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6 異度鏢局系列前傳《昔年》(武俠架空/糧食) 尾聲，53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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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異度鏢局6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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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6 異度鏢局系列前傳《昔年》(武俠架空/糧食) 尾聲，53樓

※武俠AU，吞佛中心，良識向
※系列一《莫測》←走此
※系列二《捨生》←走此

異度鏢局　前傳《昔年》

一、那年霜雪

　　玄冬深夜，一場大雪剛剛停歇，四周只有篝火燃柴聲與偶爾傳來的蟲鳴狗吠，蒼茫雪地中，紅髮白皙的男孩手上握著一柄燃燒中的火把，站在清冷的彎月下，火光月色映照著那抹孤寂微小的身影悠悠顫顫。

　　吞佛靜靜凝視著火焰。

　　幾年前他的父母死於一場火，所以他的雙生兄弟從此怕火、厭火，不曉得至今是不是仍然如此，吞佛希望已經不是，否則那名與自己失散的兄弟想在這亂世存活下去可能會更加艱難。

　　吞佛也不喜歡帶走他們一切的火，不過與封禪不同，他更想掌控火，掌控這危險的東西為自己所運用。
　　今晚就是一個很好的嘗試機會。

　　他另一手裡有只酒瓶，這是他悄悄偷來的，營區內忙碌的人們沒有時間去發現丟失的一小瓶暖身酒。
　　瓶口塞了破布與燈芯草捲成的長條，此刻已經吸飽了酒液，準備妥當。

　　瘦小的身影在雪地裡緩慢走著，這裡像似一處暫時駐紮的軍營，卻又沒有軍營那般的整肅，他一路避開了守夜的人，來到某個牢籠前，那裡被數十根木柱所包圍，裡面關押著的是這數月以來在此地肆虐的亂賊。
　　淪為階下囚的賊子們被鎖鍊串在了一塊，在這樣的雪夜裡挨著稻草堆與粗布勉強睡著，討伐捉拿住他們的人雖沒讓他們太好過，但也沒往死裡逼，畢竟這些亂賊是要捉來換取獎賞的，可不能提前給掛了。

　　可能是覺得這幫賊人也沒逃脫的能耐，把守者有些心不在焉，為了度過漫漫寒夜，他喝了不少酒，時過三更尿意來了，左右張望後，便搖搖晃晃的鑽入了附近的草叢裡。

　　吞佛從陰暗處冒出來，忍受寒冷的耐心等待終於得到了時機，他走上前去，站在牢籠外面無表情的點燃酒瓶，然後高揚手拋入中間的稻草堆。
　　滾動著的酒瓶沒摔破，但傾倒的酒液很快就助燃起一片稻草，並且快速的蔓延開來。
　　靜靜注視了片刻，他又不厭其煩地繼續以火把一一點燃了周圍的稻草，然後小手反轉，插入雪地滅去火把，也沒打算離開，只是稍微站遠了一些。

　　許是因為天冷加上折磨，囚牢裡的賊子們睡得相當死沉，竟然一時間沒人發覺異狀，等到烈焰臨身時才駭然倉皇而醒，瞬間哀嚎求救聲炸了開來，驚醒了整個營區。
　　把守的人從草叢裡衝回來，也被這變故給震懾了，乾愣半天，才連忙大呼小叫著招呼眾人試圖撲滅已經蔓延開來的火勢。

　　吞佛佇足原地，一動也不動，神色漠然的觀看著，暗金色的眼眸內倒映著熊熊烈焰。

◇

　　在那個風雨飄搖的時局，天下戰亂四起，逃命的百姓幾乎連妻小都快顧不上了，哪管得了其它，異度鏢局自然也沒討得好，又加上接掌鏢局的銀鍠蒼武一病不起、朱武失蹤，人心離散，沒個把月的功夫，轄下鏢師幾乎走了三五成，才剛產完孩子的九禍只好一肩扛起了鏢局事務。
　　當下局勢動盪，想接個走鏢護院的業務根本癡人說夢，為了鏢局一大票人的溫飽，九禍便把主意打到了朝廷官府的頭上。
　　她與閻魔旱魃將手下鏢師們組織起來，與朝廷官府合作，掃蕩賊寇或叛兵以換取糧食或物資、土地，甚或是一紙利益協定。

　　依靠九禍如此策略，異度鏢局從亂世中獲取了人才、民心，短短數年的時光便站住了根本，在中原形勢穩定之後，一躍壯大成為難以忽視的一方勢力。

　　不過那也是幾年之後的事了，在這個冬天，一切才剛剛開始……

　　「放火的是他？」
　　營帳內，九禍有些詫異的望著被手下摔到她眼前的孩子。
　　那些被燒的賊子死了兩個，其他的也快去了半條命，這趟差點就要作白工了，她手底下那幫莽夫們動手自然沒個輕重，但這個看起來甚至都沒自己的繼子年紀大、蒼白又瘦弱的孩子從頭到尾一聲不吭，倒是挺有骨氣。

　　異度此次前來剿匪的地方叫圓教村，這裡地處偏遠，佔地窩藏的一幫賊匪心狠手辣，兇殘狡猾，他們靠著一番周詳的策略才將賊人一舉拿下，同時救出了許多孩童與百姓。
　　正想著休整幾天，等大雪過去、順便安置好這些百姓之後再押送這幫賊人去領賞，沒想到半夜就出了這等破事，為了滅火救人忙一夜的鏢師們想當然一肚子氣沒處發。

　　「就是他，真是不知好歹的小鬼……」

　　眼看那名年輕鏢師說著又要抬腳踢去，九禍皺眉正要開口制止，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年輕鏢師的身後，大掌一扯便將他拉開。

　　「好了好了，都累了一夜，還為那幫賊人跟一個孩子較啥勁？」閻魔旱魃扣著他肩膀，笑呵呵的往營帳外走：「這種事情就交給你們老闆娘吧！」

　　九禍稍微舒了口氣，旱魃來得正是時候，身為女子，她畢竟不適合斥喝這些血氣方剛的青年鏢師，此刻她威望仍嫌不足，出言勸阻恐怕會引起反彈。
　　定下心，她重新低頭掃視面前的這個孩子，就見孩子也正抬起臉來望向她，那雙眉宇卻讓九禍霎那間失了神。

　　多麼相似啊……
　　但，怎麼可能？

　　有那麼一瞬間九禍幾乎以為那該死的銀鍠朱武在外頭有了種，但就這孩子的年紀仔細回想，除非朱武跟自己一起的同時還跟別的女子有往來、或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時候替那男人生了個種流落在外，否則是沒可能的。

　　千思百轉只是眨眼的事，九禍很快的無聲一嘆。
　　還想那渾蛋男人幹什麼呢？
　　死鬼，你最好就死在外面不要回來，要當真還有了種，我非千里追殺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剔你的骨不可！

　　腦子裡這麼一過，她心頭隨即暢快許多，然後才傾下身去，對著孩子問到：「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氏？」

　　然而孩子卻只是一語不發的回望著她，目光中竟無一絲畏懼不安，滿是冷靜的打量與審視。

　　「今年幾歲了？爹娘在這裡嗎？」

　　又問了幾個問題都沒得到回應，反倒讓九禍好奇了起來，於是吩咐人把這孩子暫時看管在自己營帳內，總之別讓他出去再惹事生非。
　　接下來幾天，他們都忙著吊住那些賊人幾口氣、然後分批押送上路，她也沒空管那孩子的事，沒想到那孩子在她的帳內居然活得挺自在的，有得吃就吃，要不然就是找個溫暖舒坦的角落窩著睡，甚至毫無顧忌的翻看起她帳內的文書。
　　身子單薄、膽子卻挺肥的。
　　「你能識字？」或許是因為那雙眉眼、又或許是他與自己繼子年紀相仿的關係，九禍一點也沒生氣，可惜那孩子依舊沒吭半聲，她也就當作養了隻寵物的圈著。

　　等到終於得空了，跟救下的百姓一打聽，才曉得這些孩童大多不是村裡人，而是賊匪從外頭擄來的。那幫人真可說是喪心病狂，在附近四處擄來逃難百姓，逼他們的孩子相互搏鬥以作為賭局取樂之用。

　　「夫人……」與她說話的村民畏畏縮縮的道：「別的孩子便罷，那個孩子您可千萬別留……他、他是異端，是魔鬼啊！」

　　「哦？怎麼說？」九禍不動聲色的追問。

　　「那孩子是被賊首專門養著的，因為他沒輸過……跟別的孩子搏戰，他從沒輸過。」村民面露恐懼的說，賊匪們以家人或孩童自身性命為威脅，輸了就要殺他們家人、沒家人了就會直接被殺掉，手段殘酷，別的孩子上去都是邊哭邊打，唯有那孩子一派冷漠，就算對方跪地哀求也從未軟手。
　　那冷酷的模樣，彷彿無心無情，卻只是一個未足十歲的孩子，足令觀者毛骨悚然。

