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08 【地天微All天迹】黄金牡丹（7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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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sonaal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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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3)

樓主發表於: 2017-05-08 10:4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08 【地天微All天迹】黄金牡丹（7F完结）

【地天微All天迹】黄金牡丹.1-2

BGM：Edward At Her Bed / Bella's Lullaby
Warning：

R18

暗娼梗，有产乳等等下限情节，阅读请慎重

连载，暂时没有肉（喂）

私设：云笈七子老七名宰愁，字芜城，号芜城子，又名芜城真君。

时间点是：地脉大灾失败，天迹没有能够织补大地，反而落入了地心深处的设定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韩愈

1.某一日

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竟还可以这样。

那一天，地冥隐约记得那仿佛是个阴天，喑哑昏沉的灰调光源，质感淤滞，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修葺成了一堵凝重的水泥石墙，他就是封闭在石墙中的那条气息奄奄的灰色影子，缓缓消失，淡薄的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

这一日他一如往昔一般，从外界办了事回归云海仙门复命。不知道为什么，他心绪很乱，，仿佛他心头也有乌云笼着，一点点茫然和无措而带来的恼火。他不想去找玄尊复命，于是在幽旷的仙门庭廊中漫无目的走着，目光漂浮于庭中一众花木楼阁之间。无意识的落在了竹林边的那一大丛白色牡丹上。

他认得这牡丹，花瓣重瓣，白洁如玉，间或有蓝色星星点点缀于其上，名曰雪拥蓝关。仙门一向以蓝白两色为尊，故而玄尊及喜爱这花，吩咐弟子们在仙门各处都种了。因着仙门云中仙阙的风水，这牡丹四时开放，从未曾有过寥落，只是日复一日的灼灼绽放着，碗口一般大的花朵，层层叠叠，繁荣盛景无与细说。正如云海仙门的生生不息。

而他不着蓝白，自然与这样的荣幸无缘，也难以体会。

无独有偶，正当他手托着那娇媚的香花凝神之际，从竹林另一端御风池的小径边传来少年修者们欢笑嬉闹的声音。怅惘被突如其来的羞怯和自卑冲破，他下意识的蹲下身子，将自己潜藏在花丛之中。黑暗与光明交织出的格栏在眼前快速的交替着，一片断断续续的，轻盈而柔软的蓝绸白缎，飘逸佻跶，步履绵软，从他眼前略过。

地冥一时脑海熏熏然，仿佛眼前的这些雪拥蓝关一夕之间经在他眼前活了过来，那些斑斓的色块，扑面而来的令人想入非非的活色生香，让他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极大地跳动了一下。

是玉逍遥，也只能是玉逍遥。

要怎么描绘他呢？要怎么描绘都是不够的。

天资旷逸，虚灵在骨，有神风仙姿。玉逍遥的存在可以满足世人对高洁出尘的一切美好幻想。因着他的脱俗和耀目，他愈发被他们的相同和不同所折磨的难安。他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的从那些花叶叠影的罅隙间窥探他。，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但是为什么呢？

他怀着一颗惴惴的心，看着那些莹白晶蓝在空虚的灰影中一瞬一瞬，突然存在，迅速的飞过，又消失。白色的衣衫，晶蓝色的外纱，像白色天光中的一滴蓝色水滴漾漾波动。他心里发虚发的厉害，又觉得一时间，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

