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17 【长琴无焰x曼邪音】弦上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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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su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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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3-18 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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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7 【长琴无焰x曼邪音】弦上曲

“此事便劳烦胜弦主多费心。”

修罗国度的策君，公子开明此刻双手端放在身前，语声持重，泰然自适。

“无焰知晓。”

“多谢多谢拜托拜托，我先来去咯！”

临到了门口，公子开明忽然变成摇头晃脑的跳脱模样，踮了踮脚，快步离开了竹林间。

长琴无焰指尖按在弦上拂过，一声泛音渐渐散去。

曼邪音来到鬼祭贪魔殿上，便发觉有个不认识的家伙也在，看模样倒像是幽暗联盟的人。

公子开明眼快，一瞧她来，一步一蹦地凑到她跟前，歪着头说。

“哎！哎！哎——曼——邪音！胜弦主请你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曼邪音没搭理他，先瞅了一眼梁皇无忌，然而现任帝尊半点示意都没有，像是完全不曾听到这句话，还在闭目养神。

她才转过头去看公子开明，满脸疑惑问道。

“胜弦主为什么要找我？她不是有什么事都与策君商量过了吗？”

“掌声——不要鼓励！这次你可猜错了，她真的是来找你的。”

“做什么？”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本策君什么都不知道！总之就是你快去吧。”公子开明连连摆手，又转过头对暗盟使者说，“请去回禀胜弦主，闼婆尊现在马上即刻就出发！”

走在半道上，曼邪音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胜弦主为什么要喊她去见面，比起说奇怪，更该说是罕见到诡异了。

来到幽暗联盟的大殿外，远远望过去正中央，一道暗灰色的沉静身影，还有一个人族剑客守在旁边。拨动的弦声响起，果不其然，她又在弹琴，那个琴仿佛无时无刻长在她身上，永远都弹不厌似的。

曼邪音站在暗盟大门口前，犹豫着是否该让人通报一声，还是要直接进去，她应该开口打招呼吗？要怎么说呢？在她踟蹰半天的时候，端坐十丈外的人发现了她。

长琴无焰停下了琴音，却并不扬声，微一抬手，示意曼邪音往里走去。

“曼邪音……”长琴无焰忽然轻轻地念出她的名字，曼邪音感到一阵异样，当即警觉。

她大声说道：“我只是来公事公办的，我们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不要叫我的名字。”

“是无焰轻忽了，请闼婆尊见谅。”长琴无焰并不生气，转而微微一笑，“今日请闼婆尊来，是有要事相商。”

“怎样？”

“策君与无焰商议，认为眼下修罗国度和幽暗联盟尚需要戮力同心，也为了以后联军能够加强合作，若能一同练兵更好。只是尚缺将领人选，便交由你带领训练，闼婆尊，你觉得如何？”

——公子开明，又胡说八道骗她。

“你与策君将什么事都安排完，甚至都不用知会帝尊，我们等着听命令不就行了。”话语中满带讥讽。

“并非如此。你是修罗国度的重将，当然有责任让你了解始末，你的意见也很重要。”

“为什么要我去？”

长琴无焰沉吟片刻。

“之前大战，魔世已折损太多。眼下人才稀缺，唯有你久经战场，最好不过了。”

曼邪音咬着唇不吭声，站在原地想了半晌。虽然觉得长琴无焰说得头头是道，却不愿立马应承下来。

“地点，就在当初沉沦海立约处。现下应龙师已除，不必担心凶岳疆朝的人来犯。”

“哼！便让他们来又如何。”

长琴无焰依然微微笑着。

“至于如何进行，便由闼婆尊按过去修罗国度练兵的方式来即可。”

“他们会愿意让我来带领？”

“闼婆尊有任何需要，无焰当全力协助……此处，也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那倒不必了。”

曼邪音摆摆手，转身快步离开。临到了门口，她并未回头地补上一句。

“……我会考虑。”

她不想看见长琴无焰筹谋的样子，该说是看着就心烦。长琴无焰和公子开明太相似，虽然他们说话的方式完全不一样，但不论要做什么排布，总是能有共识。

谋略家不就是这样吗，遇到什么事都选择先作壁上观，惺惺作态的令人厌恶。怪道他们有讲不完的话，开不完的会。

可是讨厌归讨厌，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但要和暗盟合作……想想都令人恼火。她忍不住皱起了眉，随后又想到皱眉容易老，立即拍拍自己的额头。

