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1.30 【网空】还似旧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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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ng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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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1-30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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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 【网空】还似旧模样

魆妖纪东瀛小山洞日常

外面应是落雨了。

有水滴从岩壁上滑落，慢慢在地面聚积成一洼。

戮世摩罗翻了个身，身下的岩石冷硬潮湿，实在不算舒适。这些天的东奔西走，右脚的箭伤未作处理，现在正隐隐作痛。

174、175……

当数到第186滴水的时候，戮世摩罗从石上起身，动了动僵硬的四肢，拖着右脚踉踉跄跄向洞口走过去。

之前拢起的篝火已经濒临熄灭，几点火星残存在烧黑的木柴中，颇有些回天乏术的无力。

夜半山中本就寒冷，何况落雨，冷风打着旋从洞口吹进来。戮世摩罗微微哆嗦一下，鼻尖一痒，一个没忍住便打起喷嚏来。

抬眼看过，黑暗中只依稀能看清那人的轮廓，他依然坐在洞口，火红的发丝在冷风中微微拂动，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

“网……”一字尚未说完，网中人头也未回，猛然反手击出一掌，赤红的光晕擦着他的脸颊落至身后。

火苗轰然暴起，一瞬间将半壁山洞映得通红。

戮世摩罗抬手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冷汗，摇头说道，“妖神将，你可要小心，打偏了可就是弑君哦。”

网中人冷哼了一声，没接他的话。

戮世摩罗耸了耸肩，走到火堆旁，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借着篝火驱散周身挥之不去的寒冷。

抬眼看了看这个阴冷潮湿的山洞，他无比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话真是不能乱说啊。前几天刚嘲笑胧三郎落魄到只能躲在山洞，今天就轮到自己了。

然后他回头去看网中人。

这一次的重生，将他从头到脚改换了个彻底，形貌上没有一处与旧日相似，连功体似都与之前不同。

妖神将，魔之右手网中人。他默默地念了一声。

察觉到了来自暗处的观察，网中人也回了头，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又挪开了视线。繁复的蛛网面具将眼神和表情遮掩的模糊，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妖神将，你过来一点。”戮世摩罗忽然出声。

“干什么？”网中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冷冰冰的像是不断吹进洞中的冷风。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戮世摩罗朝他招手，脸上笑得灿烂。

网中人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在靠近他的地方坐下。

戮世摩罗挪了个位置，躲在他身后，然后露出一副甚是满意的模样。

他的举动更是让网中人不解，沉着脸色问道，“你到底耍什么把戏？”

“挡挡风。”戮世摩罗以双臂环抱着自己，故意哆嗦了一下，摇头说道，“谁知道你们这些魔逃难的时候只会住山洞，没门没窗，又冷又潮。”

网中人瞥他一眼，冷哼了一声，片刻后抬起了手，万千蛛丝交错盘旋，霎时将洞口封了个严实。

戮世摩罗见状，微微一愣，随即用扇子敲了敲额头，笑了笑，“我说网中人啊，你把洞口封成这样，明天天兵君进不来可怎么办。”

“那他就没必要进来了。”网中人的回答无比果断。

“停停停，别这么凶。”戮世摩罗夸张地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以后我就有的头疼了，就算拉来的盟友早晚都给你吓走。”

网中人不为所动，冷道，“那只能证明他们没有资格成为妖神将的下属，修罗国度更不需要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好了好了，别拆我的台。”戮世摩罗摇头，无奈道，“我们可是同一战线的啊。”

“废话真多。”网中人站起身来，去提他的领子，“滚去睡觉。”

“轻点。”戮世摩罗吸了口冷气，“妖神将啊，你忘了我的脚还伤着呢。”

网中人手上的动作顿住，低头看去，他右脚着落的地方，已被渗出的血泅出了一小片深色。这情形，伤口显然不是刚刚撕裂。他暗自皱了皱眉，将手慢慢放开。

戮世摩罗理了理领子，坐下借着火光重新将伤口草草包扎一下，一边说道，“石头太硬了，硌得骨头疼，我睡不着，你来陪我说说话吧。”