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又这么怕，可为什么。

他正迷醉在花叶枝条的清香气中，突然被一阵炙烤的气息拉回现实。

谢谢你，小宰愁。要不是你，我就要饿死啦。

有纸张摩擦的窸窣声响起，接着是经纬和纤维的清脆断裂声。有人开心的笑了起来，大概还像小孩子一样欢欣的拍手。声音是雀跃的，连天光都跟着明媚。

呃啊……大师兄啊，你能不能别叫我小宰愁了。我明明俗家年龄都比你大……

怎么？他听到一阵上上下下的声音，起伏沉没，一串浑圆的珍珠流泻在青玉石板上，叮叮当当，恍然如梦的嗓音。

怎么？你不喜欢我叫你小宰愁？那我叫你什么好呢？他笑着，故作为难的吊起尾音。

芜城子？还是芜城真君呢？他笑着，竟然还冲他比了个无量寿佛的姿势。

大师兄！哎……你……我，哎呀！

他看到那团白色的火焰，烧灼着他的视线，更加靠近了另一个人，空气一下变得安静。一个吻的声音，皮肤，空气相接处，相互摩擦。一阵风过，花叶相交，飒飒摇动。

宰愁摸着自己的鼻子，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就在刚才，玉逍遥在他急不择言的时候，安抚的亲了一下他的鼻尖。

看，你还是这样最好啦，不要什么都学小默云，噜噜苏苏，快成老妈子了。是吧？他用温柔的口气询问，宰愁木讷的点头，于是他就笑了，一串快乐的音符随风飘荡。谢谢你的鸡翅，你怎么知道我最爱这家店的……

他没能再说下去，地冥看到这团耀目而洁白的火焰以一种温柔而不容拒绝的姿态向后倾倒，像是服从某种神秘的神谕，而他这样温驯——地冥在那一瞬间几乎要从草丛中窜出去。

有人快他一步，伸出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将玉逍遥紧紧的揽在怀中，地冥将自己生生的摁回原地。好了，现在这团白色的火焰降落在他的臂弯中，他终于落入他的手中，燃烧他，然后将他烧成一座荒芜之城。

而他，蹲在这遮天蔽日的花丛中，一个绝妙而绝望的藏身之地，痛苦的哽咽和呼吸着。他以溺水的姿势完成着他不能呼吸的凌迟，有刀劈下，割裂他的头脑和喉咙，他知道，那团火焰在的心里熊熊燃烧。

而宰愁紧紧地抱着他。他们如此贴近，即将融为一体。他们也切实的在融为一体，环抱的姿态，是保卫，亦是占有。宰愁弯下身子，虔诚而慎重，在玉逍遥即将昏迷的瞬间，他吻住了他的唇，有些笨拙，但更多是坚定的深深印刻，拨开内核，挑动，搅拌，吮吸，给予，滋养，治愈……嘤咛声，妥帖又色情，伴随着轻微的水渍声，一开始无力的推拒和最后因为情欲和虚弱所缓慢升腾上来的柔情，另他沉浸在一场饕足的盛大幻觉——他被投进了巨大的酒海之中，醇厚沉醉的熏然令他迷幻。

地冥觉得手掌心有尖锐突兀的疼痛，在花叶交织的阴影下，他仿佛看到了被自己掐碎的植物汁液和自己的血痕。一瞬是此时，一瞬间又无限遥远。他听见玉逍遥晕眩而甜美的喘息声，还有一个急切又有些慌乱的声音：可好些？现在你可好些？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又说，劳你费心，我这身体总是这样，一不吃东西就很累很重……

他迷茫着，又惊醒，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连忙四下里张望，在确认无人经过之后，才有些吃惊的推开他：你……你这样的老好人……竟也……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宰愁一时懵然，许久才憋着一张涨得通红的脸，诺诺道：你上次晕倒的时候，我就见默云师兄这样抱着你……给你渡了一些精元和仙气……啊！大师兄？你要去哪里啊？

人声和脚步声渐渐远了。园中只留下了影子拂过地面的声音。

地冥从花丛中走出，他凝视着突然间变得静默无声的世界，随即，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身边的牡丹花丛，白色的火焰……团团朵朵的雪拥蓝关在他的眼中化作了一团团燃烧的白光，他缓缓地向开的最硕大饱满的那一朵伸出手去，毫不怜惜的一把掐断花梗。把花朵放在手中无心的把玩，一片一片的将花瓣剥离，那汁水丰盈的花瓣，触感柔软冰冷，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生命力旺盛。地冥用手指轻轻地捉住那些白色的花瓣，冷静的将花瓣一点点的撕碎。然后他直愣愣的望着某一处，机械的将撕碎的花朵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2.坠落