训练并不轻松，甚至算是困难重重。

校场之中，除却之前幸存下来的残兵部众，也有不少新募来的魔兵，新旧交错，一派混乱。

握不住兵刃的手，灰头土脸的面容，一道道焦躁不安的眼神。她好像回到了刚刚升任三尊的时刻，携带着眼前一切，全部都要从头来过。

列队西北角一阵窸窣噪杂，曼邪音拨开人群走近，看见六七个魔兵扭打在一团，其中有修罗国度的，也有幽暗联盟的人。裹身的兵甲尽数碎裂，废铁一般掉落到脚边，身上衣衫鲜血黏在一起，同样被撕扯得破败不堪。

曼邪音紧了紧眉头，厉声问道。

“怎么回事？”

一旁垂立的魔兵相互觑了两眼，才小心翼翼回答： “好像，是因为……因为将军之事吵起来了。”

人群之中又传出声音。

“我们不要修罗国度的老女人带领！”

“不服，不服啦！”

预料之中的场景，曼邪音面如寒霜。

“修罗国度都是下等种——”

“你讲什么，找死吗？”

“你们才该滚回去！”

但见撕斗就要愈演愈烈，又听闻此语，曼邪音心下怒火更炽，霎时抽出了腰间勾魂，提起七分气力甩出。“魔舞……”利刃直直冲向出声闹事的来源，临到了那带头魔兵面前，却又硬生生停下。

曼邪音运使起内力，将勾魂悬在空中，脑海中蓦然浮现一个幽幽的声音——“只是，须得赏罚分明，军令方可严明。无焰相信闼婆尊不会意气用事……”

曼邪音沉下声，指着为首的两名魔兵道。

“胜弦主将你们交给我，是为了魔世的未来，不是要你们在此互相残杀。你，还有你，欺辱同伴，扰乱军纪，罚二十鞭。若再犯，罚四十鞭。”

顿了顿，她瞥了眼一地的污秽，又说道：“其余人，疗完伤后返回军中。再有闹事者，论罪同处。”

距离初次整兵，已过去了七个蓝月，联军方才步入正轨。她在军中擢升了几个百夫长，将管理之事下放。曼邪音偶尔得闲也会巡视一番，一切都有好的迹象。

离开校场，曼邪音漫无目的走了几里路，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解花岩。这里是沉沦海的最边际，寥无人烟。

此处常年无人打理，满地的紫花却开得肆意而奔腾。

越过这片旷野，有一段曲折的长廊，再过去就是修罗国度的北方，是她生长的地方。

绝不能离开。就算是为了当初的誓言，也要一直活下去。可是如今的修罗国度还是修罗国度吗？三尊，好笑，还有三尊吗？妖神将和那个臭小子到现在都杳无消息。公子开明三天两头见不到人，与梁皇无忌更是无话可说。每天要训练新收揽的魔兵众，一个都不熟识。

她想到荡神灭，想到炽阎天。这两个傻人，人死掉了，就一走了之，连让她骂他们笨的机会都没有。她绝对不要做那样的傻人。

可是偏偏会想念那样的傻人。她想起过去他们曾在这里饮酒，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荡神灭当时还嫌弃这里太花哨，香气满溢熏得头疼，不满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炽阎天在一旁劝说，哎算了，曼邪音喜欢就在这吧，下次你挑地方。

下次，曼邪音眼前一阵迷惘，那个约定——不会再有下次了。后来怎样，后来帝尊带着他们连年征战，从边陲的偏隅一角，开拓到魔世近三分之一的领土。期间虽有胜有败，也称得上痛快，直到最后一战……就在这片沉沦海，纵然她已身到边际，眼前却好像看不到边际，心下阴云满布。