　　就憑那單薄的小身板？呵，有意思。
　　肩扛著鏢局生計、在江湖腥風血雨裡來去，就算懷著身孕時都能代夫斬殺來犯惡賊的九禍，心態早就不是當年的商戶小姑娘可比，聽了這些反而對那孩子更加感興趣了。

　　既然會去放火燒賊，想來也並非不明善惡是非，卻是在什麼樣的心態下，一路戰勝那些輸了可能會死、甚或家人被殺的對手而毫無憐憫畏懼呢？那張冷漠的小臉下藏著什麼心思？
　　九禍越想越覺玩味，她有種預感，這孩子可能會是個好苗子。

　　回到營帳附近的時候，自己帳子後面有個小屁股在雪地裡晃來晃去，靠近一看，原來是個小胖娃正趴在地上，努力想從下方掀起帳幕往內窺探。
　　「在做什麼？」九禍悠然的站在小娃後面開口。

　　「哇！」小娃驚叫一聲，匆忙起身就想跑，但是才沒兩步就噗通面朝下栽倒在雪裡。

　　九禍有些好笑的過去，把那小娃拎起來，雖然生得白白胖胖，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額頭還裹著厚厚紗布，顯然也是在賊匪俘虜下吃了不少苦頭的孩童之一，滿頭綠毛活像扭曲莎草似的逗人發噱。
　　「跑什麼，作賊心虛？」她故意問。

　　小胖娃用力搖頭：「沒有！我沒有作賊！」

　　想想自己帳裡的那隻不會說話也實在沒意思，九禍索性拎著那小娃到一旁，讓人拿來些甜餅，誘著那小娃問：「哪裡人？你爹娘呢？」

　　小胖娃苦下臉，說自己就是這個村的人，爹娘和兄姐都被賊匪給殺光了，因為自己在搏戰時總是輸給對手，講到後來，滿臉涕淚，一蹋糊塗。

　　「給，擦一擦。」九禍搖搖頭，遞上手巾和甜餅。
　　這樣聽來，那些賊子真是燒死也不足惜，不過半死不活的剛好，才能讓他們押去領賞，反正等到了朝廷那兒，還有大刑候著，希望他們能活久些、多受點罪再死。

　　「夫人，您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咬了大半個甜餅，一臉餅屑的小胖娃才呆萌的問。

　　「因為我有事想問你。」發現這孩子傻呼呼好套話，九禍便坦然道：「你想偷看我帳裡的那個孩子對吧？你認得他？」

　　小胖娃指了指自己腦門上裹成圈的紗布：「這個就是給他砸的，他很厲害。」那慘烈的一戰之後他失去了最後一位家人，他的姐姐。

　　「你想找他報仇？」

　　「我哪裡打得過他！」小胖娃慌張地猛搖頭，滿嘴餅渣的含糊說到：「他也不算是我仇人，又不是他殺我家人的。」

　　呵，看不出來這小娃還挺明智的。
　　「那你來做什麼？」九禍奇道。

　　小胖娃搔搔頭：「我就是……想在離開前看看他怎樣了。」

　　「離開？你要去哪兒？」

　　抹抹嘴站了起來，小胖娃遠遠指著扎營處之外的山坡下方，隱約可見那裡來了些人群聚著：「我要跟那些師父走，娘總說佛祖會保佑我們。」他想去問問佛祖，爹娘跟兄姐、還有那些死去的人，有沒有到西天極樂？那裡是個怎樣的地方？

　　旅經此地的出家人或道士帶走了不少孤兒，倒是替他們省去很多麻煩，剩下的也依照他們各自的意願找了出路，少部分身子骨不錯的，就把他們吸收到鏢局裡打打雜，若是心性可以的話還有機會習武成為鏢師。

　　九禍將其他孩童的情況嘮叨給帳子裡的那孩子聽，想看他有什麼表示，但那孩子只是靜靜撕著她拿來的兔腿肉吃，臉色絲毫不動。

　　莫非還是面癱？
　　九禍心裡嘀咕著，托著臉側臥一旁，邊飲著酒邊凝視了他一會，悠悠開口：「你不吱聲，我可把你扔出去不管了啊！我們是鏢局，不是官府的人、也不做慈善事業的。」

　　那孩子放下了已經撕乾淨的兔腿骨，仔細擦一擦手，轉過身來正坐著看她。

　　終算是有反應了。九禍挑眉，耐心的保持沉默。
　　但那孩子第一句話就差點讓她把手裡的酒碟給抖摔出去。

　　「朱武是誰？」

※
冬至是個好日子，可以吃湯圓，也可以開坑。(？

不知不覺，鏢局每部的開始好像都是在雪地裡......
這是一隻小吞佛從一開始就不正到漸漸越長越歪的故事(？？？
俺家有吞初發芽，請大家對他有點耐心。

對，小胖娃是劍雪。(捏

[ 此帖被洗翼在2018-12-26 23:12重新編輯 ]

新刊：
✤ 異度鏢局六《塵囂》連載中

既刊：
異度鏢局前傳《昔年》
異度鏢局一《莫測》
異度鏢局二《捨生》
異度鏢局三《無間》
異度鏢局四《天道》
異度鏢局五《冬青》
《魔龍崖上異度村》
《沉河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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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7-12-23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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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武是誰？
不愧是未來的紅蓮戰神
膽量不小
敢當老闆娘的面問這個問題

樓主留言︰

哈哈哈渾身是膽，只剩膽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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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ue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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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7-12-23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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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圓的劍雪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小時候胖不是胖是可愛，長大了就好。

吞佛還懂得八卦，應該沒事了

樓主留言︰

沒事兒~他沒心沒肺，活蹦亂跳(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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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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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7-12-28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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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二、起點

二、起點

　　「你怎麼知道……」九禍脫口而問。

　　那孩子指了指她手上的酒。

　　噢、原來如此。九禍苦笑著看手中的酒碟，接手鏢局業務後，為了早日融入這些江湖草莽之間，她勤練自己的酒量，但偶爾還是會喝得暈乎昏沉，全賴旱魃替她打掩護，可是只要一回到自己營帳內，當然是什麼也管不著了。
　　想來是迷醉之際又看到孩子那雙眉眼，忍不住說漏了嘴吧！

　　無奈的搖頭，她放下手裡的酒碟，思索片刻，笑到：「這樣，我們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如何？」

　　孩子冷靜的盯著她一會，緩緩頷首同意。

　　「那個人叫銀鍠朱武，原本答應要娶我的男人。」九禍輕描淡寫的說：「不過他跑了，丟下了家業還有我，後來我嫁給了他大哥，現在還接手了他的家業。」
　　真是奇妙的感覺，這些年來自己一直不想再提起此事，如今卻能夠對著一個孩子侃侃而談……是因為她已經能夠坦然面對了？還是因為這個孩子是特別的？
　　「換我問你了，你叫什麼名字？」

　　「吞佛。」孩子簡短的回答後，又問：「你恨他？」

　　「恨、當然恨。」九禍冷冷一笑，當初自己有多愛他、如今就有多恨他。
　　「吞佛，你的家人呢？」

　　「爹娘沒了，有個雙生兄弟，走散了。」
　　依然面不改色的說完，吞佛繼續問：「你想殺他嗎？」

　　「或許吧？有時候真的很想，但那也要找得到他，那個死鬼現在都不曉得在哪了。」大概是剛才喝了些酒，現在心思有點飄，九禍微微闔眼，雖然常常在心裡把那男人抽筋扒皮，但若真見到了面，狠狠磨掉對方一層皮肉、讓他生不如死是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恐怕自己也下不去手。

　　「你的家鄉在哪裡？」她睜眼，重新接著問下去。

　　「我們出來太久，我不記得了。」吞佛搖了搖頭，然後低垂著臉，似乎十分謹慎的思考了一會兒，才又抬起眼，無比認真的直面著九禍。
　　「帶我走，訓練我，我能幫你找到他。」

　　嗯？這……
　　九禍愣了好半晌，原本因微醺而迷茫的眼神逐漸精銳明亮了起來。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策劃的？」沉默須臾，九禍坐挺身姿，目光銳利的問。
　　重新回想一遍，這個孩子的每個問題都有準確的目標，一步一步的依照所得答案修正方向，然後切合自己的心願提出要求；雖然手段略顯生嫩，可……太驚人了，他才幾歲？