换来的是长时间的沉默，网中人向来话少，这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就在他以为要这样无言以对到天明的时候，网中人忽然出了声，“你想说什么？”

嗯？居然主动接话了？这倒让他有些惊讶，旋即感叹道，魔果然是喜怒无常的生物。

收了收神，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篝火，良久，闭目问道，“火头尊是怎样死的？”

网中人的回答迟了半刻，“战死。”

“是元邪皇？”自到东瀛，戮世摩罗几乎与世隔绝，消息闭塞滞后，这个名字，还是从剑无极口中得知，经过一番推定的才得出的结论。

“应龙师。”网中人的声音极冷，道，“是凶岳疆朝。”

“是沉沦海那边啊……”戮世摩罗点了点头，折扇在手中捏紧，顿了顿，又问，“他受罪了吗？”

“他……”网中人微微侧了身，慢慢道，“修罗魔将，视死如归。”

戮世摩罗抿了抿嘴角，随即又笑了一声，半是玩笑半是疑惑，“他怎么就先死了呢，唉……明明三尊之中，牛头尊才是最冲动的那一个，别人在阵前拿着红布晃一晃，他就要不管不顾地冲出去的啊。我还以为……”

“荡神灭，也不在了。”网中人忽而出声。

一句话，七个字，却如雷霆贯耳。

戮世摩罗一下子安静下来，整个山洞静的只能听到火焰燃烧的爆响。

漫长的死寂后。

“哈！”他又是一声笑，抬手掩住了眼睛，肩头微微耸动，“那头倔牛，到底是……”

网中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道，“荡神灭，炽阎天，是为了心中的修罗国度而死。”

戮世摩罗将手握紧，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篝火，跳动的火焰好似燃烧进了瞳仁最深处。

“既然如此，那我如今能做的，也只是让他们瞑目九泉。”

网中人没再说话，火光跳动，将他的身影也映得明灭不定。

许久后，戮世摩罗再次出声问道，“你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要晚，遇阻了吗？”

“小事。”网中人低应了一声，“被那个怪胎算计，遇到了点麻烦。”

是什么样的小事，能被妖神将称作麻烦？戮世摩罗听着那不以为意的语气，捡了根没烧着的木柴去拨弄篝火，追问道，“是怎样？”

网中人淡淡回答，“只是将我抛至烈恒山而已。”

“咔嚓”一声脆响，戮世摩罗手中的棍子断成了两截，他抬手将之丢进火堆，随即目光下垂，笑道，“亏得你还能回来。”

网中人默然一瞬，淡然开口，“是他们太低估了网中人，我说过，无论多少次，我都会从地狱里爬起，回到……”他闭了闭眼，才继续说话，“回到这个世间。”

戮世摩罗向网中人看过去，明明那一身刺目的艳色，此刻看来却格外的沉重。他笑了笑，“很好……网中人，这才是，魔之右手，妖神将的本色。”眼前有些发花，视线内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他撑了撑沉重的额头，突然觉得无比困倦。

“小子，你是怎样了？”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网中人靠上前来询问。

“没事，就是有点困。”戮世摩罗勉强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语气犹带玩笑，“你是不知道啊，我在东瀛这么久，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羊入狼群，时时刻刻都得防着被人活吃了，简直凄惨啊。”

“你……”话未出口，就因戮世摩罗的突然倒下而尽数噎在了喉咙，他连忙伸手在那人倒在地上前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

“小子？小子！”他叫了两声，对方仍旧毫无反应。

他动手掀开戮世摩罗脸上面具，那小子双眼紧闭，脸上透出一层虚浮的红。他皱紧了眉，伸手落在对方额头上试探。

自岩浆中重生的魔人并不知道，掌下的温度对于人族而言是不是正常，只是从他的状态和脸色看出些许不对来。

得找人来医治他，网中人念头方起，洞外嘈杂人声混着雨声忽然传入耳中。

“也不知道那个御魂笑光辉躲哪去了，害我们出来漫山遍野的找。”

