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19【絃知音/佛公子x月靈犀】《為君剖》3L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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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ouy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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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11-19 00:13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1.19【絃知音/佛公子x月靈犀】《為君剖》3L完結

原著向，片段灭文
本意是写女鹅失恋买醉，和尚不放心，隔壁守了一夜的简单故事。
但我那缺德基友，在“替身还是独守空房”间选了“替身”，于是……
就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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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3-11-19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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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鹤氅披来冰雪夜>

暮色四合。
正是晚市时分，微雨拂面，镇上小有名气的食肆里，避雨的、讨茶的、正经散值来一慰饥肠的客官们来来往往座无虚席，几个堂倌脚不沾地，报菜抹桌间隙，偶尔往斜下里某处角落投去一瞥。
无他，那处落座的两位食客着实打眼。
一者儒巾黄袍，斯文俊逸；一者束玉蓝裳，温雅秀美。
此地乃学海无涯山脚下最近的附属城镇。
学海惯例采买期，月灵犀随车队下山，交代乐坊调理爱琴顺便散心，稀奇的是，新上任的数部执令饶悲风竟也跟来，路上一面向贺喜的师友致意，一面热情陪同充作护花使。

食肆坐堂的掌柜人老成精，一搭眼，即知执扇的蓝衣公子是个正当年华的窈窕女郎。
这两位晡时至，黄袍公子点过招牌膳菜，又召酒嫂温碳炉；女郎也从容，举杯遥敬“尚未恭贺饶执令”云云，一饮而尽。
公子原本神采飞扬，眉宇间七分克制三分意气风发，浅斟慢酌着，不时含笑抬眼看一看女郎，见她神情沉静，一盏接一盏满饮，面上喜意渐去，化作十分担忧。

月灵犀这几旬过得风平浪静。
武林风波吹不进小小学海。一个月前北窗伏龙曲怀觞远走，那些流言蜚语也随之远去，转眼被数执令换任的盛事盖过。期间乐部学子小心觑她，见一切如旧，便放开了替她辩走，力求弥平最后一丝余波。
教统维护，养父关怀，一句“最妥善的结局”为往事定调。

雨势渐急，众人多用过饭食家去了。掌柜偷得闲，津津有味瞧这一角郎有情妾无意的戏码。
女郎兀自灌“酒”，蓝袍公子似在焦灼，向外张望。等等，他怎地起身了？
掌柜循迹而望，恰见一名僧侣打扮的公子跨过自家门槛，收得伞来。
“见过教——”饶悲风仓促前趋数步，躬身行礼。
“不必拘礼。”
弦知音嗓音压得轻，然而月灵犀已听闻动静，抬首看来人。
“教统。”女郎露出一抹略带稚气的真挚笑容。
糟了。——这是担心意中人在上峰前失仪的饶悲风。
醉了。——这是久候不归寻到人心道果然的弦知音。
弦知音眸光一扫，茶与酒皆见底：饶悲风仅勾了两瓿黄酒，也不醉人，之后更以茶水兑之，奈何他不知月灵犀浅量……他亦无甚责备意，暗暗叹口气，温和道：“还未恭贺饶执令。”
似曾相识的祝辞，饶悲风不及细思，又闻对方适时解围：“今夜数部庆典，汝为主角，去吧。”
饶悲风如蒙大赦，迟迟疑疑看月灵犀：“乐执令状况……”
“有吾顾看，去吧。”
饶悲风行了个大礼：“是学生行事欠妥，带累乐执令，若有失礼处，还请教统宽涵。”

弦知音落座，于是炉上瓿瓮里换成葛根醒酲汤，咕咕嘟嘟沸着。
月灵犀尝过，搁下杯盏，不作声了。
她生得姣好，一双秋水也似的明眸神光内敛，不难想顾盼流转间该是何等熠熠生辉。然则之于执令位，这样的姿容尚显轻浮，因此常年低眉，似有无限心事。
就如此时，庄重垂目，连弃嫌也含蓄。
弦知音见状，不由得往怀里摸，摸了个空。
他只好柔声相劝：“用些免头痛，来，天晚了，明晨我去买甜栗，好唔好？”
嘶。
旁观的老掌柜拿舌尖顶了顶腮。
不得了，新来的公子不得了，瞧着清贵绝俗谪仙人模样，招数竟颇为老道。
没见人一手稳稳托盅，一手虚虚揽人，顺利给女郎送服进汤嘞。
掌柜左看右看，两人一般无二的赭红瞳眸，相偎相依，不似情好，倒像慈父诱哄小女儿喝药。