好累，不，好冷，魔世明明终年恒温，没有四季变迁，为什么这里会这样冷。她背靠着巨大的岩石坐下来，双手环抱在膝前，头紧紧低垂下去。

若不凝神细看，映入眼眶的只有无边无尽的辽阔花海，她的身形隐蔽在高耸依偎的花簇间，没有人会发现，没有人会注意到。起初只是一点轻微而克制的呜咽，逐渐变成嘶声大哭，她的头埋得更深，声音却不可抑制的溢出来。如果有人靠近就会发觉，打在石壁上的颤抖的肩膀。

连悲伤都是仓促的，曼邪音知道不能再哭了。她掐了掐右侧的手臂，阵痛迫使自己冷静。她抬手扶稳了发髻，站起身来，抖落掉衣裙上的尘灰。

曼邪音这才发觉裙角不知何时被石棱划破，割出了道缺口，她久久注视着那处，怅然若失。

巨石背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曼邪音登即一掌击出，岩石震动。她纵起身形，赶忙越到石头后去看，没有发现任何人。她大声喊道，是谁！

无人回答。

她在四周又搜索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终于放弃找寻，只好认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定了定神，逐渐放下心来。抬头望去，只有茫茫的月挂在天际。

不远处的榕树后，一道身影掩映在灰暗的夜色之中。一只纤长清瘦的手，悄悄合拢握在身侧，指节上还依稀可见磨损的茧痕。

长琴无焰派人请她去后山的竹林会面。竹林竹林，从苗疆回到魔世，又是竹林。真有那么喜欢吗？

“曼——”

曼邪音听见第一声，就条件反射的直盯了过去，眼神僵硬的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

长琴无焰目光流转，“……且慢，闼婆尊不妨先留下来。”

“要讲什么？”

“其实……你不必太压抑自己。”

曼邪音脸上登时浮现起疑惑。

“三尊如今唯余你一人，无焰亦失去尸。”长琴无焰声音停了停，接着道，“策君希望我多与你相谈，莫要太伤怀。”

“不需要。荡神灭炽阎天的仇，该死的人族，曼邪音自己会报。”

“这非是仇恨的事。”长琴无焰抬起手，欲轻按在她肩上。

“我又不是小女孩，更不需要哭哭啼啼的安慰。”曼邪音说着，挥开了靠过来的触碰。

长琴无焰并不着恼，只是笑了笑。

“也好，想来闼婆尊也不是会在解花岩前暗自垂泪的人。”

隐秘被她窥破，曼邪音乍然心惊。

“你……你，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她又反应过来，可恶，这下不就坐实了是真的。万一只是长琴无焰胡乱猜的诓骗自己呢？他们这些智者最会这一招无中生有了。

“那天我明明四处看过了，三里内外都没有人，又是深更半夜。”

“是巧合。”

“我不信。”

长琴无焰勾起笑意，“若不是巧合，那是什么呢？”

曼邪音一时语塞，呃……如果不是巧合，难道要说长长琴无焰是故意跟踪自己，见到了又偏偏不出声，还在那里一直偷听自己哭泣吗？

这样的话叫她更难说出口，而声音悄悄低了下去。

“所以……那天夜里真的是你……”

长琴无焰却静静看着她不答，曼邪音却有些涨红了脸。

“你说是巧合就是吧。以后不要有这种巧合了。”

“既是巧合，便是天定。无焰只是随性而往，并没有能力与天争胜。”

曼邪音发觉与她争论实在不是上策。

“不要以为知晓此事就能让我俯首称臣。我警告你，不准告诉任何人！”

“闼婆尊误会了，无焰并非以此为要挟。何况，此事又何必对人言。”

长琴无焰慢慢掠过她身侧，寸缕纱袖不着痕迹地擦过了曼邪音的手背，带来轻微的痒意。裙摆拂过满地竹叶沙沙的喑哑，一步一步，坐回了琴台边。

她轻声说道。

“暗盟亦有好景，如不介怀，无焰愿与你同往。”

“你不是只肯待在此处吗？”

“偶尔也可以破例。”

曼邪音眼神随着她的背影，像是第一次仔细看她。银灰的长发泛着淡淡柔光，却被紧紧盘起，尽皆收拢在头上。

长琴无焰忽然回身，发觉她盯着自己鬓边出神，便抬手欲解下耳后的白玉金钿，含笑道。

“你若喜欢，便拿去。”