“是啊，这么大的雨，真是受罪。主公为什么非得抓到他不可。”

“这里好像有个山洞，这是什么啊？蜘蛛丝吗？”

网中人低头看了看人事不省的戮世摩罗，暗道此处已不安全，必须另觅容身之处，给这臭小子尽快找个大夫来。

神色一沉，手中真气凝聚，无定飞丝盘旋交错，来者尚不知对方是谁，便已身首异处，血肉横飞。

网中人将戮世摩罗背起，冲出山洞，于夜色中疾奔而走。

雨仍在下，铺天盖地，冰凉沁骨。

网中人在山间林中奔走，欲寻庇身之所。

突然背上的人动了动，好像是清醒了。

他出声问，“小子，你怎么样？”

“网中人，”耳边传来虚弱的声音，“别忘记我……”

这是哪一出？网中人心中错愕。

“不对，”背上之人絮絮有声，只言片语，却是不成句子，“东瀛，这里，是东瀛……”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勉强能够分辨，一会以为是回到了当年绝海的沿岸，念叨着修罗国度，三尊和网中人。一会又是什么残忍联盟，什么血扇流，一系列令他听不懂的词汇。

莫名的焦虑带动了情绪，他有些恼了，烦躁喝道，“安静！”

一声喝出，明显感觉到戮世摩罗抖了一下，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多时，一句略带颤音的低喃飘入了网中人耳中。

“你来了，真好……”

网中人脚下踩空，泥水溅起一尺多高，险险避开，踉跄了一步方才站稳，再回头看，背上的小子又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沉沉昏睡过去。

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了一样，迷蒙中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被抛入绝海那时。

无尽的黑暗，冰冷，汹涌而至，灭顶无赦。强烈的心痛过后，就是难言的恐惧和迷茫。茫茫大海无边无垠，他在魔茧中躺着，孤身一人，不知将会飘往何方，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风浪忽起，海水倒卷，滔天巨浪撞击魔茧，发出隆隆的回声。他在茧中天旋地转，头晕脑胀，浑身的骨头撞得生疼，无处可逃，无法可避。

魔茧撕裂，冰冷刺骨的海水一瞬间倒灌进来，呛入肺管，灌满鼻腔，毫不留情地挤出赖以为生的空气。

孤立无援，命如残烛，求生无门。

濒死的感觉太过真实强烈，令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自己早已从绝海中爬出，心中唯有对就此孤独死去的不甘和怨愤。突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起。

“网……网中人！”

即将溺毙的前夕，他挣扎着喊出了声。

然后猛然惊醒，一头一身的冷汗。

身体忽冷忽热，仿佛梦中冰冷的绝海犹有余威。

他抹了一把冷汗，喘着粗气向四周看了看。

山洞内光线昏暗，他正躺在一张好似吊床一样的大网上，不远处的篝火已濒临熄灭，几条鱼插在木棍上立在火堆旁。

网中人竟不在。

他微微一皱眉，暗道，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去查看情况，但刚试着动了动右腿，一阵钻心的疼痛便让他猛吸了口冷气。

这是什么鬼伤啊？他啧了一声，居然被这样的小伤拖累，传出去还不被笑掉大牙。

正叹息着，洞外有人声由远及近，好似有点耳熟。

“这位先生请你先放手，我答应会帮你救人一定会救，不必这么……呀！”一声轻呼，好似被强制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他抬头看向洞口，视线中网中人的轮廓由模糊到清晰，他慢慢呼了口气，再去看他身边那个明显被挟持而来的女子。

他挂起平日的笑容，清了清嗓子招呼道，“哟，许久不见，立花小姐。”

立花樱看到他也是吃了一惊，愕然道，“军师，你怎会在这个地方？”

戮世摩罗没答她的问题，对着网中人大摇其头，“妖神将啊，你也太没礼貌了，她可是个女孩子啊。”