月灵犀自觉有几分清醒。
此地乃学海之外，眼前为学海教统，她与怀觞一刀两断，从此天各一方。
热气熏得人鼻腔发酸，她沉默，小口小口抿着碗沿。
苦酒入愁肠，这似乎不是酒，是……是什么？
月灵犀懵懵地想。
怎地也如此苦涩。

堂倌们悉悉索索打扫着，临走撤了些油灯，食肆昏昏暗暗，光影界限模糊起来。
月灵犀盯着瞧。
她少时爱莳花弄草，也爱调弄丝篁，为着补全一卷咏梅的残谱四处求教，末了竟惊动教统出面。
教统于音律上颇有造诣，添添补补，就着膝上琴筝信手弹奏。
“灵犀，你来看。”
其时日暮，满室浮光晕流霞，月灵犀持桃花扇踞坐在后，直起身，和弦知音同个角度观想、琢磨。
少女凝神去听，余光瞥见师长的鬓发、轮廓影影绰绰映在她扇面上、手背上，忽而一怔。
“分心了。”弦知音没回头，含笑。
月灵犀忙忙告罪。
心头却模模糊糊，想起一句王摩诘的诗来。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弦知音眼睫一颤。
女郎轻喃了句什么，老掌柜耳背，没听清。
外头朔风呼啸，纷纷茫茫飘着雪。
她问：“师生相恋，当真天理难容？”

食肆临近打烊。
弦知音几经忖度，认为月灵犀当下情状不适宜回返学海，莫如宿在城中。
弦知音解开辟寒的鹤氅裹住女郎，起身同掌柜交谈。寥寥数语，但见掌柜连连点头，安排了个麻利干净的婶子背负起这姑娘，自己复撑了伞跟在后头，一路往对街客栈而去。
青石湿滑，三人小心慢行。弦知音身形高大，能轻易擎高伞替她俩遮护，半点风雪没教沾染。轮到他自己，就有些狼狈。他也不甚在意，任碎琼般的雪粒打在眉梢、眼角，濯濯生灭，余流光宛然。
风急雪翻飞。
何意霜华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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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3-11-19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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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风前月下几攒眉>

悦来客栈，天字号厢房。
尽端两间门扉半敞，内中婶子正替月灵犀松发、除服、净面。
弦知音倚靠抱框处，垂目望履尖。
艳闻逸事总比枯燥课业来的有趣。学海冠首同乐部执令相恋的小道消息甚嚣尘上，数不尽窃窃目光、攻讦、揣测如影随形，澄清抑或默认，都将进一步助长流言风气，损及女郎声名。
儒家礼法森严，君臣、父子、师生之别如天堑，断不会容此逆伦事。
月灵犀从襁褓稚婴出落成窈窕淑女，再至今日沉稳端庄的一部执令，半生成长皆在学海、在弦知音眼目，何尝遭遇过如许沉重打击？她双亲既亡，少年早慧，人又懂事内敛，弦知音向来是疼爱有加、有求必应的。

包括纵容伊索求汝？
弦知音蹙紧眉头。
如何说是索求。灵犀彼时年浅，情思懵懂，较过往稍亲近吾几分而已。
识海中严厉质问似出自太史侯，又仿佛源自他研读过的一卷卷儒家典论。
袒护伊……好，伊知慕少艾，汝呢？汝为师长，不知师生不伦耶？
伊早失怙恃，吾不过护佑一程。
既如是，汝何不确应？是不敢？
少年人无识无觉，顺其自然即可，怎可仗阅历欺她年幼……
哈，所以汝承认？以师长身份引诱无知学子，有悖师德，是也不是？

非也。
弦知音以内力烘干法衣，淡定掸了掸袍摆。
此一时彼一时。伊与曲怀觞年岁相仿，北窗伏龙非寻常不晓事少年，而汝……
何必以礼教苛束人之天性。
他咽下未尽言辞。
汝想讲甚么？
吾无话可讲。