　　吞佛一頓，眨了下眼，顯然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被揭穿，但還是乖乖的回答：「從你救了我之後。」

　　喔……她想起來了，這孩子當時是被單獨囚禁的，賊首身死，沒人知道還有個孩子安安靜靜的被鎖在那兒，若非她出於謹慎重新再巡一回，恐怕就錯失救援了，只是那時視線昏暗、孩子又披散著髮，所以當下沒看清面貌。
　　「有意思。」勾唇笑了笑，九禍說：「看在你長得像他的份上，就給你個機會，把你的琢磨從頭到尾給我說一說，我若是滿意，就答應你。」

　　抿著嘴尋思片刻，孩子才娓娓道來：「獲救之後，我觀察到他們以你為主，你是女子，這很獨特，對我來說是合適的選擇。」
　　久未開口說話，吞佛的聲音有些低啞，但語氣平淡無波，彷彿毫無情緒的述說：「你很睿智、果斷，必要時能夠手段狠絕，但你似乎還缺乏親信者，不少事情得親力親為，這是我的機會，因此我決定做件大事吸引你的注意。」

　　「然後你就放火燒那些賊匪？」九禍道。

　　吞佛坦然承認：「我的確也想給他們一點『回報』，而且你會對我開始感興趣，這樣就能夠接近你，獲取更多訊息。」

　　「偷酒、埋伏等待、放火，你的小計畫不是普通孩子能做到的，謀略與心性皆備，確實勾起了我的興趣。」九禍語帶讚許。

　　得到了肯定，吞佛的心緒卻沒有因而起變化，仍是淡淡的說：「了解更多之後，我認為直接攤牌是最容易成功的辦法。」

　　「呵呵，你這孩子果然有趣。」九禍輕笑著打量他：「有人教過你嗎？」

　　「沒有，如果我能得到指教，應該不只如此。」吞佛意有所指的說。

　　還頗為自信的。
　　九禍點頭：「嗯，很老實，很心機。」

　　「你滿意嗎？」

　　簡直再滿意不過了，但是……天上就這樣掉個好苗子到自己面前？
　　九禍心裡想著，卻不動聲色，闔目沉吟一陣，低聲問到：「為什麼？」

　　問得沒頭沒尾，但吞佛馬上就明白過來，回道：「我想找到失散的兄弟，我需要的，你能給我。」
　　倘若自己身懷武功、有所憑依，必不會被困此地蒙受劫難，這段經歷讓他明白，首先得要強大起自身，才有辦法在這亂世中找到封禪。

　　吞佛說得沒錯，對自己直接攤牌的確是最佳的策略。九禍凝望著這個不平凡的孩子，心中怦然，幾乎興奮得掌心微微出汗。
　　他對於人性的掌握如此出色，就連自己也被看得通透，卻可能還不足十歲，此子前途簡直難以測度！瞇起雙眼掩飾心情，九禍唇角一勾：「你說得對，我身邊確實需要親信者，你不必替我找那男人，我需要的，是你的忠誠。」
　　龍非池中物、甚至養虎為患的道理她很清楚，首先她必得確定這孩子能夠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內，才會放心的培養他。

　　吞佛挺起背脊，毫無閃躲的迎上她的目光：「除了兄弟，我的一切都能給你。」

　　「好，吞佛……」九禍傾身上前，伸手按在那孩子纖瘦的肩膀上，給了他承諾：「從今天起，你就是我九禍的義子，我會傾全力栽培你，而你，必須成為我最忠誠的心腹愛將。」

　　「是。」孩子跪坐好，朝她俯身叩首：「吞佛拜見義母。」

◇

　　他又多了一個弟弟。
　　那個算是繼母的女人帶了個孩子回來，看起來很瘦弱，一臉病容、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螣邪郎不太明白為什麼那女人要帶他回來，居然還說要收為義子，簡直不可理喻，難道都忘了自己還有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兒子嗎？

　　「他叫吞佛，這段時間你和嫇姐先照顧一下。」九禍這麼叮嚀，然後又馬不停蹄的出門了，另一隊掃蕩賊匪的鏢師出了點狀況，她必須緊急去處理。

　　螣邪郎倒是不怪九禍老是在外奔波，誰讓自己那個爹有夠沒用，從有記憶以來，大半光陰他爹都是在病榻上渡過的，或者就是在書房裡邊咳血邊對帳；當家的虛弱成這樣，九禍只好一肩挑起整個鏢局的家計，赦生才出生沒多久，月子都還沒坐完的九禍便已經開始和魔君旱魃在外頭殺進殺出了。
　　但是都忙成這樣了，還沒事給自己多拉個兒子幹什麼？腦袋忙壞了不成？

　　不痛快歸不痛快，身為兄長，螣邪郎仍然牽著走起路來還搖搖晃晃的小弟，去探視他新來的弟弟。

　　聽說這新弟弟的尊顏嚇壞了許多人，一堆莫名其妙的傳言滿天飛，螣邪郎本來還想著這幫大人真是大驚小怪，但見到了那孩子的一瞬間，連他也有想要拔腿到外頭雪地洗把臉清醒一下的衝動。
　　要不是手上還牽著不太會走的小弟，肯定就這麼幹了。

　　「你真不是我叔父的私生子？」趴在書桌前把玩著石虎紙鎮，螣邪郎不知是第幾次的問到。
　　說到他這新弟弟也真是無趣的很，成天不是吃就是睡、或者讀書習字，臉上也死板板的，一點作為孩童的活力朝氣都沒有，本來還以為多個可以一起玩的小伙伴，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

　　吞佛從書卷中抬起眼瞧著他，沉默的搖了搖頭，然後又再次把目光投回書卷。
　　他認識的字其實不是太多，都是當時和封禪一起在縣城大院裡幫傭時偷學來的，不過就著那些字，多看點書，拼拼湊湊的也猜懂不少，看得越多就了解得越多。
　　落難期間的遭遇造成他體質虛弱、身上也有多處未癒暗傷，暫時還無法習武，因此九禍的第一個吩咐就是先調養好身體，再考慮後續訓練。反正現在除了吃跟睡他也沒其它事好做了，正好利用時間閱讀習字。

　　「整天看書，看書有什麼意思啊？」螣邪郎撇撇嘴，自認為看在是新弟弟的份上，他已經發揮了比平時還要多的耐心。
　　「欸！你是不是不會說話？那女人撿回一個啞巴？」

　　吞佛已經懶得再搭理他。
　　就像昨天書上學到的新語句：夏蟲不可語冰……

　　「啊！赦生不會說話、你也不會說話，真是上天要絕本大爺！」螣邪郎攤在太師椅上仰頭哀嚎。

　　「這不是正好嗎？螣邪你也跟著吞佛一起多讀點書啊！」一道聲音從屋外傳來，然後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抱著赦生走了進來，笑吟吟的說。

　　「不需要，本大爺乃天縱奇才！」螣邪郎揚手嚷著，從太師椅上跳下來，湊上前接過小赦生：「小弟吃飽了？」也不管赦生軟乎乎的小手奮力往他額頭上打得巴巴響，親暱的臉貼著臉磨蹭好幾下。

　　愛染嫇孃啼笑皆非的看著這對小兄弟，然後眼神往裡面一點，吞佛依舊埋頭書卷，絲毫不受影響。
　　雖說這段期間鏢局偶爾會帶回一些新進的孩子，多半是根骨及天賦較佳，收進來幫忙雜務的，也算替鏢局培育新血，為將來發展而打算；卻不曉得九禍怎麼會突然親自收養一個孩子，讓她不禁好奇，這孩子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嗯……除了面癱之外。

※
小爺來也！！
糰子時代真是美好～
~~小吞就這樣簽下了賣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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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8-01-05 09: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昔年》三、污點

三、污點

　　吞佛沉默的用雙手摀著白瓷硯滴。

　　露城的冬天實在太凍了，他專心練字，硯滴靜置在旁邊一會兒，冰渣就堵住了注口，偏偏書房裡沒有任何暖屋的火盆，他也不知該去哪找熱源，只好這麼靠自己的體溫慢慢融解。

　　倒不是有人刻意虧待這孩子，只是九禍諸務繁忙沒時間照應他，又正巧小赦生鬧肚子，愛染嫇孃跟螣邪郎此刻也不在院落裡，這個撿回來的義子似乎就被眾人給無意間遺忘了。
　　吞佛也沒去找人幫忙，自己安靜的在書房內照常讀書習字。
　　實在是他知道自己要是走出了院落，恐怕就找不著回來的路了。
　　況且此方有屋子遮蔽風雪、有衣裘保暖身子，比起從前的日子好上不知多少，這寒冬也不是不能忍的，他知足得很，並不覺得有必要再爭取什麼，好不容易有了寄身處，若因此讓人起了反感，那就得不償失了。