如今这山河，这神州，终究是破碎了。

天迹立在仙脚之上，注视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在看不到的，黑暗的云层与天地间，有绝望和悲伤，像疫病一般消无声息的蔓延和侵略了这个世界。他浅浅的呼吸着，好似空气中藏着细小无形的刀锋，一旦用力呼吸，那些细小的刀就会顺着他的皮肤，撕裂他的心脏和肉身。

再如何守护，也终究是失去，他从自己的不久中深深的感受到了无力。金色的天网是他伸展出的触觉，这些老旧而虚弱维修系统，被沉重的大地和附着于上的所有生命压迫的近乎崩溃，突如其来的重负让他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的向下倾倒。坠入撕裂的大地所张开的血盆大口。

原来是这么的沉重吗？这样的下场。少年时的所有指点江山快意，都在这力不从心间与他一同填补了那些龟裂的无底深渊。

这是他责无旁贷的使命，是他甘之如饴的负担，是他被神告知的人生的全部意义。

待续

[ 此帖被personaalice在2017-07-18 19:3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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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山火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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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1樓發表於: 2017-05-08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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嚼牡丹那里……有种迷之感同身受……
心理描写的好棒啊！表白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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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3)

2樓發表於: 2017-05-09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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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BGM：3 Gnosssienne (orch. Poulenc)

2-3.
在无限接近地面的那一瞬间，他看见自己织补的天网无声的融入龟裂的大地，用缓慢而轻柔的力道将破碎的大地缝合。也许是成功了呢？但无论如何，大地的创伤是再难弥平。
天迹在坠落进黑暗之时，正与一队逃亡的群众擦身而过。他看到的是清晰的，定格一般的画面，凄楚而悲凉的眼泪。令人心碎——他们比他更难承受这样的灾难。
天崩地裂，世界毁灭。原来所有记述和流传在人们恐怖想象中的那些末日盛景，并不是回归原初的死寂，不是亘古荒芜。而是凄凉，仓皇和破碎：生命的破碎，不洁与无尽悲辛。
大地是承受一切的载体，但若是连承受一切的事物都被毁去，那这些无立足之地的人们，一口气不来，又往哪里去安身立命呢？
他在无尽的黑暗中坠落，坠落，他的心饱受劫难，已经破碎。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是谁一定要这样？
冥冥中，有一双形状姣好，搽了血红色的嘴唇缓缓张开，对他无声的发出嘲笑。
是我啊，玉逍遥。
那双嘴唇亲吻他的眼泪，他说：我知道，你想见的人，是我。

再次睁开双眼之时，他毫不意外自己所身处的环境的奇异。这里的一切都与神州大地的风格如此迥异，用脚趾想都能明白自己目前身在何地。思及此，他索性安然的坐在扶手椅中，瞟过他面前摆放的那套地冥最爱的海苔绿茶杯，眼神柔媚而刻骨冰冷。

