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03 【绮俏拉郎｜绮罗生x俏如来♀】佛前美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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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2-03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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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3 【绮俏拉郎｜绮罗生x俏如来♀】佛前美人香

前世今生AU，九俏骨科设定，书←俏白月光情节

绮罗生进寺庙时，已经有人先到了。
他脚步一顿，向那人行了一礼，语气温和有礼：“阁下，可愿礼让在下一方屋檐避雨？”
那白纱裹身的僧侣出声，兜帽下露出小巧精致的下颌，胭脂色的薄唇翕张，声色软糯清甜，竟是位带发修行的比丘尼：“俏如来本就是借宿的路人，又怎有资格行主人家之事，壮士请吧。”
壮士？绮罗生内心失笑，怎么看自己和这个称呼也不符吧。
他向上前走去，在离人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雪璞扇抵着下巴颔首致谢：“打扰了。”
这荒野山寺虽老旧，却也严实的很，在这凄风苦雨的夜里竟也不觉得寒冷。俏如来手里拣着一枝枯柳翻着火堆，火光照得一手玉质柔肌白得晃眼。绮罗生不由地多看了一眼，注意到了缠绕在皓腕处的琉璃佛珠。
“姑娘这佛珠，好像比寻常的琉璃，还要通透光润，是什么罕为人知的珍种吗？”
俏如来闻言莞尔一笑，她生得极好，一张清丽文雅的闺秀脸蛋，素淡之中别有一番秾艳，这一笑倒是比身前的篝火更能照亮一室的荒凉戚寂，漫不经心道：“是家兄的遗物。”
绮罗生微微瞪大眼睛，抖开雪璞扇遮住下半张脸，饱含歉意柔声道：“是在下唐突了。”
“不碍事，”俏如来摇了摇头：“毕竟，那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话虽这么说，但面上仍是平添几分惆怅茫然。
美人的伤心总是叫人挂怀的，绮罗生暗自懊悔，岔开话题：“能在此地相遇，必是一段良缘。在下正要去扬州会一旧友，姑娘若顺路，明日雨停，可愿与在下同行？”
孤男寡女初见相遇，这话听来未免唐突，可绮罗生一双含情脉脉的狐狸眼，一副温文尔雅的好皮相，旁人看来只暗自笑道这俊俏公子行事没个分寸，也不怕冲撞这位比丘姑娘。
俏如来也不觉冒犯，闻言只是轻笑一声：“不必了，俏如来在等人。”
“那姑娘所等之人，何时会到？这荒郊野岭，你一女子单身在外，总是危险的。如若不弃嫌，等姑娘等的人到了，在下再离开吧。”
“也不必了，我等的人，已经到了。”
“嗯？”
“壮士，”俏如来叹息一声，颇为无奈地劝抚道：“别再往扇子里输真气了，从进门开始就保持拔刀的姿势，不累吗？”
绮罗生合上了折扇，也收敛了笑意：“姑娘是葬刀会的人？”
“不是。”俏如来将柳枝扔进火堆，也不知这柳枝是什么神物，一投身其中火势兀然窜升不少，先前只照亮两人周围这一小方所在，现今整间败破的佛堂抖然亮如白昼。
“壮士，”俏如来掀开了兜帽，一头柔顺雪丝落于肩头，眉心间十字红印鲜艳夺目。绮罗生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不是什么胎记，而是利器刺穿皮肤留下的旧伤疤。
比丘姑娘唇角勾起一个略带怀念意味的笑容，初秋凉月似的溶溶音色流入他奇丽精致的耳廓：“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俏如来和九千胜是一对白狐兄妹，是不是亲兄妹未可知。但两狐在生出灵智前就已相依为命许久，有仙根的野生狐狸又数百年难得一遇，说是有血缘关系倒也更合理些。
按理说，这对兄妹算是在白玉京那里先记了名的，只要不出差错正经修行，列位仙班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这俩狐也是真的懒，自从渡过小妖精的生存困难期，对修行一事就完全抱有磨洋工的态度。比起那虚无缥缈的黄金宫阙白玉回廊，还不如慢品一世的人间烟火色。
他们离开了生长的山林，以一只画舫为家，顺着脉脉江河四处漂泊，大漠的长河落日，江南的潇潇烟雨，草原的星垂阔野，峻岳的空蒙山色…单纯的妖不知何为人生无常岁月变迁，当他们尽览山河回到原点，发现收养他们的老和尚死了。
老和尚之所以是老和尚，是因为他很老了，收养调皮来庙里偷果子的他们时很老了，教刚学会化形的他们读经识字时很老了，目送意气风发的他们离开寺庙出去闯荡时很老了。
俏如来问，不知我们走后，人是不是更老了。
九千胜答，我看不出。
两人沉默了。
老和尚的寺庙在半山腰，平日里也没什么香客，除了过路的旅客或耽误下山时辰的猎户，本就见不得人来往。
所以，当他们站在老和尚灰网密布的寮房里，看着榻上仍保持打坐姿势却纤尘不染的骷髅，竟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或许是一年前，或许是十年前，又或许只是他们走后没几天。
他成佛了吗？俏如来又问。
我不知道。九千胜还是这么答道。
他们收埋了老和尚的尸骨，重修了整间寺庙，用法术将这里的一切尽数封存。
他们又来到山脚的小镇，买了一间宅子，在山上招了几个成精的小妖，一个化名玉千胜，一个化名玉千离，就此定居下来。
有时候虽也耐不住寂寞到江湖上走跳，但更多的时间只是在这方小天地，若晴天和日，就静赏闲云；若雨落敲窗，就且听风声。
一壶酒，一杯茶，一双人，仅此一碗人间食色而已。
他们以为会这样相伴一生。
他们曾以为会这样相伴一生。

