于,沙确奈爆发了,口口声声指责浦忌燕沙不够爱她,浦忌燕沙也知自己因为研究医术而冷落了她而深感抱歉,然在她说出那日比试其实是她暗中放水,故意输给他时,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冲击,一怒之下竟负气离开。待他回来时,却见沙确奈坐在女儿床边,一改往日的青衣,一身黑纱长沙周身萦绕丝丝寒气,然而当她转过脸时竟是一半脸上布满毒伤!“阿奈你!”浦忌燕沙失声上前,却被沙确奈一剑格开,不但医术了得,其实她还拥有精湛的剑术。“浦忌燕沙,看仔细了,这就是当年我未使出的绝招,”沙确奈指着半面毒痕道,“你若你解开它,你才真正算赢!否则,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哈哈哈。。。。。。”沙确奈狂笑着走出门,再也不回头。苗疆女子敢爱敢恨,爱起来不顾一切,恨起来亦是那么决绝。“阿奈。。。。。。你这又是何苦呢?”浦忌燕沙跌坐在床边,“咿呀咿呀。。。。。。”刚满周岁的女儿爬到他身边,一双白嫩嫩的小手轻轻扯着她,似乎在好奇阿爹为什么不开心,又似乎在安慰他。“阿陌,阿爹对不起你啊。。。。。。”伸手抱过女儿,浦忌燕沙眼神灰暗。怀中小小的阿陌靠在自家阿爹怀里,似乎觉得很温暖,缓缓睡去,口水蹭满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