3.契约
天迹想，这里一定就是地冥引以为傲的永夜剧场了，到处都充斥着地冥的风格和气息——他熟悉而厌恶的气息。诺大的空庭仿佛巨大的教堂，所有的一切的荒凉和死寂只为迎接神明降临那一瞬间的满溢。四周环绕着洁白的罗马石柱，再之上，是简洁而繁复的简单形状：纯洁，朴素，只有砖块与灰泥，没有任何雕塑，也没有任何画像，几何学图像高度密集，几可引起晕眩。穹顶上一扇闭合的椭圆形彩色玻璃，乌黑空洞，仿佛盲人的眼目，徒然张开，不知迎接哪里的晨曦。
他离开茶桌，走到中庭正中心，抬头沉默的凝视穹顶，接着被天花板的装饰弄得一阵晕眩。他想，这个人表面一团声势浩大的鲜艳，内在却住着一个洁癖，考虑着分寸，节制，并从中提炼享乐的因子。这是热烈而无声的邪恶，狭邪却庄重。地冥果真是表里不一，可恨到骨子里。真让人厌恶。
——但我很开心。因为你来到了这里。
地冥的声音不大，在石头建筑中来回撞击，轰然作响，营造出一种无处不在的恐慌。天迹猛地转过身去，正看到地冥从平滑如镜一般的黑暗中缓缓的探出手臂，脸，头发，衣裾……他迎着天迹的目光，施施然坐在了茶桌的对面，那是刚刚天迹所坐的对面。他的动作轻柔，谦和又恭敬，礼数周到，像是在等待着一位老朋友。等了一会儿，地冥见天迹没有坐回来的意图，便轻轻笑了一声，用银镊子夹着一块方糖，丢进了自己面前的茶杯里，优雅又漫不经心的搅拌着杯中液体，白色方糖迅速的被浓稠的棕红色销蚀，吞噬。
不喜欢红茶吗？他专注的盯着茶杯中旋转的涡状泡沫，虚伪俊美的脸上带着微笑：真可惜，我以为你会喜欢它。
天迹冷冷的站着，冷冷的注视着。他在静默中蓄力与地冥对抗，像他周身萦绕着的奇妙荧光一样，越来越满，越来越亮。他这么清冷明亮，仿佛有光从穹顶投下，照耀他，让他被光宠爱。美的耀目，美的令地冥叹息。
天迹身材纤细修长，躯干堪堪的削下去，如鹤一般细颈耸肩，轻若羽笔，眉目本深沉，却因为一丝挥之不去的悲悯显得阴柔，蕴在幽邃的眼睛里。所以这双眼目，纵使生的开阔，也有一种模棱两可的喜悦，两头有一种相反方向的尖锐与苦痛，倒成就了他的绝代。
他的美色，是所有格调庸俗的人永远也不能抵达的了悟和深刻——这张脸，这个人他看了无数光阴，但当天迹站在他面前时，他就总能看出点别的什么来。他想这大地已经摧折至此，牡丹却依旧灼灼其华。转念又一想，同样的蓝白，有的人是碎了一地的琉璃瓷，而他就是雪拥蓝关。
地冥想，他要是再这样下去，他就真快把自己做成永恒，把自己钉死了。
仿佛察觉到了露骨的探视，天迹皱起了眉头，不留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我不喝杀人者的茶，你的茶水里面有血沫。我难以下咽。他握拳，眼睛里有白色的火焰燃烧。地冥知道，他借此维持自己内心深处的波动。
我注意到，你称呼我为杀人者。地冥遥遥的举杯向天迹致意。见他不置可否，就浅浅的抿了一口，说：我非沽名钓誉之辈，但也不能容忍有人以莫须有的罪名诋毁我的名声。
名声？你还有这玩意？
天迹异常冷漠的笑了一声：地裂之灾，你敢说你能把自己择的一干二净？
地冥心平气和的听他指责，故意做出一副仔细思考的样子，道：当然，我乐见此事发生。我不用掩饰我的真心，但很可惜，天迹，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插手过此事。
——莫不成，你今天就是为了此事，才踏入我这里？
天迹道：非是我愿意来此，是你拉我进入。事实就摆在这里，我亦不需要你承认与否。
地冥听着他说着没底气的谎话。文雅的用方巾擦拭自己的嘴角，轻轻说：何必否认，你若不是有求于我，恶魔眼泪绝不会为你开启。
我竟不知我应有何事有求于你。明明是你将局面变得更坏。容我提醒你一句，你不是施舍者，你是施暴者。如果有什么是我应该做的，那也应该是为神州受苦难的子民，在此向你讨回公道！
地冥道：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没有证据，所以指控无效。
——至此为止，谈话已经走向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天迹表面平静无波，手间却以暗暗地凝了指劲，捻出仙门绝学，瞬间，万丈光华从他身上蓬勃爆发，一道凌厉的光辉直冲地冥而来。地冥当即幻身化为纸牌，鬼魅身形飘忽不见。轰然一声巨响，茶桌，扶手椅和茶具就在这爆炸中分身碎骨。就在同一时间，地冥骤然现身在天迹身后，轻笑道：三……
指尖传来过电般的麻痹感。电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二……
熟悉的虚脱感和空茫同时向他袭来。双腿失去知觉，视觉恍惚。
一。
天迹再度病发，措不及防，倒在了地冥的怀中。
地冥笑意加深，将右手食指压在唇上，轻柔的在天迹耳边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嘘——现在，安静的躺下吧。
他怀抱着天迹，慢慢的跪坐在地上，将手杖放在身边，缓缓将他放倒。他用微微有些发抖的手指，慢慢的轻抚过垂落在他额头上的的发丝，看到他的脸上浮起一团变态的嫣红。他在他的怀里难过的喘息着，忍受着巨大的苦痛。但那些用痛苦所酿出的呼吸，却是最令人沉醉的酒香，沉醉不知归路。
你想要什么？地冥轻抚着他的脸，悄声问。
或者我来为你回答？他慢慢的靠近了天迹，几乎要吻上他的眼睛。他终于惊慌，眸子里闪动着无助而凄恻的光辉：大地破碎，人类失去了自救的能力……各种意义上的。你需要钱，对不对？你需要很多很多赈灾款项……但是你已经无力筹集了。所以，你想要来找我，无论如何都要我将这一笔钱款赔偿，对不对？
天迹被说中了痛处，他挣扎在病痛和任人宰割的处境中，惊慌无助，想法被看穿，如同被人开膛破肚的砧上鱼肉。地冥的声音是那么的具有诱惑力，可他连捂住耳朵的拒绝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一步一步，走上他所精心布下的陷阱。