“替他医治吧。”网中人恍若未闻，抬手撤去立花樱身上的蛛丝，站到了一边。

戮世摩罗捏了捏额头，一副头痛的模样，转过头对立花樱说道，“小立花啊，你别跟他计较，他是只蜘蛛，听不懂人话，也搞不懂人情世故。”

立花樱看了看他惨白脸色，又看看挟持她一路疾奔的那人，答了声无妨，说道，“往日伤患家属常常因为担心而做出过激的举动，立花樱能体谅。”

“哈，”戮世摩罗瞥了网中人一眼，笑了一声，又对立花樱说，“多谢，那就有劳你了。”

“客气了。”立花樱也不多言，先上前询问戮世摩罗的伤处，马上动手查看。

网中人站在一旁，借着她的动作，才看清戮世摩罗右脚的伤。

那是洞穿的箭伤，伤口正在向外渗出血水，一点没有愈合的迹象，血肉外翻，又因感染肿胀化脓，乌七八糟的看起来有点恐怖。

“伤口有磷粉，难以愈合，幸好没有毒。”立花樱一边检查一边说着，语气中颇有些埋怨病人太不自爱的责备，“拖得太久又没好好处理，又是撕裂又是浸水，里头恐怕已经溃烂，难怪你会有这么严重的高烧。”

戮世摩罗听得，感慨道，“还真不愧是妖族的箭，威力不小啊。”

杵在一边沉默半晌网中人突然冷哼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你的嘴里也还是在讲废话。”

“我需要清理你的伤口，然后上药重新包扎。”立花樱及时开口说了情况，避免了他们两人继续斗嘴的可能，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处，皱眉忧虑道，“可惜，我没带缝合伤口的工具来，不知道愈合的情况会怎样。”

戮世摩罗笑了一声，伸手去拍立花樱的肩膀，“你放心，我这里有缝合伤口的人，是专业的哦。”

立花樱疑惑的扫了扫那两个人，还是先开了药箱拿取药品。

“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清理伤口之前，她先嘱咐了戮世摩罗一句。

戮世摩罗一怔，随即又笑道，“小立花啊，放心下手吧，这点疼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网中人靠着山壁垂目查看，立花樱忙着专心清洗伤口也是一言不发，山洞内静得能听清纱布擦过伤处时发出的摩擦声。戮世摩罗神态自若，好像那不是他的腿。

好容易将伤口处理干净，立花樱擦了擦汗，叹口气，嘱托道，“军师，这几天好好休息，尤其，伤口可不能再沾水了。”

戮世摩罗扫了网中人一眼，对方巍然不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立花樱见他走神又说了一遍，他这才连声回答道，“知道了，我会注意。”

“止血生肌的药我这都带着，按时换药即可，只是，缝合伤口……你们……真的会吗？不然我再回去取好了。”立花樱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中间徘徊，满脸的疑虑。

戮世摩罗摆了摆手，真挚诚恳地向立花樱道了谢，说道，“没事没事，今天多谢你了，好好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们会处理。”

“这，好吧……”立花樱虽然有所迟疑，但想到联盟军师一向以奇谋诡策，不同寻常而远近闻名，也就不再多说，起了身告辞，“军师，请了。”

“请。”戮世摩罗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网中人，“妖神将，麻烦你，把人再送回去吧。”

网中人目光一冷，在他开口之前，立花樱却先说话了，“军师不必客气。还是让这位先生留下照顾你吧，他实在很担心你。”

网中人显然愣了一下，侧了头装作不闻。

戮世摩罗脸上带笑，好似心情奇好，语气也轻快了不少，冲她招了招手，“那，代我向你们家的小重子问好。”

留下了些许药品，立花樱便告了辞，网中人没有多言，却将人送出了山洞。

因那一场大雨，照比洞内，空气无比清新。

立花樱看了一眼身侧沉默不语的高大男人，犹豫了一下，才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御魂军师的朋友吗？”

网中人没有回答，被面具覆盖了大半张脸，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顾及着御魂笑光辉与大哥是盟友，更曾经入血扇流相助，立花樱不敢大意，又说道，“请恕立花樱多言，军师他……”