那年，相隔几十里的永安寺来了一个和尚。
传闻这和尚面若好女姿容绝世，可修得一身金刚不坏之体，一口舌灿莲花之能，佛法高深让永乐寺的方丈都自惭形愧。
高僧四处游历，来了这里，受方丈请托，开设七天法会，向众生传经布道。一时周边几座镇子都沸腾了，不管是不是释教信徒，都往永安寺那里赶，想凑个热闹沾点佛气。
这事传到俏如来耳里时，她也就来了兴致。没化形前她就爱礼佛，也有慧根，老和尚曾赞她天生有几分如来相，连九千胜也觉得，比起白玉京，妹妹可能更向往西方极乐界，字面意思上的那种。
俏如来向来半月去一趟永乐寺，那永乐寺的方丈她也见过，有几分真本事，能让其自叹不如，看来倒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高僧。
她上午得了消息，下午就命人备好车马，带着桃花妖侍女往寺里赶，打算见识一下传闻中的圣僧风采。

俏如来是当天夜里回来的。
没带侍女，没跟马车，一个大活人直接出现在月色惨白的花园里，吓得九千胜差点捏碎了手里的白玉酒杯。
俏如来说，哥哥，我遇到我的无量劫了。
她又说，哥哥，我可能快死了。
她说这话时表情平淡，语气也是一样的波澜不惊。明明是个能蹦能跳能喘气的活物，就已经开始散发沉沉的暮气了，好像已然认了命。
九千胜捏紧了手中的白玉骨扇，说道：“如果，我杀了他呢？”
他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七分文柔三分直断，九千胜不是没杀过了人，可他的刀和他的傲骨一样，从没沾染过一个无辜者的血，更何况是一个得道高僧的血。
但他的杀意还没凝固，他的杀心还没冷静，俏如来的一句话就已经击倒了他。
她说，哥哥，我甘愿。
她又说，哥哥，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那故事发生在九千胜不知道的地方。
那年春天，小狐狸在兄长出去觅食时偷偷跑出了洞穴，在漫山遍野叫不出名字的小花里尽情撒欢。
她是被娇宠大的小狐狸，一身光滑柔软的好皮毛，自然是被养的不怎么聪明的，也是不了解人类是种怎么样的生灵。
这样的她，被捕兽夹逮住，被关进铁笼时，还是后知后觉的。
还没下山就被一个小和尚救出时，也是后知后觉的。
连小和尚的血溅到她毛茸茸的脸上时，都是后知后觉的。
那猎人拎着装她的铁笼，停在自己以后要居住很久的寺庙门口，进寺讨一碗水和一顿斋饭。说是讨也不对，他也是付了香油钱的，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俏如来说，现在想来，这人可能真不是个寻常的山野猎户。
对坐的人抚扇不语。
当时老和尚应该还不算老，身体健朗腿脚麻利，还能亲自下山采办生活用品。庙里只剩一个小和尚，八九岁的模样，眉清目秀的一个小光头。
小和尚请人进了寺，那人把笼子往佛堂门口一扔，理正了衣服，恭恭敬敬地进去了，跪在垫子上冲着斑驳的佛像磕了三个响头。
小和尚年轻小，在这荒郊野岭想来也没见过这仗势，不由对人多了几分好感。他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也不怕那人满身肃杀血气，指着自己问：“这是要带它去哪里？”
男人冷视他一眼：“贵人要用。”
小狐狸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是真不大聪明，看到小和尚突然关注自己，狐嘴一张竟当着两人的面吐出了一句人言。
她说，救我。