　　體溫本就比尋常人低，要摀暖硯滴花了他不少時間，還是跪坐著的……因為椅子不夠高，他必須跪坐才能趴得到桌案上寫字。
　　於是起身往硯臺裡注水時，血氣不暢通的雙腿就讓吞佛華麗麗的摔倒了。

◇

　　好不容易幫著嫇姨給小赦生餵完藥洗乾淨哄睡了，螣邪郎這才有時間回到兄弟三人居住的小院落，那會兒的異度鏢局不如日後壯盛，他們能有一間獨立院落已經是依仗著身分的底氣。
　　這幾日赦生病著，愛染嫇孃就把他帶到自己居處去了，方便日夜隨時照料的同時，也是怕傳染給了此時身子骨還沒養好的吞佛，還要防止被老是毫無顧忌地在雪地裡撒潑的螣邪郎搞得赦生病情加重。

　　踏著石板上一層積雪，小小的兩排足印穿過天井直入書房，卻沒見著除了吃睡之外都窩在書房裡的吞佛，螣邪郎皺著眉頭瞧見桌案與地板上一片狼藉，並沒有像平時那般叫嚷，只是沉住氣打量著周遭，隨後便聽見後院裡傳來輕微的叩響。
　　那像是木桶扣在井邊的聲音。

　　循著聲音來到後院，果然就見到自己那個便宜義弟正在井邊打水，瞧那乾巴巴的身形，螣邪郎快步上前，二話不說就從旁幫忙拎住了水桶，和他一起提了出來。
　　「這種事情喊人來做就好，就你這身板，不小心栽進井裡怎麼辦？」放下水桶，他不滿的叉腰教訓著。

　　吞佛無聲的撇了他一眼，心想你看來也沒比我結實多少，只不過高了半截指頭、肉多了一圈……罷了。
　　然後就蹲下身去，挽袖掬起冰冷的井水準備往臉上潑。

　　「欸！」螣邪郎大驚，一把抓住他的手：「天寒地凍的，你做什麼想不開？」
　　大夫說了，赦生就是前些天被冷著了才鬧肚子的，做哥哥的他現在對這檔事可是注重的很。

　　感覺對方莫名其妙，吞佛並沒有因為他的制止而收手，看起來相當堅持。

　　僵持未果，螣邪郎沒好氣：「你……」話正出口，目光一轉，這才看到了吞佛的另外半邊臉，烏亮墨跡濺灑在蒼白的臉蛋上，對比實在明顯得讓人發噱。
　　於是他坦蕩蕩的順從了當下的情緒。
　　「噗！哈哈哈哈哈哈……污點、你真是……污點！」

　　看著打滾在雪地裡捧腹大笑的螣邪郎，吞佛神情冷漠，不是很想搭理這個嬉笑怒罵任意妄為甚至略嫌癲狂的傢伙，低頭繼續掬起水來洗臉。

　　「別、別弄了……哈哈哈……」螣邪郎抱著肚子起身，笑意難止，但還是拉住了吞佛的手，起身就往屋裡去。
　　「傻兮兮的污點，水冷得要命，哪有人直接這樣洗的。」

　　把吞佛拉進屋裡，讓他坐在炕上取暖，螣邪郎自己到院落外叫來下人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就端著熱水盆與擦巾進來。

　　吞佛面露不解，燒盆水這麼快，鏢局裡莫非有什麼奇方妙法？

　　「天冷時節，鏢局內外不知多少口人會用得上熱水，大灶那裡的火整日不會斷的。」看出他的疑問，螣邪郎解釋了句。
　　鏢師們出入不定，或需吃食、或要洗塵、或有傷病，還有那位體虛癆病的大老闆，日夜留一口燒水大灶只是基本配備而已，沒啥奇特的。

　　吞佛點點頭表示了解，自個兒伸手去熱水盆裡擰了擦巾起來拭面。

　　「那女人……」旁觀片刻，螣邪郎忽然開口，他依然覺得叫九禍一聲娘有些彆扭，這三個字卻也說得極輕，一晃而過：「咳、她說你不是啞的，所以是怎樣？你害臊？還是不屑跟本大爺說話？」

　　忙著擦臉的男孩依舊沉默，墨水不只濺在他臉上，還有髮鬢、脖頸之間，沒有銅鏡當參照，他自己怎麼擦也還是除不盡污跡。

　　「嘖！」螣邪郎實在看不下去，一把從他手裡搶來擦巾，在水盆裡重新洗了洗，粗魯的替對方擦抹起來，嘴裡嘟嘟嚷嚷：「你自己弄是要弄到猴年馬月啊！笨手笨腳的，也不會主動開口找人幫忙，小媳婦似的看了就討厭……」

　　被他劈手硬是奪去了自主權，吞佛彷彿有點怔怔，安靜的任憑對方擦抹，直到螣邪郎將要收手時，才突然一把握住了拿著擦巾的那隻手掌。

　　「幹啥？」螣邪郎一愣，臉色怪異的瞧他。

　　看了看他的手，然後又看了看他，吞佛皺皺眉頭，目光中流露出像是遭遇難解習題般的迷惑。

　　自己選擇依傍九禍時可不知道她已經有兒子，所以當來到露城裡的鏢局大院、得知自己平白還多了對義兄弟的時候，吞佛並不曉得該怎麼面對，他從沒設想過這個問題。
　　在他心中，兄弟只有一個，就是封禪。
　　而爹娘死了，所以義母就如他的再生父母，他會付出忠孝，並且達成她的心願。
　　那螣邪郎和赦生呢？自己應該怎麼看待他們？應該放在什麼位置？

　　螣邪郎的舉動勾起了他的疑問，對方待他不似待親弟赦生那般憐寵，卻又照料得理所當然，這是什麼道理？他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

　　「為什麼？」疑惑難解，於是順口而出。

　　「你說話了！」然而螣邪郎根本沒聽進耳裡，瞠目結舌的大聲嚷嚷：「你真的會說話！」

　　吞佛閉上嘴，覺得此人果然不能溝通，夏蟲語冰……噢對了，早上還多學了句：對牛彈琴。

　　螣邪郎這會兒對自己如願讓新弟弟開口說話得意得很，滿心樂陶樂陶的：「會說話你就多說說，老是讓本大爺一個人滔滔不絕豈不是挺無趣嗎？小弟也要多個人給他學說話啊！他到現在還不太會講話，嫇姨可愁了……」

　　「我說話，你能閉嘴嗎？」吞佛心裡著實無奈。

　　「不能。」螣邪郎想也沒想就嚴肅的搖頭。

　　那還是不說了。吞佛恢復沉默，舉手要從對方手裡取回擦巾，卻被避了開來。

　　「你前面問了啥？」

　　數度伸手都拿不回擦巾，吞佛直視著眼前大有一副你不說我就不給的螣邪郎，放棄與他計較這種幼稚行為，隨口道：「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話雖如此，這時候他早已經失去尋求答案的心情了，也沒指望螣邪郎能正經回答。

　　螣邪郎嘻皮笑臉，繼續替他擦臉：「不用客氣，照顧弟弟是身為兄長應該做的。」

　　誰跟你說這個了？牛頭不對馬嘴，但吞佛當下意興闌珊，不想跟他爭辯什麼，只是淡淡的提醒：「我有兄弟。」不是你們。

　　好像一點也沒聽出他的疏離似地，螣邪郎好奇追問：「是噢？他人呢？」

　　「走散了。」

　　「他是個怎樣的人？」

　　封禪是什麼樣的人呢？吞佛回想了好一會。
　　「常生病，討厭火，眼神好，還很會認路，時常牽著我走……」吞佛低頭注視著自己的手腕，其中一手本來應該結著繩環助他分辨左右，不過先前被賊人抓住時就給弄斷了。
　　時隔已久，此刻他卻忽然覺得腕上空空蕩蕩的，好不習慣。
　　「我想他。」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吞佛說這話時面不改色，他認為自己只是在陳述事實、並非是有什麼更深沉的心境，仍在慕弟症初期的螣邪郎卻覺胸口一陣澎湃激昂，激動的臉紅耳赤，攬著他的肩膀大聲宣告誓言。
　　「放心，以後有本大爺在！本大爺會罩著你們！」江湖氣勢十足。