“他不是什么军师。”网中人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也不叫那个名字。”

立花樱愣住，向洞内看了看，又看看到网中人那一身显然不是东瀛之人的装扮，想到这个人闯入血扇流，一路走来的焦急，沉思片刻，笑道，“想必先生与他是旧识，那立花樱就不多嘴了，请了。”

网中人难得给了她回应，点了点头，也说了声请。

回到山洞后，网中人发现，不过这么一会的时间，戮世摩罗竟昏睡了过去。

一贯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挂着冷汗，双眼紧紧闭着，呼吸清浅。

他细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小子，暗道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闭上那张滔滔不绝说废话的嘴，看起来才不那么烦人。

想了想，他上前了两步，掌下蛛丝借由魔力为引，在伤处灵活穿梭，缓缓将戮世摩罗脚上狰狞撕裂的伤口缝合。

偶然间抬头，却正见戮世摩罗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正盯着他看。

视线一碰，网中人立刻别过了脸，手中动作未停，直到伤口缝合完毕。

戮世摩罗稍稍翻了个身，无奈道，“我说，妖神将，你实在是不够体贴啊。”

网中人没有理他，拿了立花樱留下的药品和干净绷带帮他重新包扎伤口。

看到那些药，戮世摩罗又是夸张的一叹气，“还有，妖神将啊，你怎么能这样呢，人家立花樱一个女孩子，你居然绑架她，还讲不讲美德啊。”

网中人收回了手，就势冷冷呛了一句，“魔不讲美德，你走错地方了。”

戮世摩罗听得一怔，随即笑出声来，“网中人啊，我没听错吧，你现在是在跟我吐槽吗？难道蜕变大法中间出了岔子，把你的性格都换掉了？”

“闭嘴。”网中人对他似假似真的感慨无动于衷，冷哼了一声，随手甩出飞丝拔了地上一条烤好的鱼丢了过去，“用这个堵住你的嘴，或者，我帮你把嘴一起缝起来。”

戮世摩罗耸了耸肩，乖乖闭嘴。低头仔细观察一下手里烤成焦炭的鱼，一脸的不忍直视。

待伤口处理完毕后，网中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的魔之甲呢？为什么不穿？”

戮世摩罗皱眉叹气，语带幽怨，“被一个千年老妖怪打劫走了。”

网中人默然片刻，起身便走。

戮世摩罗心头一跳，猛然反应过来，沉下了脸，急道，“不准去。”

网中人迈出的脚步顿住，没料到他反应这么迅速。他回头看了看勉强撑起身体的人族小子，他的脸色相较平日更惨白了几分，脆弱的好像只要一捏就要断气归西。

“胧三郎，他是叫这个名字吧。”他也冷了声音，说道，“网中人有自己的办法，你不必浪费多余的担心。”

戮世摩罗盯着他，满眼不容置疑的坚定，“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网中人暗暗将眉皱死，沉声道，“你需要魔之甲来确保万无一失。”

“哈……”戮世摩罗忽地笑出声来，视线与网中人交汇，是全然的信任与坚持，他道，“你在这里，就是万无一失。”

网中人一愣，除却愕然，更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挤压在胸腔。

戮世摩罗见他平静下来，长出了口气，缓和的声音颇有些劝导的意味，“我们只需要等待时机，不要涉险。”

许久，网中人才慢慢从复杂的情绪中抽离，拂袖转身，冷哼了一声，“随你吧。”

呼……终于按下来了。戮世摩罗暗自松了口气，看看手里的烤鱼，抿了抿嘴角，拉长了声音，叫道，“网中人啊……”

网中人不耐烦的喝了一声，“又有什么废话？”

“下次烤鱼，记得去鳞，还有内脏。”戮世摩罗满脸的苦恼，仰天悲叹道，“你这手艺，比银燕还可怕。”