“有劳。”弦知音含笑打点：“吾这学生受了些挫，胸臆苦闷，托贵店佳酿，方松快些。”
帮佣乃食肆掌柜家的远房婶娘，闻言笑眯了眼，谦逊道：
“啊呀，仲系先生识货，咪忧心，年轻人，睡一觉就好唔。”
她低声轻快地说，摆摆手，健步远去了。

碧绡帐内，月灵犀醺醺浅眠。
梦中曲怀觞未尝不告而别，而是向礼部递请停学，风声传至乐部，乐执令失手错了筝音。
深夜，数部书房，一对璧影俱无言。
烛台将熄，蟾光映得曲怀觞袍角愈加皎白。
月灵犀在昏黯中注视他。
“怀觞，吾不在意声名，亦不在意执令之位，吾愿同你走。”
“吾在意。”
“你放弃了？”
“人言可畏，灵犀，吾年少轻狂，已错过一次，不能再致你于……”
曲怀觞转身便走。
“怀觞！”

月灵犀迷迷糊糊，睁眼赫见拔步床外一抹雪影直起身欲朝外走，猛地坐起，拦腰一把圈住。
“怀觞，麦走……”
弦知音身形一滞。
他不过见房中窗牖漏了条缝，怕女郎夜里受寒，闸紧了，又俯身吹熄蜡烛，哪料这番变故？
月灵犀抱得紧，因梦魇胸腔鼓噪，心声自贴合处咚咚传来，一时若惊雷。
弦知音忽然意识到什么，黑暗中准确看向房门，一缕指风透出，大开的门扉笃笃两声撞回棂框。

深夜，天字号房，一对璧影俱无言。

女郎缓缓松开手。
弦知音心一沉。
这会儿澄清，不免教她伤怀又难堪，他急中生慧智，转身将人按进怀中。
喉间三两转，逸出少年人清越嗓音。
“吾不在的日子，你当惜身，咱们总有相见之机……”
不妥，怎地同上了年岁的众师首一般爱说教？
唉。
月灵犀额头抵着对方胸前七彩霞琅，不吭声。

弦知音无可奈何。
女郎年幼时，他与太史侯自然是抱过的，小小一团猫儿也似搂在膝头，发旋将将心口齐。但她已长成，本不该再如斯亲密。
若非今夜阴错阳差，还不知她数十日压抑情志表面如常，人竟清减至此。
正思量，前襟忽忽一热。
月灵犀拥着他，初初毫无声息，随后手臂越收越紧，浑身抖得厉害。
热意浸透僧衣，弦知音微微俯首，不再多言，黑暗中，掌心顺着鸦羽般的青丝，一遍遍轻捋。

弦知音替月灵犀掖了掖被角，合紧窗扉，进隔壁打坐。
一墙之隔传来平稳呼吸声，僧人心思澄明，阖目步入虚静。
一室岑寂。

曙色初露，群鸟啁啾。
月灵犀醒来时，周身莫名轻快，仿佛有谁送一场好梦。
紧接着全然轻快不能了。
昨夜诸事历历涌上。
女郎默不作声地回忆，半晌，几乎是气音般呻吟，小臂搭上额头。
……太逾矩了。
她既混乱，又懊恼，仗四下无人，翻身抵着寒玉枕蹭了蹭，试图强迫自己清醒些。
那点子覆额的短发教她糟蹋得参参差差，全无执令仪态。
复灵光一闪：以教统为人，断不会放她孤身昏睡，或许就在左近。
月灵犀一顿，抿唇坐起，垂着眼、踩着脚踏，慢慢踮下床。
香炉燃尽了。
空气中涌动着雪霁清寒，与一股扑鼻的熟稔甜香。
她趿着鞋，去够横架上的便服，余光瞥见妆台上一扎纸包炒栗，一怔，不自觉眉眼一弯。
登时满室明净光。

漫天晨光蜂拥着涌进客栈正堂。
扫雪的、架锅的、走马敲锣的、挑担叫卖的声响喧喧扰扰扑面而来。
而弦知音坐在堂中，看街市熙往，听见下楼的足音，转过脸来。
“乐执令，归家否。”
【完】

[ 此帖被itouyuki在2023-11-19 12:0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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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3-11-19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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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迷津>