　　吞佛卻很困擾的搖搖頭：「你不是他，不一樣。」

　　螣邪郎可不接受，擦巾往盆裡一扔，怒道：「你這是瞧不起本大爺嗎？」

　　吞佛啞然，並且閉嘴不語。
　　很顯然他們的思維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說話！你什麼意思？」螣邪郎卻是不依不饒，甚至站到炕上揪住他的衣襟質問，非要弄個清楚。

　　皺一皺眉，吞佛只好試著說明：「就像赦生跟我，對你也不一樣。」

　　「本大爺不是說了，會罩著你們、你們！聽不懂人話啊？」螣邪郎霸氣的大手一揮，自認為把閻魔旱魃的模樣學了個十成八九，吞佛應該要拜服在自己的氣勢下才對，這套路發展怎麼就不對呢？

　　「你不能。」吞佛顯然不吃他這套。

　　螣邪郎被他氣得七竅生煙，咬牙切齒的握拳，耐住性子問：「本大爺怎麼就不能？」他在異度裡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裡被人這樣刺激過，簡直不能忍。

　　認真的略一思索，吞佛道：「如果赦生與我同時有性命之危，你會選……」他晃晃腦，改了個詞：「你必須選擇救赦生。」
　　是的，與個人喜惡情緒意願都無關，而是他必須選赦生，就像自己也會優先選擇封禪，這就是不同之處。

　　十歲小哥哥螣邪郎被他這麼血淋淋的舉例給震懵了，一時目瞪口呆、宛若看怪物的眼神盯著他，好片刻，才難以置信的喃喃道：「你……你腦子有病啊？」
　　身為小孩子，想法就不能像個孩子一點嗎？

　　怎麼罵人了？吞佛挑眉不解。

※
大爺：你瞧瞧，這傢伙九歲時腦子就是壞的。
吞佛：汝這叫套路失敗、惱羞成怒。

後臺不是擂......啊、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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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hy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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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4)

5樓發表於: 2018-01-07 11: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小吞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真心機魔一詞根本與生俱來w一步步安排真的夠深沉！
螣哥倒是很開心(？)有個新弟弟，雖然初始定義大概介於玩具跟玩伴之間w
好喜歡污點這段！！！看螣哥有點粗暴的照顧莫名的溫馨wwww
超喜歡這兩個小時候的模樣啊！>//////<
某個角度看來…朱武您真的做人失敗……不討老婆兒子喜歡…而新認的吞佛對你無感卻是套路最深的………
期待後續！！作者加油！！！

樓主留言︰

新玩具與新玩伴XDDDD .xzEAu;
小爺你自己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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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異度鏢局6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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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8-01-20 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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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四、玄宗

四、玄宗

　　讓吞佛開口說話不到數日，螣邪郎就感到懊悔不已，原因無它，而是誠如吞佛自己所言，他說話相當容易招人誤解，所以素來不便開口。
　　用螣邪郎的話翻譯就是嘴很賤。
　　早知如此，不如讓他繼續當個啞巴。

　　妥善照料了十天半月，小赦生總算是完全恢復健康，雖然讓大人們擔心的語言障礙還是沒解決，不過能活潑跑跳平安長大就足矣。
　　「今天陽光挺好，你帶弟弟們出去走走。」
　　隆冬的暖陽是可貴的，一大早接獲愛染嫇孃的交待，螣邪郎拉起包成球的小弟，穿過庭院裡稍微溶解的薄薄積雪，到書房裡去喊吞佛出門曬太陽。

　　從書裡抬起眼的吞佛對他搖搖頭，然後很快的又埋下去。

　　居然敢拒絕本大爺？真是不視好歹。
　　螣邪郎一瞪眼，不滿道：「瞧你這都白得像癆病鬼似了，還不趕緊出來曬曬，別讓人以為我們異度虧待你呢！」

　　相處一段時日，吞佛也通曉了螣邪郎的性格，知道自己若是不拿出個好說詞，這位「義兄」肯定會沒完沒了的在這裡吵鬧不休。
　　仔細想想，他緩慢的說：「我要讀書，不想浪費時間。」

　　「……」
　　很好！你很好！

　　螣邪郎轉身，雙手把小弟抱起來放到一旁的太師椅上擺好，然後不疾不徐的捲起袖子。
　　「浪費時間？吭！」

　　吞佛突然感到一絲不妙，迅速起身站到椅子上，左右一張望，卻不知能往哪躲，只好不太流暢的勸阻對方：「那個、君子動口不動手……」

　　壓根兒火上加油。
　　「君你ㄚ的！本大爺忍你很久了！」

　　太師椅上的赦生吸吮著手指，眨吧著眼，精緻的小臉蛋好奇地望著螣邪郎一個箭步跳上桌，然後兩個哥哥便你來我往、拳腳相交的一路從桌案上乒乒乓乓纏鬥到地板上，他一雙短腿在椅子邊踢晃著，揮舞小手呀呀出聲。
　　倒也看不出是想表達什麼。

　　吞佛雖然不如螣邪郎自幼習武的體格，但「實戰」經歷相對豐厚，兩個孩子一時間僵持不下，打得整個書房雞飛狗跳昏天暗地也沒能分出勝負……或許原本就沒有勝負可言。
　　最終是以吞佛放棄回擊、捲起身守住要害作收。

　　見他示弱，螣邪郎也不好再下手，只能不甘的收兵，暗罵這小子心機當真有夠重，朝他揮了揮拳頭：「你就是認準我不打不反手的人吧？」

　　吞佛默然。其實不僅如此。
　　螣邪郎習過武、留得住手，但自己不同，血腥中硬磨出來的反擊有凶性卻不知如何控制，彼此沒有深仇大恨又非生死攸關，他不想那樣，而且對義母也不好交待。

　　打一場氣消了、對方看起來也服軟了，螣邪郎伸手一把拉起他：「走了，曬太陽去，對身體有好處。」

　　「書房怎麼辦？」

　　「呃……回頭再收拾。」

　　那個年頭的露城裡，除了異度鏢局之外還聚居著不少江湖宗派，眾人齊心合力之下好歹也保住了這一方的水土平安，所以城裡相較起同時候的其它地方來說算是熱鬧繁華，有坊有市，萬商雲集。

　　在大院外巷子口一個老頭的攤子上買了雪白熱騰的糕餅，螣邪郎轉頭先是吹了吹，才分別遞給兩個弟弟。
　　「來，嚐嚐，赦生肚子才好不能吃太膩的東西，這可清甜爽口了。」他邊向吞佛說著，一邊眼明手快的按住張口就要把整塊糕往嘴裡塞去的赦生，蹲下去一小片一小片的剝給他吃。

　　低頭看看螣邪郎的動作，吞佛過了一會才仿傚著剝了一片放入口中，口感鬆軟綿密，他緩慢的細細咀嚼，吃出是穀米磨粉所蒸製的，還拌了少許紅棗，風味倒真是相當不錯。
　　吃了幾口，他將白糕剝作兩半，大的那份遞給螣邪郎。

　　「你吃，我等等吃小弟的。」螣邪郎擺擺手，繼續餵著赦生說：「他可吃不了整個。」心裡卻讚賞新弟弟真上道，這就懂得要進貢老大……咳、孔融讓梨。

　　吞佛沒收手，搖頭道：「太甜。」

　　螣邪郎抬頭不可思議的斜睨他一眼，發現他淡定自若、不像是客套，不由得嘟嚷：「怪人。」他還是看上這糕點不太甜才買給小弟的，居然被嫌棄，沒道理啊！

　　溫飽了胃，三個孩子手拉手一起往街市外圍走去，這附近有個已經傾頹許久的老宅院，寬闊的荒廢花園是孩童們共同的玩樂地點，螣邪郎打算帶上吞佛去跟大家混個眼熟。

　　此時露城裡最大的勢力並非異度鏢局，而是外來的玄宗。
　　玄宗之所以遷移來此，也是天下戰亂之故，原本宗門所在封雲山過於接近戰亂中心，數度遭逢戰火波及，考慮宗內收留不少孤兒道童恐怕無力抵抗這等浩劫，他們於是暫遷來此避禍，只餘下部分武藝高強的道者守護宗門。
　　既然下山入世，吃喝起居總要張羅，於是道者也不免俗的得想辦法攢那黃白之物，可這群道士們算命卜卦天文地理哪門生意不去賺，偏偏主意跟異度鏢局打到一塊去了，雙方都在搶那朝廷官府的剿匪單接。也就因為這樣，正率領異度鏢局南征北討的九禍每每提起玄宗就充滿皮笑肉不笑的黑暗氣息。
　　更可惡的是對面道長們還底蘊強盛，武學術業有傳承、神兵利器拿得出手、靈丹火藥隨便用，該死囂張的豪門大戶！
　　鏢局裡又碎了幾個杯子。