——我可以给你。地冥说。我甚至可以为你提供十万两黄金，足够你暂且安置一切。
天迹被震惊的浑身一僵。
但这不是我应负担的责任，不如说，这是你的期望，你的想法，而你的想法与我相左。所以天迹，应该付出代价的人，是你而不是我。那么，如果我为你负担了这个责任，你用什么，回报这一个不均衡的代价呢？
天迹被他问住。地冥也无意逼迫他马上回答，他乐意这样抱着他，两个人相接处的每一个部分都有温暖的热度源源不断的升腾，这令他非常的愉悦。然而，还没等天迹做出回答，他的身体就因为修补地脉的巨大透支和发病后久久得不到医治的原因，已经濒临绝境。他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身体开始快速发热，每一快骨头和关节都在疼痛，他忍不住轻声呻吟，眼角落下眼泪。
地冥紧紧的抱着他，声音淡漠，有一丝丝的颤抖：你快要死了。但不会那么快，你会死的非常痛苦。因为你将活生生的感受你生命的流失。
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样子了。自从……御风池那次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告诉我，在那之后，你还用你的身体，去补偿那些为你散尽钱财的师弟们吗？
天迹发出一声巨大的呛咳。一口血喷在了他白色的仙衣上。
地冥扫兴的自问自答：哦，看来是的了。你知道人类管这个叫什么吗？天迹？
——白日里风光无限，黑夜里就变换另一种身份，承欢身下。人们管这个叫暗娼。
我很高兴你现在还在从事这营生。我有主意了。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啊。地冥说。
他凝视着天迹的双眼，微笑着看天迹虚弱的挣扎，愤怒的颤抖的样子，一字一句道：
黄金十万，买君十次恩爱燕好，可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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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3)

3樓發表於: 2017-05-16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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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 Depart and Eternity Theme Variation I