那后来呢？对坐的人问。
后来，那男人举起刀，刀刃银光冽冽照进佛祖慈悲的眼；那小和尚向自己跑了过来，他又没有钥匙，跑过来做什么，还不赶紧逃命去。
那血溅上门槛，溅上笼子，溅上她雪白的皮毛，额间的那一点犹为明显，像那年山下正流行的，歌坊少女喜欢画在眉心间的朱砂妆。
小和尚身体软榻榻地趴在门槛上，那男人拿着一块细棉擦着刀上的血。
突然，“哐当”一声，那刚暖和起来的刀掉在地上，棉布帕也轻飘飘落下盖在刀上，像一只被冻死的白蝴蝶。
那男人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喉鼻间发出几声不明但听起来像是很痛苦的声响，冷硬的面庞泛着滑稽的红。
没过多久，双手垂下，那男人还是直挺挺站在那里，倒是低下一直高昂的头。
小狐狸逃出了笼子，沾了小和尚的血后，那原本牢不可破的笼子用一个小法术就能轻轻松松打开了。
她跑到小和尚的头前，舔了舔他还算温热的脸颊、合不上的眼睛，就头也不回跑走了。
从始至终，香案上的佛祖，一直在看。
哥哥，俏如来说，我爱他，我合该爱他。

那夜之后，俏如来就不见了。
不是失踪，人在永安寺，桃花妖天天用法术传信，汇报一天的起居日常，准确说，是和圣僧的相处日常。
九千胜看着摊在手心的桃花瓣，那花瓣白里透红晶莹剔透，落在素白修长的手上，像云销雪霁后某人站在红梅旁烂漫的笑靥。
他叹了口气，收拢手掌，还是舍不得将花瓣碾成粉末。
九千胜忘不了，他的妹妹，当日站在自己面前，认真又坚定地对他说，我爱他。
仿佛谁也插不进他们之间的宿世因果，包括自己。
他从书案前起身，走到向外打开的雕花窗子前，刚想关上窗子，一阵心绞痛袭上心口。
哥哥，清辉流泻，白茶花旁，他的妹妹一身素衣白裙，银簪玉饰，笑容轻灵如月色，我甘愿为他死。
她愿意为那个人而死，为那个人放弃无限的未来，舍了千年来朝夕相处的情份。那他呢？他想做什么？他又能做什么？
白玉骨扇掉在地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书房内空空荡荡，香炉里仍然焚着女儿家为兄长亲手调制的牡丹香，温和浅淡的花香泌人心脾，那是早已铭刻肺腑浸染三魂的温柔，似某一双多情隐忍的狐狸眼，又似某一袭发绾君心的雪丝。