　　受到長輩們的影響，螣邪郎當然也跟玄宗的孩子不太對付，三天兩頭比試競賽是常有的事，只可惜人單勢孤，一直佔不到上風；現在既然多了個吞佛，當然要先拉出來亮亮，就算比不贏什麼、讓吞佛開一下金口應該也能活生生氣死他們。

　　荒廢花園內，數十名玄宗的孩子們已經成群在空花圃與假山間打著雪仗，吵吵嚷嚷、一片鬧騰。
　　他們絕大多數都是戰亂中失怙的孩童，輾轉被玄宗的道士們收留，也有更幸運一些的，因為天資出眾而成為內門弟子，比如「六絃」、「四奇」這十名小道子。

　　「嘖，那隻松鼠居然也來了。」遠遠見到涼亭裡的那個人影，螣邪郎臉上就浮現了明顯不太痛快的神情，拉住吞佛向他示警：「看到涼亭那個瞇瞇眼了嗎？你可得小心他，十足十的偽君子，滿肚子黑水。」

　　吞佛順著他的指引遠望過去，涼亭裡的那孩子看起來略長他們兩三歲，默默坐在石椅上看書，氣質沉穩，細長的一雙鳳眼不時從書裡抬起來撇幾眼一幫嬉鬧的孩子，狀似看顧。
　　那架式，怎麼形容呢？吞佛回想了一下書裡學來的新詞兒：裝腔作勢、矯揉造作。

　　「螣哥來了！」
　　發現他們一行，孩子們歡呼著紛紛湊上前來。
　　相較於螣邪郎對玄宗的防備與敵意，玄宗自恃道門清高，對異度鏢局這種地方的小生意人並不太在意，宗內稚子們當然也不懂那些成年人的角力，對他們來說，螣邪郎就是位很會出各種遊戲點子的厲害小哥哥罷了。
　　「螣哥好久沒來一起玩了！」
　　「赦生可以讓我抱抱嗎？」
　　「這新來的是誰？」
　　「我們今天玩什麼？」

　　「停！吵死啦！」螣邪郎高舉雙手，喝斥著制止圍在身邊七嘴八舌的成群孩子：「都閉嘴聽本大爺的！」

　　原本還吱吱喳喳的一群小蘿蔔頭立刻安靜了下來，閃著晶亮期待的好幾雙眼緊盯著螣邪郎。

　　「咳嗯！」螣邪郎清了清喉嚨，然後小老大似的環抱雙手，說：「首先，今天不准帶赦生玩雪，他病剛好，只是出來曬太陽的。」

　　此言一出，便聞小姑娘們失望的哀嘆，一名年歲稍為大些、身穿紅棉襖的女孩殷盼地問：「那我們可以帶著赦生在旁邊玩別的嗎？」
　　螣邪郎的小弟生得容貌清秀，軟萌可愛，不哭不鬧，小姐姐們可喜歡他極了，每回兄弟來此，她們總是期待著替螣邪郎在一旁照顧赦生。

　　螣邪郎嘿嘿一笑，抹抹鼻梁，得意洋洋的說：「今天可不用你們帶了，本大爺有新的弟弟可以幫忙。」

　　「新的……弟弟？」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滿臉詫異。

　　「吞佛……嗯？人呢？」螣邪郎一轉頭，這才發現本來該在旁邊的吞佛居然早就遠遠躲到人群之外去了，眉頭皺得死緊、蒼白臉皮上赤果果的嫌棄二字看著這邊。
　　「別耍孤僻了，快給本大爺過來！」簡直被他這模樣給氣樂了，螣邪郎高喊了聲。

　　「這我新來的義弟吞佛，還生冷的很，大家可要好好相處。」等吞佛不情不願的走回來，螣邪郎伸手一勾，對眾人笑呵呵的介紹，然後拍拍吞佛的肩膀，話中帶話的說：「這些都是玄宗的朋友，你就不用太客氣了。」
　　有話儘管說啊！人家道士教他們要有氣度有涵養，氣死不用賠的。

※
終於寫到想了很久的蒼與玄宗(感動
深受小姐姐們歡迎的赦生糰子長大後才發現自己擁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黑歷史......

最近可能天氣冷的關係特別容易累，雖然已經寫到九了，不過就是沒啥力氣上來更新。
(簡稱懶病發作，回評、勿催，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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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8-01-31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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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五、失誤

五、失誤

　　當然吞佛並沒有氣死幾個玄宗小朋友來給義母添麻煩的人生計畫，在彷彿成為野猴子園的院落一隅，他抱著小赦生，恢復裝聾作啞的本事，蹲到了涼亭下，拿竹枝在雪地習字。
　　之所以選擇涼亭，並不是對裡頭那隻裝腔作勢的松鼠有什麼興趣，單純因為這片區域似乎是整個院落僅存的靜謐地帶了。
　　玄宗的孩子似乎都對此少年有所敬畏，再怎麼玩也不會鬧到這兒來。

　　赦生手裡正折騰著小姑娘們給他的玩具，一支竹棍上繫著繩子，繩子那端有一小截竹筒，在空中甩轉起小竹筒就會發出唧唧鳴叫聲，竹筒上還有模有樣的貼了兩片假蟬翼。
　　這樣別緻的玩具，就連吞佛也忍不住多瞧兩眼，不過來去就是個只會唧叫的東西，他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了學習之上，臺階旁的雪地上盡是他的字跡。

　　「蟬字是虫字旁，不是示字旁。」
　　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涼亭裡那隻松鼠居然走下來了，指著離他最近的那個字說。

　　他本來就不是要寫那個蟬字。
　　側過臉去冷冷瞧了眼少年，吞佛提起竹枝寫下了「多管閒事」四個字。

　　少年不以為意的一笑，說：「我是蒼，剛剛聽螣邪郎說你叫吞佛，是吧？」

　　「明知故問」。雪地上又出現四個字。

　　「你是異度鏢局新收養的義子？」松鼠好像對他相當感興趣，也在臺階上坐了下來，硬是同他搭話：「記得他們老闆不太出門，是老闆娘九禍帶你回來的？」

　　「……」
　　這次吞佛不再寫字，而是倏然一甩竹枝就往少年臉上扎了過去！

　　少年的反應十分迅速，揚手就捉住了猛地刺來的竹枝，眼睛眨也不眨……或者是眼縫太細了看不出有眨。
　　「你一個小孩子，戒心怎麼這樣強？」愣了一瞬，他苦笑道。

　　吞佛撤手放開竹枝，抱著赦生站起來，歪頭想了想，回賞他一句：「對你，剛好。」然後在地上踩兩腳，走開了。

　　握著被隨手拋棄的竹枝呆立原地，蒼低頭看看雪地上的字跡，還有那個被吞佛兩腳踩平消失的「禪」字，玩味片刻，嘴角驀然勾起一笑，邁開腳步追了上去。

　　這座廢棄宅子規模不小，被孩子們用來遊玩的花園院落其實只是一部分，除此之外其它地方也同樣空置著，不過感覺既陰森又沒有那邊花園寬敞，所以孩子們多半還是都只在花園裡玩。
　　抱著赦生隨興穿過遊廊，吞佛打量著周遭，雖然許多漆色磚瓦都已斑駁、但大抵上結構還是完好的，這宅子的原主人不知是否避難去了，或者家族已經離散在戰火間？留下這麼個宅子倒是有些可惜，若是局勢安定後，說不定很快就會被人給買去。
　　這讓他想起當時在縣城裡跟封禪一起棲身的大宅院，現在不曉得如何了，如果沒有被戰火摧毀，也許就跟這裡差不多荒涼。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了一座垂花門下，破敗的門扇斜斜倒落一旁，跨過這門，就能進入宅子另一側的廂房。