曼邪音干巴巴地说，“不，不要。”

她没能讲出来，也不可能讲出来，那个钗钿虽然好看，但是留在长琴无焰头上……更合适。

她一时感到惘然，不是那些理解不了的算计，也并非人族总是自我矛盾的行为。仿佛有一层缓慢漂浮的气泡横在眼前，明明伸出手就能戳破，却偏偏无法触及。

这个让她永远看不清的女人。

她想知道为什么。

“长琴无焰！”

长琴无焰抬眼看她，一扬手，青石底座的琴台立时变作茶案。桌上摆放着一茶壶，两杯盏。

“闼婆尊，请。”

“我不是要喝茶。”

“也不差一时片刻，就当是为了修罗国度的未来。”长琴无焰末了又添了一句，“这是策君的意思。”

曼邪音虽然想不明白喝个茶能和修罗国度有什么关系，但当听到“策君”两个字时，一瞬间感到无比烦躁，立即大肆生气般吼道：

“别再提策君了！”

为什么总是提到策君，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任何其他的原因吗，没有一点点和别人都无关的吗？

为什么要让她感到这样矛盾。

长琴无焰只是端坐着，指尖缓缓划过杯身，微眯起双眼。

曼邪音有些不服输地瞪回去。

在一场漫长的无声的对峙之中，水汽仿佛渐渐稀薄，连呼吸都变得迟缓。

长琴无焰轻轻叹了口气，揭下了面纱，平静的目光看向她，低声说道。

“曼邪音，过来。”

她的语气不辨喜怒，却让曼邪音感到有些发怵，那眼神像是藏着某种深沉的魔的力量。好容易鼓起来的脾气顿时沉了下去，这下真得喝茶了，她想。

曼邪音脚步不自觉地朝着她所在的地方靠近，一直走到正对面，隔着桌子就准备坐下。

长琴无焰又睨了眼身侧的位置，开口道。

“到这边来。”

曼邪音心里悄悄嘀咕，说到底我又不是幽暗联盟的人……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走到旁边坐好。

长琴无焰为自己斟了一满杯送到嘴边，却只轻沾了一点就放下杯盏。

曼邪音看见她的动作，心想莫不是得自己动手？忽然冷不丁被拉过去靠在怀中。冷香蔓延，长琴无焰一低头，印下一道痕迹。

唇上有些湿湿的，曼邪音反射性伸出舌头想舔干，登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色噌的一下发起烫。

偷偷觑一眼，长琴无焰正含笑看着她。她一时惶恐想要逃离，双手竟不知何时被轻按在了身后，长琴无焰看上去没用什么力，却叫她一下挣脱不开。

曼邪音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抽出手来，终于放弃了抵抗。长琴无焰耐心等她折腾完，又微微倾身，接续上那个触碰，软唇轻贴，水泽弥漫。曼邪音不敢再看那双眼睛，干脆紧紧闭上眼，茶的滋味淡极了，她却更清晰地嗅到长琴无焰身上浮现的幽香。

双唇的柔软和女人兰草般的馥郁让她恍惚，曼邪音忽然忘了自己为何而来，又身在何处。

转眼已不在暗盟正殿上，只见一方幽静晦暗。曼邪音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干净清简的陈设，古朴雅致，难道是她的寝屋……

长琴无焰点起一支红烛，放立在桌前。曼邪音脑海里像是醉酒了一样晕眩，长琴无焰牵住她的手坐到乌木椅上，从她背后俯下身来，慢慢地靠近。

发髻摇乱，青丝轻缠，束在鬓边的丹络斜簪盈盈散落。藕花镜中，曼邪音看见自己的口脂被一点点抹淡，移到了长琴无焰原本浅淡的唇边，磨蹭出凌乱的痕渍，素净出尘的面容上徒添了一片艳色。

曼邪音忽然感到手足无措，越发的坐立难安，好久才回过神来，闷闷呢喃的声音问到：“这……这难道也是策君的意思吗？”

“不。”长琴无焰一只手抚上她眼尾的红，芳菲气息吐落耳边，“这是无焰的意思。”

[ 此帖被chisushu在2024-04-16 05:2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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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7 【长琴无焰x曼邪音】弦上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