4.牡丹刑

“我天天都盼着你来，
我的爱，
为你，我受过多少罪，我的梦，我的希望，我的所有，我的爱
都在深深地秘密里向你流淌
你的眼睛向我一望，你第一眼向我的那一望
我就知道，我永远是你的了
每天早晨，我就想象着你，你同光明一起降临，
一起来到我这里

“假如我今生无缘再见你，
就让我感到恨不相逢，念念不忘
就让我感到你已永远不属于我
我也不向你求什么
当你离去的时候，我静候着你，我就在这儿
在我降临的地方等你，等你再来”1
——地冥游吟诗句

“十万金”这三个字，还未在天迹的脑海中勾勒出确凿的概念，耻辱和无能就已经劈头盖脸的向天迹抽过来，清澄而鲜辣，那是非常痛苦的痛楚和酸涩感。这些痛苦卡住了他的喉咙，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痛恨自己这幅病弱的身体，更痛恨地冥怀抱着他的这一双手臂。这双手臂像是从地底深处伸出，从冰冷陈腐的坟墓中伸出，这双干枯如死人残骸一样的手臂，如此有力，紧紧地拥抱着他，散发出复杂而芬芳的苦涩气息。而他，竟难以抑制的为这复杂的情绪神伤。
十万金，用你的身体，换天下百姓一世平安，如何？地冥附在他耳边，用绵软的气息割裂他所有脆弱的神经。他的声音平静的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映照出的是天迹的慌张。
你，真无耻。天迹咬牙，一字一顿，颤抖着将“无耻”两字咬的及重。不知是因为病痛，还是因为被轻贱的愤怒。
无耻，也是一种存在形式，他并不会因为你的愤怒而消失。这是不客观的，我亲爱的天迹。地冥用手轻轻地托着天迹的头，让他舒服的枕在自己的臂弯中，伸出苍白而细长的手指，轻抚他鬓间垂下的流丽银发。看它们在自己的指尖纷扬散落。
天迹，快说…快说……说“我答应”……。
他的声音是安息国最珍奇的秘香，香料燃烧，在空气中抽折出幽微的青烟，缓缓上升，细细盘旋，迷幻而沙哑的声线，最终消弭于无形。天迹忽然没由来的想起很久之前，那还是他刚刚拜入云海仙门的时候，玄尊曾向他讲授过一种名叫“魅妖”的恐怖鬼魅。玄尊说这些妖怪专门蛰伏在夜晚的海洋洋底，或者是密林的深处，用歌声迷惑迷途的旅人，然后再将他们抓住，活生生的吞食。
玄尊虽从未真正带他见识过这传说中的妖怪。但是在他有限的年少记忆中，所有与童年梦魇相关的哦一切都与这形状模糊的魅妖有关。而现在，他想，如果魅妖是有型的，那它一定会是地冥的样子。
说呀……天迹，说，我答应……
天迹咬住自己的下唇，难耐的偏过头去，闭上眼睛，却避无可避。地冥控制了他的一切，他被他环抱着，他的身体就寄存在他的鼓掌之间。他那魅惑的声线无处不在，在这么空旷的空间中，竟如此清晰明亮，他无法从这诅咒中脱逃，那声音化作无形的线，融入了他的骨血中，操纵他的心灵……
不！
天迹挥动自己的手臂，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地冥推开。这一下又急又凶，地冥都没有能料到，被天迹推到在地上。而天迹自己也狼狈的滚落到了一边。他仰躺在冰寒的大理石上，急促的喘着粗气，两颊上病态的红晕颜色更加深重。
不，休想……
他这样重复着，脸上浮现了一个苍白，虚弱却释然的微笑：不，休想……休想。
休想控制我的心，地冥。我不会答应你。
哦？
地冥被推倒在了一边，但他却浑不在意，只用手掸了掸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耐心的，缓慢的又靠近了他。他像是一只优雅又冷静的豹，有条不紊的迈着堂实的步伐，驱动着灵活柔软的四肢，接近他，笼罩他。他四肢着地，支撑着自己精瘦的身躯，让自己全然覆盖在天迹的身体上，让自己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君临。
他用自己的身体紧紧的压制住天迹的四肢，他与他四目相对，天迹当然扭过头去，又被他用右手的食指挑起下巴，强硬的迫使他直视自己：
你真的拒绝？你看看你，天迹，如果你再这么强撑下去，再不接受交合渡气，你就会死去了。
那就让我死吧。天迹冷漠的回应：强过这样的活。
地冥微微的皱了皱眉，接着笑出了声，那声音非常甜腻，令人寒毛倒竖：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大名鼎鼎的正道仙人，天迹•神毓逍遥，竟然要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了。
天迹定定的瞪着他，他冷紫色的眼眸中有白色火焰，在簇簇燃烧着，他本想呛声回去，谁知刚刚一开口，一丝血迹就顺着嘴角蜿蜒而下，紧接着是一口黑血，顺着脸颊缓缓的滑落，染红了银色的长发：你……咳咳……你，说什么……？！