　　「別再過去了。」
　　蒼從他後面跟來，出言制止。

　　吞佛側身回頭，那名松鼠少年緩緩走到他近前。

　　「那邊廂房被一些逃難來此的流民佔據棲身，多是遊手好閒的浪蕩之人，不要太接近的好。」立定在他身旁，往門內探看了眼，蒼向他解釋到。

　　聞言，吞佛卻是再次望向了門的那邊，目光深沉。
　　逃難來的？

　　「回去吧？」語氣雖是溫和詢問，蒼的姿態卻很明顯的是在監督著他離開。

　　吞佛冷冷瞄了他一眼，暗自盤算。
　　……算了，這傢伙不好對付。
　　判斷一下情勢，加上考慮懷裡的小赦生，他於是順從對方的意見，反身往回去院落的方向走。

　　負手伴隨著走了一段距離，直到幾乎可以看到假山石上跑跳的那群孩子時，蒼才開口問：「你不想跟大家一起玩嗎？」

　　「你想嗎？」吞佛反問他。

　　「也是。」彷彿領會到了他的答案，蒼自嘲似的低笑，卻又說：「但你才幾歲啊？這麼老成可不討人喜歡。」

　　九禍……義母喜歡就好。
　　吞佛沉默，輕拍安撫著懷裡對竹蟬失去興趣、稍微有些鬧動的赦生，然後把他放下地牽著手走。

　　上一次跟這麼多孩子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都是自己要防禦、要打倒的對象，短短不到半個月的環境轉變，吞佛不確定自己是否完全適應過來了，即使他也認同自己有著沒心沒肺的優秀性格，但大概是自我保護的本能太強，偶爾甫一睜眼，看到一起睡在炕上的螣邪郎赦生兩兄弟，瞬間還是有種要找尋硬物徹底砸暈旁人以策安全的直覺反應。
　　有一回睡迷糊的時候他真的差點這麼幹了，只是還沒找到合手的硬物，就被讓他動作給擾醒的螣邪郎一把扯回溫暖被窩，咕噥著「冷死了、笨蛋才這麼早起」之類的話。

　　那邊爬到假山頂的螣邪郎正遠遠對著這裡吶喊什麼。

　　嗡嗡唧唧──
　　赦生再次甩起了竹蟬。

◇

　　不久，玄宗那邊又來了四個孩子，聽螣邪郎說是內門十道子中的四奇，其中三人都和蒼差不多年歲。
　　墨衣小童拎著的竹籃裡裝滿了糕餅，分食給大夥兒，赭衣少年帶來了一組棋，蒼收拾石桌，與赭衣少年展開對弈，其餘年紀小的孩子們也玩得累了，圍繞著兩人一邊吃著糕餅、一邊觀棋聊起天來。
　　螣邪郎很不客氣的也摸來了三份糕餅塞給他兩個弟弟，並且拉著吞佛講解這下棋的規矩，還不時說錯、被旁邊的墨衣小童糾正，什麼觀棋不語真君子，這群孩子大概一點也沒放在心上過。
　　整個涼亭裡也只有下棋的那兩名少年是靜謐的。

　　一局棋不到中途，螣邪郎就開始教他們划起酒拳，大肆喧嘩，吵鬧得不得了。
　　吞佛像是終於受不住了，獨自悄悄溜出花園。

　　重新穿越遊廊，他目標明確的直奔垂花門下，這次沒人會再阻攔他進入前院。

　　世上哪來那麼湊巧的事？吞佛明白，只是就算微乎其微的一絲可能性，他認為也值得自己去一探究竟。
　　那時候的他，毫無顧慮，也不曉得有什麼可以顧慮的。

　　跨越門下堆積的雜物、側身從半傾的門扇旁穿過，便能嗅到那熟悉的氣息，很難形容那種味道，有埋鍋造飯的炭火味、陳舊衣物被褥的霉味、食物腐敗或發酵醃漬的酸餿味、塵土、硝煙、腥臭……總合起來就是逃難流民的氣息。

　　循著氣息與些微聲響而去之前，吞佛解下了身上的棉襖、玉釦，仔細藏在門扇後頭，跟封禪一起在其中混跡多年，他很清楚這些人的毛病；離鄉背井、家破人亡，一路以來除了那條命以外什麼都失去了，包括人性。
　　財不露白，露了就別怪人搶你。

　　然而還沒進入廂房，站在中庭裡的吞佛就察覺到不對，相比他們以前跟著流民佔居過的房舍，這裡好像少了些什麼。
　　他還沒想出到底是少了什麼，但這已經足以讓他警覺，不再像方才的隨意，小心的藏起自己的身形，如同一條野貓般迅速而輕靈的行動，廊道與因為無人打理而雜亂叢生的草木給了他很好的掩護。

　　來到廂房的窗櫺邊，他探頭往內瞧了眼，意外的發現屋裡全是孩子，或躺或坐、了無生氣，甚至有些看似癡傻。
　　吞佛蹲回窗下，眨兩下眼的功夫就忽然明白過來。

　　這裡窩藏的不是逃難流民，是控制孩童行乞的流匪。

　　謹慎的探查過周圍後，他溜進這個安置乞兒的廂房，默不作聲、毫不停留的一個一個孩子看過去，確認裡面沒有自己要找尋的面孔，隨即快速離開屋內。

　　「小子！哪裡來的？」
　　沒想到才剛剛踏出廂房兩步，附近轉角處就傳來一聲暴喝。

　　吞佛愣了一下，才想起要裝作被嚇著的模樣回頭瞄一眼，然後慌慌張張的拔腿就跑，就像是個遊玩時不小心闖入禁地的普通孩子。

　　「怎搞的？」
　　「一個小子，大概是院子裡常來玩的那群。」
　　「被他看到了？」
　　「就是個小崽子而已，沒啥。」
　　「讓他回去亂說可不好。」

　　隱約能聽到後面的高聲交談，吞佛皺皺眉頭，盡快的朝原路返回，他生來不辨東西左右，只能憑藉記憶找到那扇垂花門，卻也耽誤了時間，在門前被人給堵上。
　　「臭小子！剛才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兩名黑臉漢子一前一後的包抄他，伸手就要抓來。
　　吞佛見勢不對，身子突然貓腰一縮避開了擒抓，懷中一塊破瓦片立即落入掌心，然後再展身就是揚手削去。

　　「嚇！」沒料到區區一個小孩居然如此兇暴，首先動手的那名漢子被瞬間逼退，讓吞佛趁著這個機會溜了過去，翻回垂花門後。

　　垂花門前雜物與歪斜的門扇阻擋了去路，也只有小孩的身形能夠方便的來往，照理只要過了垂花門吞佛便能安全脫逃了，他卻不知為何又返身回來。

　　棉襖跟貴重飾物還藏在門扇下。
　　吞佛彎身取回東西，兩名漢子就在這時越過了雜物堆，滿面煞氣的朝他逼近。
　　他面不改色，握緊了手裡的瓦片。

　　「退下！」

　　危急之際，少年的清朗喝斥從他身後響起，錚錚聲動，兩柄短劍一左一右出現在吞佛身側，小道子們的劍尖直指惡人。

　　同時間，抱著東西剛起身的吞佛也被人拉著退了幾步，然後面前擋上了螣邪郎的背影。
　　「你搞什麼啊！有沒有受傷？」以及嘮叨斥責。

　　吞佛沒有回應，只是目視著前方，兩名漢子眼見這番情勢，嘴裡雖然一邊臭罵著「是玄宗的小雜毛」，卻一邊又很快地悻悻然罷手而去。
　　人果然還是得有點背景勢力更好辦事。他想。

※
~~小吞正在考慮跳槽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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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hy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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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4)

8樓發表於: 2018-02-01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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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群!!
原本以為蒼大概是跟九禍同輩的，現在看起來應該是比吞吞他們大些?XDD
小朋友的模樣最可愛了>/////<
是說這群人在這做壞事也太囂張!!!感覺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
騰邪還是把吞佛歸在要保護的對像阿....期待他見識到吞佛「真」兇殘的一面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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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爺是熊孩子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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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異度鏢局6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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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70)

9樓發表於: 2018-02-04 00: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昔年》六、登門造訪

六、登門造訪

　　持劍的是蒼與那名赭衣少年，四奇中的另外兩名少年也跟著來了，戒備的看著那兩名漢子消失在門後，這才鬆了口氣，雖然有劍在手，但他們畢竟也不過是一群十歲出頭的少年，真要死鬥起來，勝敗還是兩說。

　　「不是告訴你別過去嗎？」蒼收起劍後，返身過來詢問，神色依舊平淡，沒有絲毫責問之意，似乎只是感到不解。

　　吞佛沒有回答，僅是默默的套回棉襖與那些衣飾，解釋很麻煩，他也不覺得有解釋的必要。

　　早就理解他毛病的螣邪郎撇撇嘴，壓下他動作的手：「你過去那裡幹嘛？說話。」不回答就不鬆手。

　　吞佛想了想，開口道出結論：「封禪不在那裡。」

　　「他當然……啥？」螣邪郎臉皮一抽，被他這跳脫的言語給搞了個發懵，啞然了半天，才轉頭朝蒼問去：「松鼠你之前在這跟他說了什麼？」

　　蒼也想了解原因，於是依言向螣邪郎復述了一遍。

　　搞了半天是這麼一回事啊！螣邪郎無奈放手，讓吞佛繼續他的復原工作，然後對玄宗少年解釋了一番，承了人家的情，總要有點表示。
　　雖說事出有因，但螣邪郎仍然忍不住舉起拳頭賞了吞佛腦門一記：「誰叫你犯蠢的？要出了什麼事，你那新認的義母豈不就賠了？」