松林俱寂，世如奔湍，要到许久之后，月灵犀顿首回望，才窥见学海风平浪静下的暗流。

彼时东方羿早有野心，劝说她接任乐部执令，以丰满自家羽翼；时日一久，隐居幕后，越发显得平和。直到太学主退隐，教统于冥冥中受到感召，陷入天命之执。
学海无涯顿时人心浮动。
太史侯何其老辣，早早识破东方羿推人打擂的心思，兼当时数部执令极为看好曲怀觞，有意令其接位，她作为东方羿养女，与曲怀觞之恋情、之立场，理所当然地成为太史侯及其拥趸眼中芒刺。
以雷霆手腕著称的礼部执令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反手回敬以八卦丑闻——许一开始仅是学子无心调侃，落下话柄，但在有心人的铺渲下，数日之间，流言纷嚣，终演变为一场风暴。
曲怀觞被迫出走在先，饶悲风暗受太史侯扶植在后，东方羿一党大受打击，自此更为谨慎，小心地蛰伏起来。
弦知音出关之际，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残局。

教统弦知音手持黄金钵，足踏日月鞋，一身广袖宽袍换成云霓袈裟，神色极为冷淡。
“圣贤读书地，竟因捕风捉影事逼走一名栋梁美才，难道还要逼走第二名不成。”
一众喏喏。
弦知音脾性温和甚少动怒，众人心惊，纷纷垂避风头，连他着佛门衣冠的奇景也不多问了。

弦知音私底下召来月灵犀。
他沉吟半晌，道：“此事或另有隐情，非你二人之过。”
月灵犀心头纷乱，茫然，又莫名羞愧。
“是灵犀行事无状，累及学海声名。”
弦知音摇摇头：“是吾过错。”
月灵犀不明所以。
她尚因曲怀觞在风口浪尖出走而惶惑，还记得关切弦知音的异常。
“教统今日不似过往……”
“吾亦凡俗，难免陷胎中迷思，”弦知音顿了片刻，似是斟酌言辞，又摇摇头：“或有一日，你比吾先放下，尽破七情六欲三毒迷障……罢了，不必挂怀。”
他这么说着，递过来一袋月灵犀幼时挚爱的糖栗小食。
“学海任重，还请乐执令保重身体，勤加餐饭。”

兴许那时，教统便厌倦学海争斗，生出皈依念头。
礼、射两部执令出手隐蔽，教统纵有疑思，无证翻查不过再掀风浪。何况他不动心将成，学海人人皆睹，唯一点牵挂，仍镇在儒门履行职责。

神州浩劫四起，佛公子奏筝入世。
月灵犀曾不无惋惜地询问弦知音出家缘由，在得到找寻自我的回答后，尽管不解，仍尊重他之选择，于是再见故人，口称大师，极尽客气。
及至佛公子回返学海，主持救灾。
月灵犀将这些年来的学海要事与各部动向一一道来，希望能为其分忧。
雅僧佛公子为方外之人，慈怀无私，弦知音为学海教统，大德淑世；无论如何，月灵犀皆敬爱。
她怎样也料不着，两人单独会面，已然遁空门断尘缘的佛公子会玩笑般旧事重提：“礼数，对你真如此重要吗”；亦料不着，自己被千夫所指、遭太史侯逼杀时，是佛公子毫不犹豫张臂挡在身前。

如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
佛公子天命既至，一力举荐曲怀觞参选教统。他本意终结学海群龙无首之格局，奈何人心流毒，学海反沦为野心家阴谋权斗之工具。

太学主约见六部执令，细细为月灵犀解惑。
此际月灵犀方自碧玄草堂吊祭归来。
故园物是人非，前路风雪茫茫，她还有许多事未来及与怀觞、悲风二人商议。
这位学海无涯最高领导者晓以大义，劝说她留下做内应。如勾践送夷光，王允说貂蝉。
月灵犀全程恭谨侍听，一双妙目冷冷淡淡，瞧不出心思。
直到太学主提及“弦知音为学海奉献半生心血，更殷切寄望于伏龙，然后者因儿女私情辜负深恩，致使学府剧变，汝当引以为戒”时，颤了颤眼睫。
她做下了决定。
【完】

[ 此帖被itouyuki在2023-11-19 12:0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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