地冥抬起手背，温柔的拭去他脸上的血迹：你是一个残忍而伪善的人啊，天迹。为了一只烧鸡，你可以向别人出卖自己的嘴唇；为了你自己的病情和你的性命，你可以毫不犹豫的向师弟们张开双腿。怎么一到了天下苍生这里，你的交易和砝码就行不通了呢。
地冥勾起他的下巴：我说你伪善，是也不是？
天迹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你错了，若不是你，换做任何一个人，就是叫我粉身碎骨我也情愿。只有你……呵，咳咳……咳……只有你，我死也不要。
地冥听罢，缓缓地放开了天迹，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道：……真可惜……天迹，只有我，也只能是我……原来这就是你的慈悲之心，带着区别待遇和自私的条件，权衡利弊的慈悲之心——也是，人非圣贤，终有私欲。是我高看了你。
地冥这样说着，手上一时间幻化出万千姿势，那是他独有的术法，一时间，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环绕着烟雾的水镜，天迹咬着牙，侧过头去，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抵抗和拒绝。然而，地冥却突然伸出手去，强硬的扼住了他的脖子，他被掐的难受至极，只得睁开眼睛，那些悲惨的人间炼狱之景一个不差，全部都落入了他的眼帘：尸骨遍地，废墟成山，每个活着的人都带着血和土，在麻木的嚎哭着……而死去的人，死去的人……天迹不敢再想。
你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啊，天迹。你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呢？地冥在他的耳边，将嘲笑的语气全部灌进他的耳孔中：你只想享受作为天迹，作为玄黄三乘的优越感吗？只想作为天迹接受万人的敬仰，不想付出哪怕一丝真心吗？
你真是……虚伪又伪善，天迹，你令人失望，你令我幻灭。
地冥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轻易的接住了天迹挥来的软弱无力的拳头。他把他的拳头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接着，慢慢的，他向下施力，将天迹的手紧紧地按在地板上，脸也几乎贴在了天迹的脸上。他开口，呵气间有美酒，醇厚，馥郁而难过的气息：
也好，虽然你令我幻灭，但我还是如此爱你。你若是死去，我会让这些人为你陪葬，让天下殉你。
天迹本已气息奄奄，听了他这句话，眼中顿时闪过难以言语的惊恐，讶异和恼火。他拼命的聚集着自己的力量，想让自己从地冥的桎梏中逃脱，却只是白费力气，地冥微笑着，一直微笑着看着他徒劳的挣扎。
许久，天迹才气嘶声微的放出一句狠话：……你敢！他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地冥……你个王八蛋……你敢……！
我，就，敢。
地冥抓住他的手，好整以暇。他还在微笑着，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样的话：是你给我的胆量，是你抛弃了他们，送到我的手中。你既然不肯怜悯，那你不怜悯的东西，我也不会怜悯。叫他们殉了你，是他们的荣幸，他们有幸与天同灭。
说到这里，地冥似乎突然间兴奋了起来，他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力道之大，甚至将天迹的整条手臂都抓了起来，形成一个被凌虐的姿势。天迹不堪折磨，发出一声哀叹般的呼痛，眼泪再也无法忍住潸然而下。他病魔缠身，能忍住这钻心剜骨的疼痛已经是极限，他哪里还能再接受地冥这样的摧折呢。
疼……好疼啊！……不要……放开我……咳咳……咳……地冥……放开我，你弄痛我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地冥愣住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左手的力度骤减，天迹的整条臂膀也得到了解脱。他如同溺水之人，在经受了这样的折磨之后，大口呼吸着，眼角边还有泪光。他隔着模糊的泪光看过去，发现地冥的眼神是这样的平静，冷漠，还有一丝丝挥之不去的嘲笑意味，仿佛什么也撼动不了他——他是认真的。
想到这里，天迹难以抑制的颤抖了一下：地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动声色，难以捉摸了？他看不透他的心思。甚至无法与之对抗。
他还能拿什么对抗？