　　「你、你這……話是這麼說的嗎？」四奇中的藍衣少年滿臉震驚的瞪著螣邪郎，手指顫顫，無法接受異度如此特立獨行的價值觀。

　　「本大爺教弟弟，你懂什麼？」螣邪郎白了他一眼。對吞佛，話就是要這麼說才有效。

　　吞佛確實是聽進去了，深思後點點頭，坦承錯誤：「是我的失誤。」既然已經拜入異度麾下，他確實應該要先考慮異度與義母的利益才對。

　　看吧！本大爺英明威武、本大爺是對的。
　　螣邪郎得意的朝玄宗少年們一攤手，這姿勢學自神棍似的爺爺，不過他老人家最近臆症更加嚴重，已經長期不再露面了。

　　蒼斜斜望了垂花門那邊一眼，心中卻有著其他疑慮：「你在那邊看到了什麼？」看吞佛特意藏起衣物與貴重物，可見其心思之縝密謹慎，若只是單純去找人，應該不至於招惹來那兩名漢子窮追不捨。

　　吞佛已經重新穿妥了棉襖衣飾，此時聽到問話，卻是斜眼看了看螣邪郎，似乎是打算依照他的意見來決定是否回答。

　　螣邪郎對吞佛如此懂規矩很是滿意，大方的一抬下巴：「跟他說。」

　　「一屋子乞兒。」吞佛於是道。

　　蒼的臉色更顯凝重了。

◇

　　吞佛認為乞兒的事情跟自己沒有太大關係，回到鏢局，他依舊過著吃飯睡覺讀書習字的滋潤日子，直到兩天後玄宗的人找上門來。
　　前來異度鏢局拜訪的，除了兩名玄宗道長外，還有那位單名一字蒼的松鼠少年。

　　接待他們的是難得在府的九禍。
　　「找吞佛？」聽聞道長來意，九禍挑了挑眉，明白表現出了自己的詫異。
　　那個新收的義子，自己忙得幾乎都差點忘記他的存在了，沒想到居然會有玄宗的特地來找人，這是怎麼回事？

　　「此事還是由蒼來說明為妥。」道長向身旁的少年道子點頭示意。

　　蒼於是起身一揖，將前天在廢棄宅院裡所發生的事端簡略說明，九禍支頰像是不經意的望著這名鳳眼細長的少年，心裡卻是起了莫大的好奇，她看得出兩名道長對於少年的信任、重視，甚至有那麼一絲的尊敬；這就有意思了，區區一名頂多也就十二歲的少年，究竟有何能耐得到如此倚重？

　　「原來如此，此事該然。」心不在焉的聽完事因，九禍隨口笑道，吩咐了人去把吞佛找來。
　　她暗忖這玄宗自恃名門正道，路見不平，就連此等破事也要管上一管，不過倒也無妨，就當是賣了他們一個順水人情。

　　吞佛這還是初次來到正廳裡，一雙淡漠的眼神先是很快的掃視周遭，幾乎立刻就發現了跟隨在道長身邊的蒼，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沉穩地走到九禍面前揖禮：「義母。」

　　九禍自他出現後便默默觀察著，直到他目不斜視的來到自己面前行禮，才勾起欣然笑容，伸手虛托了他一把，介紹道：「吞佛，這幾位玄宗的道長想向你詢問那日廢宅裡的事，你坦然答之便是。」

　　「是。」順勢起身後，吞佛頷首，絲毫沒有多問。

　　道長們互看了眼，然後再次望著少年道子。
　　蒼於是起身主動說道：「師叔，由我來問吧？」

　　「哎，那敢情好。」雖是如此說到，道長們也只是順著臺階下。

　　呵呵，矯揉造作。九禍笑而無聲，端起茶碗垂目啜飲了幾口，掩飾自己的嗤之以鼻與沉思。
　　看來兩名道長不過是幌子，辦這事的正主兒竟是那名少年。
　　單名一字蒼……玄宗之內道號僅僅單一字的，貌似也就宗主一人了，莫非，這孩子其實是宗主的關門弟子？道號一字，真有那麼簡單，宗主傳人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攤在眾目睽睽下？

　　同齡孩子之間比較沒那麼多顧慮，蒼很自然的過去拉著吞佛到一旁落座，便開口問：「那天你進去屋裡，看到了幾個孩子？」
　　「十二個。」吞佛想也不想便回道。
　　「幾個男孩、幾個女孩？」
　　「九男三女。」

　　兩個孩子的聲音在廳堂裡朗朗，那邊的道長立刻取出筆墨記下，同時也不禁疑問了句：「男孩多？」
　　這亂世之時，在逃難中途被拋棄的多半是女孩，如若孩子都是那些流匪拐來的，怎麼會是男孩居多呢？

　　蒼倒是不懷疑吞佛的記憶，既然是去尋人的，想必他一定看得相當清楚。
　　「為什麼男孩多於女孩？」蒼問到。

　　「女孩難活下來。」吞佛木無表情的說到。

　　蒼輕嘆了聲，點頭表示明瞭，繼續問：「你還記得他們約莫年歲、身殘狀態嗎？」
　　「記得。」
　　「那我們就從你所見第一人開始記起……」

　　吞佛闔起眼簾，順著蒼的意思一一道來，他回答只是因為九禍要他回答，他也知道九禍有幾分試探自己能耐的意味，那麼就讓義母見識一番吧……

　　十二個孩子，只單單掃過一眼，每個孩子的容貌、歲數、衣著、身體狀況他都記得一清二楚，唯獨無法準確說出其中四人肢體有損是失哪一臂哪一腿。
　　「我不辨左右。」吞佛睜開眼，這句坦白的對象是九禍。

　　「哦？」一直都在聆聽的九禍揚了揚眉，心中有疑，但她並未在第一時間追問，只是擺擺手：「不用在意，你繼續。」

　　將十二個孩子的特徵都記下後，蒼又接著問：「除了追趕你的兩名漢子，你還有見到其他成年人嗎？」

　　「沒有。」吞佛說完，低頭沉吟片刻，又說：「不過，應當約有四、五人，至少一名為女人。」

　　「你如何判斷？」蒼似乎毫不感到奇怪。

　　「庭中有晾衣，炊飯處條理分明，屋內偏向整潔。」吞佛回答的仍然十分簡略，彷彿多說一句都嫌浪費。

　　蒼卻明白過來：「你從晾衣數量判斷有四、五人，從炊爨處井井有條與孩童雖神智混沌，居處卻並未汙穢橫流看出有女子打理。」

　　吞佛原本疑惑對方何以要再次復述，直到瞥見在聽了蒼所言後撫著鬚鬍恍然大悟的道長，這才意會過來，朝著蒼冷然道：「多此一舉。」
　　既然這兩人只是擺設，此事本以蒼為主，又何必刻意解釋。

　　「非也，此為交際往來之道。」蒼回以微笑：「也是一門學問，用途不小，相信值得你研究學習。」

　　歪著腦袋想了想，吞佛道：「我會納入考慮。」

　　兩個半大孩子說話彷彿打起禪機，讓廳堂裡的成年人們面面相覷。
　　九禍再次端起茶碗，心底悄悄把玄宗這個叫作蒼的孩子給提上了戒備名單。

　　送玄宗之人離開後，廳堂內只剩九禍與吞佛，寂靜無聲，異度的老闆娘沉默地喝完了手裡那碗茶，才終於開口打破這片靜默。
　　「不辨左右……是不懂、還是不能？」她問的對象當然是吞佛。

　　「不能。」吞佛老實回答，並補充：「但我記性很好。」只要走過一次的地方他就能記下，縱使無法分辨方向，但基本上無礙於日常生活，是以來到鏢局這麼多日也沒人發覺此事。

　　「辨向失能，生來如此？」九禍微微皺眉，似乎有些擔憂，未等吞佛回答，便又道：「無妨，既然你記性不差，我們就從這一點著手。」

　　「是。」吞佛點點頭。

　　九禍笑：「你這謹言慎行的性子我是挺喜歡的，不過也別太壓抑了，既是義子，你可以擁有我偶爾的縱容。」

※
九媽媽的小心肝。

太冷了......來更一篇求溫暖(???
敏哪桑～讓我看到你們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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