是那间寺庙，他们一起生活多年的地方，也是一切开始的所在。
九千胜进入佛堂时，只看到香案上刚刚点燃的香烛，被他们一起重塑了金身的佛像，端坐高台上慈眉善目俯视着自己。
哥哥，他听到她的声音，从佛堂后面传来，飘飘渺渺，淡如轻烟，你来了。
九千胜问，你在哪？
我在师父的房间里。俏如来的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你要是闯进来，我就捏碎我的妖丹。
当着你的面。末了，她温温柔柔地又加上一句。
俏俏，他唤了一声她的小名，原本就温润如玉的音色压低后，显得分外缱绻缠绵，别这样，听哥哥说，不一定要用命来填这个劫。
俏如来发出一阵清笑，不是风吹银铃，不是银瓶窄破，而是珠裂玉碎的凄颓，仿佛什么盛大而美好的事物走至岁月的尽头。
哥哥，俏如来停止了笑声，我爱你。
真的很爱很爱你。她加重了语气又强调一遍。
九千胜沉默，回应说，我知道。
可能我们都不知道。她这回语气比之前轻得多，也快乐得多，接着又问了一个句话。
我是不是，也很了解哥哥你啊？
像是一个故事中最惊艳的转折，从一进佛堂就不由舒缓下来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九千胜白袖一挥，香烛熄灭，光线暗了下来，弥漫在佛堂里醉人香气瞬间扫荡一空。
你怎么了？他在黑暗中向佛堂后面跑去，失了往日的从容优雅，你到底怎么了？
他跑到了老和尚生前居住的寮房门口，发现门外上了阵法，也顾不得礼节，直接破门而入。
木门倾倒，却没激起任何尘屑，他在看清屋内情形时，脚步停在了门口。
明月高悬，如水银辉通过窗棂流入屋内，连一根发丝都照得亮堂。
身披金格玉色袈裟的僧人确实有一张称得上绝色的面容，他低着头，面上无喜无悲，也不知有没有将怀里的人看进眼底。
僧人怀中抱着的少女，素白的衣，素白的肤，素白的发，素白的月光下白得雪亮。
唯眉心处那一抹结了痂的十字伤疤，红得鲜艳夺目。

—大师，杀了我。
—施主，恕贫僧拒绝。
—大师，渡化我。
—女施主，莫要纠缠了。
—大师，成全我。
—…，好。

“哥哥，”俏如来眼晴弯成一轮月牙，“你想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比如，死了的人怎么又活了？活着的人怎么又死了？曾经的他又怎么成了现在的他？
绮罗生沉吟片刻，站起身拱手作揖，彬彬有礼道：“既然天已亮，雨也停了，恕在下告退。姑娘，日后有缘再见。”
他形貌昳丽，步伐稳健，白色锦靴踩在枯草和松动的石板，仍如身处游园聚会，穿行在衣着华美的人群中。
在他将要踏出寺庙时，一直安静目送他离开的俏如来开口说道：“哥哥，如果你执意去扬州见九代师的话，你一定会死在那里的。”
绮罗生顿住脚步，微微侧身，沐浴在初晨明亮的天光中，回首说道：
“事在人为。”
话音未落，他不再回头，向扬州行去。

见到九代师时，她的状况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槽，反而…精神出奇的好。
“你来了。”厅堂上，九代师拉着他坐下，笑容清浅，“玉姑娘猜的没错，说你肯定今天到。她和天涯出去了，说是要帮你好好接风洗尘。”
绮罗生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能先问一句：“天涯是？”
九代师神情温柔地解释道：“是我多年未见的女儿。”
当年九代师夫妻因他产生了误会，两人又都不是什么好妥协的软性子，缉仲更是带着未满岁的女儿离家出走，致使母女失散二十年。这事不仅是九代师心里多年的结，也是他迈不过去的一个坎，毕竟一切事端皆是源于他。可母女失散多年，又怎么这么巧突然团聚。
不详预感笼罩心头，他拿扇子敲了敲掌心，问：“好友，这玉姑娘又…”
“母亲，我们回来了。”一道清扬自信的女声打断他的话头，两人同时转头向厅堂门口望去，两道倩影映入眼帘。
紫衣女子衣着华贵、面容冷艳，特别是一身隐隐流露的矜贵傲气，像极了记忆里白衣黑发年少气盛的月霜寒。
而身边的白衣女子，眉眼含笑，气质端庄，一张清艳秾丽如白描牡丹的脸庞，一双熠熠生辉的鎏金双眸。
她看到自己，白净的面皮晕染了桃花的丽色，含羞带怯柔声唤了一句：“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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