我答应你。
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天迹苍白的双唇间流露出来。地冥不动声色，眸色却越发深重：你说什么？他甜甜的问。
天迹几乎是自暴自弃的闭上眼睛，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厌弃：
我答应你……这具身体任君处置，你喜欢拿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有一点……
说到这里，他已经气若游丝，油尽灯枯：
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对他们下杀手……求求你，救救他们……
说罢，他微微的张开了口，眼睫不再颤动，他失去了意识。

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极轻微的颤动了一下。接着，就像是那句濒死的话语开启了什么魔咒一样，地冥的那双手，缓缓地放开了对他的禁锢。冰雪一样的手指。从天迹的手腕内侧，从脉络浮现的某一处柔嫩的肌肤开始，一点点的挖掘，一点点的侵蚀。他爱抚那光滑的，洁白的肌肤，仿佛着触感是一种救赎，他全身上下的所有的毛孔都舒展了，他所有的感官都被幸福所环绕。那些积郁在胸口多年的愤恨和恼火一扫而空。他身体轻盈的上下朔流在时空的洪流之中……
他又回到了那一天。回到了仙门。那年的雪拥蓝关开的是多么明艳而不可方物啊，他终于摘下了他仰望了那么久的那朵花。他要嗅闻它的香味，他要抚摸那皎洁柔软的花瓣，他要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触感，体会到那日思夜想的细腻肌理是什么样的微凉触感……
他顺着那洁白的手腕，一点一点，向上探索。感受着他的无意识的瑟缩和惧怕。他从天迹微微蜷起的掌心再度向上一点点的开拓，扩张，将他的收用自己的五指一点点的对齐，再撑开，就像一朵花在黑暗中无声绽放。接着，那只手，蠕动着，屈伸着，渐渐的与天迹的手指相重合。
那一瞬间，从重合的手掌间迸发出一道锋利的金色光芒。光在黑暗中一瞬即逝，划破空间。天迹不安的嘤咛起来，掌心有火热的炽痛。仿佛有人用淬了火的刀子，在他的手上可洗啊一个无解的咒语。
意识朦胧间，他听见地冥低声喃喃道：契约——成了。

鹰爪一般的利爪，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顺着他的指缝强硬的挤进去，紧紧地与他的手指相插，接着，地冥的五指强硬的扣住了他的手掌，重重的压在地面上。他的目光凶狠，有冰霜从那眼神中压迫下来。地冥猛地俯下身，张开嘴，咬住了他的嘴唇，蛮横的撬开他的牙齿，像野兽一般，吞噬他的一切。
……一切都宛如那一年，那一天，那个下午。他撕碎了雪拥蓝关，接着把那朵花的尸骸吞食殆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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