“戮世摩罗，”网中人终于是恼了，咬牙切齿一声，“你找死！”然而无定飞丝在手中凝聚盘旋，却没能打出去。

理智告诉他，这个臭小子是个脆弱的人族，没了魔之甲，又伤病在身，这一招下去，非得炸碎成片不可。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我在东瀛处处受气，现在连你都来欺负我了。”戮世摩罗以手掩面，语气分外哀叹，“天公不疼好人啊。”

“够了，没有眼泪就不要硬挤，难看。”虽然明知他是装模作样，网中人到底没有选择在这时候出手，正当气氛尴尬的时候，洞外又嘈杂了起来，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不止一个人。

他皱眉，警惕的转了身将戮世摩罗挡在身后，无定飞丝凝而待发。

“这有个山洞，快进去躲躲。”随着这一声，洞口窜入七八个人影来。

网中人抬手欲杀，戮世摩罗看着来人那熟悉的一身绿色，制止道，“等一下。”

闯入者手臂带伤，因为一路奔逃气喘吁吁，正是竹龙众的江宪龙一。他看着山洞里的人，也是满脸吃惊。“你是，御魂大人？”

戮世摩罗笑道，“我说你认错了，你相信吗？”

江宪龙一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又在拿他玩笑，估计着眼前情况，急忙解释道，“军师，我们是……”尚不等他说完了话，身后追兵杀声已近。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戮世摩罗摇了摇头，露出几分沮丧的表情，“我又伤又病，好容易才从胧三郎手里逃出来，这下被抓回去，非得大卸八块不可。”

对方还真被他泫然欲泣的表情给闹得良心不安，胸中豪气顿生，咬牙道，“江宪龙一绝不连累军师大人。”一转身，对着剩余属下说道，“我们杀出去。”

还真是难得的实诚人。戮世摩罗暗自感叹，在他们真的打算冲出去拼命的时候喊了停，“啊，我被你的觉悟彻底感动到了。好了好了，你们留下吧。”接着转向一边看戏许久的网中人，沉下了轻浮的语气，“妖神将……”

网中人脸色一沉，暗暗瞪了戮世摩罗一眼，踏出洞外，扬手飞丝盘旋，转眼追杀而至的众人已是伤亡惨重。

江宪龙一此时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人明明一身艳色，隐于黑暗却无声无息，一出手便是凶狠无比，腾腾杀气逼人心胆俱裂，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恶煞凶神。

“弄得一地血糊糊，这还怎么住人。”戮世摩罗掩了掩鼻子，满脸嫌弃。虽是说着责怪的话，却少了应有的严厉。他抬头看看发愣的江宪龙一，问道，“我说江宪君啊，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江宪龙一这才回了神，看向军师，脸上露出些担忧，说道，“胧三郎联合十八名流，进攻西剑流，我们，计划失败，撤退至此。”

“逃命就逃命，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戮世摩罗翻个白眼，又问，“你们下一步打算如何？”

江宪龙一老实回答，“还不知道，安全撤离后会在竹龙众汇合，等待指示。”

“我想你也不知道。”戮世摩罗暗暗沉思，考量此时局势，该如何行事才最为有利。

“军师。”江宪龙一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戮世摩罗抬头去看，见对方一脸忧愁担心的看着他，倒让他懵了一下，“有什么事？”

江宪龙一看了看洞外，见那个陌生人没进来，向戮世摩罗靠近两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军师，那人身手不凡但出手狠辣，心思难测，你还是不要轻易相信他，以免后患无穷。”

“额……”戮世摩罗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一时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表情出来应对。

见他这个反应，江宪龙一更以为他是心有苦衷，又说道，“军师既然受伤，就需要好好休养。若是不好脱身，我等可以回去求助赤羽和上杉大人，定能想办法将你带回竹龙众安身。”

“哈哈。”戮世摩罗轻轻笑出了声，却不似往日的轻佻，他勉力坐起伸了手去拍靠到近前来的江宪龙一的肩膀，揶揄道，“果然是我憨厚又可爱的江宪君啊。”

未料他此时还开得出玩笑，江宪龙一脑门青筋一跳，咬牙道，“军师请自重。”

“好了好了。”戮世摩罗摆了摆手，好似又变成了平时那个轻浮懒散的御魂军师。他说道，“老实跟你讲，你误会大了，我和他的关系，可不像你想的那样。”

江宪龙一被他说的一脸茫然。

“对我而言啊，那只蜘蛛可比任何人都要可信啊。”尾音拖得很长，带起几分令旁人辨不清的情绪。戮世摩罗抬头看了看步入山洞的网中人，嘴角隐隐含笑，“解决了？”

“多问的。”网中人冷冷哼了一声，行至戮世摩罗身前站定，巍然不动，煞气不减。

“江宪君啊，”戮世摩罗看看完全懵了的江宪龙一，喊了两声让他回魂，然后说道，“回去路上小心啊，别被抓了哦。”

“多，多谢军师相助。”他结结巴巴地道了谢，在那个极端危险的人物的注视下落荒而走。

离开山洞已经很远，江宪龙一越想越觉得奇怪，直到脑中忽然记起一件事来。

他想起，很久之前的某一天，他前往残忍本部报告流寇之事。第一次见到那位深居简出，来历成谜的御魂军师。

那一天，细雨霏霏，绵密如丝，御魂军师站在回廊中，衣着华贵，风姿卓然，教人过目难忘。

江宪龙一走得近了，说了声参见军师。但对方却没有回应。

他好奇得抬起头，见御魂军师正盯着檐下出神。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檐下有一只蜘蛛，正顺着蛛丝缓缓上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有趣事物。忍不住便出声问道，“军师在想什么。”

御魂被他一声叫回了神志，淡淡说道，“没什么，只是，一只蜘蛛罢了。”

江宪龙一心中奇怪，却也没敢多嘴去问。视线偶然间扫过军师那张被精致华丽的面具遮掩的面容，意外在他眼中看到了几分他不能够理解的落寞和悲伤。

他当时以为那是错觉，如今，见到军师身边那个人，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山洞中通风较差本就一股潮湿的气味，网中人又在洞口杀了十八名流不少追兵，血腥气混着更是冲鼻。

戮世摩罗趴在蛛网上，惨白的一张脸写满了嫌弃和苦恼。

网中人瞥了他一眼，掌中蛛丝飞旋，将他拉了过来负在背上，冷冷吐出一个字，“走。”

“又干嘛？”戮世摩罗有气无力地出声。

“这个地方不安静。”网中人说着，将蛛丝绕了几圈，将背上之人缠得牢靠些。

“还没安定一天又要跑路，真是劳碌命啊。我们去哪里？”戮世摩罗一边抱怨着，一边搂紧了妖神将的脖子。

网中人回答道，“山洞。”

戮世摩罗对于这个答案毫不意外，却仍不遗余力的吐槽了一句，“拜托一下，有点创意好不好啊。”

难得的，网中人接了口，态度仍是冰冷，“不然你想住客栈，让胧三郎更容易找上门？”

“算了，麻烦。”戮世摩罗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就听你一次吧。”

网中人冷哼了一声，背起那个人族小子，疾步扎进茂密的山林之中。

雨后的山间仍有些冷，戮世摩罗趴在网中人背上，重生后的网中人体温极高，正透过衣料，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驱散他周身的寒意。他沉默了一会，慢慢将头埋向他的肩颈之间。

“干什么？”网中人猛地冷喝了一声。

啧……戮世摩罗暗暗咋舌，不由感叹一声，他命里带煞吧，怎么遇到的人一个一个都这是这个德性。

感叹完毕，他将手臂缓缓收紧了几分，将自己和网中人贴的更近了些，凑进他耳边，问道，“妖神将啊，蜕变大法，真的没让你失忆吗？”

“我什么都记得，你别想逃。”网中人答的果断又冷硬。

戮世摩罗听着，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悠然说道，“我也是，什么都记得。”

他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带笑，什么，都记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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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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